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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皇帝来说,京营比外军强悍,是皇权稳固的象征。但是对于文官来说,内外平衡才是政治稳定的基础。一个拥有一支强军支持的皇帝,对于文官集团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现在的新军,却隐隐有了这样的趋势。新军的出现,不仅压制住了京营中的勋贵集团,还夺去了文官在京畿地区的武力控制。
虽然孙承宗领导的总参谋部完全控制着新军,但是总参谋部同内阁的泾渭分明,使得文官根本无从插手新军事务。甚至于,以往约束地方军队的兵备道一职,也被后勤部所取代了。
到了这个时候,内阁自然也就想要有所动作了。一方面黄立极积极的修复同王在晋的关系,希望这位兵部尚书能够稍稍牵制住总参谋部。另一方面,这些文官们便借宫内大批裁撤人员,恐崇祯身边服侍人手不足为由,向皇帝提出了选秀的提议。
但是崇祯不仅拒绝了这个提议,还把官员们借着千秋节入宫送来的适龄女儿,让皇后做媒介绍给了一些武官。这显然让几位文官领袖和勋贵们大失所望,不过当他们探听到,皇帝还是给叶小纨、叶小鸾姐妹送了一些书籍作为礼物之后,顿时又生起了几分希望。
分湖叶家是江南名门,而叶绍袁又是一个有些不知世务的文人,黄立极等人自然不好亲自出面,免得弄巧成拙。因此让颇有文名的钱谦益出面,劝说叶绍袁同皇帝的联姻事宜。
虽然叶绍袁颇为敬重钱谦益这位南方的文坛领袖,但是听完了他的来意之后,也顿时把脸拉了下来,“陛下乃是聪明仁厚之主,岂会因一幅画像而有意于小女。我分湖叶家世代书香门第,岂能干出送女求荣的小人之举。
再说了,陛下才出孝期不久,天下又是内忧外困之时,岂能因此事而坏了陛下和我叶家的声誉。何况吾已同吾妻商议过,准备把小女小纨许配给吾妻内侄沈永祯。至于小鸾,一来年幼,二来自小不在身边,吾必不能送她入宫,从此不得相见。还请牧斋先生不必再言此事。”
钱谦益看着脸色铁青的叶绍袁,心里盘算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千秋节入宫的名门闺秀几达百人有余,但是陛下亲书赠送礼物的,唯有仲韶膝下的两位娇儿。
陛下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说出来吗?分湖叶家不但是世代名门,同样也是我大明的臣子。仲韶现在所为,难道可算遵守了臣子的礼仪了吗?天地君亲师,则君臣之义自然是要排在家人亲情之上的。
正因为陛下乃是聪明仁厚之主,所以我等才更不希望陛下行差踏错,重踏先帝复辙,被小人蒙蔽,再掀起党争。难道仲韶要眼睁睁的看着党争再起,也不愿意援手吗?”
叶绍袁顿时吃了一惊,急急说道:“当不至于此,陛下登基之后便下令严禁党争,虽说施政有些偏离了圣贤之道,但是一片励精图治之心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阁老何必如此危言耸听呢?”
钱谦益先看了看左右,确定了这间书房内并无外人外,才小声的对叶绍袁说道:“你也应当知道,陛下正值冲龄,又对新学充满了兴趣。
陛下兴办小学,建立南北两京的大学,教学中新学内容比例之大,可谓前无古人。陛下身边最为亲信的几位大臣,如徐光启等人,都是鼓吹新学的学者领袖。
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今后朝堂之中,坐而论道者必将是新学一脉,难道仲韶想要看到,朝中尽是非孔孟而薄周礼的粗鄙之徒,而不愿意站出来维护圣贤之道吗?”
