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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帝王心术()
其实,不必高拱解说,朱厚熜也知道,戚继光明明知道自己有设置各级参谋部和让徐渭出任东海舰队参谋长的想法,却仍上呈奏疏,恳请将徐渭改授军职,用意不外乎是担心徐渭资历太浅、难以服众而已。
根据大明官制,武职世袭,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刚刚袭职就位列三四品的中高级武职之事屡见不鲜,比如戚继光本人就是十四岁就袭职成为登州卫正四品指挥佥事;而文官必须经由科举出仕,循序渐进,少有火箭式的干部,比如高拱,嘉靖二十年中进士,又经馆选为庶吉士、点翰林,应该说是已经踏上了升官的快车道,但他只用了五六年时间便升至四品,仍令朝野上下为之侧目,且被视为幸进之臣。当然,那些人不敢非议皇上的决断,却在背地里酸溜溜地说高拱“小时了了,大未必然”或“有当首辅的座师抬轿子,想不飞黄腾达都难!”这样那样的闲言碎语。甚至有人将他比做嘉靖初年因议礼而一步登天的前任内阁首辅张熜张孚敬,说些“得志猖狂,难有善终”之类恶毒的诅咒。
高拱是有大明“储相”之称的庶吉士出身,升官快了尚且不免招人嫉妒,而徐渭只是一个仍被官场中人视为“杂途”的制科出身,中进士授官任职刚刚半年,就贸然拔擢为官居五品的东海舰队参谋长,天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非议!
严世蕃刚才插话想讨好皇上,却被高拱阴刺暗讽了一句,心里很是不快,此时立刻抓住机会反击道:“高大人所言,世蕃不敢苟同。徐渭既有大才,为何不能破格用之?莫非高大人还囿于徐渭其人不过是一制科杂途出身,不堪为朝廷所大用?”
自从年初朝廷加开制科取士,朝臣们对此的非议就从未平息,加之朱厚熜出于急需用人的考虑,对个别制科进士不经过在各部任观政就直接授予六、七品的实缺官职,更是引起了朝臣们的诸多不满,令朱厚熜甚为恼火,曾于某日朝会之上严词申斥了官员们的科甲习气、朋党之风。高拱自然明白身为制科进士的严世蕃将话题扯到徐渭的科名的险恶用心,冷冷地反驳道:“拱虽侥幸于科场,却也知道两榜进士,取的多是乡愿,哪有几人能比得上严大人这般英才俊杰?拱又安敢视制科进士为杂途?惟是皇上方才有明示,参谋长为一军主将掌管、调动及指挥所部不可或缺的重要助手,主将有事则由参谋长代掌全军,战时还有指挥全军之责。徐渭甫入军中不足半年便担此大任,似拔擢过速,有碍物议。”
同入御前办公厅共事半年多来,严世蕃早就清楚,高拱在皇上心目中比自己要重要的多,一击得手并不冒进,也象高拱一样就事论事说:“适才高大人曾提到三国之蜀汉,世蕃以为,诸葛孔明初至军中,不过弱冠之年,玄德公便委以军师之重任,以剑印付之,准其执掌全军,遣将用兵。号令既出,虽关云长、张翼德这般军中猛将亦不敢违,遂助兵不过三千、将不过关张的玄德公三分天下有其一”
严世蕃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厚熜就大笑起来:“东楼说的是。国朝正值中兴之际,确实不该论资排辈,当不拘一格用人才嘛!何况,东海舰队只他徐渭一位文官,他不为参谋长,还有何人能为之?”
高拱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朱厚熜摆摆手:“肃卿所虑也不无道理。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徐渭一步拔擢至五品的确有些过速,难免招人所嫉,可先令其为副参谋长,代行参谋长之事,副参谋长职衔也不拘从五品、正六品,由内阁会同吏、兵两部酌定,如此便两全其美了。”
接着,他转头看着脸上略略露出得意之色的严世蕃,说:“东楼,肃卿绝无轻视你制科进士的意思,你也不必多心。朕倒是明白他的苦衷,不过是因为他与元敬的关系路人皆知,如今又兼着吏部文选司的差事,破格拔擢徐渭难免被人说三道四,他不能不有所顾虑。既然你与朕一样觉得徐渭人才难得,就不妨上疏举荐他。你可愿意?”
