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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退下后,魏公公却将崔应元叫到一边。
“不知厂公有何吩咐?”崔应元好生感激。
“贵妃娘娘过几日会去西山礼佛,你且带人把西山各寺院好生查一查,不可使奸人藏于其中。”
魏良臣说完,又叮嘱一句,“此事只能你知晓,余人不可透露。”
事涉贵妃娘娘的事,崔应元自是知道厉害。
魏良臣又在东厂坐了坐,转了转,稍后便拍拍屁股进宫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过来拦他魏公公进宫,一路顺顺利利的就到了乾清宫,皇爷也在。
可皇爷见到他后却是很生气,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朕何时让你代东厂事了?你何德何能自居东厂督公!你这是在矫诏,你这是欺君!…”
。
第一千一十一章 陛下,要不您开个价吧()
斗大黄金印,天高白玉堂。
不因书万卷,那得近君王。
明神宗朱翊钧。
…………
兴冲冲前来汇报工作的魏良臣被皇爷这一通劈头盖脸给弄懵了,一边暗骂哪个王八蛋打的小报告,一边迅速垂下脑袋,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一声不吭。
这就是两世为人的经验了,不管领导是在讲话还是在骂娘,做下属的第一时间就得这样做。
领导骂够了,总得跟你步入正题吧。
不想,咱这皇爷却不吃这一套,见了魏良臣那贼头贼脑样子,更是来火,一把抓起案桌上的几份奏疏就给砸了过去。
“……你也知道怕?你也知道没脸见朕?!…你这毛病,朕于你说过多少回了,莫要弄些小聪明,莫要曲解朕的意思,更莫要打着朕的旗号招摇撞骗…可你是怎么做的?朕再三与你说不听,朕再三给你好日子过,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万历越想越恼,越骂越上头,指着地上那一堆奏疏骂,“这些个都是参你的,朕看着都烦!”
参老子的?
魏良臣心一突,以为是魏国公徐弘基那帮反动勋贵来给自己上眼药了,可低头瞥了下,却发现几个熟悉的名字。
左光斗、宋本庆、惠世扬…嗯?杨涟?
魏良臣眉头微皱,杨大胆胆挺肥啊…
不用说,这是刑部劫人杀官的副作用,不过魏良臣却是不怕,因为这事他有理啊。
人莽古尔泰都知道有理怕啥咧,他能不知道。
他偷偷瞄了眼怒气冲冲的万历,迅速又垂下眼帘,不出意外的话,这位皇爷会将这口黑锅扛过去的。
但是,要皇爷主动负责,必须有外力,指着这位皇爷自个大包大揽,显然是不客观的。
因而,魏良臣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陛下,奴婢的银子都递到内库了么?”他还真是不知道内库那边的情形,这事他交给田尔耕办了。从江南带来的四十五万两也在早前一并交田尔耕处理,可能是数目太多,田尔耕直到现在还在内库呢。
果然,银弹攻势堪比十万铁甲。
皇爷原本紧绷,愤怒的脸色一下舒缓,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一下放松。
耳听着皇爷不骂了,魏良臣知道火侯到了,大着胆抬起头,准备和皇爷讨论下银子这东西都有哪些好处。
这叫投其所好。
可抬头却见皇爷也正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看着很诡异,说是笑吧,不像,比笑难看。说是生气吧,也不像,比生气好看。
“你这是在转移朕的视线?”
万历脸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喝的一声拍了桌子,“你以为朕是那种眼里只有银子的人么!你以为你这点银子就能收买朕么!就能让朕对你的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让朕不停的为你背黑锅么!”
魏良臣很肯定,因为自己常给皇爷上大白话的题本,所以皇爷的语言技巧受到了一定的潜移默化。
“陛下明鉴,您就是再给奴婢一百个胆了,奴婢也不敢这么想啊!”魏良臣断不承认有此事。
“不敢么?”
万历从御椅上站起,内侍忙上前欲搀扶,万历却摆手示意不用,很是小心的一瘸一瘸走到魏良臣面前,然后问道:“你在东厂大肆封赏,是收买人心么?”
这话让魏良臣瞬间警惕起来,收买人心这四个字可是绝计沾不得的。
“回陛下,此次谋逆大案能够得破,东厂出了大力,奴婢便寻思当以陛下名义赏赐有功人员,可不是收买人心…”
魏良臣正解释着,万历却打断他,很是不善的盯着他:“你哪来的钱?”
