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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空”的持续时间结束了，那几十只鸽子重新扑啦啦地乱飞起来，楼上楼下又乱作一团，只有泰若曦，静静地站在这一片吵闹中，彷佛她也被“空”定住了一样。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泰若曦的眼中涌出来，在空气中化作水墨一般的烟雾。
“原来，少主人还是不在了……”
泰若曦呢喃着，一边落泪，一边露出了笑容：
“那位‘心月狐’子衿姑娘，是他心之所爱吧？这样的话，我，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啊……”
慕堇若看着这样的泰若曦，觉得好心疼：
“若曦，你以后不用再被迫默出禁术术式了，我们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吧！”
风不鸣皱起眉头：“堇若，你在和谁说话？”
慕堇若还没回答，泰若曦又说道：
“谢谢你们，可是不用了……我透露了那么多不该透露的东西，不能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你是被骗、被逼的啊！”慕堇若大声说道。
第274章 泰若曦舍己破阵
“就算是又怎么样？错了就是错了……”
泰若曦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消失在空气中，声音也有些颤抖：
“更何况，少主人已经不在了，我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
窗外和楼下的声音更加吵闹，npc杀手们破窗而入，还有更多的同伙从楼梯口飞掠而上。虽然“月桂梦”让他们看不清周围，但依然有人屏住呼吸搜寻慕堇若和风不鸣的位置，企图在被黑暗吞噬之前为同伙指明方向。
风不鸣知道慕堇若在与她看不到的某个人说话，也不再催促，只能奋力将雪藻纱舞动地如同满月，阻止那些杀手的接近。
“小书灵，你……”
泰若曦打断了慕堇若的话，抹了一把眼泪，微笑着说道：
“不要劝我了，也不要为我难过，对于我来说，今天终于得到了少主人的消息，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解脱，我很开心……”
想了想，她又说道：
“我曾经听坏老头对手下说过，一定要好好保护我的‘本体’，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损伤，似乎我的‘本体’比这整座楼还要重要。我想，我懂得东西又不多，还比不上这些藏书的十分之一，他却如此紧张我，或许我的‘本体’还有别的用途……”
正说着，泰若曦抬起头来，望向自己那“本体”所在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黑衣杀手冲着那里飞过去了。她心中一惊，脚尖一点，就冲着那人飞了过去。
慕堇若只看到泰若曦话说一半，就直直地往空中飞去。她抬头一看，在这藏楼顶的正中间，似乎有一个圆圆的装饰品。但是再仔细一看，压根不是什么装饰，而是一个圆形的宝盒！
那个谨守夜王命令、一上来就飞去保护宝盒的黑衣杀手，眼看自己就要到达那个贵重盒子旁边，却忽然觉得一股力量从身侧袭来，不知道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一撞，硬生生地就被撞回地上去了。
泰若曦将那人撞飞后，伸手去碰那盒子，却有一股电流从盒子中爬了出来，闪着银色的火星窜上她的胳膊，让她痛呼一声，就坠了下去。
慕堇若见状，连忙使用“御风术”飞上楼顶，将泰若曦接在手中，但同时，也让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那些杀手眼前。
杀手们是分批上来的，中了“月桂梦”的杀手们在藏书阁边缘等待药性过去，而新上来的杀手们自然也有屏住呼吸的人看到了慕堇若的身影。
风不鸣一声娇喝将围攻自己的几个杀手击退，飞到慕堇若的身边，再次使用“云水步”，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的飓风，将慕堇若围在中间。
杀手们若是想要接近慕堇若，只能先过风不鸣这一关。有杀手贸然行事，刚一接近那白色飓风的边缘，身上突然接二连三地出现了七八道血痕。同伙一把将他拉回来，然而他却已经命归西天了。
“可恶！‘云水步’加上雪藻纱居然这么难对付！”
杀手们改用远攻，木属性的荆棘，火属性的火球，土属性的土弹，金属性的暗器……一齐往风不鸣的白色飓风上袭去！
