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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莱蒙特:福地-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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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爱跟别人的妻子取乐,这个女人以后怎么办,你不管;你什么也不在乎,别人的耻辱,整个家庭的恶名,全不在乎,你是……上帝会严厉惩罚你的……”他很吃力地、断断续续地喃喃低语,他的声音在颤抖、变沙哑、哽噎住了,被泪水阻涩了;最后,他的泪珠从发红的眼睛里开始慢慢流了下来,落在发青的脸上、胡须上,象一颗颗充满无法表述的痛苦的珠子一样。
  他又诉说了很长时间,越来越平静,因为博罗维耶茨基的行动、他的脸、他的诚挚的目光和深厚的同情,楚克尔都看在眼里;这一切给楚克尔灌输了一种信念,即那一切都是诽谤。
  博罗维耶茨基一只手支着头,听着他说话,眼睛不放过他,而同时又以几乎无法觉察的动作用铅笔在拉开了的抽屉里的一片纸上写道:
  别露相,否认一切,他在我这儿,表示怀疑,烧
  掉此信。晚上在上次的地方。
  他把信塞在一个信封里,然后走到电话机旁边,电话是通工厂的。
  “马泰乌什,把酒和苏打水送到事务所来。”
  “我早就叫他送酒来了,因为我看你很累,心情不好。请你相信,我很同情你。不过,既然这不是事实,你也不必再烦恼啦。”
  楚克尔颤抖了一下,因为在这一瞬间,在卡罗尔的话声中和脸上,都显出了某种虚伪的东西;可是他没法多加观察,因为马泰乌什送来了酒,卡罗尔立即为他斟了一杯。
  “请喝一杯吧,提提神。马泰乌什!”他通过窗户喊住他后,又追了出去;追上后便把信塞在他手里,嘱咐他立即送去,对任何人都要保密,亲自交给对方,马上回来;如果可能的话,要回话。
  这一切都办得十分麻利,使楚克尔一点没有起疑,他依然喝着酒,卡罗尔也在事务所里踱来踱去,开始大谈特谈他的工厂。他要把楚克尔留到马泰乌什回来。
  可是,楚克尔哪儿有心听他那些话,他沉默了半晌之后,又问:
  “博罗维耶茨基先生,我要向天上所有的神明为你祈祷,可这封信里写的,到底是不是实情?”
  “哎呀,先生,我说过啦,不是实情;我向你保证,连一点实情的影子也没有。”
  “你发誓吧。你要是发誓,那就不是实情。发誓是件大事,这关系到我的生活,我妻子和孩子的生活,还有你的生活。请你对着这个小圣像,圣母的小圣像发誓,我知道,这是波兰人的大神明。请你对我发誓:这不是实情!”他使劲地叫喊着,冲小圣像伸出了双手。这小圣像是安卡吩咐挂在事务所门上的。
  “我向你保证。我只见过你妻子几次,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认识我。”
  “你发誓吧!”他又使劲地重复喊着,卡罗尔听着都哆嗦了起来。
  楚克尔脸色发青,全身颤抖,他那沙哑、凶野的嗓门一直在重复着这一请求。
  “那好吧,我当着这个小圣像对你发誓:我和你的妻子现在没有、过去也没有任何关系,这封信从头到尾都是诽谤。”
  他把一只手举起来,庄严地说。
  他说话时声音颤抖,显得诚恳,因为他想,不管怎么说吧,还得保住露茜;楚克尔于是把那封信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几下。
  “我相信你。你救了我的命……现在我相信你,就跟相信我自己、相信露茜一样……你可以指望我,我也许还能帮你什么忙的……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的好处。”他高兴地喊着,觉得幸福无比。
  马泰乌什气喘吁吁地进来了,交了回信,信中写道:
    我来。爱你……爱你……
  “我得走了,得快点到妻子那儿去,她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我给她干了一件缺德事。我现在精神挺好,很放心,很高兴,所以我得悄悄地、秘密地告诉你一个消息:请你提防莫雷茨和格罗斯吕克,他们要吃掉你。再见,亲爱的博罗维耶茨基先生。”
  “谢谢你的消息,可是我不太明白。”
  “我不能多说什么了。祝你平安,祝你父亲、你妻子、你的孩子们健康。”
  “谢谢,谢谢。谁要是再给你写那种东西,请告诉我。你把信留下,我马上去追查。”
  “我非把这些混账东西圈起来不可,让他在西伯利亚呆上一百年。亲爱的博罗维耶茨基,我今生今世都是你的朋友!”