“这…”
魏良臣语滞,这问题真不好回答,一次为了安抚人心的赏赐就散出去两万多两,这从侧面证明他魏公公很有钱啊。
而皇爷,对金钱向来是敏感的。
实话肯定是不能实说的,但也不能让皇爷过份怀疑,魏良臣急中生智,一脸苦涩道:“陛下,奴婢这两年也攒了些私房钱。”
“私房钱?”
万历品味着这个新名词,他觉得这个名词很新鲜,也很有意思。
“陛下,您是知道的,奴婢这办海事宫里一文钱都不曾给过,事事都要奴婢自个去筹,可谓是空白套白狼…啊,不不,是万事开头难,一穷二白,奴婢这好不容易打开点局面,除了孝敬陛下的,奴婢这也私下攒了些…不过陛下放心,奴婢可不是高淮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奴婢攒的这些钱都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魏良臣越说越慌,因为他发现万历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似乎,皇爷对他的私房钱很感兴趣。
“你慌什么?”
万历神色一正,“你用这种眼光看朕做什么?难道朕堂堂天子还惦记着你那点私房钱?…朕待你和待他们都是一样的,朕又不是昏君,哪会不知想要马儿跑,就得马儿肥的道理…嗯,只要你们不是太过份,朕能容的便绝计容的,不会与你们多计较。”
闻言,魏良臣顿时松了口气:陛下仁义,陛下圣明!
可陛下转头却又道:“只是,你小子未经朕的允许便拿自个的私房钱赏赐朕的厂卫,你说,你小子这不是收买人心是什么?”
“陛…”
魏良臣一惊,可不能让万历盯着这收买人心四个字,正要转移,却见万历有些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骂了句:“你这蠢货,你把那笔钱给朕不是比给他们强。”
“……”
魏良臣发现皇爷的道行似乎较从前更深了些。
“那厂公听着可是有滋味?”万历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奴婢从未想过。”魏良臣有自知之明。
“真没想过么?…也罢,你在外头口口声声把朕挂在嘴边,朕也不能过河拆桥,对不住你。”
万历负手想了想,“这样吧,你自个去净事房,完事后,朕给你个实印的厂公,赐你件蟒袍如何?”
“扑通”一声,便见魏良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面无人色,弱弱哀求:“陛下,万事好商量,要不您开个价?”
。。妙书屋。
第一千一十二章 贵妃就交给你了()
钱不钱的无所谓,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了就没了,可有的东西是不能没了的,是死了也得带走的!
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咱是完完整整来的,就得完完整整走,缺点东西算什么?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又有何面目让子孙来祭奠。
此非烈士,说来羞愧啊。
于魏良臣而言,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没的商量。
他暗自咬牙,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万历真要毁他清白身子,他便宁死不从!
正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唉!
看了看远处伺立的几个强壮内侍,魏良臣觉得自个怕不是他们对手,所以还是撞宫柱得了。
说不定,他的贞烈能唤醒万历的良心。
“你不要这样,朕这念头也是想了很久的,朕觉得嘛,你既然这么喜欢拿朕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这么喜欢让人家叫你厂公,朕不如就成全你…这样,你好,朕也好。”万历不认为自己是在为难人,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
提督东厂太监,于内廷而言可是事实上的第一人,堪比宰辅。若魏良臣愿意,他倒不是不能破例,毕竟此事不是没有过成例,内廷用人也不比外朝,要受条条框框限制。一切,还不是他这当皇帝的说了算,司礼监那帮人哪个敢和他这皇帝硬顶?
魏良臣听的心发慌,万历这是在说自己代入感太深么…
这真是装逼不成反被操啊。
他很想打自己两耳光,在南边天高皇帝远,摆摆架势装装逼就得了,这在万历眼皮底下弄什么阵仗咧。
真当他是大太监、权阉、大珰不成。
上茅厕打灯笼,他是自个作的。
问题出现了,就得解决,不能解决问题的大珰,不是好太监。
“陛下,一…三万两如何?”
咬牙之下,魏良臣出价了。本是想出一万两的,可想自个在东厂做善财童子就撒了两万两,皇爷这边哪能少过东厂呢。
万历充耳不闻,身子有些不便的弯下腰捡起左光斗的奏疏,打开随意看了眼。
魏良臣果断加价:“陛下,要实在不成,五万两如何?”