严世蕃虽说揣摩圣意,赞同启用徐渭为东海舰队参谋长之议,但他也知道,将刚刚出仕为官只半年的徐渭由七品经历一步拔擢为五品参谋长或从五品的副参谋长,的确有违官制,势必会招来朝野上下颇多非议与诘难,举荐之人也难免会遭到讥评甚至抨击。不过,一来身为人臣,就该为君父分忧分谤,尤其是这种惹麻烦的事情,更要挺身而出,这样才能显示出比高拱更忠心于皇上;二来国朝四品以下文官升迁或改任他职,向来由吏部先写揭贴与内阁会商,而后呈文奏报御前,他爹是内阁首辅,吏部右侍郎欧阳必进又是他妹妹的公爹,这两道要害关口由他出面,自然比高拱更为方便,旁人也不敢随意说三道四;还有其三,也是最紧要的一点,高拱昔日曾举荐戚继光,两人又曾在营团军共事数年,关系非同寻常,皇上也不无忌惮,因此,皇上让自己上疏举荐徐渭任东海舰队参谋长,又焉知不是防备高拱将东海舰队全拉到夏言一党的用意?因此,严世蕃欣然应诺:“为国举贤,臣责无旁贷。”
朱厚熜点点头:“朕就知道,东楼是不会让朕失望的。”接着,他又转向了面如止水的高拱:“肃卿,既然定下来由徐渭出任东海舰队参谋长,你可先给元敬写信告知此事,让他着徐渭先将参谋部的架子搭起来,一俟朝廷批复,即可投入运作。如今文官士子中通晓军事之人不多,他们可先从东海舰队随营讲武堂中遴选年轻有文化且有实战经验的中低级军官改任参谋,参谋部诸多参谋的分工亦可按朕与你说的那些,将太公姜尚六韬中合用于今日今时的拿来一用。至于这些参谋是保留武职还是改授文职,由内阁李阁老与兵部曾部堂参详酌定。”
不用说,这是朱厚熜玩了一个花样。不用说,他也知道,次辅李春芳和兵部尚书曾铣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那些粗鲁不文、未经科举的武人改授文职,而那些担任参谋的中低级军官经过战争的洗礼,军事指挥才能得到锻炼,不但日后能凭军功升迁至各军师旅团的主官,大大提高明军的战力;也为日后由职业军人出任各级参谋长埋下了伏笔。帝王心术,鬼神不言,但朱厚熜玩的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混迹官场几十年的李春芳和曾铣,只有高拱这个夏党中的后起之秀出面,他们两人兴许会卖个面子给高拱,不会公然反对此议。
这几乎成了御前办公厅成立半年来固定的议事模式。朱厚熜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总要征询高拱和严世蕃的意见,两人都通晓朝章国典,卓有雄才,又是势同水火,一个人提出的建议稍有考虑不周之处,立刻被另一个人抓住漏洞予以攻讦,在他们争辩的过程中,朱厚熜就能折中他们两方的意见,做出正确的决断。这样做既能确保朝政不致有失,又能保证政令畅通无阻——严世蕃是当朝首辅的儿子,高拱背后站着势力强大的严党,他们两人的意见即便只有一部分被皇上采纳,严、夏两党都不会公开反对。所以,这半年来,朱厚熜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许严世蕃入御前办公厅任职是一大妙手。
唯一让朱厚熜感到遗憾的是,自己曾与张居正有三年之约,一时还不好将他也招揽至身边。否则的话,文官集团三大派系的代理人齐聚御前办公厅,不但热闹非常,还能确保权力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起他们背后站着的夏言、严嵩和徐阶三位老奸巨滑的官场油子,高拱、严世蕃和张居正三位年轻人要好对付的多了;而且撇开严世蕃这个奸臣犬子不说,高拱、张居正可都算是一心为公的国之栋梁,日后更要为朝廷所大用,早早地让他们接触到军国大政并悉心培养,更有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
