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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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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樊哙、张良都凑差不多了。刘邦的老婆是谁?张金称不太清楚。反正,她肯定不是个寻常的乡下娘们。 

  第三章 折柳 (二 下)

柳儿不是个寻常的女人,关于这一点,张金称自打第一天将她抱在怀中时,就认识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吓得脸色惨白,也没有试图逃避即将到来的磨难,甚至连一点委屈和不甘的眼泪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瞪着一双明澈的眼睛,看着刚刚洗去血迹的手探进自己的衣衫。在那一瞬间,张金称甚至被看得心里有了一丝愧疚,随后便被衣衫里的柔软和温暖所吸引,疯狂地将身体扑了上去。

然后,她以更疯狂的动作相回应。就像一锅已经被烧得冒烟的沸油突然遇见了火星,分不清到底谁点燃了谁,谁烧尽了谁。当所有疯狂都飘散时,她将细长白嫩的手指按在张金称胸口的伤疤上,一个接一个抚摸过去,满是汗水的脸上充满了梦一般的迷醉。每抚摸过一处,张金称便觉得心里被蚊子叮了一口,随着一寸寸和抚摸和一口口的叮咬,他发现自己竟然像从没碰过女人的初哥般又开始渴望,在渴望中一点点失去自制力。

张金称不是初哥。十六岁时,他娶过一个妻子。那时候大隋的年号还是开皇,赋税极轻,官吏们也非常收敛。小两口一个四处行走贩货,一个在家里伺候老人,照料薄田,日子虽然清苦,倒也充满了希望。很快,他们便有了第一个孩子,天姿极为聪明。四岁便可以帮着大人算账,七、八岁时,已经能跟着同乡的孩子一道背诵古代诗歌。(注1)

但好光景很快就过去了。新天子登基后,张家的日子便一天天紧张起来。两位老人先后病逝,随即妻子也因为服侍老人过度操劳,早早地化作了一捧黄土。再往后,他没有余钱续娶任何女人,即便贩货时偶尔跟着同伙去妓院消遣,也只能捡最便宜的老娼,闭上眼睛,追忆自己家中曾经有过的温馨。

那个时候,女人对他来说就像一盆洗脚水。洗洗再睡自然舒服。如果没有水,干着脚倒下也照样能睡得香甜。直到他被官府逼迫不过扯旗造反,这种饥不择食的情况才稍稍有所改变。为了向大当家表示敬意,弟兄们总把每次“做生意”所收获的最漂亮的女人挑出来送给他。而他也是来者不拒,从大户人家的闺秀到普通人家的碧玉,一个接一个地品尝,如饥似渴,却再也找不回来年青时的满足。

心里有了空缺,人便会下意识地去将它填补。结果越填越空,越填越觉得索然无味。在巨鹿泽中,他的姬妾足足有三十余位。算不上什么绝代佳人,但随便一个,肯定比他家中原来的那个漂亮。但漂亮都是她们的,张金称只要闭上眼睛,便什么都感受不到。有时一高兴,他顺手就可以指出其中一个来送给属下,过后也从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惋惜。洗脚水么,用过之后倒掉就是。来一盆新的,温度总比旧的那盆合适些。

然而,他现在却不敢把柳儿也归入洗脚水一类。比起巨鹿泽中那些见了他就畏畏缩缩的姬妾,柳儿简直就是一团跳动着的野火。极其妖艳,极其诱惑。你不招惹她,也许她不会主动烧过来。一旦去招惹,哪怕是板起脸来呵斥,最终结果总是她烧过来,连同你的愤怒和理智统统烧成余烬。

这种感觉很另类。让人心里不知不觉会涌起一种无法描述的留恋。张金称有时候都暗自害怕,总觉得这个叫柳儿的女人是一个传说中的神婆,正在用一种古怪的方法替她已经死了的丈夫,馆陶县前任知县林德恩报仇。但越是带上一点恐惧,他越觉得难以割舍,就像一头行走于雪夜中的孤狼突然看到了一堆篝火般,畏惧于火焰的炽烈,同时又放不下火焰的温暖。

