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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有些怪异,蕴武以为如何?”
郑綮皱眉说道:“是有些怪异,昨日崔孤子从北地王那里,显然是得知了些隐事,或许或许是王家想要给崔家些许压力吧。”
郑延昌知道他说的“崔孤子”正是崔昭纬,正要摇头苦笑,表情却突然顿住,眉头亦是微微皱起。
“这仗势不像是逼迫崔家,更像是来我郑家示威来了。”
郑綮眼睛微眯,看向十骑披甲士跟随在王家马车两侧,看着四匹高头大马拉车,嘴角微微上扬,哼声道:“好威武的披甲骑啊!还真当我郑家好欺负不成?”
看着马车渐近,郑延昌松开紧皱的眉头,缓步下了台阶,时间好像是刻意计算过了一般,当他来到来到道路旁,马车刚好来到眼前。
王世随勒住马匹,就要停稳了马车,尚未跳下马车,郑延昌的声音顿入耳中。
“王老大人前来,我郑府可是蓬荜生辉啊!”
王世随停稳了马车,二八妙女下了马车,一女子跪伏于地,一女子搀扶着王璞,踩在跪伏于地的女子娇背下了马车。
王璞双臂展开,微微一抖,宽大衣袍瞬间展开,双臂背后,昂首挺胸,霸道之意顿显。
郑延昌眼睛微眯,再次拱手笑道:“王老大人,您老可是许久未能尽显当年威风了,今日一见,尤胜往日三分!”
王璞微微点头,轻启嘴唇,字字如珠,让郑延昌微怔。
“光远,你郑家可还记得当年之约?”
郑延昌愣了一下,身子猛然挺立,双手背起,轻声说道:“王老大人,往日恩情,我郑家早已还清!”
“若老大人有何事情需要我郑家相助,尽管提就是了,以我郑王两家世代交好情谊,只要不有违国法道义,郑家尾翼其后也算不得什么,可若是王老大人可莫责怪老夫不讲情面!”
王璞嘴角微微上翘,轻笑道:“今日老夫前来并无相求之事,而是前来送礼于郑家,以续往日情谊。”
郑延昌微微一愣,一旁的郑綮却笑道:“王老大人是长者,给我等送礼,我等可有些心惊担颤啊!”
王璞不由摇头呵呵一笑。
“呵呵沁州刺史可否让郑家满意了?”
“什么?”
郑綮大惊,失声惊呼,郑延昌同样吃惊不小,不过他比郑綮更加沉稳,面上讶色一闪而过,眉头微皱。
“王老大人还请入府一叙,此处非谈话之所。”
王璞微微点头,背手走在最前,郑延昌、郑綮相视一眼,郑延昌却微微摇头,两人默默落后一步,随在王璞身后。
与如今王府、杜府一般无二,临时的郑府同样“古朴大气”,皆为巨石所造。
院子不大,郑家老幼皆站在院中迎接王璞,这让他很是满意,不是微微点头赞许。
“闻言河南郑家依然称雄河南之地,本以为他人皆妄言,今日所见郑家子侄模样,老夫就已信之。”
郑延昌微微摇头,说道:“郑家虽于河南之地开枝散叶,亦不过是风中残烛罢了,如今更是如猪狗苟活于世,何敢言及称霸之言?”
王璞叹气道:“世事艰难,我等世家子又岂不是如此?所以更应同心协力,守护相望,莫要因些许小利而仇之才是。”
郑延昌有些不明其意,犹豫着点头说道:“王老大人所言甚是。当今天下大乱,各地屡屡流于异人之手,各家族就算想要自保亦难,能勉强撑上十数年者凤毛麟角,如今更是连长安也成了白地,自当守护相望。”
王璞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光远能如此想,老夫深慰之!”
“唉如今世道,如光远明事理之人不多了。”
云里雾绕,郑延昌更加疑惑起来,不解眼前之人想要做甚。
入了正堂,郑家子侄一一上前向王璞行礼,王璞微笑点头,直到所有人拜见后,郑延昌这才摆手让众人离去,堂中只有王璞父子、郑家兄弟四人。
四人沉默了一会,耐性稍差的郑綮率先开口问道:“王老大人之前于府门外,言及沁州之事是何意?不知王老大人可否明言?”
王璞心下微笑,面上却皱着眉头,说道:“两位贤侄也应知杜家之事吧?”
郑綮点头说道:“几事不密则害成。”
“北地王之谋略天下计,此等事关天下兴衰之事,杜家竟以此为胁,欲要逼迫北地王让步,岂不愚蠢至极?”
郑延昌微微点头,但却说道:“杜家之事人皆知之,王老大人问起此事何意?难道与沁州之事有关?”
