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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强大的结界都被冲撞成这等模样，那冲撞之力不知巨大到何等地步。或许，任何一次冲击，都足以灭掉百万生灵。
看到结界的真实面目，肖逸不禁感叹前人之伟大。他曾听负屃之魂说过，（下）阴界乃是人类和龙神共同开创。先不说先人是如何布下这等奥妙的结界，这结界护佑亿万生灵万年之久，其功德当真无量无边。只可惜，现在的生灵，尤其是九州人类，好似在襁褓之中，身在福中不知福，亦不知感恩戴德，反而整日里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当真愧对先人。
第892章 洗礼（）
看到了（下）阴界的结界，肖逸明白九州上空的九道结界必然也大体如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肖逸心中突然想起了《道德经》中的话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自然对任何一人都是平等以待。当一人无忧无虑时，必然有他人为之遮风挡雨。世事艰难，生而不易。如今的人类安居乐业，其实是受了前人的荫泽。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九州和（下）阴界差距巨大，只不过是九州之人幸运，多得了前人的庇护而已。
然而，生在襁褓之中，永远不懂得自然之残酷，忽然接受天地考验时，不知能够经受得住？若九州的结界受损，不知该是如何情形？肖逸不敢想象。
他还记得，柳无言送给他的《道德经》中，对这句话特别做了批注。当时，只能知其意，却无深刻体会，到了今日，曾经沧海，感触良多，总算明白了其中深意。相较而言，生活在（下）阴界之人，仍旧面临不小的天地考验，所以对这句话的理解的更为深刻。而他也正因为见识了（下）阴界自然之残酷，方能真正体会其深意。
想到此处，肖逸思绪像脱缰之马，各种感触都袭上心头。
他想到了诸子百家的深奥道法，想到了九州的太平假象，想到了诸派人士的勾心斗角，最后又想到了（下）阴界百姓的艰难求存，所有的一切，回荡在心头，又有了深刻的认识。
在九州时，纵然他命途多舛，但仍旧生活在前人的庇护之中，所以对所有的理解都十分肤浅，难以及深。或许，这是真正接触到自然之后的一次洗礼。
思绪纷飞，光影流转。感叹自然之残酷，感怀人生之多艰。
肖逸这一思，不知经历了多少时日，亦或，在其脑海中，像是经历了几个轮回。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如梦初醒，重新回到现实之中。
脑海中重新看到结界时，没有大梦醒觉的抒怀，也没有气概万千的感叹，平静如斯，古井不波。
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与自然更加融合，眼界也愈发开阔，似乎神识所到，整个（下）阴界都在其脑海之中。
而且，他忽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仿佛只要他有意，可以立时出现在（下）阴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且，他的神识可以随意触动自然之力，即便身在千里之外，自然之中的灵气都任意由其调遣。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真正化身到了自然之中。
而在中枢之山的客厅之中，赵无方早已停止了饮茶，只是惊讶地看着其身体在逐渐虚化，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
而且，在多日之前，赵无方已经无法用神识来感知对方的存在，似乎对之对坐之人只留下了一道虚影，肉体已不知去向。
对于这等异相，便是赵无方也无法解释，更是无法想象。当然，他心中明白，面前之人已然超脱了世俗，超越了先人，真正悟到了自然大道。
但是，见识到天下第一人的诞生，赵无方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心中却想道：“万物相生，各有因由。此子能够悟到自然真谛，这说明天地必有大难临头。看来，那谶语真要应验了。”
肖逸清晰之后，念及（下）阴界危难，又将神识专注到结界之上。