朱厚熜还在暗自得意,就听到外面有人奏报:“奴婢吕芳躬请圣安。”
“进来吧!”朱厚熜扬声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进这东暖阁不必通报,总是不听。”
门外还是响起了一声以头碰地的声音,吕芳显然是叩头之后才起身,走了进来。
见着吕芳进来,高拱和严世蕃都站了起来,同时施礼。但高拱只是略一拱手,而严世蕃已深深一揖拜了下去:“下官见过吕公公。”
吕芳自江南回来之后,朱厚熜不好意思让他再回乾清宫给自己端茶倒水,就让他出任了尚宝监掌印,替自己把着用印的关口,还让他与陈洪共同执掌合并了东厂和镇抚司的锦衣卫。这且不说,他最忠心的干儿子黄锦调任御马监掌印,掌管内宫兵马。满朝文武都清楚,这位深得皇上信任的吕公公如今虽不在司礼监,却依旧还是权势熏天的中宫第一人。只有如高拱这样刚直自负的人才会老老实实地遵照国朝礼仪法度,与吕芳这个四品中官平礼相见;而聪明圆滑如严世蕃者,无不还是把他当成“大明内相”尊之礼之。
吕芳一边侧身避让,一边回礼,说:“高大人、严大人,老奴有事要奏陈万岁爷,请两位大人回避。”
吕芳如今掌控着朝廷唯一的特务机构,自然有许多不能为外臣所知的机密之事要向皇上造膝密陈,高拱和严世蕃都识趣地退出了东暖阁。
其实吕芳很少象今天这样,径直前来东暖阁赶走皇上的两位秘书,要立刻奏事,朱厚熜心里也有些紧张,一俟高拱和严世蕃出去,就急切地问道:“又是哪里出乱子了?”
第二十四章有僧西来()
吕芳如止水一般肃整的面容突然绽开了:“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奴婢刚刚接到镇抚司的八百里加急奏报,礼部僧录司主事初幼嘉奉密旨宣慰乌斯藏,已经说服乌斯藏禅宗大派格鲁派同意派高僧入朝受封了!”
原来,年初朝廷开制科取士,朱厚熜为了粉饰太平,彰显新政已尽得天下士人学子的一致拥护,命张居正说服他的两位好友、曾与他一起策动嘉靖二十三年科场举子罢考事件的何心隐和初幼嘉二人应试。两人都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同登黄榜。其中笃信佛教的初幼嘉在策论中提出,目前正在乌斯藏蓬勃兴起的藏传佛教一大分支——黄教可以用来羁縻蒙元诸部,令一直为鞑靼虎视眈眈窥测边庭而忧心忡忡的内阁次辅李春芳、兵部尚书曾铣大感兴趣。李春芳和曾铣尚且如此,大致知道日后藏传佛教在蒙古兴盛一时的朱厚熜更是如获至宝,立刻召见了初幼嘉,授予他礼部僧录司六品主事之职,命他秘密宣慰乌斯藏,说服黄教高僧入朝受封。
按照朱厚熜的想法,册封黄教高僧只是第一步,接着还要安排他们入蒙传教,利用宗教来羁縻蒙元诸部。由于乌斯藏虽自洪武初年便对明朝俯首称臣,并接受明朝设立的乌斯藏宣慰使司的管辖,一直按时朝贡,双方茶马互市往来不绝,但乌斯藏一直与明朝貌合神离,加之鞑靼俺答部崛起之后,控制了与乌斯藏毗邻的土默特部,从西北方向的青海一直到陕甘边境的广袤地区威胁着乌斯藏,使得乌斯藏各位王公或对鞑靼心存忌惮,不敢与明朝过于亲热;或眼热于鞑靼兴盛强悍而心生桀骜之志,对明朝离心离德的倾向日益严重。因此,朱厚熜担心黄教僧人会拒绝入朝受封,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说,还势必会遭到朝野上下那些专一崇信儒教,将释道之流都视为异端邪说的清流官员和迂腐士子的反对。因此,他不敢明发敕书,就把此事交给了锦衣卫协办,连高拱和严世蕃这样的天子近臣也不得而知。
不过,听吕芳奏报之后,朱厚熜疑惑地说:“朕记得初幼嘉在奏疏中所说的是黄教,怎么又成了什么格鲁派了?”