听了这话之后,叶绍袁果然犹豫了,他有些软弱的抵抗道:“非是吾不愿站出来,但是规劝陛下亲近圣贤之道,也不一定非要这么做吧?吾宁可上书规劝陛下…”
钱谦益赶紧阻止了他说道:“陛下虽然只是冲龄,但是一向自有主张,仲韶此时出来批评新学,恐怕陛下反而会变本加厉。更何况,仲韶上书若是触怒了陛下,岂不是成了我的罪过。仲韶就算不为妻女想想,也当为令堂三思啊。”
提到了自己的母亲,叶绍袁顿时沉默了。他自幼丧父,全赖母亲尽心抚养长大,因此对于母亲甚为孝顺。叶母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性,一向尊崇于三从四德,而对于儿子的教导,除了好好读书以求进入仕途之外,便是谆谆诱导,告诫他进入仕途之后,当要事君如父。
因为上书触怒的皇帝,既违背了母亲的教导,还会引起母亲极大的担忧,叶绍袁显然并不想如此,他沉默了许久,才喃喃说道:“按照祖制,陛下不可同士大夫之女联姻,也禁止外官向陛下进献美女。”
听到叶绍袁的口气有些松动下来了,钱谦益顿时再次劝说道:“若是祖制不可变更,我等自然不会出此下策。
但是现在,陛下推动的新政,哪一样是遵从了祖制呢?我听闻仲韶膝下三女都是冰雪聪明之人,若是两位令爱入宫后能够规劝君王以近正道,也不失为一桩娥皇、女英的美谈…”
当钱谦益离开叶府的时候,心情大为愉快。虽然成立了新东林党,但是却依然不及徐光启的科学进步党更受皇帝的重视,这让他也不由担心了起来。
借着叶绍袁两位女儿被崇祯青睐的事,他顺从了黄立极等人的意思,来规劝叶绍袁,顺便希望能把这位未来的国丈拉到自己这边来。就今日的会谈来说,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算是基本完成了。
第505章 新天津()
天津:九河之下稍也,因永乐皇帝在此渡河而得名。此地虽然有一座卫城,但是最为繁华的地区还是卫城东北面的三岔河口。
三岔河口即是海河、南运河、北运河的三河交汇处,这里刚好处于北方河流交汇的中心,因此也就自然形成了,天津最早的居民点、最早的水旱码头、最早的商品集散地。
在天津海运码头没有发展之前,这里是南北客商北上京城,或南下大运河的必经之路。也因此围绕着三岔河口,形成了诸多的客栈和货栈。
不过和此时的通州相比,天津依然还只是一个发展不错的小镇而已。必经通州才是大明漕粮的终点站,大部分北运的南方货物,也是在通州卸货的。
直到去年,朝廷对海河水系进行了整治,对海河入海口进行了清淤护堤,从而使得天津正式开港后,天津卫城的东南面,便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了许多建筑和街道。
短短一年功夫,天津卫城东南方的码头商业区便扩张了一倍多,由原先歪歪扭扭的二、三条街道,变成了三横五纵的通直大道。这天津港码头的新商业区,看起来已经同三岔河口的旧集市规模相去不远了。
同三岔河口自发形成的集市不同,这天津港码头商业区则是先制定规划,再进行修建下水工程、街道和房子的。因此,新的码头商业区不仅道路平坦,街道平直,两侧的的房屋也非常的齐整。
走在这新商业区内,再没有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土的痛苦了。新商业区的整洁和美观,使得百姓更愿意来此处逛街,三岔河口的集市顿时清闲了不少。
而天津卫也从正月开始,正式成为了朝廷直接管辖的天津市。天津卫原本是卫所,管辖的土地不大,出了卫城北门、西门便是武清县的土地,但是改市之后,反倒把周边武清等几个县都纳入到了天津市的管辖之下。
天津市除了旧有的天津巡抚外,还新设立了天津府和市政厅,前者管辖府内民政,而后者则管理着天津市区的城市规划发展。天津港新码头商业区,便是天津市政厅尚未正式成立前的一个试验。
当今年四月份,整个新码头商业区完成之后。主持新商业区建设的主事者发觉,愿意迁入新商业区的商人和工匠,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估。时间刚刚进入六月,新商业区的房子就已经全部销售一空。
于是乎,沿着海河北岸向东继续开发新城区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码头也好,新商业区也好,都位于海河以北。而沿着海河再往东去,临河的两岸,陆续修建了许多水力和风力驱动的磨坊和机器工厂。
