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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鬼拍了拍掌，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大吉摇了摇头浅笑着。“的确，大哥说的没错。”
黑鬼撇了撇嘴，不过心里依旧是高兴的。嘴上却不饶人。“好家伙，风头都特么让他抢了！”
第三百零九十四章（）
怀着忐忑不安却又十分期待的心情，顾楠的车停在了小陇山山脚下。
前面的路还没车宽，自然而然的，车开不进去，顾楠只好下车随同顾培一同抄捷径往山头冲去。
路上的时候，他脑海中的记忆尚存，尚佳也曾座在马背上，从这条路下山，天色微暗，她掀开马车车帘看向山下，偶然撇见他认真严肃的脸庞。
随后很快闪躲，生怕自己被人瞧见。
她的心里或许很不好受吧。
隔的那么近，却又好像隔着万重山，只能小心翼翼的远远的看上一眼，不敢多看，也没有勇气多看。
远远的……顾楠便能听见山头传来的大喊声。
他轻松跳下马背，和顾培互看一眼。
顾培得眼神比他显得更迷茫，一头雾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司令，这……”顾培微微蹙眉，妈的，金城在里头搞什么……
“进去看看。”顾楠箭步往里走，此刻正好见黑鬼金城等人拿着火把，身后跟了一大群士兵嘈杂着从里头出来。
见到顾楠的那一刻，众人顿时懵了，后头几位士兵的火把没出息的掉在了地上。
“司令！”金城敬礼。
“司令好！”士兵纷纷腾出手来，颇有见敌方来势汹汹而后丢盔弃甲的架势，再生动不过。
“知道我要来，所以欢迎我？”顾楠浅笑，看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他隐约猜出了一二，不过这件事闹大了不好。
“欢迎顾司令！”黑鬼波澜不惊拍了拍手，随后上前。“跟我走。”
顾楠眸色微深。“金城，带兄弟们吃饭去，别杵那儿欢迎了，差不多得了。”他提醒道。
金城脸刷的一红，凭司令的洞察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如此一来不过是在给他台阶下。
严肃的时候就像阎王，护短的时候像个独裁者。
他得了便宜，学不好卖乖。
“金城，你也会脸红？”顾培走上前来。“珍稀，果然珍稀！”
金城憨笑。“这……都解散吧，吩咐饭点准时吃饭，欢迎仪式过了差不多得了，排场下次小点儿，你们一个个的都别那么激动！”
大吉捂着嘴笑了出声，看金城这么尴尬倒还是头一回。
看他此刻的样子，他不走的要开始为自己了。
那位死板且恪守成规得金团长去哪儿了。
士兵纷纷会意，倒不是大家聪明，而是没几把刷子哪里能进入平军。
既然司令都出来圆场了，他们也只得赶紧撤了。
收的收枪，拿的那火把，刚喂好准备牵出来彻夜奔腾的马儿也被关进了马圈里头。
“你还不去忙你的？”金城白了大吉一眼，他这一憋不住的笑，还真是让他颜面无存。
一场闹剧，来的快，去的也快。
各尽其责，没人追究，什么都好说。
顾楠跟着黑鬼进了一间屋。
里面的几个军医一听见开门声，顿时打起了精神。
在看到来人是顾楠的那一刻，众人的精神简直提到了头顶。“司令好！”激动而有力的声音，因为目光同一时间集中得原因，异口同声，很是铿锵。
这动静把平时自认为大大咧咧没文化的黑鬼都特么吓了一跳。
“妈的！”黑鬼拍了拍自己胸口，看样子是吓得不轻，“妈的，来了这么多回也没这么大阵势，都是有文化人，激动起来比我这个没文化的人还粗！”
“吓到了你，你今天也吓到了我。”顾楠浅笑，抬手示意军医们都出去。
军医见他没问，所以也都没敢说里面人的情况。
不过有个人倒是大胆的很。“司令，她的情况很不好。”是个女军医。
顾楠看了她一眼，“嗯。”他应声，隐隐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黑鬼也注意到了这位女军医，示意她赶紧出去别耽误正事。
顾楠侧头，“等等……”他看向笔直得背影。“滂口人？”他问道。
女军医仿佛知道她要为什么似的，抬脚转身便敬了个礼。“姓肖，名芳，滂口人氏，年芳二十二！”
“好，下去吧。”顾楠说道，多的话没有在问。
女军医闻声，“是！”随后便快步离开。
“你也出去吧，黑老大。”顾楠看了他一眼。
“行，我出去，不过她快不行了，别刺激她。”黑鬼提醒道，虽然他是个粗人，不过在粗的人都粗中有细，只是细在哪里，什么时候该细，只能自己心里有数。
旁人说的二五八头都是白扯。
黑鬼箭步走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将门关上。