郑綮亦是一愣,有些不解看向王璞,王璞却笑道:“自然是有些干系。”
“杜家因信件之事而丢了辅政大臣,但这算不得真正紧要之事,紧要的是因此事,迫使北地王遣营州军入太原。”
“昨日,蕴曜陪同朱温之子前往北地王府,辅政大臣自是落于崔家之手,可也因此,北地王已然应允了朝廷,太原府以南半数州府刺史皆入朝廷。”
“太原王家,虽如今太原落于裴家之手,但汾州当与我王家,除了崔家得晋、蒲两州外,卢、韦、柳、杜亦获绛、潞、泽、仪等州府,所余者,经各家商议,你郑家可得沁州一地。”
“什么?”
郑延昌、郑綮怒而起身,一脸不可置信看向王璞。身为世家子,朝廷大员,他们又如何不知河东道各州府情形?
郑延昌看着端起茶水轻啜的王璞,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胸中怒火,缓缓坐下,端起茶水,声音冷清。
“王老大人,世人皆知北地王忠义,河东李存信叛乱,整个河东道落于北地王之手,至于用晋将守河东道四方之地,信件中已经解释的足够清楚了,可是,除了四方之将,河东道各地州府皆空留州牧一职,老夫有理由相信,北地王本就打算把这些州府之守牧交与朝廷,只不过杜承崴那老儿愚蠢,不但招来数十家族,更是扣押了军中信使。”
“北地王本就欲将各州府守牧置于朝廷之下,因信件泄密变故,这才变动了些,以营州军行军司马为州牧、将军也是无奈之举,但以老夫想来,北地王终究还是要还于朝廷的。”
“呵呵我等急于求成之人让北地王不满、顾虑,也是我等思虑不周之为缘故,故而才应有太原府以南州府州牧归于朝廷,太原以北之地与胡蛮相接,军中司马为州牧可稳固河北道之境,老夫亦觉得此安置甚为妥当!”
“可是!”
郑延昌身子向前倾斜,盯着王璞,声音冰冷。
“北地王分出太原府以南十州之地,是与朝廷!”
“与朝廷,不是诸位!”
场面顿冷,郑延昌心下恼怒万分,除了杜家所得仪州不算多好外,其余各州,无论地域、人丁皆强于沁州,身为五姓之人,竟然得此等鸡肋之地,也难怪他恼怒。
一直未开口的王世随,突然开口道:“世兄应该清楚,五姓之人皆一体,天下大小世家豪门数十,十州府,无论如何分,都是有人可,有人失,昨夜我等亦是不知北地王与崔相所言为此等之事,事急而不得不行无奈之举,否则我等又如何面对数十家族争夺?”
“郑家得沁州,也是家父力争所得,若非如此,郑家亦无法得一州之地安置家小。”
王璞点头,说道:“僧多粥少,仅十州之地,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所有人可得,事急从权,身为五姓之人,自是一体,应守护相望,如此方可暂存于世。”
郑綮本是要讥讽几句,听了他们父子之言,不由沉默了下来,嘴里说着“朝廷”,可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整个天下还在时,各家族还可守些规矩,如今各家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窘境,但凡可以得一州之地,都会拼死与他人厮杀一番,以获的喘息、绵延之机。
郑延昌、郑綮相视一眼,两人皆看出对方的无奈来,他们知道,若是一开始得知此事,当可得一富裕之地,王璞今日前来,显然私下里已经达成了约定,他们郑家是无法对抗这些家族的。
郑綮深深叹息一声,郑延昌眼中亦是心酸、愤懑、无奈
第730章 要把王爷们重新关进牢笼()
“王爷王爷您您慢点等等等等老奴”
延王李戒丕一路狂奔,不时用衣袖擦拭快要滴落入眼的汗水,后面跟着个王府老宦官,老宦官或许是年纪真的大了,汗水擦拭个不够,不时扶着双膝喘息,眼见李戒丕快跑了没影,不得不大喊出口,可话语还未喊完,人却没了影。
李戒丕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跟随而来的老宦官,一路狂奔,在覃王府门外,两个歪着膀子依靠在墙角跟的老卒,见到李戒丕狂奔而来,忙起身站好,其中一人正要上前行礼。
“滚开!”
李戒丕一把把这老卒推了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啃屎,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人早已跑了进去。
“老孙头,王爷这这是咋了?”
“呸!老子咋知道是咋了?”