而身处飓风中间的慕堇若，正抱着痛苦不已的泰若曦，只听泰若曦咬牙忍受着胳膊的痛苦，说道：
“这点小伤我已经受过无数次了，没事的！树妖，你快把那盒子取下来，里面是我的‘本体’！你看他们这样紧张我的‘本体’，说不定只要毁掉它，就能让你们离开呢！”
慕堇若有些犹豫，而十号却是听懂了泰若曦的话。自从它误打误撞吃了一颗“千年树妖之泪”，就好像被开启了心窍一般，变得更加聪明了。
见慕堇若没有行动，十号扑打着肉翼飞上楼顶，冲着那只花梨木的珍贵小盒子就吐了一个火球。
花梨木盒子被固定在藏楼顶的正中央，十号这个火球虽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却让它周围那些木头冒了烟。
虽然只是刚刚冒出小小的黑烟，但十号一见有效果，便一个火球朝自己身上吐过去，那双久久没有燃烧过的肉翼终于再次燃起了熊熊火焰，“翼火蛇”重现神威，它围着那只精致秀气的花梨木盒子绕了几圈，将它周围的木头全部点燃了。
杀手们见此情景惊慌不已，多数人怕的只是藏会失火，而知道内情的人却是不容那盒子有失，刚刚集中在白色飓风上的火力立刻分走了大半，去打那只不断放火的红色小蛇。
十号灵活地躲着那些法术，最后索性往那花梨木盒子顶上一钻，再把身子盘成一盘，稳稳当当地趴到了盒子上。这样一来，那些人却是怕伤到盒子，不敢再攻击它了。
而十号身上的火焰，也被它这一动作引到了身下的盒子上，不多时，金贵的小盒子就燃烧起来，甚至发出了沁人心脾的幽香。
“啊……”
当火苗烧透了盒子，点燃了泰若曦的“本体”，小小的书灵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在慕堇若的怀里蜷起了半透明的身体。
“小书灵……”
看到她那么痛苦，慕堇若的心都被揪起来了。可是泰若曦却依旧对她挤出了一个笑容，虽然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树妖，谢谢你……”
“咔！”
固定花梨木宝盒的位置终于被火焰破坏，喀嚓一声，宝盒应声而落，被风不鸣那飞速旋转的雪藻纱不小心划了一道，那坚固的木盒瞬间被分成两半，一枚精致的竹制书签从宝盒中掉了出来。
透过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慕堇若看到了那书签上的图案。
那是一个与泰若曦一模一样的女孩画像，睁着美丽的棕色大眼睛，含笑地望着自己。在她的身边，写着繁体的“泰若曦”三个字，在书签的一角，还有一方红印，印章上隐约可见的两个字是“羽落”。
书签温润光滑，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温柔的拂拭；女孩栩栩如生，不知道听过多少次朗朗的书声。
火苗将书签与画像一起吞噬，慕堇若只觉得本来就轻盈的手中忽然一空……
低头去看，泰若曦已经消失了。
没等慕堇若感慨什么，外面突然吹起了一阵狂风，风之大，几乎将整个藏撼动地瑟瑟发抖。隐约间，她那过人的耳力似乎听到了遥远的惊呼声：
“法阵破了！”
正在湖边与雪清泫虚与委蛇的夜王突然面色一变，猛然回头去看。雪清泫他们也惊讶地望过去，却看到那无边无际的湖水无风起波澜，一座雍容华美的塔形宫殿顶楼冒着浓浓的黑烟，从半空中徐徐出现。
随着那宫殿从上至下逐渐显露出完整的身形，牌匾上那“藏”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也逐一显现。湖水被花园吞噬了半壁江山，打斗之声透过无尽花木传扬出来。
夜王震惊无比，但反应也是飞快：
“大皇子殿下！我藏竟然失火，还请诸位回到厢房暂避！”
然而雪清泫却寒着一张脸，不为所动。都这个时候了，这夜王还想蒙混过关吗？！
王球不像雪清泫那样碍于身份，他想说什么就直说了：
“夜王爷，虽然我们是客，但也绝不会坐视不管，我看你们的人手也不够，我这就去帮忙！”
话还没说完，他的脚下就腾起了熊熊火焰，“驰焱术”载着他飞上半空，朝着那失火的藏飞去。
“柒染。”
雪清泫话音刚落，白柒染立刻会意：
“这朱雀国小儿居然踩着‘驰焱术’就过去了，也不怕帮倒忙，王爷放心，我现在就去把他拉回来！”
白柒染一脸“忿忿不平”的神色，装模作样地说完这句话，就使用“流云赋”去追赶王球了。
虽然阵法破掉之后，湖面缩小一半，但水元素依旧充足得不能再充足。白柒染就像一只出笼的鸟儿，一路呼啸着就朝那藏飞了过去。
夜王面色铁青，暗暗咬牙，心里对慕堇若恨到了极点。
很明显是这丫头藏进了藏书阁，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烧了那羽家的书灵本体！
不，她不可能知道那本体就是这阵法的阵眼所在，那么，一定是那个书灵做的好事！
