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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耀选择走这条路,自不后悔。跟了魏公公,也不后悔。至少,眼面前的好处就是实实在在,在右卫时他不过是个总旗,如今却能当上实授百户的坐营官,这魏公公的旗军后营真要是做的成了,他曹文耀又如何会没有晋身之阶。
孔胤植的死固然让曹文耀也有些意外和震惊,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想的了。身为部下,他不需要管魏公公为何要杀孔二公子,只要把接下来该他要做的事情办妥便是。
魏公公,可是待他不薄啊。
其子变诏之名,可是魏公公亲自给起的。
寓意深刻,有大学问啊。
“人是乱民所杀,你担这虑做什么?打起精神,按公公吩咐办事便是…。此地不宜久留。”曹文耀语重心长。
伍福铭沉吟许久,吸了口气,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此事,也只能栽在暴徒头上了。
要不然,大家都过不了关。
想通了,也就不迟疑,当下就带着部下冲到了大门外,喊了一声:“二公子已死!”
…………。
孔二公子被人杀了的消息在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滕县县城。
衙门里的严知县听到这消息,吓的当场就晕了过去。
王主薄死命掐他人中,才算把县太爷弄醒。
严知县醒来第一句就是:“我命休矣!”
县尊这命休不休的,王主薄不确定,他确定的是,如果魏公公那边再不将暴民镇压住,这滕县县城就休了。
魏公公这会正在冒着“生命危全”在弹压乱民。
原以为百姓不会这么轻易离散,毕竟已经形成风潮。
保守估计,聚集在孔家周围的百姓多达万人。
人一上万,无边无际。
想要短时间将这上万人驱散,光凭利诱肯定不行,很有可能要动用暴力。
然而,魏公公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围孔”的百姓们在知道孔二公子已死后,出人意料的是,这些百姓竟然没有因此而变得疯狂,而是变得胆小起来。
原准备弹压驱赶的马队还没出动,那些个百姓就纷纷逃散了。
人人脸上带有恐惧之意。
魏公公先明没想明白百姓怎么说散就散,再一寻思,琢磨出道道来了。
百姓们也怕啊。
他们害怕自己真的被当成乱民被官兵镇压。
毕竟,他们并非真的乱民,大多数也没那个胆量真敢和孔家算账,他们只是看热闹的而矣。
最后,仍就围在孔府周围的只有几百号人,多半都是城中和附近的无赖子,及一些想着能不能趁乱进孔府偷些东西的贼人。
对这些人,魏公公就不留情了,命令郑铎带人驱散。
眼看着孔府大门洞开,里面乱糟糟,却进不去的这些个“投机分子”,真个见到了骑马来的官兵,也什么想法都没了,四下仓皇而逃。
魏公公也不捉他们,命马队控制周边,便叫步军左右二营赶紧运东西上船。
归自家的走一条道,归百姓的走另一条道。
………。。
孔府内一间院子中,大岛带着几十个亲卫正在抬尸体。
“大岛,你这是做什么?”
山本幸二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大岛让人将那些死去的孔府家兵抬到这里做什么。
“主公有令,要借他们首级一用。”
大岛话音刚落,手中长刀就落下,迅捷砍下了一颗首级来,然后拎起那首级看了看,随手扔在不远处的竹筐中。
“主公说,这些是强人。”
强人?
山本不理解这些孔府家兵怎么成了强人,但不影响他帮大岛的忙。
很快,一百多颗首级装满了两个大竹筐。
大岛正要命人将这些首级抬走,魏公公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主公!”
大岛和山本忙带着一众部下降倭给魏公公行礼。
魏公公摆了摆手,拿帕子捂着鼻子走到那两筐首级处看了眼,旋即面色发白走到一边。
这间不大的院子愣是叫大岛他们变成了屠宰场,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魏公公极度不适应。
他老人家又是个晕血的,能勉强撑着站在那没晕过去,已是难得了。
“这样不行,不行的。”
魏公公不满意大岛他们的糙活,不知道是小田传错了话还是大岛他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老人家是用寻些首级用用,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一割了事啊。
就这两筐子首级抬出去,别说是孔府来验了,就是滕县县衙一看,也能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入府杀人越货的强人,而是他孔家自己的家兵。
到时候,叫他魏公公怎么说?