所以,在撤离馆陶时,张金称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将她杀死或者抛下任其自生自灭。而是命令亲信套了马车,将她带在了身边。这一轻率的做法给他招来不少麻烦,几个平素走得近的老兄弟干脆坦言相劝,要求他不要见了美人就忘了身边的一切。他们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但那些女人或者像干柴一样被捆在马车上,或者在钢刀的逼迫下徒步赶路,而不应该像她这般,享受比大当家本人还舒适的待遇。

“嗨,她那幅小身子骨,真的跟在战马后边跑,还不跑死个球的!”张金称把寨主们的劝告都当了耳旁风,笑呵呵地顺口应付。

“那也不能让她跟战兵们走在一道,万一官军追杀上来,大当家是先指挥弟兄,还是先照顾自己的女人?”二当家薛颂说话最为坦率,直接点出了让弟兄们耿耿于怀的问题所在。

张金称向已经远远抛在身后的运河回了下头,满脸得意,“要是官军追过来,你们放心,我肯定把她赶到旁边去!大伙别太着急,官军怎么可能有机会追上来?”

薛颂、杜疤瘌、王麻子等人无可奈何地摇头,却谁也反驳不了张金称的推断。已经离开馆陶整整两天两夜了,爬上到高坡上向东望,依旧可以看到远处的浓烟。三天前那场大火,即便没能将官军活活烧死,至少也烧断了他们的道路。等到火焰完全熄灭,带兵的将领鼓起勇气穿过火场赶到馆陶,估计弟兄们已经进了巨鹿泽。

进入巨鹿泽后,就是张家军的天下。那地方水网纵横,遍地都是看不见的陷阱。没有知根知底的人带路,闯入者即便不陷入泥潭中活活憋死,也会迷失在芦苇丛中,绕来绕去把自己绕晕。

想清楚了这一点,众寨主也就没法再劝张金称不要过于沉迷于美色了。说起来大当家也挺可怜的,年青青就丧了偶,唯一的儿子又送到塞外去避乱。平素总是孤零零,身边的女人没一个称心如意。眼下好不容易抢回来一个合适的,过度宠爱几分不算大毛病。反正他那个人喜欢什么都是三天半新鲜,待新鲜劲儿一过去,很快便会恢复正常!

尽管如此,依旧有很多人看柳氏不顺眼。除了杜鹃这些在本来就属于巨鹿泽的女人,其他外来的娘们,无论长得好看难看,刚开头几天哪个吓得哭鼻子抹泪儿,见了人就抱着肩膀缩卷成一团?可柳氏脸上却没有半点忧伤,半点畏惧。她不怕任何人,包括面相最为凶恶的王麻子和杜疤瘌。偶尔队伍中发现某些有趣的事情,她甚至还从车厢中探出半个身子来,和喽啰们一道哈哈大笑。

事务反常即为妖。见惯了一张张受惊了小鸡般的面孔,再猛然见到一只满脸不在乎的狐狸,即便是豺狼也会被吓得发一下愣。而这只狐狸显然是只非常狡猾,非常有亲和力的狐狸,到了出发的第三天,大当家张金称身边的亲卫几乎个个都被她捉弄过,并且几乎个个看向她的目光都充满了渴望。仿佛那些曾经令人难堪的玩笑没构成任何伤害,反而让经历过的人心里软软的,巴不得再被捉弄一次。

“狐狸精!”到了第四天上午停下来用餐的时候,连素来不愿意管闲事的七当家杜鹃也看不过眼了。拎着皮鞭来到后营,准备教一教女人巨鹿泽中的规矩。张金称闻讯后,吓得将刚刚烤熟的鸡腿都丢在了地上,撒腿就向马车跟前跑。其他几个寨主心中暗自高兴,纷纷跟过来看热闹。