  他扑到他的脖子上,热情地吻他,无比幸福地走了。
  “莫雷茨和格罗斯吕克!要吃掉我!这消息非同小可!”他思考着,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后来竟把匿名信、发誓的事忘了,竟把这场搞得他心乱如麻的和楚克尔的戏也忘了。
  家里,除了四个打牌的人和特拉文斯基一家人外,都走了。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上了马车,吩咐拉上车篷,便驱车前往约定的地方去等露茜。
  他极为焦躁地等了一个多钟头,露茜才出现在人行道上。因为他往外探了探身,她瞧见了他,上了车就搂住他的脖子,吻个不停。
  “怎么回事,卡尔?”
  他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我还一点也不知道呢。他回来时候欢天喜地的,给我买了这套青色的衣裳,我就非得穿上不可。今天我们去看戏,他一定要去。”
  “你瞧,以后这一段时间咱们不能再见面了,以防别人犯疑心。”他说着搂她搂得更紧了。
  “他说,要把我送到柏林亲戚家去住很长一段时间……你知道……”
  她象小孩一样依偎在他身上。
  “那很好,连影儿也不见。”
  “你来不来看我?卡尔,你要是不来,我就得死了,肯定得死。来不来呀?”她热切地求他。
  “来,露茜。”
  “你还爱我吗?”
  “你觉不出来了吗?”
  “你别生气,可是……现在你变了,不象是我的人了,这么……冷淡……”
  “你以为这种热烈的感情会保持一辈子吗?”
  “就是,我越来越爱你。”她诚恳地说。
  “那好,露茜,好,可是你瞧,得考虑考虑咱们的处境,不能老是这样。”
  “卡尔,卡尔!”她好象挨了刀似地躲开了他。
  “轻一点,不然赶车的要听见了!我说的话,你也别害怕。我爱你,可是咱们见面不能这么频繁了;这意思你明白,我不能破坏你的安宁,不能逼得你丈夫报复你,咱们得理智点呀。”
  “卡尔,我要把一切都扔下,跟你走,再也不回家了,我再也不能受这份可怕的折磨了,再也不能了,带我走吧,卡尔!”她激动地低声说,又攀在他身上,冲他脸上不住地亲吻。她太爱他了;的确,他要是同意,她会马上把什么都一脚踢开,跟他走的。
  这种发自内心的、野性的爱情震撼了他,他不由得想干脆决断地告诉她:他已经腻了;可是他又心疼她,因为他明明白白感觉到,在她身上,除了对他的爱情之外,已经一无所有;同时,他又怕她大闹,闹得他丢人败兴。
  他安慰着她,可是要消除他开头那几句话对她造成的印象却很不容易。
  “你哪天走?”
  “后天,他送我去。你得来,卡尔,来吧……你必须来,以后……看看咱们的孩子……”她对着他的耳朵说。“卡尔,”突然她又叫唤道,“象以前那样亲亲我吧……使劲……再使点劲!……”
  被他吻了一阵后,她就躲到马车角落里去了,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还连连抱怨他不爱她。
  他一边安慰她,一边许愿,可是什么都无济于事,因为她犯了歇斯底里症,所以他只好停下马车,到药房去买药。
  好不容易她才平静下来。
  “别生我的气,我心里难受,难受……我觉得我再也看不见你了,卡尔。”她一边呜咽,一边诉说;他还没来得及阻拦,她就从座位上溜了下来,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膝盖,用发自内心的充满爱情和绝望的最极端的话语乞求他爱她,不要丢开她,不要让她忍受孤寂和痛苦。
  由于离家在即,由于想到永远不得和他重逢,她觉得自己不幸已极,几乎晕了过去。
  她扑到他的胸口上,抱住他,吻他,泪流满面。虽然他见她痛不欲生而受到感动,并且连连说些热情洋溢的情话,但是那恐惧、那意识到即将死去的人的恐惧,依旧十分痛苦地袭来,撕裂着她的心。
  后来,她因为哭泣和悲恸已经感到疲倦和心力交瘁,便把头放在他的胸口上,拉着他的双手沉默了很久,只有泪水象断线珠子一样顺着她的脸流淌下来,呜咽声也不时把她的心胸都震动了。
  他们终于分了手,他只能应诺,虽然路远,也要在她前赴柏林时送她,并且每星期去一封信。
  博罗维耶茨基觉得内疚,然而对于她的处境却一筹莫展。
  在回家路上,他疲倦得要死,他很悲伤,心里充满了她的泪水给他带来的痛苦,她那些话的语调使他感到焦躁、悲哀。
  “跟别人的婆娘勾搭,真得天打五雷轰!”他诅咒着进了家门。




第 十七 章

  工厂开工了,确切地说,只有一个车间,纺纱车间开了工。马克斯照料纺纱车间全力以赴,整天整天不出来一步。因为每逢开工,机器总是常出毛病,他也就变成车工、机械师、工人和主任了;他无处不在,几乎什么都亲自动手。准备出售的第一批纱已经打好包,通过了公司检查,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喜悦;他感到自己的努力苦干得到了充分的报偿。
