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床上湿漉漉的,急骤的雨滴仍在斜打进来。厚重的窗帘在愤怒的风声里不停地抽拍着卢连璧的肩背。一番搏争之后,那一切终于被关在了窗外。
乔果吃惊地说:“天啊!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预报不是说,阴天嘛。”
卢连璧揩着脸上的雨水,摇摇头说,“一架山,就是一片小天地。山外是阴天,山里的天气,难说。”
虽然关紧了窗子,屋外的暴雨仍旧不依不饶地敲打着耳鼓。闪电时时地倏然亮起,在一片惨白里,窗玻璃上那些扭曲的水迹望上去犹如一条条骇人的大爬虫。
看着乔果那呆呆的模样,卢连璧将手臂围上来,抚慰着她。“睡吧,才两点钟,还早得很。”
乔果躺下了,躺在对方的臂弯里,一副很乖的要睡觉的样子。然而,她的眼睛却大睁着,毫无睡意。
这么大的暴雨,该不会耽误明天回家吧?这样的念头在心里纠缠不休,乔果便自嘲地想,人真是现实得很,没有幽会的时候,盼着幽会盼着欢娱。刚刚将欢娱享用完毕,立刻就想到收拾碗筷,收摊儿走人了。
虽然没有睡意,乔果却尽量控制着自己。她躺在卢连璧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做出安睡的样子。睡觉本来是一件轻松的事,可是假装睡觉却让人疲累不堪。
男人也纹丝不动地躺着,鼻息均匀而平静,似乎睡得很沉。可是直觉告诉乔果,对方也不过是在吃力地做着自我控制。两个自我控制,两个纹丝不动,那情形犹如两个较量的对手,在暗中比试。
右侧的髋骨那里酸疼至极,右臂也又胀又麻。更要命的是,鼻窝那里仿佛有虫子在爬,让乔果觉得奇痒难耐。就在乔果再也无法坚持的时候,卢连璧的腿脚明显地动了动,乔果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会一直下雨吧?”乔果忽然开口说话。
“我想不会。”对方果然醒着。
“我真怕下大了。”
“没关系,就是下大了,开慢点儿,照样下山。”
乔果笑了笑。真是默契,彼此的心思原来是一样的。
有了这种默契,对于黎明的漫长的等待就变得宽松得多,随意得多。他们默契地各自翻着身儿,默契地听着风雨,却又默契地绝口不谈风雨。
天色终于发白了,那是被一夜的大雨漂刷出来的颜色,犹如水洗的牛仔布。
大雨仍在不懈地刷洗着,要将它洗得更白更亮。
他们俩就在那刷洗声中默默地起床穿衣。乔果先去了卫生间,等她做完了晨间的那一套工作,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卢连璧的那个黑色的手提箱已经放在了电视机旁边的矮柜上。
等到卢连璧进了卫生间,乔果就动手收拾她的东西。睡衣、化妆盒、紧肤水、摩丝、睫毛夹……,那些女人的装备一一归拢起来,装进了乔果的花提箱。
卢连璧出来了,他仿佛不经意地向矮柜那边扫了一眼。花提箱、黑提箱,两个箱子志同道合地站在一起。
“咱们,吃饭去?”卢连璧看看手表,轻轻地询问着。
“嗯。”乔果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肚子胀着,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
楼下小小的餐厅里摆着四五张餐桌,它们全都空着,只有一位服务小姐坐在那儿打盹儿。听到脚步声,服务小姐站起身,恭敬地说:“早安,二位想用点儿什么?”
他们俩要了煎蛋、牛奶和面包。乔果坐在那里,有点儿艰难地吃着。几乎每完成一个下咽的动作,乔果都会看一眼窗外。
当他们终于离开餐桌的时候,乔果似乎感到窗外的风雨小了一些。
携着简单的行装,两人到服务台前结账。服务小姐惊讶地望着他们说:“你们要走吗?听说路不通了,正在抢修。”
听了这话,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乔果想说,不会吧?话没出口,卢连璧已经付了费用,拿起了手提箱。
三星车缓慢地驶离小楼,然后拐上了盘山公路。山雨的确不小,尽管前窗的雨刷不停地忙碌,然而车窗玻璃仍旧象是生了翳。时不时地揿响喇叭,不住地点踩刹车,三星车象一只笨拙的猪,摇摇拐拐磨磨蹭蹭地下着山。
似乎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乔果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记得来时上山也就是半个小时吧,如果这样推算的话,他们很快就能下山了!
乔果的心情顿时亮起来。或许,山路本来就是畅通的,所谓路不通,只不过是讹传。
雨小了,挡风玻璃前的景物变得清晰起来。车速明显地加快了,能感觉到开车人明快起来的心情。
仿佛是埋伏好的突袭,路障忽然在正前方出现了!
