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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子女-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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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年底快到了,赵老兵被宣布复员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赵老兵在向乔念朝告别。   
    赵老兵还没说话眼里先含着泪,他说:乔念朝,明天我就走了,这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乔念朝也有些感动,心里潮潮的。   
    赵老兵又说:四年呢,我一直呆在这里,很少走出连队大门。我怕人家说我是一个喂猪的,当兵出来就是想混个出息,有谁想真的喂猪呢。   
    看来,赵老兵以前说过的话并不是真心的。   
    赵老兵抹一把泪道:人这辈子呀,说信命就得信命,我这辈子就是这个命了。   
    说到这儿,他拍了一下乔念朝的肩膀道: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到战斗班里去,那里才能让你显山露水。在这里和猪打交道,能有啥出息,到头来不还是和我一样,卷起铺盖卷走人。   
    看来,赵老兵还是有梦想的,不过他一直没有说,就那么忍着,喂了四年猪。乔念朝吃惊地望着赵老兵,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佩服赵老兵的恒心和毅力。其实赵老兵一直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结果,还是没有出现,最后他只能带着遗憾回家了。   
    第二天,乔念朝一直把赵老兵送到了卡车上,那辆卡车一直开到火车站。赵老兵和其他的老兵要走了,车下是挥舞的手臂。上车的时候赵老兵还显得很冷静,跟这个握手跟那个再见的,可当卡车刚驶出连队大门,赵老兵突然在车厢蹲下了,双手捂着脸大哭了起来。卡车载着赵老兵的哭声一点点驶远了。   
    乔念朝一直注视着卡车上的赵老兵,赵老兵痛哭的那一刻,他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他知   
    道,赵老兵是带着遗憾走的,他心里有许多话要说,可他只说给乔念朝一个人听了,还有那些猪们。   
第三部分: 第42节:要不就先杀它吧   
    阴差阳错   
    从团里领完功回来,胸前的大红花还没有摘下来,乔念朝就来到了猪圈,抱着老黑子流出了热泪。这一幕被团新闻干事拍成了一张照片,在军区报纸显著位置上登了出来,题目就叫:养猪倌和他的猪。   
    乔念朝也学着老兵赵小曼的样子,开始和那些猪们说话了,赵老兵在的时候,他也说过,只不过那时是在心里。   
    傍晚的时候,猪们吃饱了,懒洋洋地趴在那里,睁着眼睛感激地望着乔念朝,乔念朝让它们得到了温饱。   
    乔念朝蹲在圈舍门前,望着那些猪们,猪们也望着他,他真的就有了倾诉的愿望。   
    他说:我今天跟你们在一起,不为啥,不蒸馒头,就为争(蒸)口气。我乔念朝不能让人给瞧扁了,你们说是不是?   
    猪们轻声哼哼着。   
    他说:我要是混不好,都没脸回家,那我乔念朝还算个什么人呢?方玮她瞧不起人,喂猪的怎么了,难道喂猪就不是个好兵了?她这是狗眼看人低,我要做出个样子来让她知道。   
    ……   
    乔念朝似乎在发誓,也似乎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他这么在心里说过了,心里轻松了许多,好受了许多。他这才理解了赵老兵。当年的赵老兵就是这么过了四年,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只能向猪们倾诉,猪们不会笑话他,只静静地在那儿听着。   
    这样诉说的时候,他就把猪们当成了朋友,每日这么交流着,他给那些猪都起了名字,那头黑猪长得很本分,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他就叫它“老黑子”,那只花猪样子聪明伶俐,他就叫它为“花大姐”,还有那只白猪,他称它为“小白”……   
    每次给他们喂食的时候,他就吆喝着说:老黑子、花大姐、小白来吃饭了。   
    猪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纷纷地站起身来兴奋地望着他手里的泔水桶。猪们吃食的时候,他也寸步不离,用手一下一下在它们身上抚摸着。   
    他有时也把猪从圈里放出来,让它们在空地上走一走,或者用刷子在它们身上刷着,猪们就很受用的样子,一边哼哼着,一边闭上了眼睛。   
    他每天晚上都要去食堂里挑一担泔水,每次挑泔水的时候,都会看见案板上摆放着的剩馒头,他趁人不注意就揣几个馒头在怀里,有时炊事班的人看见了就问:晚饭没吃饱哇?   
    他就答:有点儿饿了。   
    炊事班的人就说:那边还有剩菜呢,要不盛一碗拿走?   