顾楠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影，那人直接扑下了床。“顾……顾……顾……司令……”
周红霞趴在地上，声音微弱。“顾司……令……令………”
顾楠微微蹙眉，朝着她走了过去。“不用自我介绍了，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你的身份到底是不是伪装的，不过你若是借着见我的由子趁机袭击我的话，你没有我快。”顾楠冷沉视之。“或者说，你根本没有机会。”
就算是一个完好无损精神焕发的杀手在他面前他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掉，更别说，是个经军医判定命不久矣，靠着兴奋剂才能勉强维持呼吸的老妇人。
周红霞看起来很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因为她贪图小利，尚佳也不会落入百姿门哪种破地方。
从而让顾家乃至其他人都纷纷看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或许他跟尚佳之间不会这么多误会发生。
他心知肚明轮不到自己来恨，像她这样的人必然会有天谴。
可是当他想到尚佳的时候，心里依然疼得厉害。
果然，他表面上就算是再冷血，就是再怎么打着冷漠视之满不在乎的幌子，内心深处依然相信着她。
尽管事实摆在眼前，让他痛，让他难受。
周红霞呜咽几声，眼角淌着泪水，表情十分狰狞，倒是没多说什么话，仅仅从兜里掏了一张纸条出来。
顾楠微微蹙眉，一眼就认出了是尚佳的字迹。
“就算把……她卖了，她也……命好。”周红霞努力呼吸着。“她说，看到这个你就能放了我儿子。”
顾楠扫了一眼纸条，简短的话，让他诧异，让他不可置信。
第三百零九十五章（）
地上躺着不动奄奄一息的周红霞见顾楠眉色幽暗，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看他在乎的样子，她便感觉，自己今天没有白来。“她让……我交给你，虽然，虽然我不懂，但……但她说给了你这个，你就能放了我儿子……”
顾楠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地上躺着的周红霞。“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周红霞抬手，随后悄然放下。“没……没有，没有了，你是司令，求求你，放过……放过我儿子。”话语很小，在这安静得空间里却足以让顾楠听见。
顾楠捏紧拳头，“你的时间不多了。”他说道。
“我……我知道。”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周红霞此刻很是安宁，只要一心想到楚横能够从大牢里出来，她别提有多么开心。“这辈子……我头一回这么清醒。”泛白的紫唇微动。“得到便有失去，若是……若是当年我不造孽，我也……我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周红霞眼里泛出了泪水。
顾楠蹲了下来，手里的纸条此刻已经被拳头捏成一团。“所以，你还是不知道，你的一念之差带给他人多少的痛苦，如果你不因为你贪图那点小钱，尚佳也不至于和我这样坎坷。”
“你们都恨我。”她语气平静，平日里大大咧咧像个泼妇一样的性格一时间烟消云散。“恨我……”她闭上了双眸。
“既然养不起，当年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既然养不起，为什么要去碰？嗯？”顾楠咬了咬嘴唇。
“我就不应该……不应该把她从……”周红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不应该把她从……”
顾楠瞪大眼睛。“告诉我，她亲生父母何在？”
“她……她……我……”周红霞瞪大了眼睛。“防……防……防……”
“你说话。”顾楠摇了摇地上的人。“你说话。”
周红霞面容平静而狰狞，睁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地面上，像个玩具。
“我让你说话！”顾楠鄙夷看了她一眼。“想不想救你儿子了？”事到如今能够威胁到她的，或许只有楚横了。
周红霞依旧不为所动，方才还有些微小的动静，但此刻，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想到这点，顾楠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已经断气了。
顾楠嗤笑着，随后起身。对于这个又可怜又可恨的女人，他竟然一点也抱怨不起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呼了一口气。