差点摔倒军卒大怒,想着巴结几句呢,差点要了自己老命,重重吐了口浓痰,语气也满是火药味。
李戒丕可不管这些,一路狂奔,覃王小院中仆妇看到这一幕,皆是一脸惊讶。
“七哥七哥大事大事不好了”
“七哥——”
实在跑不动了,李戒丕在院中大吼,正在与夔王李滋商议崔昭纬之事的李嗣周,撕心裂肺大吼让李嗣周、李滋身子一抖,忙跑出房门,正见到李戒丕扶着双膝,喘息声粗重如牛。
李滋、李嗣周大惊,见李戒丕如此,心下不由恐慌起来,他们早被那些节度使们一再入京吓怕了,唯恐李思钰对他们动手了,李嗣周抢先一步,提着李戒丕衣领一阵摇晃。
“十三弟,快说,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可是那李悍虎”
“是是李悍虎”
“完了完了”
李嗣周撒腿就要跑去床底下藏起来。
“李悍虎李悍虎十州十州刺刺史”
“该该死那些那些混混蛋没没给我李李家全全被他们分完了!”
李嗣周都跑出了数丈外,一听李戒丕断断续续话语,顿觉不是李思钰要杀他们,忙又跑了回来,李滋却像是听出了点意思,忙拍着李戒丕后背,急问起来。
“十三,咋回事,什么十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戒丕一屁股坐在地上,东西南北一阵乱指,就在李嗣周、李滋不解时
“李悍虎李悍虎把把太原府以南汾、仪、慈、隰、晋、沁、潞、泽、绛、蒲十十州刺史交交与朝廷,却却被那那该死的崔、王、卢、郑、韦、柳、刘、徐、杜九九个家族分分完了,不不与我李家混蛋混蛋啊!”
“什么?”
李滋大惊,一把拽起李戒丕,大吼。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不与我李家一地?你听谁说的此事?”
李戒丕奋力掰开李滋手指,喘着粗气,一脸沮丧。
“此事刚刚刚刚在徐家饮酒亲耳亲耳所听”
李滋丢下李戒丕,拉着李嗣周就向府门外奔跑,边跑边大喊。
“快!快备马车!”
“去崔家!去王家、卢家”
看着李滋拖着李嗣周向府门外奔跑,李戒丕愣了片刻,忙又从地上爬起来,向府门外追了过去。
一夜间!
河北道半数州府竟然被分出大半,仅余三州之地,长安名望家族不少,王璞、卢仁琦第二日先是找到了郑、刘、徐三家,三家族一夜醒来,竟然发现,稍好些的州府全被他们私下里瓜分了,很是不满,但是无论心下如何不满,仅余的三州还是被他们瓜分了。
此等之事所知人不少,想要瞒住他人是不可能的,王、卢两家更希望他人知道的时间能晚几日,等他们派人前往所得之地后,纵然事后他人知道了也已为时已晚,只能无奈接受,可是还未等到日头落山,各家族就已知晓,不满之人纷纷找到王、卢两家,李家成为了不满家族领头之人。
李滋带着李嗣周、李戒丕先是去了崔家,结果被告知,崔家老小去了北地王府走亲戚去了,在崔家一阵怒吼,无奈又跑去了王家去闹,又没见到主事之人,接着就是卢家、郑家,最后在悲催的杜家堵住了这些老家伙们。
李滋指着王璞、卢仁琦大骂。
“混蛋,我李家亦是五姓之人,为何不与我李家两州之地?”
“为何你们得了富裕之地,而我李家却什么都没有?”
“说!”
卢仁琦眉头皱起,不悦道:“北地王分出太原府以南十州刺史之地,皆因此十州之地于河东道腹心之地,因腹心才免遭敌手侵入,最大程度稳定,可你李家先是欲用鄜、坊之地与党项人,后又引邠州军入长安,毁了整个长安京畿之地,最近更是有私自离开巩县,以致于东都洛阳之东门大开!”
“如此作为,与李家两州之地?岂不可笑至极?”
韦邕点头说道:“十州虽于河北道腹心,可谁也不敢保证李家会不会再有引贼入境之事发生,天下久乱,各家族早已疲惫,急需稳妥之地休养生息,绝不愿再有动荡之事。”
“你你们混蛋!”
李滋、李嗣周又羞又怒,指着他们怒吼,李戒丕不住叹息,一脸沮丧。
薛至谦皱眉道:“陛下之前多有差错,太子不久即将登基为帝,夔王虽也犯了军法律令,但北地王已经算是惩罚过了,诸位提及此事亦是有些不妥。”
李戒丕忙拉住一脸恼怒的李滋、李嗣周,脑袋连点,说道:“不错,人非圣贤,先贤亦言,错而改之,善莫大焉!”
“诸位需要休养生息之地,我李家亦需一地休养生息!”
王璞开口道:“太子登基后,即将前往东都洛阳,难道东都之地还不足以让李家满意吗?”