吕芳赶紧解释道:“是奴婢回话不清。据初幼嘉奏称,乌斯藏禅宗教派众多,格鲁派乃是其中之一新兴教派,于一百多年前由得道高僧名曰‘宗喀巴’者开山创派,因该派僧人戴黄色僧帽,又被称之为黄教。”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疏,双手奉上:“乌斯藏禅宗在蒙元诸部的兴起与格鲁派之教义、戒规及沿革,初幼嘉已有详细奏本呈上,请主子拨冗一阅。”
初幼嘉原本只是知道藏传佛教在蒙元诸部中流传颇广,奉旨去往乌斯藏拜访乌斯藏禅宗各大流派,得以更深入地了解了其中详情,因而在奏疏中写的明明白白:蒙元诸部普通百姓大多信仰蒙古族的传统宗教——萨满教。而各部贵族阶层,包括成吉思汗后裔“黄金家族”则推崇佛教。元史载,早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建立蒙古帝国之初,佛教即已在蒙古人中有所传播。蒙古统治者出于巩固与稳定政权的需要,大力推崇佛教。蒙古阔端太子代表蒙古汗廷与西藏萨迦派四祖萨班在凉州会晤,藏传佛教始传入蒙古,萨班并被蒙古统治者确立为西藏各地僧俗的领袖。不过,当时藏传佛教还远没有像后来那样居于独尊地位。在忽必烈继位之前,蒙古统治者对宗教采取的是兼容并蓄政策,而居于主导地位的应为来自汉地的禅宗,如“历事太祖、太宗、宪宗、世祖,为天下禅宗之首”的海云和尚,在蒙哥汗在位时即受命“掌释教事”,为国家祈福事。嵩山少林寺禅宗大师福裕亦被邀至“北庭行在”,讲经累月。蒙哥汗时期,以福裕为代表的佛教和以李志常为代表的道教互相攻击,双方都标榜自己的教义最正确。为了平息这场争论,蒙哥汗下令在和林举行御前辩论,以决胜负。结果,蒙哥汗宣布以禅宗为代表的佛教取得胜利。元世祖忽必烈继位后,蒙古统治者的佛教信仰才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忽必烈先后敕封萨迦派五祖八思巴为国师、帝师,统领全国佛教,而且他本人和许多皇室贵族都纷纷皈依帝师。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其举措将藏传佛教萨迦派很快推向极致,使其以凌驾于佛教其他各宗派之上的特殊地位而蔓延全国。
正因为藏传佛教得到了中央王朝和地方统治势力的大力支持,发展迅猛,已与政治融合为一,各教派之间争夺愈演愈烈,“互争外势,故真学实行之士日渐减少,至不知戒律为何事,寺院僧侣,尽同俗装”。面对这种形势,宗喀巴创立了一个以戒律为本,显密并重,上继乌斯藏禅宗最大之教派显宗噶丹派与密宗萨迦派,融合各教派为一体的新教派━━格鲁派,要求僧人严守戒律,安分守己,敬上睦下,受到统治者和正直僧人的赞赏与支持,改革进行顺利,取得极大的成功,虽开宗创派不过一百多年,却发展异常迅猛,已隐隐成为乌斯藏禅宗教第一大派。格鲁派僧人因戴黄色僧帽,又被称为黄教。
知道格鲁派跟黄教是一回事,正是日后在蒙古大行其道的喇嘛教就行了,朱厚熜没有兴趣继续去读那不知所云的教义,立刻就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既然格鲁派已成乌斯藏禅宗教第一大派,让他们入朝受封、赴蒙传教,他们会否漫天要价?”