万历直若未听见,将左光斗的奏疏夹在腋下,又捡起刑科给事中惠世扬的奏疏。
“陛下,刑部的事,奴婢是奉旨办事…”
魏良臣觉得无原则的加价不行,他有必要提醒一下万历,这些御史的弹劾是站不住脚的,是没有理由让他为此掏钱的。说一千道一万,他是奉旨办事的。
当然,这种提醒也是讨价还价的一种方式。
万历“唔”了一声,似也觉没有道理,于是他点了点头,命远处伺立的内侍过来一个将奏疏统统捡起放回案桌,然后指了指御桌上另外一堆奏疏。
“朕这几日收到不少密揭,你在江南做的事倒是不少啊,有些朕看了都心惊啊…你说,那帮人真要不服软,你是不是真的要把南都的城墙给炸了?”
万历的神情看着真像是和魏良臣在探讨一般。
“……”
魏良臣面色青红变幻,终是深吸一口气,“陛下,奴婢整顿溧阳铁场,得银十万两,一直便想递解内库…”
“噢,好啊,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
万历顿时褒奖,尔后上下打量魏良臣,“朕怎么看你不像是受过重伤的样子?还是说,你属猪的,别人受伤流的是人血,你受伤流的是猪血?”
“陛下…真是天纵圣人啊,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
魏良臣如泄了气的皮球,再无底气,“奴婢在山东时救援孔府二公子时,从他府上趁火打劫…啊,不不不,是抢救财物,得了不少,一直想着还给衍圣公府,可一直没来得及,回头奴婢就把这笔钱解递进京由陛下发还衍圣公府吧。”
“多少?”万历精神一振。
“嗯…约摸有十万两,其中包括那幅道君皇帝的画。”
万历听了这话,有些不快:“朕不知此事。”
魏良臣不吭声,您是大佬,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着也差不多了,二十万两活生生的叫敲诈了,万历也当饱了,他自个也说得让马儿肥才行。
不想,皇爷意犹未尽啊,他直勾勾的看着魏良臣:“你这次给朕带来了四十五万两,朕真是很高兴,嗯,很高兴啊。”
高兴的表情是这样么?
想到万历连猪血都知道,魏良臣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认怂认怂,讪讪道:“陛下,这是头期。”
“噢,头期啊?…朕就说你不会骗朕嘛。”万历对“头期”这个概念是理解的,因为他收到过债券的头期分红。
“第二期有多少,几时让朕瞧着啊?”
“陛下,奴婢手头开销也大。”
“朕的南都三大营可叫你折腾的不轻。”
“陛下,您上次借奴婢的十万两…”
“啊?”
万历不高兴,十分不高兴,脸当时就拉了下来,“没有朕,何来你今日!你这是与朕算细账么?”
“奴婢糊涂!”
魏良臣以泪洗面,“没有陛下,就没有奴婢!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奴婢确是扣了几十万两,可奴婢不是为了自个,奴婢是为了陛下的海事大业啊…”
“朕有说过什么么?朕是明事理的人。”万历很不乐意。
“是,是,”魏良臣不住点头,天大地大您这大佬最大。
他把心一横,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终是咬牙吐血道:“奴婢回去之后便将二期献上,约摸五十万两。”
言毕,顿了顿,有些哀求,有些期待,有些可怜的看着皇爷,“不过奴婢在东厂那事?”