谁也没料到,等大伙赶到现场,看到的不是玉面罗刹发飙,狐狸精被抽得满地乱滚的悲惨场面。而是两个女人手拉着手坐在火堆旁,亲姐妹般交头接耳。曾经让巨鹿泽中很多登徒子闻风丧胆的皮鞭就横在杜鹃的脚边,软软地像一条被抽了骨头的蛇。而玉面罗刹杜鹃的脸上这几天一直堆着的寒冰也消融不见,红扑扑的,充满了少女的娇羞。

“他***,这女人肯定是个妖精!”没看成热闹的王麻子大失所望,向地上吐了口浓痰,转头便走。

“走走走,女人们说悄悄话,大老爷们别往跟前凑!”张金称被王麻子的举止逗得哑然失笑,一手拦住一个晕晕乎乎的老兄弟,得意至极。

“当心你们家鹃子,别被她给教坏了!”王麻子挣了一下没挣脱,不理睬张金称,扭头对三当家杜疤瘌提醒。

杜疤瘌也是满腹狐疑,一步三回头,清楚地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就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狐狸精肯定跟鹃子说了些什么?所以鹃子才把这几天一直压在心头的烦闷放下,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但狐狸精到底跟鹃子说了什么?杜疤瘌当爹当得一向极为失败,事后问了几次,也没从女儿嘴里探出半丝口风!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从那天开始,女儿不再给程名振脸色看。两个同龄的少男少女又开始有说有笑,形影不离,一如几个月前在巨鹿泽中般模样。

注1:开皇,隋文帝杨坚的年号。杨坚为帝二十四年,有确认三省六部制、重新颁行足额五株钱、初步施行均田制、击溃突厥等大功。并建立战略储备粮库,以应战争和饥荒。直到大唐立国二十余年后,官仓里居然还有隋的旧粮没用尽。 

  第三章 折柳 (三 上)

一直到很久以后,回忆起柳儿来,杜鹃心里除了一点点极其轻微的嫉恨外,更多的还是感激。

家境贫寒的女人通常都去得早,杜鹃的娘亲也不例外。在很小的时候,她便要自己给自己做饭吃,自己给自己补衣服。父亲天天要四处贩货,每个月很难在家停留几天,偶尔出一回远门,甚至需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在这些一个人看家的日子里,杜鹃就不得不把自己当成男孩子,与左邻右舍试图欺负她的小伙伴打架,宁可拼得头破血流,也让对方下次不敢再生藐视之心。

久而久之,杜家小疯丫头便成了远近闻名的惹不得。非但同龄的女孩看到她会满脸崇拜,同龄的男孩子见了她也要变得乖乖的,比家里养的小猫还要老实。

认识了父亲的朋友郝老刀之后,她的行为越发变本加厉。郝老刀是个替人保镖护货为生的刀客,与杜鹃一见投缘,将毕生积累下来的武艺倾囊相受。武艺方面,他算得上个明师,为人处事方面,他却比杜鹃的父亲杜疤瘌还要糊涂几分。两个大老爷们光顾着让孩子不受委屈,不被巨鹿泽的色狼们占了便宜去。对于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有的教育,却是连自己也不懂,更甭说给杜鹃以任何需要的指点了。

女孩子在某个时期发育得本来就比男孩子快,再加上诸位寨主们有意呵护,野花一般的杜鹃肆无忌惮的长大。她疯狂地展露着自己的狠辣的一面。像男孩子一样舞刀弄枪,像男孩子一样沙场喋血。受了伤,也像男孩子一样,宁可笑着将血迹藏起来,也不肯让别人看到自己半分软弱。(看盗贴的弟兄们,偶尔订阅一次正版行不?)