那不是普通的路障,那是整个一座山丘平移过来,蛮横地挡在路上。山体是溃散的,犹如在潲水缸里泡久了的馒头,表皮崩裂了,内里的渣渣块块全都露了出来。
三星车目瞪口呆地停下,乔果打开车门跳了出来。在乔果的心目中,山是最稳固最牢靠的,不能想象山也会站不稳脚,山也会趔趄着摔倒。然而,乔果此刻却真实无疑地看到了山体滑跌在她的面前。
来到车外,乔果才发觉山雨实际上仍旧很大。就象立在卫生间的淋浴头下,水哗哗地从头顶泄下来,一下子就将她浇了个透湿。
乔果打个寒噤。“水虽平,必有波。衡虽正,必有差。人算不如天算……”,星云大师的那番话随着这寒噤进入了她的毛孔。于是,她的每根汗毛都痉孪般地缩竖起来。
昨日黄昏疯狂的火烧云,梦中的电闪雷鸣天塌山倒……,不祥的预兆果然应验了!
只住一晚,第二天赶回。神不知鬼不觉,不会造成任何麻烦。来此之前仔细地算计过,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唉,人算不如天算呐!
当乔果站在那儿发愣的时候,卢连璧却不停地走动着察看现场。山体滑坡之后,泥土沙石和树木之类的堆积量很大。现场有人在冒雨清除积石,抢修公路。
卢连璧上前打问情况,那些人告诉他,工作量太大,今天绝不可能通车,即便是明天,也没有把握。
三星车只好掉头返回,车上的两个人都沮丧地说不出话。
重新回到那幢小楼入住,登记台的服务小姐很热情地说:“欢迎先生和太太回来,你们的房间已经清扫过了,刚刚换了新的卧具。”
听了这话,乔果和卢连璧相视苦笑了。
服务小姐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又说道:“先生和太太是因为道路不通才返回的吧?请先生和太太安心休息,有了新情况,会及时通知你们。”
二人提着行李,重新回到不久前离开的那个房间。舞台、布景和道具依然俱在,可是做为已经谢幕的演员,他们却无心重演旧剧了。
那个漫长的白天由时停时下的阴雨填塞着,充实而又空虚。他们两人在房间里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却又完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黄昏降临了,暮色犹如愈煲愈稠的粥,乔果就是浮在粥面上的一枚小枣。她坐在窗前,凝视着那片浓稠的暮色。丈夫的自行车就在那无边的浓稠中升起,那车子渐渐地驶近,看得到丈夫魁伟的身体和隐在身后的儿子那两条细细的腿。儿子脚踝上套着灰白色的足球袜,沾着灰土的小足球鞋一甩一甩地弹动着,仿佛仍在练习盘带和射门。
宁宁正在长身体,需要补钙。冰箱的冷冻室里有买好的排骨,炖的时候放一点儿醋,好让钙质溶在骨头汤里。阮伟雄能想起来给儿子做么?
……
“果果,你想家了?”卢连璧从身后靠上来,一只手温暖地抚着乔果圆圆的肩头。
乔果转过身子,额头、眉毛、鼻子……慢慢地,慢慢地和对方挨在了一起。
那情形就象历经长途跋涉之后,两支疲惫的队伍终于会师。
乔果明白,卢连璧也在想家,此刻他们有着相同的心思。乔果的手也伸了过去,缓缓地抚向对方的额发。这是彼此会心的抚慰,这是两个叛徒的相濡以沫。
“给家里,打个电话?”卢连璧说。
乔果摇摇头,神情似乎有几分凄绝。
卢连璧猛地将她抱住,合拢的双臂硬实的胸腹紧紧地贴着她挤着她,仿佛要透过肌肤,向她传递力量。乔果感受到那力量了,那力量温润而坚强,带着血的酣畅血的搏动。
那是血沁玉——乔果的身体被唤醒了,它犹如水蛭一般吸附着对方,它愈益膨大,愈益柔软。乔果惊异地发现她的肉体竟然如此地贪婪如此地凶狠,似乎要将那玉中的沁血一滴一滴一丝一丝全都吮吸殆尽。
预感到冬之将至时,蚊虫们都是这样享用它们最后的晚餐吧?那享用透着疯狂透着绝望,似乎永无餍足。夜和雨是两个相佐的调味品,给乔果和卢连璧的晚餐添滋加味。
手机在床头柜上响起来的时候,乔果在卢连璧的身下停止了扭动。那是乔果的手机,卢连璧看看乔果,再瞧瞧床头柜,伸出胳膊将它拿了过来。
来电显示,是从乔果家里打来的。乔果愣了愣,随即将它放在了枕下。
枕着家人的思念,乔果在做爱时尽力地麻木,尽力地放纵,在麻木和放纵中尽力地忘却。人类要达到忘却可以循着这样的两极:一是极静,一是极动。方才那一堆混乱到极致的动作,业已证明了它的效力。然而,那忘却极为短暂,差不多就在乔果安安静静躺下来的同时,对家人的思念又悄然而升了。
“的铃铃——”手机在枕下再次响起,乔果立刻伸手将它拿了出来。来电显示的号码不是家里,而是刘仁杰。乔果略为迟疑之后,便决定接通它。乔果此时已经觉得这个封闭的房间有些憋闷了,刘仁杰的电话就象是一个与外界相连的通气孔,可以让她透透气,松快松快。
“喂,小乔,可以和你聊一会儿吗?”