“你虽然活该，但我会让你入土为安。”顾楠神色凝重，将手中的纸条扔在旁边生起的火堆里。
吩咐好了手底下得士兵安葬周红霞，之后他便连夜前往了平城。
快马奔驰在小陇山山间，幽静的黑夜中传来阵阵马蹄声，清晰而又幽远。
马车奔驰在山脚下，顾楠突然拉住了缰绳。
顾培看着他下了马，自己也从马上跳了下来。
从周红霞死在屋里后，顾楠一出来除了说安葬周红霞以外，几乎是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临走之前他拉着黑鬼在一旁说了几句什么话，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两人说了什么。
很快的两人便走了。
顾培心里不由得开始担心，究竟劝他来见这个女人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司令！”顾培走了过去，顾楠脸色很难看，身体处于紧绷状态，让人不寒而栗。“司令！”
顾楠低头浅笑。“顾培，跟了我很多年了。”
“是，司令，跟了六七年了。”顾培说道，敬了个礼。
“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拘束了。”
“是，司令！”顾培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一缕火光在黑夜中燃起，随之很快熄灭。
留下一点星火依然明亮。
烟雾缭绕，顾楠吸了一口。
顾培拿起烟盒，随后也点了一根。“我记得司令以前不爱把香烟带上身上。”顾培笑了笑，“前些年司令不抽烟。”
顾楠看了他一眼，漆黑的双眼透露着某种神秘感。“是啊，以前，如今与初衷背道而驰，起初进入平军只为抱得佳人归，而如今。”顾楠浅笑，什么话也没说。
“司令，咋们打个赌吧。”顾培笑了笑，一改平日的老实样，此刻的语气倒有些老不正经的意思。
“打赌？”顾楠敲了敲他捏起的拳头。“没回都输给我，还敢跟我打赌？”
“敢。”顾培看向他，“越戳越勇，这是司令教的。”
“说吧，赌什么。”顾楠抬头望月，镰刀月，弯弯挂在天空，像冰冷无情的刀具，却又像个舒适的摇篮。
“我们赌司令会怎么做。”顾培浅笑。“司令，今日的事我虽不清楚，可你最清楚，周红霞那个妇人的话，不可不信，但反之。不能全信，周红霞或许给司令提供了一些线索，但线索归线索，阻挡不了邵东伟的来势汹汹。”顾培低头，“所以，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士兵，乃至我顾培，乃至司令，甚至元帅，我们有使命在身，都无法逃脱这场战争，事情不可以在改变，所谓线索也只是求个心安理得，抱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态，这仗没法打，我们从一开始就努力寻找证据，努力追寻线索，依然改变不了即将到来的事实。”
“你说得对。”顾楠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早应该听你的意见。”
“这是邓公子的真实想法，不过当时司令非的一意孤行，所以这话他不能够跟司令讲。”顾培说道。“司令，打个赌吧，赌平城能否在战争后还和平。”
顾楠思索片刻，“这个赌注太大。”
“司令不敢下注，那顾培下注。平城乃我家乡，我赌平城能够在经历邵东伟的攻击还能安好。”
顾楠愣了愣，余光中带着一丝浅浅的疑惑。“战后依然安然，你从哪来的自信？”他问道。
“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的，也是司令所希望的。”顾培吸了一口烟，“所以司令，你找到你的弱点在哪里了吗？”
顾楠恍然大悟，吐出来一口烟雾。“你是说我犹豫不决？”
“没错，司令，这是你最大的缺点，也是最致命的缺点。”顾培一语中的，毫不避讳吐出自己的心声。“只有在对待尚小姐的事情上，司令才决绝。”
第三百零九十六章（）
莫锦兰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是深夜。
她听见电话后连忙起身，发丝有些凌乱，身上裹着一件稠绒外套。
“莫小姐。”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男人阴冷的声音。
莫锦兰立刻懵了，精神立刻提了上来，小声道。“疯了吧，你……你竟然。”
“没有
情况紧急，不得不打电话来向莫小姐说一说。”
“好了，你说吧，长话短说。”莫锦兰呼了一口气，还好此刻已经晚了，否则这电话如果被府里的其他人接到，事情就大了。
“打乱平城军队，掩护我。”