“把尸体分别抬走,各处都放些。”魏公公摆了摆手,走过去拿了颗首级拎在手中,然后拿匕首在首级上划了几下,顿时皮翻肉绽。
可是,魏公公仍觉不对,一颗两颗皮翻肉绽可以理解是反抗所致,可颗颗如此,就难免不让人怀疑了。
算了,算了,魏公公也不想再费这个心思造假了。
转身问曹文耀:“人都赶出去了?”
曹文耀道:“按公公的吩咐,全赶出去了。”
魏公公点了点头,下令撤退。
哪怕杀人越货,他也是菩萨心肠。
在走到孔家大门时,他看了眼身后很是气派的孔府,命小田带人放火。
小田放火是把好手,把厨房的菜油、各院的灯油全用上了,很快,冲天大火在孔家大院升起。
火光映透了整个滕县县城,孔家附近里许地尽是焦臭难闻之味。
一场大火,将孔府发生的一切烧得干干净净。
第六百二十六章 内监魏某,明决有胆略()
火起之后,魏公公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与之一同赶到的是滕县衙门上下。
“为何失火,怎么失火!…为何屡攻不下,致使圣公子侄蒙难!”
眼前的大火令得魏公公愤怒异常,衍圣公亲侄孔二公子的死更是让他暴跳如雷,气的拿鞭子猛抽在场的几位部下。
衙门一干人等见了,都是害怕,都晓得太监脾气暴躁,今日见了终是确信。
“禀公公,入府流民众多,内中颇有凶悍之徒,且当时府内有孔家不少人,我等当时又不知二公子被害,害怕强攻会伤及无辜,因而…”在场一名营官硬着头皮道。
“处事不决,优柔寡断,咱家养你们何用!”
“咱家…咱家对不住圣公啊!”
魏公公好不恼火,扬手就给了那营官一鞭子。
营官结实受了,额头上立时渗出一道鞭印,却不敢拿手抚额。
魏公公怒气犹在,左右不敢相近。
营官心中却美,按公公赏额,一鞭一百两,两鞭两百两,若能再来一鞭便更好。
瞅着一众部下都聚在这里,魏公公更是恼怒,骂道“都愣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救火!”
“是,是,属下这就安排救火。”
众部下不敢耽搁,纷纷呼喝带人奔赴火场。
魏公公余怒未息,却知已尽人事,孔府之事非人力可挽,如今局面,却要速速扑灭这雄雄大火,保滕县百姓安危才是。
知县严重也知当下已非救人,而是救火,望着火场悲苦连连。
很快,在魏公公的严令下,在场的数百武骧右卫后营旗军将士全部投入灭火事宜。
随着一道道命令,更有散落各处维持治安将士火速前来增援。
衙门这边,也由王主薄带人召集附近里长,命将邻近百姓从家中迁出,免得风起火大,陷身火场。
滕县衙门的衙役和弓捕手约上百人,在典吏宋文东的带领下于孔府东南角帮助灭火。
知县严重这会已经不抱任何孔二公子还活着的希望,眼前这冲天大火,任谁也活不了了。若说还有念头,便是希望能快速灭了这火,从火场中抢出孔胤植的尸体,不然连个尸体都烧没,他这知县真个就是要掉脑袋了。
在灭火过程中,魏公公曾多次对现场实地指挥的步军左营坐营官曹文耀强调,不管火势有多大,一定要将它扑灭,绝不能让大火蔓延,给周边百姓造成巨大损失。
更要各官佐定下军令状,谁负责区域控制不住,便就地免职。
层层重压下来,孔府大火得到遏制,不虑向周边蔓延,但府中火势仍大。
伴随火势的是冲天黑烟,叫人看着如同一条黑龙。
“贼人万恶,于府中遍撒火油,否则,这火绝不会这般大。”魏公公万分痛心。
“公公已经尽力,此事,唉…”严重长叹一声。
不一会,却有消息说府中似有活人传来呼救声音,魏公公听后格外激动,忙和严重带人赶去查看。
“方才就是此处院墙后面传来求救声,现在却是不闻了。”现场一个带队的标总道,他已经带人将这段院墙砸开,可里面火势很大,烟也大,实在是不清楚求救之人在哪。
“救人!”
魏公公突的喝喊一声,“给咱家拿床棉被来!”
左右一惊,不知何意。
魏公公大怒,命速去。
很快,就有棉被寻来,魏公公急忙取来兜在头上,又叫再拿。
一床,再一床,很快四床棉被在魏公公的愤怒声中盖在他身上。
“泼水,泼水!”