这时的结界大体未变，或许在常人看来，根本没有丝毫变化。但是，肖逸洞察入微，发现一些山丘又自增大了少许。按照此等速度，结界还能维持多久，实在难以估量。
结界之外，又是怎生模样？维持结界的天地之力，又是来自何方？见识增长之后，新的疑问便随即而来。而眼前，最为重要的是，结界的破口如何修补。
肖逸驱动神识往前，很轻易便看到了结界的破口。
只见那破口仅有十丈大小，相对于庞大无边的结界而言，不过是个针孔而已。
肖逸试图将神识延伸到破口之外，看一看结界之外是怎样的世界。然而，神识刚伸到结界外围，就感到了巨大的威压。威压之中，还有无比凛冽的罡风之刃，瞬间将神识绞灭。
那罡风之中，有几分混沌之炁的气息。他曾经见识过混沌之炁，已经能够承受混沌之炁的威压。但这这股罡风之中，令其感触深刻的是那磅礴无比的力量。
那等力量，已然超越了阴阳感应所能产生的交互之力。见识到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肖逸忽然意识到，力量到了异常强大的地步，一切都将化为虚无，包括阴阳。
肖逸想起负屃之魂曾说过，大地正在飞速下沉。（下）阴界在大地下方，正是首当其冲。或许，那罡风正是因大地下沉，力量相冲而成。
“天地失衡，若是不阻止其沉坠之势，只怕不久之后，天地就在会沉坠中被罡风所摧毁。”肖逸心想道，“或许，这破口也因此而生。”
他不敢再将神识外延，重新把思绪集中到破口上。经过查看，他却并非发觉任何阵法，不禁大为奇怪道：“难道赵阴姬并未在此布修复之阵？下方的封印之阵不过临时之举，又能坚持到何时？”
此时，对（下）阴界安危不禁大为着急。不过，少刻之后，待他看清破口现状时，登时又感到十分惊奇。
原来，破口处的结界正在自行修复。只因修复速度十分缓慢，所以才令其一时不察。
“原来这结界大阵有自我修复之能，只要赵阴姬等人坚持到结界自行修复，这场灾劫便算过去了。这结界大阵能够自我生息，此等奥妙，着实令人吃惊。”越是认识深刻，竟越觉得自己所知甚少。
随即，他便发现，这结界的修复之灵力来自于（下）阴界的八个方向。
他将神识远远散开，登时发现这八处方向分别是来自于一族七宗之地。其中有两处，他亦亲身到过，正是苗宗的苗寨和汉族的中枢之山。灵力的源泉，便是山峰某处。显而易见，这些灵力都来自于（下）阴界的九凤之魂。却独缺之处，正是蒙宗。
第893章 黑爪（）
因蒙宗的凤魂失窃，所以九凤之阵少了一处阵脚，从而影响了结界的修复速度。若非如此，恐怕那破口早已被封上。
“凤魂果然如同龙魂一般，暗中维系着天地平衡！”肖逸发现凤魂与结界的关系后，终于证实了心中猜想，同时对鬼谷子之行为更为真痛恨，“九龙之魂和九凤之魂关系天下万灵性命，鬼谷子却为了一己私欲，盗窃龙凤之魂，视万灵性命于不顾，当真可恶至极。”
他过去修习心境，遇事沉静，不露喜怒，但是如今悟得真自然后，反而喜怒随心，颇为自然。这等变化，也算得上返璞归真了。
尽管结界修复的速度极慢，但仍旧能够察觉到好转的迹象。肖逸心头渐安，心想只要赵阴姬坚持得住，（下）阴界这场灾劫终将度过。
心系之事既了，心情随之放松，但是对那破口之外的世界他仍旧倍感兴趣，心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九州只是宇宙中的一块浮土，不知结界之外又是怎样的天地？”
心中所想，神识便又向破口之外试探。然而，破口之外的罡风甚烈，神识外探少许便被绞灭，只能隐约感觉到外面漆黑无比，一片虚无，似乎有几分混沌之意，但并不浓郁。
负屃之魂曾言，真正的混沌无分阴阳，他能够感受的混沌之意，其实并非真正的混沌。或许，结界之外是真正的混沌之炁，只是他还无法辨识而已。
几经尝试，终究无果之后，肖逸刚要撤回神识，准备回返。可就在这时，漆黑之中，突然亮起一道银光。
银光闪现，迅疾向着破口而来。待银光临近，肖逸隐约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黑爪。
那黑爪来的太快，肖逸还来不及看清其全貌时，已然猛地攻在了破口之上。
登时，巨力袭来，连神识都为之震动。虽然只是部分神识受创，肖逸却感觉身受重击，神识猛然缩回髓海，身体也随之剧震。
“肖兄弟怎么了？”耳中传来赵无方关切地问询声。
肖逸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中枢之山的客厅之中。但是刚才的一幕，真切的犹如身体亲临，此刻仍旧心神震荡，难以平静。
赵无方发现其心绪紊乱，忙又道：“可是神游时出了岔子？快凝神屏息，抱元守一，没药损伤了神识。”