夜王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键，不禁后悔莫及。暗暗捏着自己腰间的锦囊，感受着那些眼泪在手中翻滚挣扎，夜王深吸了一口气：
哼，好在“千年树妖之泪”已经收集够了，五日之后，我便无敌于这世间，到时候看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夜王爷大袖一挥，也与众人一起前往藏去“救火”。那些杀手们见阵法已破，众人涌来，瞬间从杀人的角色中脱离出来，一个个变成了“救火”的家丁。
一阵兵荒马乱，藏的火终于被扑灭。书籍损毁并不多，却清理出几十只被烤熟的鸽子，令不知情的人匪夷所思。
“哎呀，难道是有人在这藏里烤鸽子吃？简直不能容忍啊！”
王球抚摸着肩膀上那兴奋不已的十号，幸灾乐祸地说道。
摸着摸着，他觉得手感不太对，把十号抓到眼前来仔细一看，小声道：
“我说十号，你不会是躲进去偷吃鸽子了吧？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肥了这么大一圈？”
十号白眼一翻，“哈”地一声吐出一个小火球，王球那刚刚长长了没多久的红色头发又遭了殃，被它给烧短了一截。
“嗷嗷嗷！”——哪里肥了哪里肥了？我明明是长大了！
第275章 药药药药切克闹
距离农历闰六月三十还有三天，宋名扬不着急赶路。避过炎炎烈日，待到日头偏西时，他才与五月国师离开了月牙城，去往青龙国的最北端——青龙山脉。
青龙山脉东起东海，一路往西北方向绵延数百里，最后与南北玄武山脉接壤。
泺邑书生只是说锦瑟仙境的入口在青龙山脉某处，但宋名扬并不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只能使用最笨的法子，一点一点寻找最有可能的地势。
而月牙城位于青龙国的西北方向，靠近青龙山脉的最西端，宋名扬就与五月国师一起前往了那两国交汇处。
其实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
当时，他与慕堇若要前往东西玄武山脉与南北玄武山脉的交界处，寻找星宿“壁”，碰巧与苏衾顺路，还与她一起见证了自己村落的惨状。
虽然进入游戏才一个月，但宋名扬回忆起来，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旧地重游，那个小村子已经不见了，只有几间破败的茅屋，在荒草中摇摇欲坠。
这种地方在山林中很是平常，锦瑟仙境的入口不可能在这么没有挑战性的地方出现。宋名扬跟着五月国师和他的手下们，在山林中一点一点地往东走去。
“顾之森也太不靠谱了，这么久都不出来冒泡，这是坑弟弟呢吧！”
宋名扬揪了一根狗尾巴草，一边走，一边在树林中抽抽打打，惊起了无数细小的飞虫。
“啊呸呸！怎么那么多虫子啊！”
太极珠在他身边浮动着，听到他这么说，默默吐出一句：
“山林中不止有飞禽走兽，还有蛇鼠虫蚁，若你继续抽打，或许可以见到它们……”
宋名扬一听，连忙把手中的狗尾巴草一丢，说道：
“别别别，咱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找入口要紧。”
虽然是在山林的树荫中行走，但闷热的空气只能等到天黑才会散去。宋名扬聚精会神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胸闷气短，忍不住气喘吁吁地撑着双腿，原地休息起来。
“我说半截啊，你的记忆不是恢复了吗？怎么还不知道入口在哪儿啊？”
太极珠滴溜溜地转了转，说道：
“锦瑟仙境神秘无比，青龙山脉又如此伟岸，并不像断肠崖那样地势明显。我也只能等到接近入口时，才会有所感应了。”
“多能啊，说这么多不等于没说么！”
宋名扬休息了几分钟，又认命地跟着五月国师继续往前走。不管是参天巨木，还是草坪小花，都在他的眼中变成了透明的，走着走着就撞了树。
他走神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又在想慕堇若了。
“也不知道他们把她救出来没有……”
宋名扬内心很是矛盾。他一方面希望她能获救，一方面又希望她能等自己去救。即使雪清泫是个虚拟的npc，他宋名扬还是不愿意输给他。
堂堂游戏宅男，可以输给boss，可以输给电脑，要是输给一个连小boss都不算的npc，算什么啊？
宋名扬越想越烦躁，双手将头发挠成了一个红色的鸟窝，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顿。越过五月国师的肩头，他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站了一个人。
身形瘦高，黑衣如墨，无数银色丝线在黑衣上绣出了精致的阴阳鱼与祥云纹。三千青丝被银色头冠束得整整齐齐，花纹繁杂的银色面具遮盖了半张脸，只露出薄薄的嘴唇与清亮的眼睛。