市政厅内便有不少人主张,天津城应当不断的向东扩张,直到把天津卫城到大沽口的位置全部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城市地带。而天津卫到大沽口也能修建一条铁路,以帮助那些船型过大的船只因为无法进入海河而在大沽口卸货。
而在新的城市开发规划讨论完成之前,天津这座新兴的城市已经出现了,令人诧异的勃勃生机。新的商业区从卫城东北面的三岔口向东南方的海河两岸转移时,这座没有城墙防卫的城市内,已经开始出现了几个劳动力和资本集中度相当高的行业。
第一个便是木材厂,从东北运来的大量树木,除了一部分被挑出来当做船材,放置在专门的仓库内进行干燥外,大量的树木被解开成一定规格的木板。利用风力或是水力驱动的圆盘锯,干上一小时便完成了30位工人一小时的工作量。
也就是说,以前需要数百人才能处理的木材,现在只要几十人就能完成了。这种刚刚研制出来的圆盘锯,极大的促进了本身士绅和商人对木材厂的投资。
四海商行经营木材的管事终于不用头疼,他们从营口源源不断运回来的木头,因为加工能力不足,而不得不四处找地方堆放的窘迫状况了。
而这些解开的木材,很快就按照规格交付给了箍桶匠,用于制作各种规格的木桶。因为海运和远洋渔业捕捞,用于海上物资运输的装具木桶,成了天津最为紧俏的货物。
光是3月份,运输食盐前往济州岛、日本和库页岛等地,可装330斤盐的木桶就销售了14000个。根据天津市税务局的的记录,天津市场上每月木桶销售的数量从年初的3万有余,进入六月后便破了5万的最高记录。而天津本地的木桶制作数量,也不过刚刚破了4万。
在以往箍一只木桶,从选材到加工,需要一名匠人和1名学徒2、3日的功夫,而且一般的木匠还做不了木桶。因此一只大木桶的价值,约要15两白银。
但是随着东北廉价木头的引进,加上木材厂的初步加工,再加上铁匠出售的配套规格铁配件,现在箍桶匠只需要在市场上购买一定规格的材料,然后进行组装就可以了。
箍桶的技术要求大幅度下降不说,木桶的制作效率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以往一个人一个月还做不了15只木桶,但是现在最起码也能完成60…100只木桶。如果是按照文思院公布的木桶制作流程,则15个人通过11道工序,每日最少也能完成125只。
原本需要数千人工作才能满足木桶制作需求的箍桶业,现在只要3…4百人就足够了。而且天津本地制作的木桶,价格也比其他地区便宜了近三分之一。但是与木桶价格下跌相反的,箍桶匠的收入却反而提升了3…5倍。
天津木桶制造业的发展,极大的打击了传统的手工业者。不少工匠意识到,以往靠着一个手艺吃上数代的旧方式已经行不通了。同行业的分工合作模式,和使用机器生产统一规格的零件,不但降低了制作成本,还极大的破除了技术上的壁垒。
虽然天津木桶制造业的那些工匠,只能按照图纸组装几种木桶。一旦没有了图纸,没有了统一规格的配件,他们就无法生产出其他类型的木桶。以传统的手工业者的眼光看来,这些人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手工业者,他们不过是一群一知半解的学徒,只是在某个工序上面熟练度比较高而已。
一旦市场上不再需要大量的木桶,这些人就只能歇业,喝西北风去了。不过很显然,某些商人并不是这么看的,他们从天津木桶制造的生产过程中,学到了一些东西。
即把生产设置为许多个小的环节,然后招募工人进行培训生产。由于这些工人只完成其中一个生产环节,所以对他们的培训就不必投入过大。采用了分工合作的流程,使得工人能够极大的提高劳动生产效率,从而降低了生产成本。
最为重要的是,因为是分工合作,所以某个工人离开之后,也能迅速的找人替换上去,不会造成工坊的生产停顿了下来。而只会某个生产工序的工人,一旦离开了商人的工坊,他们就很难找到另外的工作,因此对于稳定工人的生产有好处。
而文思院显然没有止步于一个木桶制造业,在这之后,又推出了制作廉价家具的木器厂。相比起木桶制造,这些固定尺寸的家具制作就更为简单方便了。虽然这些家具看起来款式千篇一律,同苏式家具的优雅完全没的比。
但是大规模生产带来的成本优势,使得这些家具的价格比找一位木匠打一套家具,要便宜三成。这些廉价家具很快便顺着运河,向着山东、河南等地扩散了。
紧随着木器制作之后的,便是铁器制作。毕竟这些行业都是有着相当的关联的,同木器制作一样,铁器制作业同样出现了分工合作的方式。
事实上木桶制造业的带头示范作用,使得许多手工工坊都开始了多多少少的变革,毕竟不变革就要忍受先行者的低价竞争。