    他就说:有馒头就够了。   
    馒头自然不是他自己吃的,他坐在黑暗里,老黑子那头猪就走过来,以前他这么喂过老黑子两次,老黑子记住了,只要他站在那里,老黑子就走过来,他从怀里掏出馒头,一个又一个地塞到老黑子的嘴里。老黑子吃完了,感谢地呆望着他。   
    他就挥挥手说:没有了,回去睡觉吧。   
    老黑子似乎听懂了,摇着尾巴走了。   
    这一切,似乎成了他和老黑子之间的一个秘密,他为这份秘密兴奋着。有时,他一天没有给老黑子吃馒头,似乎就少了点儿什么,半夜躺在宿舍里,听着老黑子的哼哼声,他心里竟有些发空。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要想办法在食堂里拿点东西,有时没有馒头了,他会顺手拿个萝卜或土豆什么的,塞到老黑子的嘴里,老黑子不管他给它什么,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吃起来香甜无比。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就觉得平淡的生活中多了份乐趣,隐隐地还多了份期盼,这份期盼是什么呢,他又说不清楚。老黑子,果然不负重望,它的身体长得很快,只两个月的工夫就大变了模样,体重比“花大姐”和“小白”多出来几十斤。望着眼前的老黑子他有了一种成就感,老黑子就是他的作品。   
    一晃,元旦就到了。按部队规定,元旦放假,要杀猪的。元旦的前两天,副连长背着手转悠到了猪圈。副连长冲着三头猪说:长的不错,都胖了。   
    他站在一旁,心里很难受。他知道副连长此次来是要挑一头猪杀掉。这大半年来,他和猪们有了感情,它们一天天在他眼里长大,杀哪个他都心疼。   
    副连长看上了老黑子说:这头黑猪腰肥体壮,要不就先杀它吧。   
    他说:别,我看还是留在春节吧,春节放好几天假呢,老黑子还能吃上一阵子。   
    副连长点点头说:听你的,那就把那头花猪杀了。   
    他一句话,让老黑子逃过了眼前这一劫,却把花大姐送上了断头台。杀猪那天,几个战士撸胳膊、挽袖子喜气洋洋地来抓猪了,他躲开了,蹲在院墙外面去抽烟。他听着花大姐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心里刀扎似的那么难受。   
    中午会餐的时候,他没有去食堂,他说自己病了,躺在床上。副连长来看他,还给他端来一碗肉,他没有吃,趁人不注意倒掉了。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去食堂,三天后花大姐的肉被吃完了,他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他理解了赵老兵说过的一切,此时他跟赵老兵一样,感情已和猪们融在了一起。杀了花大姐,连里又买了一个猪崽,猪崽有几十斤重的样子,在他的照料下一天天开始茁壮生长着。   
    春节的时候,副连长又来了,眼前只有老黑子和小白了,那个小猪崽他起名叫小曼,就是赵老兵的名字,现在还没有长大,还不在副连长考虑的范围之内。   
    副连长就说:这回杀这头黑的吧,我看足有四百斤了。   
    他支吾着,半晌才说:老黑子前几天发烧了,现在还没好,要是把它杀了,吃了它的肉,那是病猪肉呢。   
    副连长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问:真的?   