火光烫的魏公公脸通红通红,可他老人家却毫不畏惧,一门心思只想进去救人。
左右见状,都是大吃一惊,纷纷上前劝阻。
知县严重也是震惊于魏公公英勇救人义举,然眼前大火真的不能犯险。
众人苦苦劝阻。
魏公公却疾声斥道“若此间求救之人是尔等兄弟子侄,尔等还会袖手旁观么!”
众人闻言,都是大惭。
不待他们再劝阻时,魏公公已然披着湿水的棉被冲进了院墙。
“魏公公,危险,不能啊!”严知县惊的大呼。
“公公,快回来!”
左右急忙呼吼,可魏公公置若罔闻,一心救人,根本不掉头。
身影清晰映在众人眼帘前,真正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眨眼间,魏公公就到了那着火院子前头,他似是滞了一步,就这一步,突然就“砰”的一声,一根着火的木头砸了下来。
不偏不倚的落在魏公公身前数尺处。
众人见了,惊呼连连。
魏公公也愣了下,心里暗骂小田你个王八蛋,不是说好了在咱家身前丈许处落的么,怎么现在就掉了,你个王八蛋真想砸死咱家么…咱家真是死了,半夜找你切腹玩!
“公公!”
就在众人惊的呼吸都停了时,英勇救主的小田带着几个亲卫奋不顾身上前,一人抱,一人拉,一人拽,众人合力,不顾魏公公的怒斥和挣扎,硬是将他从院内抬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魏公公挣脱部下束缚,再想前去救人时,眼前大火已将那院落完全吞没。
耳畔传来的除了噼哩叭啦的木头家具燃烧声,再无声音。
“唉!”
魏公公如抽魂般,颓丧无力坐地,恨恨一拳砸在地上。
大火吞噬着一切,他老人家年轻的脸庞满是痛苦不甘之色。
突然,他老人家再次站起,然后冲向一处尚未着火的院墙外,喝令左右与他上屋檐观察火势。
知县严重等滕县官吏亲眼目睹着魏公公在房檐之上,不时疾驰那处,不时奔至这处,随着瓦片纷纷掉落声的,是魏公公年轻挺拔的傲人身姿。
后来,《滕县县志》如此记下当时的场景内监魏某,奋勇救火,著靴上墙屋,如履平地。明决有胆略,近民亲百姓,不畏生死,堪称贤寺。
魏公公在自己给皇爷的白话奏疏中则是这样形容自己——“皇爷,当时奴婢见这火实在太大,情急之下哪想着奴婢的安危,只想着不能叫这火再烧下去,烧着了百姓…”
和这白话奏疏一同急递入京的是一张魏公公救火时的画像。
据说,这画是滕县一个读书人有感魏公公救人形象特意画的。
事实上,这张画是魏公公自己画的。
。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大内英雄()
把握机会的人才能成功。
而没有机会,创造机会,并将机会发挥得淋漓尽致者,才能成大器。
魏公公注定成大器,他本就有大器。
其实他老人家本来也不想无耻,可那位广东人在福建当官时能穿着靴子在屋顶到处跑,跟个飞檐走壁似的侠客一般,他魏公公又凭什么不能做。
知县能演,他公公就不能演了?
算起来,都是领导干部么。
没说作秀还要分内外廷的。
在魏公公以身作则带动下,军民一心,在天未大亮的时候,孔家的大火总算是被扑了下来。
在此期间,踊跃出了许多救火模范,在百姓问及时,众口一词受提督魏太监感染云云。
大火是被扑下去了,但仍不平静。
站在还在冒烟的废墟上,魏公公真是筋疲力尽了。
嗓子哑了,眼睛红了,整个脸也熏得乌黑。
这个不是为了表演化的妆,而是真实情况。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火是他魏公公下令放的,自当由他魏公公收拾。他若不管的话,殃及的无辜可就多了去。
要知道,这滕县城中大半的房屋建筑可不是什么砖瓦房,而是木质结构,且建得密,离的近,一个不慎就能火烧全城。
那,就真是作孽了!