肖逸冲其点点头，忙凝神静心，令心绪平息。
就在这时，忽见一道流光飞入厅中，落到赵无方手中。
赵无方伸手一看，脸色当即大变，也顾不上招呼肖逸，起身便走。
待其走到门口时，肖逸已经站起身来，道：“可是封印那边出了问题？我与赵族长同去！”
赵无方见其心神转眼间便已平复，心中暗暗称奇，闻其要同行，登时高兴道：“那就有劳肖兄弟了。”之后，转头便走，显然十分焦急。
肖逸心中已有预测，也不多言，忙从后跟上。
（下）阴界无法御空飞行，即便是修为最高的赵阴姬也只能飞跃数里而已。赵无方与赵阴姬修为甚远，但是其自然境界颇高，竟也能一跃三五里，速度甚快。他见肖逸能够跟上，更是不惜耗费内力，加快速度。
刚才肖逸神游天外，知道封印大阵的阵心距离中枢之山有千里路程。即便赵无方拼命奔行，也需要一个多时辰方可到达。
肖逸见状，忽然道：“赵族长，我带你一程。”说罢，神念一动，竟带起一阵旋风，拖着赵无方离地飞去。而他自己，则飞临高空，御空疾驰。
境界提升之后，肖逸已经能够利用自然之力来抵消天地的束缚，从而实现御空飞行。
赵无方见状，当真惊骇难言。
有肖逸相助，速度快了数倍，一刻钟后，二人便来到天河边缘，看到了赵阴姬等人。
这时，天河之水泛滥，逐浪滔天，疯狂地向着封印冲来。冲过几波之后，封印磷光已经十分暗淡，摇摇欲坠，情形岌岌可危。
月光之力源源不断传来，暂时还未出现不济之相。但是赵阴姬毕竟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撑起如此恐怖的阵仗？
只见赵阴姬嘴角溢血，脸色白的可怕，显然已经受了重创。只是凭着一腔热血，仍在阵心坚持，分毫不退。
廖无尘等人着急万分，却是帮不上忙，只能极力运转五行阵法，希望缓解赵阴姬伤势，可是木属性灵气的修复之力与赵阴姬承受的压力相比，不过是杯水车薪。
就目前情势而言，天河之水汹涌不退，赵阴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众人身死，封印破裂，天河泛滥，已经是无可回转之事。
赵阴姬若死，等于中流砥柱崩塌，（下）阴界将遭受灭顶之灾。
这一刻，（下）阴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赵无方来此一见，惊骇难言，也来不及询问境况为何急转而下，忙跳入阵心，两手掐诀，引动自然之力，企图为赵阴姬缓解压力。
然而，赵无方修为差赵阴姬太多，如何等得住阵法反噬，当即口吐鲜血，已然重创。但是，他态度决绝，凛然不惧，仍旧竭力引动自然灵气相助。
在煌煌天威面前，人力显得实在微不足道。至此，众人已然知道在劫难逃，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有轻言放弃。或许，下一刻就会有所转机；亦或，多阻挡一刻，就可以多一个生灵逃得性命。
肖逸为众人视死如归的状态所折服，当即眉头舒展，呢喃道：“死得其所，又有何惧？”一步飞跃至廖无尘等人中间。
在来的路上，他脑海中一直在回忆那黑爪攻击结界破口的情形。他不敢相信那真是一只黑爪，宁愿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否则，天地宇宙已非人类想象的那般简单，未来的天地浩劫也非人力所能抗衡。
那黑爪的出现太过震撼，他此刻仍旧满腹疑窦，心绪难平。
不过，大难当前，已令他无从多想。当下，心念所及，引动自然灵力，加快运转五行阵法。
第894章 疑虑（）
肖逸对五行阵法了如指掌，加入阵法之后，自然之力引动，阵势登时增长了百倍不止。
一时间，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席卷而来，以肖逸为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橐龠。
几经运转，源源不断地木属性灵气流向赵阴姬。赵阴姬体内的愈合势头终于强过损伤之势，其脸色立时有所好转。
与其相比，赵无方所引动的自然灵气就显得微不足道。若非肖逸故意克制，恐怕他连一分自然灵气也无法引动。
肖逸加入之后，局势立时缓解，赵无方见状，大喜过望，冲肖逸点头表达谢意。
赵阴姬和廖无尘等人也未想到大难临头竟然如此轻易就得到缓解，脸上都显出兴奋之色。
然而，肖逸的担忧仍未消除。眼前的局势对他来说并不算困难，他所担忧的，仍是那莫名的黑爪。如果那黑爪有意攻击结界，凭借在场这几人根本抵挡不住。