第三部分: 第43节:养猪倌和他的猪   
    他点点头。   
    老黑子又逃过了这一劫,关于老黑子的病自然是他伪造的。就这样小白又被送上了断头台,连里上上下下改善了好几天的伙食,兵们高兴得够呛。   
    春节之后,节日就少了下来,杀猪的机会也就少了。老黑子等猪们有了充分喘息的时间,它们膘肥体壮地生长着。   
    到“八一”建军节的时候,副连长又来了,这时的老黑子跟春节时比个头又翻了一倍,副连长望着老黑子脸上乐开了花。他抓抓脸,又抓抓头,喜笑颜开地说:你看这黑猪长的,我都不忍心杀它了。   
    他在一旁就说:那就别杀了,把它当成一头样板猪养着,让人来参观。   
    副连长不笑了,看了一眼乔念朝,又看了一眼老黑子,突然,眼睛一亮道:咦,你说得对。咱们机枪连样样都不错,就是后勤这方面没啥说的。你说得对,养着它,让它当样板。   
    老黑子真成了样板,那时它的体重差不多有八九百斤了。以前人们见到的猪有二三百斤,也有三四百斤的,八九百斤的猪就很少见了。因为,人们等不及它们长到那会儿,就杀掉吃肉了。   
    副连长作为连队的成绩,就一级级地把这头样板猪的事汇报上去。先是团后勤处处长来视察了一趟,他带着一些股长、助理什么的,把猪看了,最后就想起了养猪的人,这时副连长及时隆重地把乔念朝推到了前台,后勤处长就摇着乔念朝的手说:不错,不错,你看这猪长的,啥时候,你给全团后勤那些养猪的兵介绍介绍经验。   
    从那以后,隔三差五的就有其他连队到机枪连里来取经,他们围着猪圈指手画脚一番。轮到乔念朝介绍经验时,他只说一句话:要想养好猪,你就得爱猪。   
    他说得实实在在、浅显易懂,在别人听了这简直成了名言。有领导就说:看看人家总结的,人家这才是干一行爱一行,行行出状元。   
    后来师里的后勤部长也来了,看了猪,又看了乔念朝,抓着乔念朝的手乱摇一气,然后道:你是咱们后勤的标兵。   
    师后勤部长的一句话,一下子就让乔念朝在全师后勤单位成了个人物。人们都知道机枪连出了一个养猪能手,后勤标兵。乔念朝在全师著名起来。他没想到,因为一头猪就让他彻底甩掉了落后的帽子。当初的时候,他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因为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才选择了喂猪,没想到他真的弄出了名堂。   
    连里先给他嘉了一次奖,后来团里又给他立了一个三等功。从团里领完功回来,胸前的大红花还没有摘下来,乔念朝就来到了猪圈,抱着老黑子流出了热泪。这一幕被团新闻干事拍成了一张照片,在军区报纸显著位置上登了出来,题目就叫:养猪倌和他的猪。   
    这事惊动了军区后勤部的方部长,也就是方玮的父亲。他被那幅照片感动了,一个战士抱着猪眼含热泪,这是什么感情,啊?   
    他亲自带着工作组来到师里,然后又来到了机枪连,那次有师长陪着,政委也来了,还有好多人,他们又是照像,又是发言的。   
    老黑子也很争气,那时候差不多有一千斤了。它整日里懒洋洋的,因为体重过于肥胖了,它吃食都趴着吃。以前来人参观时,乔念朝还把它轰起来,让老黑子走两步,让众人认真全面地看一看,现在乔念朝轰它,它也懒得起来了,慈眉善目地冲人们哼哼着。   
    当方部长又例行公事地和乔念朝握手照相时,方部长怔住了,他认识乔念朝,乔念朝当然也认识他。在军区大院时,每次见到方部长,都喊方部长叔叔。方部长自然也知道乔念朝是乔副参谋长的儿子。   
    方部长就说:你不是念朝吗?   
    乔念朝给方部长敬了个礼道:首长,我是乔念朝。   
    这一下子可不得了了,乔念朝不仅是后勤养猪的典型,还是部队干部子弟中的典型。方部长在文件上签了字,写了一段话:一个高级干部的孩子,能在部队从喂猪做起,而且做出这么大成绩,看来我们部队的本色没有丢,在下一代身上我们看到了希望……   
    这是多么一份重要的肯定呀。   
    方部长在乔副参谋长面前如何夸奖乔念朝就不用表述了,方部长在电话里让方玮向乔念朝学习也不必表述了。   
    乔念朝的命运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年的九月份,乔念朝被师里保送进了陆军学院指挥专业学习。那时部队提拔干部已经开始从院校培养了。部队高考制度也在改革。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记着,你不论以后干什么,别忘了你是老乔的儿子。你爸从来没有干过丢人现眼的事,以后你也不许……乔念朝当时还没有完全理解父亲的话,但他已经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他还不知道,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为了父亲那句话,他将付出许多。   
    命运竟如此地富有戏剧性,乔念朝却没有领会到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受。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议,他喂猪的时候,一点儿功利性也没有,只想把当兵这个过程完美地结束,他   
    不在乎被别人说当了三年兵,喂了三年猪。他不觉得喂猪就比别人低一等。这个戏剧性的结果真的很出他的意外,他只能用平静来应对这种意外。   
    在去陆军学院报到前,他回了一次家,这是他阔别军区大院两年多的时间里,第一次回家。一切都那么熟悉,只不过是人变了。父亲见到他的时候,望了他半天没有说话,他看见父亲的眼睛里竟有了一层泪光。吃饭的时候,父亲破例拿出了一瓶茅台酒,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身为军区副参谋长的父亲还给他倒了一杯,他拿着杯子的手竟有些抖。   
第三部分: 第44节:小子,你是个大人了   
    父亲命令道:干了它。   
    他就干了,浓烈的酒火辣辣地滚进了胃中。   
    父亲说:小子,你是个大人了。   
    父亲又给他满上了一杯。乔念朝知道父亲是高兴的,为了他在部队的表现。   
    父亲又说:记着,你不论以后干什么,别忘了你是老乔的儿子。你爸从来没有干过丢人现眼的事,以后你也不许。   
    父亲独自把那杯酒又干了,他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干了杯中的酒。父亲不再说话了,很快就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忙他自己的事去了。乔念朝当时还没有完全理解父亲的话,但他已经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他还不知道,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为了父亲那句话,他将付出许多。   
    方玮在同一时间也回家了,她和乔念朝是在军区礼堂门口碰到的。那天军区礼堂正在播放一场电影,乔念朝闲着没事就想去看电影,没想到,他在这里碰到了方玮。自从那次以后,他没有再见过她,甚至把方玮忘在了脑后,说是忘那是不可能的,他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那份屈辱。他一想到这份屈辱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感受。   
    方玮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切,见到他的时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惊呼一声:乔念朝,你也回来了?   