万历微哼一声:“你这是跟朕商量,还是跟朕讨价,亦或是威胁朕?”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这次督办钦案,得罪了不少人,奴婢害怕…”魏良臣把头垂的低低,姿势摆的很正。
万历没理他,却说了另一件事,他道:“你让东厂准备一下,贵妃过几日要去西山礼佛,朕腿脚不便就不陪着了。这几日贵妃心情不好,京里也流言飞语不少,你须仔细着,不能让人冲撞了贵妃,尤其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惹着贵妃。。。尤其是那些怀疑贵妃的人。”
第一千一十三章 今日是孙子,明日是老子()
贵妃要去西山礼佛这事,万历其实也是刚知道的,且不是贵妃亲自过来与他这个丈夫说,而是叫贴身女官紫丫头过来说的。
万历对此有些不解,因为贵妃平日并不喜欢礼佛,上一次去西山还是七年前。这次怎的突然起意要去西山礼佛呢。
他问紫丫头贵妃为何想起去西山,紫丫头不敢相瞒,说娘娘这几日心情很是不好,每天夜里都难以入眠,有几次都叫噩梦吓醒,心神难宁之下,这才想去西山礼佛,以求佛祖保佑。
听了紫丫头所说,万历叹了一声,心里也是不好过。他知道贵妃为何会心神难宁,又为何不亲自来与他说。
想来,贵妃心中不肯原谅他这个丈夫呢。
想到那日案发时自己对贵妃的态度,万历不禁愧疚,他很想陪贵妃一起去西山,缓和一下夫妻关系。
但他脚腿不便,自万历二十年后,整整二十一年他都不曾出过宫,因而便让紫丫头陪着贵妃好生散散心。
又于紫丫头说让她告诉娘娘,不要再担心那些贼人的诬告,也不要担心郑家那里,一切都有他这皇帝。
皇贵妃出行,按制是要礼部来安排的,锦衣卫那边也要部署护卫,但考虑钦案余波未了,科道弹本尚多,首辅那边也尚未表态,贵妃冒然出宫可能会剌激到外朝,便不能大张旗鼓。
锦衣卫那边也不可安排,都指挥使骆思恭和东林走的太近,万历对此十分不满意。若非骆思恭于援朝之役立有大功,万历断然不会姑息他。
不可叫锦衣卫护卫,思来想去,这事也只能交给东厂去办了。
而东厂这边,魏良臣却借着他皇帝的名头招摇撞骗,自封什么临时钦差提督官校太监,这把万历气的不行。
若非看在这小子搞钱能力超于常人,比各地矿监税使都会来事,万历也绝不会纵容他。
有一点,万历也是承认的,那就是魏良臣办事能力不错。虽说并非内臣,但当下既担了内臣名头,还是先用着再说。
这小子能知道无事便是福,自会把贵妃出城这件事安排的滴水不漏,不会给他这个皇帝增添烦恼,也不会给外朝过多指责机会。
也算是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是把事情办砸了,万历肯定要敲打他一顿,免得这小子成天在外给自己抹黑。
当然,对方能坦白从宽,主动上缴国库这个举动,还是万历最看重的。
魏良臣这边叫皇爷的安排吓了一跳,他原先还担心着怎么潜到西山和娘娘谈心,没想皇爷直接给他安排了警车开道。
这…
奸守治道?
微愕之后,魏良臣欣然领命,保护贵妃娘娘安全,是他身为奴婢当仁不让的职责。
“陛下放心,奴婢绝不让任何人扰了娘娘礼佛!”
表了忠心和态度后,魏良臣转念一想,又是心花怒放,因为皇爷似乎默认了他在东厂的所作所为。
不反对就是支持啊。
只要皇帝不发话,谁敢推翻他这个代厂长呢。
陛下,真善人!
魏良臣由衷感激,虽说自家的家底叫皇爷差不多掏空了,但能争来这个代理厂长的职位,那是怎么都值的。
须得明白,在北京城他是代厂长,可出了北京城,他就是厂长啊。
自古以来,当厂长的能不发财?
只要一天不下岗,这厂长就能滋润一天咧。
陛下,真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就冲这份用人态度,大明朝要还亡了,就真没天理了…
心思大热的魏良臣趁热打铁,他有几桩小事要跟皇爷说一说。左右他孝敬了都上百万两了,皇爷帮他解决几桩小事应该是没问题的。
就皇爷这心思,这性子,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陛下,东厂四档如今缺了一位,奴婢…想保举一个人。”魏良臣要为国家举人材了。
万历瞥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是见杆就爬啊,不过念在他的个人贡献超出若干矿监的份上就给些甜头吧,便问道:“说说吧,你想保哪个。”
魏良臣脱口而出:“奴婢保举文书房写字太监李永贞出任东厂内档。”
这个人选是魏良臣琢磨好久的,就李永贞和他老魏家的交情,以及他的个人才能,出任东厂内档无疑再合适不过了。这样便是他离京南下,东厂内也有李永贞替他撑着,不致人走茶凉。
“李永贞么?朕知道他,是个有才干的,朕准了。”
让魏良臣小小意外的是,万历竟然同意了他的保举。
其实若魏良臣保举的是别人,万历可能会考虑一下,但李永贞这个人他是真知道的,当年王皇后欲将此人杖死,还是他这皇帝出面给收在牢中的,否则,李永贞必叫皇后打死了。
万历留李永贞一命的原因就是此人乃是内书堂翘楚出身,很有才学。后来高淮闹出关门军变时,金忠跟他提了一下,他便顺势将李永贞放出,此举也是有意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