  博罗维耶茨基也是一样全力以赴,如痴如狂地从事其他车间的收尾工作,因为他想在冬天来临以前全部开工。
  而莫雷茨,则管理工厂的全部商业事宜和一部分行政工作。
  他也奋发努力地工作,因为他想,这是在为自己工作。他正在越来越牢固地掌握工厂的所有权,但是工厂依然需要金钱。卡罗尔没有现金,所以莫雷茨便亲自奔波,一方面通过代理人,最主要是通过斯塔赫·维尔切克东扯西借弄钱作支出和付工资之用,另一方面又偷偷摸摸地假手他人买进博罗维耶茨基的股票和期票。
  他还注意到,格罗斯吕克说博罗维耶茨基工厂开工后波兰人会抬起头来的话,实在不无先见之明。
  在罗兹已有风闻,说波兰人正在制订几项建设工厂的计划;更糟糕的是,舆论界还为此大吹大擂,有人对用户证明犹太人的产品是便宜的劣质货,因此在某些阶层的用户中就产生了某种抵制运动。
  许多跟一等富豪家族、要求颇高的富有主顾们打交道的办事员们,开始收集博罗维耶茨基厂的产品类型的情报。
  可这都是毫无根据的担心。莫雷茨有一次无意识地向卡罗尔透露了,卡罗尔高兴得哈哈大笑了一阵,说:
  “都是夸大,言过其实。你只要想一想,咱们厂哪能跟别人竞争?人家布霍尔茨一年生产一亿米,莎亚·门德尔松几乎把一亿米投放市场,我这一千几百万米算得了什么?能够挡住谁赚钱?而且,更不用说我想生产的不是本国的品种、而是外国品种了。如果干得好,如果有了钱,可以迅速扩建工厂,到那时候也许能跟生产廉价劣质货的厂家竞争一下子。我倒是常作这个梦,必须朝这个目标努力。”
  莫雷茨一语未发,走了。
  在楚克尔提出警告后,卡罗尔对他的注意严密多了,常常忧心忡忡地看到,莫雷茨抓钱抓得太厉害,在工厂投资投得太多,因而腰杆变得越来越硬,越来越多地提出自己的主张和办厂意见来和博罗维耶茨基的主张对抗。
  他常常表现得不可容忍,横蛮无理,出言不逊,可是博罗维耶茨基不得不咬紧牙关、耐心听从,因为觉得自己依赖他,腰杆不硬。
  “金钱,金钱!”在这种情况下,他心里愤愤不平,看着自己的区区小厂,再跟和它并立的米勒的庞大工厂相比,一种强烈的、令人烦恼的嫉妒感立即攫住了他;他对自己也很生气。
  他已经不记得,米勒的那些大房子是花了三十年盖起来的,是一座座盖起来的,里面轰轰隆隆的高大厂墙不知费了多少岁月的时间;他都忘了,他只想着开这样的大厂,一蹴而就。
  同时,他算了一笔帐,即使他生意兴隆,那他的纯利也还不如他在布霍尔茨那儿领取的年金多。
  因此,他为自己感到羞耻。
  他的理想是迅速而巩固地成长起来,有几百万资金周转,让几百架机器、几千名工人把他团团围住,工厂急速运转,几百万几百万地赢利,耳闻目睹大工业的轰鸣和威力。他在布霍尔茨那里已经习惯于此;而在这里,他自己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厂,所有的车间不过三百人!
  他不能飞黄腾达——他只能慢慢爬行!
  他的渺小使他感到受屈,他的雄才大略在小生产、为几个戈比而讨价还价、令人厌烦的一分钱一分钱地节约的气氛中得不到施展。
  首先让他头痛的就是他不得不去寻求比较廉价的涂料、比较廉价的颜料、比较廉价的煤炭、比较廉价的工人,还有就是为了金钱而不得不无尽无休地操劳。
  “要是这样下去的话,非得制造廉价劣质品不可了。”有一次他对莫雷茨说。
  “可是收入也多了。”
  对他来说,又过去了忙忙碌碌的几个星期。
  工厂一直开工,然而只是生产棉纱,出售棉纱;因为去年冬天,棉纱业倒闭不少,秋天一到,需要立即上升,所以棉花很贵,需要量很大,生产出来之后,立即就能卖掉。可是现在,其他车间也开了工,要生产,要储存。等销售旺季得等到严冬来临;与此同时,还一直需要新的、不断的投资,而贷款来源却没有扩大;恰恰相反,来源几乎完全枯竭了。
  格罗斯吕克带头大搞阴谋;他们合伙干,用卡环卡住工厂的咽喉,破坏信用,拒绝贷款,散布危害诸多的谣言,说什么公司近期会破产。
  正因为如此,博罗维耶茨基越来越烦恼,越来越频繁地注目于老米勒,反复揣摸,是不是可以多次请他作点牺牲,助以一臂之力。
  可是他仍然踌躇不决,倒不一定是为了安卡,因为他心里明白,凭什么条件米勒才会出钱;他之所以踌躇不决,是因为他太骄气,因为遇到了接二连三的阻碍,心中十分恼怒。
  他在很认真地考虑自己和自己的处境的时候,也嘲笑自己愚蠢的偏见,几乎咒骂他常常称之为怜恤心的那种多愁善感;因为这种怜恤,所以迟迟不能跟安卡一刀两断,跟玛达结婚。他听从了怜恤心的摆布。
  这也许是因为他天天见安卡的面,逐渐了解了她的心境。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欢快、直爽、信任他的姑娘,而好象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满面忧愁,不动声色,听天由命。
  他心疼安卡。
  可是安卡呢?