“这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宋名扬皱着眉头嘟囔了两句，忽然听见周围唰唰几声，原来是五月国师的手下们，将他和五月国师护在了中央。再看向四面八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不少老相识。
一身土黄色衣衫、胡子拉碴的王小吉，冰蓝色头发与眼眸、面无表情的镜子，蓝色衣袍上缀满了星辰的星殿，甚至还有那个一身紫衣的紫小雷！
而另一个方向，是清丽无双却很辣无比的白月衣，在她的身后，一道黑色的缝隙正在逐渐合拢，手执红色油纸伞的红衣少女奈何，一脸疲惫的模样，嘴巴里还叼着一团不断挣扎的白色影子，随手一挥，就在缝隙中又拽出了一个人。
宋名扬刚想问问紫小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阴阳杀”的人在一起，但是当他看到被奈何拽出的那个人之后，瞳孔忍不住一缩，一脸惊讶。
太阳已经西斜，林中一片阴影，宋名扬却依旧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只见他面色发青，目光无神，嘴唇颜色与奈何相差无几。
他动作僵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有些茫然又有些兴奋地看着周围，就像多年未曾见过天日一般。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甚至比叫花子还不如，但是他的手上却带着一副精致的手套。手套虽然精美，但也有些旧了，灰扑扑的模样并不引人注目，但是宋名扬却是在看到那双手套时，愣在了当场。
那曾经是他和慕堇若打出来的装备！
在这个几乎不掉装备的游戏世界里，能打出药王的手套需要多赞的人品？
可是他却为了交换慕堇若那颗遗失的眼泪，拿它和别人做了交易。
就算宋名扬不想承认，那人头顶上的名字也明晃晃地告诉他，他没有认错人，那个人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他的名字，曾经是“采药郎，陆禾”，而现在，却变成了“僵尸，陆禾。”
他的脖子上，是一道异常明显的剑伤，虽然已经腐烂发黑，腐肉外翻，但还是可以看出，当时是别人将他一击毙命。
宋名扬看着变成这样的陆禾，越来越气愤，胸口急剧起伏着。虽然他与陆禾相处不多，但也知道陆禾是一个多么热心和温柔的好人，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宋名扬大喊一声，看着那个戴面具的黑衣人，愤然道：
“你就是‘阴阳杀’的首领对不对？你特么敢不敢摘了面具让老子看看你的脸？！堂堂七尺男儿，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虽然宋名扬的等级很低，低到可能无法抵抗那人一招半式，但他依旧想要激怒那个人。只要除去他的掩饰，只要看到他的脸，就能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和资料，就不会想像现在这样，打开资料全是问号了。
他死了无所谓，反正他还会复活，大不了从月牙城重新跑回来就是了。然而，那个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压根就不理他。
许久没有说话的五月国师，这时却忽然开口了：
“‘阴阳杀’精锐尽出，为何不见‘双子杀手’呢？”
那些人似乎没想到五月国师会像拉家常一样说出这样一句话，连宋名扬也没想到。但他明白五月国师为什么要这样问。
对方没人说话，只有变成僵尸的陆禾，鼻翼不断翕动，东张西望，嘴巴里居然“说”出了模糊的音节：
“药、药……药……”
“什么药药药切克闹的，陆禾，你快清醒清醒啊！”
宋名扬忍不住陆禾那边走了一步，却被五月国师的手下拦住了。他们奉命保护他和太极珠的安危，不能让他陷入危险。
然而陆禾却对宋名扬焦急的喊声无动于衷，依旧在茫然地东闻闻西嗅嗅，嘴巴里发出“药”“药”的声音，看得宋名扬鼻子一阵发酸。
即使他已经死了，却依然放不下自己的梦想！
局面一时僵持，谁都没有动作，宋名扬觉得奇怪，最后发现那些npc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看着自己的身边——
遭了，他们在看半截，忘记把半截收进宠物空间了！
宋名扬心里一慌，手忙脚乱地拉出系统光屏，想把半截的状态给修改掉，可是王小吉和他打过交道，知道他会一些诡异的法子，能够让太极珠消失，所以宋名扬的手一动，王小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