乔果看看身边的的卢连璧,将手机在耳朵上贴紧了一些,然后回答说:“行。”
听筒那边就传来了耳语般的声音,“人这东西啊,特别古怪。有时候吧,他会觉得活着挺有味道的,吃东西香,干什么都有劲儿。有时候呢,他又觉得活着挺没意思,不就是吃吃睡睡嘛,到头还不是个死,什么都是空的。小乔,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当然。”乔果说。
方才做爱时,有滋有味儿,劲头十足。此刻呢,心里空虚得很,无趣得很。
“人活着,正因为没什么意思,所以才要给自己找点意思。正因为到头来是空的,所以才要在没有到头的时候,把什么都填满。”
乔果笑了,“唔,你是个哲学家。”
那边的声音也在笑,“我不喜欢哲学,我喜欢艺术。是艺术,让没有光亮的东西有了光亮,让没有色彩的东西,有了色彩。你比如说吧,云是什么,云是一团水汽罢了。可是用艺术的眼光想象一下,云就成了在天上跑的羊群跑的马,成了鱼鳞成了波浪成了楼阁成了宫殿。”
乔果在心里赞同着。说得对,你瞧瞧男人和女人,不就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儿,就那个样子吗?可是因为你在心里想他(她),他(她)就被想得可爱了。男人想象着女人,女人想象着男人,这样他们才相爱了。
乔果这样想着的时候,电话那边又说道,“小乔,我刚才坐在家里,忽然觉得情不可抑。于是,就画了一幅水墨画。是仕女图喽,当代仕女图,脸儿是照着你画的。画好了,又题了几句: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栏杆,想君思我锦衾寒……”
卢连璧在枕边见乔果电话打得有滋有味儿,就把耳朵贴过来,想听。乔果轻轻推开他,顺手挂断了。
“谁打来的?”
“一个朋友。”
“是个男朋友吧?”卢连璧说,“他好象老是在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
“嗯,他晚上没事儿干,就喜欢这个时候聊天。”
卢连璧很知趣,再不说什么。
他们俩就再没有话说。
想君思我锦衾寒——,乔果独自想着刘仁杰的电话,心里温热热地,渐渐升起一种感动。他会因为想我,而觉得被子格外地冷吗?乔果仿佛看到那人独自缩在被筒里的样子了,后脑勺靠在床帮上,被边拉在下巴颏儿那里,两个眼睛直愣愣地出着神……
一只胳膊伸过来,将乔果再次拢进怀中。亲吻,爱抚,两具肉体犹如充了气的轮胎,缓缓地膨胀起来。亢奋随之而来,它粘滞地、笨拙地推进着,犹如挟裹了太多杂物的泥石流。那是昏天黑地的淹没,那是让人窒息的做爱。乔果伸长脖子,拼命地喘着气。就在这时候,乔果的眼前居然清晰地出现了刘仁杰的面孔。
那面孔犹如暗夜的烛照,伴着她度过了高潮涌起,意识混乱的那一刻。
怎么会有他?怎么会这样!乔果骇然了。
他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已经是翌日上午的十一点钟。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给服务台挂电话,询问道路的情况。
电话打过去,他们被告之,眼下还没有消息。
一种难言的沮丧在他们的神经元与肌肉之间游走,他们被麻痹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既无所思,亦无所动,犹如两只中了毒的虫子。正中午的时候,卢连璧向乔果这边翻了翻身,想说什么。乔果猜到了,脱口道:“不吃饭,不想吃。”
卢连璧伸过来一只手,用手掌和那些手指在乔果身上说话。乔果的眼睑那里,乔果的口唇两旁、乔果的耳轮、颈脖和胸乳……本来都是反应十分敏捷的,然而此时却显出从未有过的迟钝,麻木,如此一来,就使得身体的对话变成了一个颇为艰巨的工程。
原本以为是法力无边的卢连璧,在行动时竟也显得功力不足,露出了窘相。
两人只得面对面地坐起来,象对坐发功一般,彼此传送着外气和内气。
工程完工之时,快乐并没有如期而至,有的只是衰竭般的疲惫和隐隐的疼痛。
男人和女人在那种可怕的衰竭中无知无觉半睡半醒地摊开肢体,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