不让任何人看见,哪怕是最喜欢的人,也不给他看见。不是出于坚强,而是因为懵懂。

如男人般坚强的她,也如男人般心里充满了自信。所以发现队伍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异类,她本能地就想走过去,用皮鞭教导一下新来者,让对方好好了解一下巨鹿泽的规矩。结果……

女人有很多办法让自己的敌人放弃抵抗,不一定非得用动刀动枪。一个被像男孩子一样养大的懵懂少女去找一个青楼出身,恩客目光一变就能将其心事猜得八九不离十的妙龄少妇单挑。只要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兵器举起来,便注定要输得一败涂地。巨鹿泽的规矩柳儿没学到,杜鹃却在柳儿那里,第一次学到了关于女人的概念。

柳儿告诉她,女人和男人之间的最基本差别是,你可以用强力去征服一个女人,却无法用皮鞭和刀剑俘获一个男人的欢心。在一个女人面前适度地表现蛮横会让她觉得你有男人气。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果比表现的比他还男人,只会让他对你敬而远之。

柳儿告诉她,男人们赞赏的东西,却不一定真的希望拥有。男人们可以对一个武艺超群,或者才艺超群的女人吹口哨,围着她蜜蜂般乱转,却很少真心想娶她回家。当朋友交往是一回事情,娶老婆是另外一回事情。真的把你当了兄弟,估计就是把你当做了玩物和点缀。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不离不弃,却是绝无可能。

柳儿还告诉她,既然生为女人,便要掌握自己与男人的不同。眼泪和微笑,怒火和温柔,都需要控制得当。这些东西学起来也许比舞刀弄剑还辛苦,掌握好了,却可以保护自己一辈子不吃亏。匹夫一怒,顶多是流血五步,而美人一笑,却可以倾国倾城。

……

还有很多话,是柳儿总结出来的,杜鹃却听不太懂,也拒绝深究。反正她知道,对方说这些话时对自己并无恶意,并且好像很有针对性的,解决了自己和程名振之间的很多问题。起先自己和程名振之间相处起来怎么弄怎么别扭的地方,按照柳儿的解释,便豁然开朗。而依照自己目前的行事方法,恐怕真的是在将中意的人向外别的女人怀里推了。

两个女人剑拔弩张地走进临时搭起的帐篷,让张金称留下来保护柳儿的亲卫们白白担心了一场。前后用了不到十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走出来,便成了好得不能再好的姐妹。

不理睬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众位寨主,姐妹两个一边吃饭,一边叽叽咕咕地说悄悄话。越说越亲密,越说越觉得投缘,慢慢地便从生活琐事,针线女红,走进了彼此的生活。柳儿阅历丰富,很多话题杜鹃只是隐隐约约开个头,她便立刻能找到其中关键。而发现了关键点后,如何解决,如何因势利导,她的办法也是杜鹃先前敲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并且稍微尝试一下,便发现效果显著。

一边跟柳儿交流,一边将新学到的经验运用在程名振身上,回巨鹿泽这条布满冰雪的路途,杜鹃过得倒也滋润。只是有些苦了躺在滑竿上养伤的程名振,每天要努力学着适应杜鹃的变化,无论怎么努力也适应不及。

这种预料不到的变化几乎让所有人痛并快乐着,不单单一个程名振。

如果你发现杜鹃突然不停地眨眼,只要发生在程名振身旁,千万别自作聪明地替她打水来冲洗被风吹入眼睛里的沙子。刚才同样的殷勤已经有人表现过,结果换来了一记鞭子,躲都躲不及。

“你到底想暗示我什么?”程名振实在不想再成为众人关注的目标,只好要求杜鹃自己揭开谜底。

“死小九,你真笨死了!”忍无可忍的杜鹃立刻爆发,隔着粗葛绷带,狠狠掐了程名振一把。“你难道没觉得这样眨眼睛好看么?与平时的我截然不同?”