现在想来,也是有些后怕的。
小田那家伙,真不知如何说他是好,放火就放火,你添什么油呢。
好在一夜无风,不然,魏公公怕真要切腹了。
无力的坐在一块被大火烤得有些略微烫屁股的石头上,魏公公懒的站起。
视线里,滕县衙门一干人等正在废墟中寻找孔二公子的尸体。
尸体,找到了,可惜,成了一具焦尸。
都烧烂了,烧熟了,抬都不能抬。
严知县和王主薄他们围在一起发呆,窃窃私语着,看样子是在商量如何跟曲阜孔府说。
剩下的事情就是滕县的事了,如何收拾这片废墟,怎么和孔家交待,都不关魏公公的事了。
他,真的是仁至义尽。
作为一个过路的,他老人家为滕县真可谓是鞠躬尽瘁了。
长这么大,他都没这么累过。
不过,事情其实还没结束。
据闻,有贼人曾从孔府逃脱,且抢了大量金银财宝。
对这批贼人的追捕,滕县有些力不从心。
衙门人手用来捕拿小伙贼人倒是可以,可要是对上大股贼人,就心有余力不足了。
并且,衙门担心他们的追捕弄不好会激出更大的变故来。
试想,这些个贼人连圣公子侄都敢杀,真要急了,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裹挟乡野百姓,举旗造反呢。
真要有反旗打出来,再怎么商量都保不住命噢。
所以,必须官兵出面才行。
滕县的请求,魏公公担下了,一纸手书,命马队即速出城追捕贼人。
严知县见状,自是感激,可心里还有个病。
这就是事情应该如何个定性法,才能最大程度减少他的过失。
具体经过,其实是很清晰的。
孔家不仁在前,百姓义愤在后,内中有贼人藏匿鼓噪,终激起事端。幸得过境提督太监魏某领兵弹压,遂不令事态扩大。
但这个说法,严知县不敢如实报啊。
他可以上书朝廷说哪个亲王不仁,却没胆量说圣人后裔不仁。
这放在魏公公前世,叫政治正确。
孔家再不好,你这圣人子弟都不能说他不好,说了,就是不正确。
严重需要魏公公的配合,至少,是证明。
头上的乌纱帽,严知县已经不奢望继续保留了,他现在只想保住命。因此,哪怕知道小魏公公很累很累,他也只能打扰下魏公公了。
“百姓无辜,且无故,此事和他们无干,都是贼子的错。”
魏公公真的很累,都不想多说一句话。
但他充分理解严知县的苦恼,所以,他愿意配合。
他老人家真是见不得百姓再倒霉了。
具体要他魏公公怎么个配合法,就是下面人的事了。
王主薄出面代表知县,曹文耀出面代表武骧右卫后营旗军监军太监魏,在附近一家小酒馆里谈了很久。
最终,魏公公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滕县许诺的三万两粮草供应费用,另外,还多拿了五千,以及滕县调配的六船粮食,油盐米醋等。
与之对应的是,魏公公在给皇爷的奏报上称此事是活跃在滕县附近的一股强盗所为。
虽说境内有强盗也是为官无能铁证,但相比掉脑袋,罢官免职无疑是上上选了。
滕县这边除了付出从有钱士绅那里募捐来的钱款外,也投桃报李,对魏公公领兵有方,救火英雄等事迹大肆宣传,直报府省及直中央。
在事情落实之后,魏公公坚决不打扰地方,执意从城中离开,回到运河上的船只,更严令所部官兵不得私自入城,与码头客商、百姓交道,也都明码付价,童叟无欺。
有感魏部官兵优秀的军纪,及给滕县巨大的帮助,王主薄在严知县的授意下,更是派人在城中及附近各交通要道募捐,所得钱款全部捐给魏部官兵,用以解决官兵吃住问题。
魏公公那边对此极力推辞,要滕县不必如此,但口风中却流露出其它的意思。
很快,县衙就组织士绅、百姓约千人,敲锣打鼓至县城出发,将一块“大内英雄”的巨大牌匾敬送给了魏公公。
魏公公自愧不敢当,当众发言说受之有愧,滕县百姓对他太过厚爱了。
然后,就叫人将这巨大牌匾挂在了座船最上方的船舱正前头。
过往船只,只要眼不瞎,第一眼就能看见这“大内英雄”四字。
过了两天,对贼人的追捕也很快有消息传来,进入孔家抢劫洗掠的贼人在官兵的追击下,不得不丢弃了大量脏物四散而逃。
可惜,因为对道路不熟,且地方地理不明,追捕官兵并未能捕得多少贼人,只抓了几个。
官兵将缴获的物资运回后,魏公公和严知县商量了下,命在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