“混蛋!东都是东都,河东道是河东道!再说,东都难道是我李家私产么?”李滋怒吼。
薛至谦点头道:“东都乃河南道富裕之地,为帝都最佳,十六王宅亦可重立于东都”
“混混蛋!”
李滋大惊,他最担心之事,今日终于被人提了出来,十六王宅就是一个大牢笼,逃,逃不出去,每日担惊受怕,那就不是人过得日子。
柳奎不悦道:“身为辅政大臣、辅政王,就该有辅政王应有的威严气度,王爷如此粗言劣语,又如何令他人诚心悦服?”
卢仁琦说道:“王爷之孙年纪尚轻即为洛阳令,控东都之地,自不用担惊受怕,长安之地若还在,我等家族自不会行此等之事,正因陛下之失,致使我等家族成了落难之人,陛下罪己退位,可这还不够,我等各家族根基之地实实在在没了,百年基业没了!”
不管是否前来找个说法的家族,还是已经分了利益的家族,纷纷点头。事情就是如此,错是犯下了,若仅仅退位,也无法挽回丢失的各家族损失。
百年繁盛,让各家族在长安拥有大片大片土地,一朝之日,所有的东西没了,李家就应担其责。
见他人纷纷点头,夔王李滋心下又惊又怒。
因李曜之事,李思钰已经收回了所有兵权,更是废置了李昭河右节度使,只给了个洛阳令,若无朝廷将搬去洛阳尚好,可一旦整个朝廷搬到了洛阳,洛阳令权柄就要被分去八成,而且今后更像是被捆住手脚,想要再弄出三千私兵就成了登天之难。
大唐外重内轻,王室子弟皆被困在京师十六王宅中无法动弹,天下昌盛祥和之时尚好,走马遛鹰,莺歌燕舞,日日快活似神仙。可一旦天下大乱,一旦朝廷威望不再能压制住各地节度使,这些人就成了一无是处的可怜虫,除了躲在床底瑟瑟发抖,再无丝毫办法!
李思钰的出现,他的到来,给了这些可怜虫一丝希望,希望可以逃离这个牢笼,夔王李滋成功了,也失败了!如今薛至谦竟然提议,把他们再次关进十六王宅,一想到此,李滋心下不住颤抖,恐慌不已。
令他愤怒的是,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皆是这种意愿。
看向薛至谦,刚刚还以为此人会与他一同逼迫这些老混蛋退一步,两州他自己都不认为会与了他,但至少要抢了一州才是,可是,这个薛混蛋竟然话语一转,成了猛敲自己脑袋之人,看着薛至谦,声音冰冷、愤怒。
“我李家若无法得一地,你薛蛮子以为这些混蛋会与你薛家一州不成?”
“哼!”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咱们走着瞧!”
争吵之后,李滋悲哀发现,这些家族竟然成了铁桶一块,私下里必然早已密议过了,已经成了共进退之势,他们李家想要插手其中
李滋暗自摇了摇头。
但他可不会就此轻易放弃,心下不住冒出一个声音。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李滋、李嗣周、李戒丕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回府召来其余王爷,众人思虑一夜,最后也未有太好法子,唯一可彻底反转之人,就是那个多日不见他人的李悍虎,可这些人根本与李思钰说不上话,能说上几句话之人就只有太子李裕,还有就是太原令李昭!
没法子,李滋连夜写了封急信,让人快马加鞭,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赶来潼关。同时,李滋令人去说服无法得到一地的家族闹事,给他拖延时间。
第731章 未能破壳的知了()
“啊”
李思钰大大打了个哈欠,正要如往常挺身而起,刚动了下身子,却不有苦笑起来。
“啪”
一巴掌拍在李璇屁股上,嘟囔道:“睡个觉也不老实,竟然又趴在老子身上,你也看看人家大丫!”
大丫眉眼弯弯,李璇一脸羞涩从李思钰身上爬了下来。
“唉多么无聊的日子啊!要不今日咱们一同在城中游玩一日吧?”
“真的?”
李璇两眼放光,自他离开潼关,杨复恭就禁止她们出府,李璇本性与阿蛮有些相似,或许是爱玩的僖宗比较疼爱这个妹子,也养成了差不多的性子,与阿蛮同样胆大、胡闹,否则也不会偷偷跑去河北,去寻那李飞虎了。
大丫性子沉静,但能与相公一同出去游玩,也是心肯万分的。
见两人都无意见,李思钰一手搂着一个,腰身用力坐了起来,被子顿时滑落,露出他健壮胸肌
“呀”
李璇与大丫瞬间拉扯起被子遮住胸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