“啊!”正确答案让程名振嘴巴张大得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周围的弟兄们也迅速转身,弯腰,肩膀不停地抽动。玉面罗刹今天原来不是被沙子迷了眼,而是在跟那个新来的女人学着如何眨眼睛而已啊。只是人家张大当家的女人眨一下眼睛,几乎慢到可以让人屏不住呼吸。而玉面罗刹这眼镜眨得比她射箭时的速度还快,如果她自己再不说出来,大伙肯定以为她昨夜没睡好,眼角在抽风呢。

“你真是笨死了,还小诸葛呢,我看是小猪头还差不多!”被众人笑得面红耳赤,杜鹃愤然跺脚,转身离开。

不过,这回没人再担心她会像先前一样,几天不给程名振好脸色。没从柳儿那里学会多少妩媚,她的脾气却明显比以前收敛了许多。至少对着程名振和她娘亲时,绝对不会乱发脾气。

果然,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大伙被笑疼的肚子还没揉舒服。耳边又传来了杜七当家的马蹄声。这回,他们看到了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玉面罗刹。头上的皮盔被换成了一个精雕细刻的木弁,平素胡乱盘在皮盔里的头发被梳成了顺滑的几部分,两绺分左右垂在肩膀,其余大部分流瀑般披散在脑后,被冬日正午的微风吹得丝丝飘散。(注1)

再往下看,他们看见了缀着流苏的鹿皮比肩。绊着丝绦的曳地长裙。在长裙的边角,隐隐还露出半截暗红色的小靴子。由于穿了长裙,马背上的杜鹃只能侧坐。虽然比正面骑乘难度大了些,以她的身手,却能控制得住坐骑,并且更添几番英姿飒爽。

这回,不待杜鹃追问,众喽啰们就和程名振一道开始大声赞赏。只是杜鹃却无法习惯如此被人欣赏。左腿一踩马镫,迅速将侧坐改成正骑,一边拨转马头,一边大声说道,“简直是累死了,连腰都不能弯。我马上将衣服还了柳姐姐去,谁爱穿谁穿!”

“你别整天缠着人家!”程名振有点儿不忍心,从滑竿上挣扎着坐起来,大声劝阻。

“柳儿姐姐才不厌烦呢。有我去陪着她,至少比别人围着她流口水强!”杜鹃的声音伴着马蹄声传来,被寒风吹得越来越远。

正如杜鹃所期望,费了半天力气的柳儿如姐姐般容忍了她的任性。随便问了几句,便在马车中迅速将刚刚帮杜鹃梳理好的头发重新打散,换成一个既好看,又方便带头盔或者皮帽子的发型。

“柳儿姐姐你真好!”杜鹃懂得感激,扳着对方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

“你是小妹妹么!只要能帮到你的事情,姐姐都可以做!”柳儿满脸微笑,目光中充满了爱怜和幸福。

如果杜鹃的年龄再大几岁,她就会学到更多东西。不光是那些做女人的经验,而且能学会不动声色地揣摩别人的心思,探听自己最需要的消息。如果杜鹃人生的阅历再多一些,她就会警觉的发现,柳儿姐姐在有意无意之间,总是把话头向程名振身上引。并且给予自己的那些指导,未必是临时想出来的,而是经过了反复权衡,设身处地的站在自己的角度“量体裁衣”。她就会慢慢地从那些略带玩笑的口吻中听出淡淡的忧伤和淡淡的羡慕,她就会慢慢感觉到,在教导自己如何紧握住程名振的心时,柳儿其实早已经把她本人带了进去。

她只是借助了杜鹃的眼睛,去看那个曾经让自己在寒夜中感到温暖的少年。借着别人的手,去抚摸自己想要抚摸的胸口。她用别人的心脏去贴近自己想要贴近的心脏,在别人的欢笑中欢笑,在别人的忧伤中,慢慢流干自己的眼泪。

但是,这一刻的杜鹃,也只有十六岁。

与程名振一样,自以为自己非常聪明,其实对很多该懂的东西却一无所知。

注1:木弁,即木制的束发窄冠。戏曲里边小帅哥罗成头上戴的那种。原为大户人家未成年的男孩子专用。 

  第三章 折柳 (三 中)

无论如何,能使巨鹿泽中谁也惹不起的玉面罗刹突然变得有了几分女人气,哪怕只是寸毫之末般大小的一点点,已经让张家军的老少爷们儿们扶额惊叹。根据一路上的观察,大伙很快就总结出几条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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