但见眼下局势稍缓，他便天人合一，神识如同鱼儿一般，逆着天河而上，再次来到结界破口处。
这时，只见那破口只是扩大了几分，比想象中要好了很多。看来，结界坚固异常，那袭击纵然猛烈，破坏程度也是有限。
肖逸略感欣慰，又见结界仍在慢慢修复，心想这一次袭击只是拖延了结界愈合的时间，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再观测了三个多时辰，只见破口处再未受到任何攻击。他暗道：“或许是受到罡风影响，神识辨别不敏，那物只是形似黑爪而已，并非真的生灵。”
至于到底是何事物撞在了破口之上，肖逸无从想象，不过他曾听负屃之魂讲解天地密辛，知道龙神曾经遨游太虚，而且，还有龙神铠甲落回大地，那么结界之外，存在某些物什，恰巧撞在了破口处，那也说得过去。
医家有句俗话，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此话用在当前，实在贴切之极。破口扩大了一丈左右，可是要将这一丈复原，竟耗费了三个月时光。
三个月中，肖逸不断以自然之力相助（下）阴界众人，而且，他的神识始终关注着破口，防止有所意外。所幸，破口处再未受到攻击，一切风平浪静。
这一日，赵阴姬突然开口道：“多谢公子相助，接下来阴姬可以自行抵御，请公子收力吧。”
因木属性灵气充沛，赵阴姬内伤已经痊愈，足可应付之后的封印事宜。
肖逸对局势最为了解，闻言也就缓缓收力，撤出了阵法。
赵阴姬顿觉压力倍增，但还是坚持说道：“公子厚意，阴姬铭记于心。请大哥招待好公子，待阴姬得空后，再谢过公子。”
赵无方业已撤下阵来，忙道：“你专心护阵，其他事情由我办理就是。”
赵阴姬再冲肖逸点头致谢，方才闭目静神，专注于阵法。
此间众人，唯有廖无尘对肖逸最为了解，此刻他的位置已由他人替下，得了空隙，忙飞掠到肖逸身旁，高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真想不到，数月不见，肖兄弟修为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了。亏得肖兄弟来的及时，否则（下）阴界危矣。廖某代（下）阴界百万生灵，向肖兄弟致谢！”说着深深一揖。
肖逸忙制止道：“前辈言重了，此为人类大难，我岂有不出手之理？”
廖无尘闻言，忙摆手道：“且不可再唤我作前辈，达者为师，你已经凌驾于我们之上了。若是不计前嫌，直呼我姓名就是。”
之后，廖无尘又就过去之事向肖逸赔不是。说起来，二人之前的相见算不得融洽，廖无尘还曾利用肖逸帮其解救赵天伦。不过，在肖逸看来，廖无尘从未对其有加害之心，而且多次相助于他，所以，在他心中，廖无尘始终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并无不是之处。
一个心存感恩，一个愿意结交，二人登时熟络许多。
又寒暄一番，廖无尘坚持要平辈论交，赵无方也让其免了族长二字，亦称其为大哥。肖逸无奈，只好皆称二人为大哥。
为防止再有变故，三人在阵法附近席地而坐，一边促膝畅谈，一边关注阵法情况。
闲话一番，肖逸见二人并不奇怪破口突然增大之事，心中甚奇，不禁问道：“天河突然增强，二位大哥就不觉得蹊跷吗？”
岂料，赵无方道：“这天河极不稳定，常有增强之势，只不过从未像这次来的猛烈而已。”
肖逸微微点了点头，但心中疑惑仍旧未解，先想道：“若是我当真看错了黑爪，为何破口会经常增强？”但再想想结界坑洼不平的样子，又想道：“或许宇宙中确有许多不知名的物什，以致大地沉坠中不断产生碰撞。”
至于结界之外的宇宙到底是何面貌，肖逸想了一阵，总觉得摸不着边缘。负屃之魂曾言，九天之外乃是太虚。太虚乃是宇宙之本源，应充满了混沌之炁。而在他的理解中，混沌即无，太虚应该是一片虚无，不应该有坚硬物什才对。
廖无尘见肖逸一路上沉默寡言，忧心忡忡，忙问其由。
肖逸忽然笑道：“廖大哥，你曾答应我，帮你救了赵族长之后，就要告诉我一些天地秘事作为酬谢，这份谢礼，至今仍未兑现啊。”
廖无尘哈哈一笑，道：“兄弟来取笑我了。现如今，我们都是你的徒弟了，怎敢班门弄斧，妄谈天地密辛，岂不要贻笑大方？”
诚然，到了今日，肖逸对天地的感悟和认知已经远远超过对方。当初，廖无尘答应他之事，无非是关于修建洛龙城祭坛引动羡天阴气之事。
不过，肖逸斟酌一下语言，仍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希望与二人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