如果说以上两个产业,还或多或少的有文思院在背后促成的影子,那么武清县同三岔河口的皮革加工业,则完全是民间商人自发投入的结果了。
从张家口、营口运来的大量皮革,很快便聚集在了天津。在此地加工制作完成之后,或是在本地进行销售,或是运往运河下方的河南地区,甚至还被试着运回了营口进行销售。
除了这些蓬勃发展的民间商业之外,天津最为兴盛的依然还是内府同商人联合投资的,半官方企业。
比如造纸业、造船业、化工工业还有水泥厂、各类磨坊等等。这些产业大多沿着海河布置,主要是方便用水,和借助水力来减少劳动强度。
因为这些工商业的发展,天津附近的农民也开始了半农半工的生活。去年京畿大旱,数千户京畿百姓迁移到天津,以工代赈修缮海河河堤同天津码头。
到了今年春天,不少百姓干脆就留了下来。在天津干活挣的钱,可比在地里刨食多的多了。
新成立的天津府和天津市政厅都对此视而不见,对他们来说,现在天津缺乏的,便是人口。特别是这些百姓的老家离天津也不远,生活习惯并没有什么不同。
把他们变成了新天津人,总比那些关外和外省来的流民强。对这个问题唯一有所不满的,大约也只有顺天府和这些百姓老家的知县了。
第506章 郑和号的返回()
当爱德蒙·唐泰斯带着改名为郑和号的西班牙大帆船回到天津时,站在船头观察航道的他,发觉同他3、4个月前离开天津时相比,海河两岸似乎又多了许多建筑。
自金钢桥以下的三岔河口至大沽口的河道是为海河干流,这段河道全长76公里,河面宽达近200米。由于河身迁回,类似羊肠,故又名沽河,以沽多而得名陆地三面临水,其突出部分曰沽,即相当于河曲中的凸岸。海河有七十二沽之称,这些沽地都是适宜修建河港的地方。
由于此时海河的五大支流的水量都是汇聚到海河干流出海,因此平时宽约200米的海河干流,到了汛期洪水泛滥的时候,常常可扩充到4、500米。
为了减轻海河干流的洪涝灾害,去年除了在海河干流两岸修建加固了堤坝,在上游地区大建水库蓄水分流之外,海河治理工程指挥部还维护并新开挖了,四女寺减河,哨马营减河、捷地减河、兴济减河、马厂减河、青龙湾减河和筐几港减河等以分流支流的水量。
在这一番整治之后,虽然还看不出有什么效果,但是海河的航运效能却大大增加了。现在300吨以下的船只,可以直接从大沽口航行到三岔河口的金刚桥下,这座南宋时修建的石拱桥虽然看上去有些残破,但是却依然承载着沟通海河两岸百姓交流的重任。
不过随着天津港的开埠,海河两岸的货物运输也日益频繁了起来。这座金刚桥距离天津卫城东南的新商业区太远,且也狭窄了些,是以在天津卫城以东建一座新桥,已经成为了天津士绅百姓最热门的话题。
不过对于朝廷来说,现在海河上最为重要的码头只有两处,一处是大沽口的军用码头,一处便是天津卫城东南处,大直沽对面的紫竹林码头。
大沽口的军用码头自不必说,那里靠河临海,再大的船只也停泊的下。而紫竹林码头这里,因为水面辽阔,同样可以停泊千吨以下的大帆船。
原名为“圣胡安号”,现在则被称为“郑和号”的西班牙大帆船,可以畅通无阻的直接航行到紫竹林新码头处。而对岸的大直沽,则是天津旧有的渔船码头。
紫竹林位于马家口海河西岸,原本只是几户人家居住的小村子。因为此处距离卫城较远,所以居住在当地的人员不多。附近除了芦苇荡、沟渠、田地之外,并没有什么建筑物。
所以内府便购下了此次临河的上千亩土地,在紫竹林附近沿河规划了6处停靠码头,长约1500余米,而新码头和卫城之间,便是天津市政厅规划的新商业区。
在爱德蒙·唐泰斯驾船出海之前,新码头不过仅仅完成了一处,而其他地方还在用石块和木桩填平河边的低洼处。但是当他再度返回时,两座新码头已经投入了使用,而其他四处码头也显露出了雏形。
仅仅两处新码头的投入使用,紫竹林码头区的热闹繁华,已经压倒了对岸的旧码头区。这种施工的效率,让见惯了共和国修建工程的荷兰人也为之赞叹不已。
在他看来,同阿姆斯特丹完全依赖于商人组织的建筑队相比,中国官员驱使百姓修建大工程的效率显然更高一些。毕竟前者修建任何工程都需要考虑回报,因此修建时并不会做出一个完整的规划。
而中国人则是把整个码头区规划完成后,就开始投入施工,他们并不需要像那些商人一般瞻前顾后,时不时的要中途停下来进行筹款,或是因为资金不足而缩小建设规模。
共和国修建公共工程的方式,虽然较为灵活,且利用资金的效率较高。但是也有缺乏规划,导致重复建设和中断建设的项目较多,从整体上来看,建设成本并没有减少多少。
而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