    他淡淡地答:回来了。   
    她说:知道吗?我考上了护士学校,听说你被师里保送去陆军学院上学了?   
    他说:我一个喂猪的,上不上学的不还是一样。   
    方玮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儿,娇嗔地道:还生我的气呢?以前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嘛。   
    他不说话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说:电影快开演了,咱们进去吧。   
    他说:我不想看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她在背后喊他,他像没听见一样向家里走去。   
    乔念朝知道,两年多的部队生活,让他看透了一些东西,也明白了一些东西。比如他和方玮,以及他们曾经有过的一切,一切都结束了,他意识到自己和方玮不是同一种人,志不同而道不合,也就没有必要重续什么旧缘了,那份缘早就没有了。从此,他和方玮真正断了来往。   
    九月初的时候,他来到了陆军指挥学院,开始了为期三年的军校学习和生活。   
    一天,乔念朝正在图书馆里看书,有个女学员大胆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他只用目光瞟了她一眼,发现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他又埋头看书去了。   
    那女孩子把一只玉手伸过来,一下子捂住了他正在看的那本书,他先看到了她的一只手,白皙、干净,圆润,他顺着那只手抬眼望过去,女孩正微笑地望着他。   
    他怔在那儿,觉得面前的女孩很眼熟,可一时就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女孩说:你当了两年兵当傻了吧,连我都不认识了?   
    他呆呆地望着她,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了。   
    她说:我是马非拉呀,马权的妹妹。   
    这下子他想起来了,马非拉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马权的妹妹,跟他们在一个学校上学,比他们低三届。他和马权是一批入伍的,新兵连结束之后,马权就分到另外一个团去了。   
    临离开部队时,听说马权当班长了。他和马权通了一次电话,还骂骂咧咧了一阵子。   
    他瞪大眼睛说:马非拉,你也在这儿?   
    她说:我是今年高中毕业考到军校来的,学通讯专业。   
    部队院校恢复高考不久,还没有大批量地在社会招生,只是试探性地招收一些部队子女。   
    他说: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她说:别隔着门缝看人,你不就比我才大三岁吗?还认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不少学员都朝他们这里看,他冲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两人溜出图书馆来到了外面。   
    他说:你怎么也来到这儿上学了。   
    她说:怎么,兴你来就不许我来呀。   
    他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说:听说你要来这儿上学,所以我就来了。   
    他笑着说:正经点儿,我来上学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有关系了。   
    他冲她做了个鬼脸,点了支烟说:最近你哥有消息吗?   
    她说:鬼相信他的话,他一会儿来信说要入党了,又一会儿说要提干了,到现在一样也没有兑现。   
    他就冲马非拉笑。马权这人他了解,什么事都好大喜功,把不可能的事说得跟真的一样。   
    她顺手夺过他手里的烟,他以为她不喜欢他抽烟,以为要把他的烟扔了。没想到拿过他的烟后,竟自己叼在了嘴上,刚吸一口,就呛得鼻涕眼泪的。   
    他忙夺过那支烟道:哪有女孩子吸烟的,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军人了。   
    她一边咳,一边说:吸烟怎么了?兴你们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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