  安卡与以往判若两人。她憔悴了,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在他看来,是深沉的、无法医治的悲哀。
  她整天整天守着阿达姆先生,阿达姆先生不知怎么在十一月初得了中风;虽然救活了,却瘫在床上,只能稍稍动动双手,含含糊糊说一两句话。
  她必须照顾他,忍受他有时候孩子般的反复无常的脾气。她为他念书,编造各种有趣的故事,因为,他虽然卧病在床,却因过惯了轻松活泼的生活,所以现在感到无聊已极。
  她承担了一切,并不是因为她感到有兴趣,而是出自对公公的爱戴。
  可是由于他患重病,这座房子显得更加荒凉,对于她来说,变成了一座她必须生活其中的坟墓。
  日子慢慢地挨着,单调得可怕,阿达姆先生的瘫痪没有变化,她和卡罗尔的关系也没有变化。因为父亲罹病,卡罗尔晚上常常久坐家里,反复谈他的买卖事,常常冲她说话。
  这个作法安慰不了她,反而使她对一切更冷淡了。
  她不愿意告诉他:他不在家时她觉得还轻松一点。
  因为在他那张干活干得疲倦的脸上,显得心事重重,他那阴郁的目光,有时候使她头脑发胀,使她烦躁、痛苦。
  她常常责备自己:卡罗尔痛苦的原因在她,都是她的过错。
  然而,这种自我咎责持续未几,就变成了对自己尊严受辱的痛苦感受和对他的冷若冰霜、自私自利的心灵愈加深刻的认识。
  可是这时候,她的心里重又产生了对他的怜悯。
  而且,也常常有回声出现的时刻,这不是往日爱情的回声,而是对爱情的渴望,对沉醉于某种感情冲动的渴望,把整个生命投入雄壮波浪中去的渴望,但愿这样的波浪把她卷走,但愿它能够结束她空虚、期待、漫无目标的遐想,和她的软弱无力的处境。
  有一次,在她和尼娜长久的促膝谈心中,尼娜点破了她严守的这个内心秘密,惊奇地问:
  “你为什么要苦恼呢?干吗不马上分手?”
  “我不能。我怎么能跟父亲分开呢;而且,他要是听说我们分手,会一下子气死的。”
  “你又不爱他,怎么能结婚呢。”
  “别谈这个了。我不能嫁给他,嫁给他就毁了他的前途;他得娶一个阔太太,好实现他的计划,好达到他要达到的目标。我不愿当他的绊脚石,所以……我不。”
  “那你还是爱他罗?”
  “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有时候爱他,有时候恨他。可是我老是为他惋惜,惋惜极了,因为他很不幸。我预感到,他以后永远也不会幸福。”
  “可是你们也不能老这么僵着呀。”
  “唉,活着就是痛告,痛苦!一年以前,甚至今年春天,我还那么幸福呢。那种幸福哪儿去了,哪儿去了呢?”她痛心地埋怨着,听不进尼娜的安慰话,她凝望着窗外,凝望着白雪皑皑的世界,被工厂的烟弄得肮脏的世界。
  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得摇摇曳曳,弯下了腰,发出悲哀的、凄凉的沙沙声,向窗口探着头,好象乞求拯救和怜悯似的。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白头偕老,把两颗心永远联结在一起、融化在一起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是梦幻,是迷雾,哪一股风都能吹散的迷雾……我到底是爱过他的!我当时觉得,我实在爱他;全心全意,把整个心灵都献给了爱情,我那种深情厚意,如今到哪儿去了?”
  “就在你这一席诉苦之中。”尼娜轻轻地说。
  “这种爱情又如何了呢?我看准了,他不爱我,因此我的爱情也就不复存在了。伟大爱情的存在和发展都靠背叛、流血竞争和遭受各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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