“你疯了，你……”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了电话断线的声音。
“喂，不要得寸进尺。”莫锦兰说道，随后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打乱平城军队，岂是她一个小女子就能干出来的。
开什么玩笑。
邵东伟究竟是什么居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微微蹙眉，随后醒了醒神，又躺回了蚕丝床上。
天蒙蒙亮，顾楠便起了床，一大早就出现在元帅府门口。
此刻正好赶上莫家的饭点，莫元帅一向起来的早，所以莫家的一切饮食起居都是跟着他的生活习惯来的。
例如早起，早睡，以及一大堆类似于军事管理中才会出现的一些条例，针对着莫家上下统统都用得通。
下人未通报，直接带着顾楠进了屋。
莫元帅下过命令，顾楠进来不用通报，直接进。
所以当莫元帅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的时候，显得十分诧异。
他的手边拿着一份今日的报纸，戴着老花镜，穿着居家的服饰，面色凝重。
“楠子，来了。”莫元帅摘下眼镜。
一旁的下人抬头，“老爷，顾司令……”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莫元帅说道，两眼直视着顾楠。
下人一走，莫元帅便招呼顾楠在沙发上坐下，他也正想找他，顾楠突然来了倒是让他省事不少。
莫元帅拿起手边的报纸，扔在了顾楠身上。“看看。”
是一条关于邵东伟接受外国某人拜访的新闻。
外国某新闻采访人直接称邵东伟为――了不起的将军。
“他还敢光明正大接受采访。”莫元帅语气中满是不满。“瞧瞧，这是什么……简直没把平军放在眼里，即刻下令把这些报纸给我收了！”
“是，元帅。”顾楠微微蹙眉。
邵东伟实在是太嚣张了。
“楠子，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莫元帅话里有话。
顾楠心里一沉，随后快速道。“石东不肯招出，用刑无用，他也不怕死……”
话还没说完，莫元帅挥了挥手。“不管他，关着吧！关着！也比放出去了要强！”莫元帅叹了一口气。“攻击安县无疑送死，不给邵东伟点颜色瞧瞧，他在接二连三接受采访，那可就给我们平军长脸了，楠子！”
莫元帅眼神突然瞥到了报纸中部的一个标题上。
顾楠看了一眼，立刻握紧了拳头。
“咋们平军不能在被人看不起咯！”莫元帅拍了拍他的肩膀。“楠子，我老了，没年轻的时候那么威武，不过我信任你，躲不过去就得好好迎接，准备工作要充分，不一定攻击才是攻击。”莫元帅语重心长的说道。“前些年我认为你还年轻，年轻人血气方刚，但过于鲁莽，一直以来都只给你一些小权利，倒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身边不知道还藏着多少个邵东伟……”
“元帅，我明白。”顾楠微微蹙眉。
今天来本来是想跟莫元帅商讨昨天去小陇山见周红霞所发现的新线索，顺便想借机澄清尚佳是叛徒的事。
可无奈莫元帅一大早就看到了这样的报纸。
中部的标题，是关于她和尚佳的。
当然，说出新闻的人是邵东伟，他能够坦荡荡的把这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想想也对，本就是敌人。凭什么奢望他能够对自己稍稍松一些。
实在可笑。
“还有，安帅那边我打好了招呼，平城这边一有动静沧州那边必定支援，不过……万一我有什么好歹……”
“元帅！”顾楠蹙眉。“元帅，请你相信平军会度过难关。”他一本正经说道。
“我当然相信。”莫元帅呵呵笑着。“不过刀枪不长眼睛，子弹不长眼睛，炮火也不长眼睛，不会因为我是元帅就对我手下留情。”他暗笑。“我借着权利压了邵东伟多年，想当年他也是我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他为我挡过枪子儿，为我卖过命，不过楠子，他却远远不如你，不如你衷心，不如你安民。为了夺得我的信任，他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是利用罢了，利用我的职位得到他的权利，他野心大着，许多年以来谁也看不清他的野心，外人面前，他不争不夺，可实际上，在我发现时，他早已将各路关系打通，乃至现在，我也不清楚平军中究竟还有多少人在替他打掩护，在替他办事。”
顾楠心里一沉，一直以来只听说邵东伟曾是莫元帅身边一个神通广大的角色，还不知道他曾经居然都已经为接下来的一切做好了铺垫。
“我应该在滂口时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