乔果再次醒来时,在她的目光中出现的是窗外正在暗淡下来的天空。黄昏即将来临,她将滞留在此,面对一个无所事事的漫漫长夜。是的,无所事事。乔果已经清楚地看到,维系在她和卢连璧之间的,是各自的肉体,是两个肉体难舍难分,难弃难离。两个肉体在一起时,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性事;只有一类话可说,那就是与性有关的话语。如果今夜,他们面对性事无能为力,那么,两人呆在这个房间里,还能再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乔果不由得在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
“的铃铃——”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两人茫然地盯着那血红色的话机,竟有些手足无措。
鬼,谁能打听到他们俩藏在这个房间?谁会把电话打进来?……
在铃声似乎就要消失的那一刻,卢连璧伸手拿起了话筒。
电话是服务台的小姐打来的,告诉他们,下山的路已经开通了。
第十三章 未经审讯的判决
“哎哟,伟雄,我真累坏了。跟着我们安总出去,太受罪。从早到晚,忙得连个喘气的工夫都没有。谈条件、签合同,吃饭,跳舞,卡拉OK……头天晚上就说给你打电话呢,从夜总会回来洗洗澡,一看表,下一点了。第二天打呢,怎么也拨不出去,一看手机,没电了。用别人的电话吧,想想,算了,反正当天晚上要赶回来……”
乔果不停地说着,说得很泛滥,说得很惯性,就象破堤的水流从决开的口子往外流。她不能停,她不敢停,仿佛只要一停下来,就会立刻被人堵住。
阮伟雄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垂着眼帘。他那魁伟的身体缩拢着,好象一只要冬眠的熊。
头顶的那盏大吊灯将起居室照得亮如白昼,乔果就在那明亮的灯光下编织着谎言,她觉得诚实离她越来越远。
阮伟雄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要说话了,他要发问了。乔果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审判。
丈夫摇摇晃晃地进了厨房。
水管哗哗啦啦地响着,丈夫洗着蕃茄,洗着青菜叶,乔果打开煤气灶,煮上了下面条的水。夫妻俩并肩劳作,情景一如往常。
“阳州市可比咱们这个地方热闹多了。那儿有一条翠花路,天一黑,路灯都昏了,街两边都是怪模怪样的霓虹灯:大脚丫子闪闪发光,那是洗头洗脚城。美人鱼的下半截身子在水里冲着,那是桑那浴按摩院……”
乔果讲着,丈夫把面条煮好了。
“安少甫他们每人找了一个按摩小姐,然后都走了。老板过来,对我说,太太,你要不要人陪,你可以到这边来挑一个。你说吓人不吓人,他们那儿除了鸡,还有鸭子呀!——”
乔果讲着,丈夫把面条端到了餐桌上。他还特意拿了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蒜泥香油和醋。
“谢谢。”乔果说。
丈夫好象笑了笑。
看样子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乔果这样想着,吃得就有些安心。肚子里垫进了一碗面条,乔果就起身去看儿子。轻手轻脚地打开小房间的门,只见桔黄色的台灯光下,宁宁的小脸儿是金色的。一层柔软的细绒毛密密地复盖在圆鼓鼓的脸蛋儿上,梦中的神情显得安静而无邪。
乔果忽然有些惭愧。
身心俱疲,困意也袭了上来,乔果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草草地冲了个澡,她就上了床。
乔果几乎是脑袋一挨枕头,便沉沉睡去。天快亮的时候,乔果迷迷糊糊地醒了。她习惯地伸出手,向身边摸去。她什么也没有摸着,那半边床是空的。乔果翻身下床,悄悄来到起居室。她看到阮伟雄睡在长沙发上,那颗硕大的头颅委曲地歪在扶手和靠背相接的窝窝里,两条小腿和一双大脚从沙发的另一端可怜巴巴地伸出来,无依无靠地悬在半空中。
乔果顿时睡意全无。她慌了,她明白事情并非象她昨晚想的那样已经结束。
她重新躲回卧室里,不无怯意地等待着丈夫早上醒来之后对她的审判。
闹铃响了,起居室那边有了动静,宁宁的小房间那边有了动静,厨房那边有了动静。乔果没有动,乔果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心灰意懒地躺在床上。
那是漫长的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整套房子都静了下来,静得象是一条被人遗忘的山谷。乔果奇怪地起身察看,这才发现丈夫上班的黑提包不见了,儿子上学的书包不见了,他们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