吕芳听皇上问的这么直截了当,心里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只得强忍着,正色说道:“主子不必过虑。据初幼嘉奏称,黄教高僧皆是佛法渊博之人,一心弘扬佛法,教化愚民,济世救人,普渡众生,对赴蒙传教一事视为己任,自然欣然应命。至于入朝受封,则更是他们梦寐求之而不可得之所愿。”
朱厚熜却没有那么大的信心,追问道:“此话当真?你也知道,初幼嘉乃是一位方正君子,他自然不会骗朕;但正因他是方正君子,朕倒担心他被那些黄教僧人给骗了啊!”
“回主子,”吕芳说:“据初幼嘉奏称,黄教兴起以来,该派开山宗师宗喀巴创建了甘丹寺,其弟子绛央却吉和释迦耶歇二人又相继创建了哲蚌寺和色拉寺,并称三大寺,统管黄教诸寺僧侣。至去年,哲蚌寺寺主、亦即黄教当代教首之僧人名曰根敦嘉措者圆寂,该寺诸位高僧找到一位年仅三岁的幼童名曰索南嘉措,作为根敦嘉措的转世灵童,承袭前职,但至今尚未得到甘丹寺和色拉寺两寺的认可,不得继任教首。该寺僧人正想求得朝廷敕封,以便名正言顺地掌管黄教其他诸寺及众僧侣。因而,他们对皇上的浩荡天恩感激莫名。又因索南嘉措年幼无法成行,特委派其经师、实主哲蚌寺诸事的僧人名曰平旺嘉措者率该寺高僧三人、僧侣四十五人代为入觐。如今他们已经星夜启程,随初幼嘉取道四川、山陕前往京师入觐。奴婢估计,此时一行人大概已进入四川甘孜境内了。”
原来是各有所需,难怪如此迫不及待!朱厚熜当即笑道:“那就好。即刻传旨给初幼嘉,换用兵部勘合,使用官驿。沿途各州县接到滚单后,州牧县令一律界接界送,用心接待,并由四川巡抚衙门派五百名兵士接力护送,定要保证黄教诸位高僧的安全。”
想了想,他又补充说道:“索南嘉措继任哲蚌寺寺主,朝廷也该派人前去道贺。着礼部派一名侍郎带着敕书并僧帽、僧衣、佛像、帐房、金印、银瓶、供器等物去往乌斯藏,赐给索南嘉措。给寺中各等僧侣赏赐之物,也不妨从厚。至于册封一事,待他的经师平旺嘉措到京师朝觐之后,自有恩旨。还有,既然来了哲蚌寺四大高僧和数十名僧侣,又都是方外中人,住在礼部馆驿就显得不大合适,京城之中可有前元留下的喇嘛庙?着工部日夜赶工,赶紧修缮翻新出来准备。若没有,是否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哪个大佛寺之中,天下和尚是一家嘛”
即便如此,朱厚熜还觉得意犹未尽,又接着说道:“至于入京朝觐一行人,他们不远万里而来,一路颠沛流离,也着实辛苦,朝廷应派人前去迎候。前日接到夏阁老的奏疏,他如今正在湖广巡视,就由他作为朝廷特命大使,自湖广折身入陕,务必在陕西境内接到平旺嘉措一行人。他是前任首辅,又是如今的内阁资政,派他这样身份的人去迎接平旺嘉措,够给他们面子的了!”
吕芳见主子如此兴致勃勃,情知不该给正在兴头上的主子泼冷水,但出于对主子的一片至忠至诚,他还是犹豫着说:“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厚熜把眼睛一瞪:“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在朕的跟前,还有什么不能讲的?再这么说,朕定要责罚你!”
“谢主子,”吕芳说:“依奴婢愚见,正因夏阁老身份非同一般,由他迎候或许不大合适”
“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