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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恕,重新纳入玉牒,恢复宗室身份。
故此没有人比他更懂得,一个孩子小的时候,内心能够蕴满温暖,是多么的。
也因此他虽然是天子,可是私下里与自己的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儿,他只想当一个平凡的父亲,用一个凡人的情感去宠着自己的孩子们。
思绪回来,他缓缓抬眸望婉兮一眼,“对了,福康安那孩子,几岁了?”
。
婉兮笑道,“咱们小七,实岁是一岁半;可若按着虚岁的年头算,这会子倒可以说是三岁了。麒麟保比小七大两岁多些,这会子实岁是四岁,虚岁却可以说是五岁了。”
皇帝轻轻点头,“他是小九的儿子、四额驸的兄弟,自然到了进学的年岁,是要进上书房为皇子们的侍读的。”
“这会子还能叫他再这么没大没小地陪小七玩儿一年。待得到了进学的年岁,便得将他挪回家去了,不宜在内廷里住着。”
婉兮便也点头,“爷说的是。待得他到了进学的年岁,是必定要叫他回家住着去。白天进宫上学,倒是还可以跟小七在一处聚聚;待得过了十岁,就怎么都不能再这么玩儿了。”
终究还是因为三个孩子都小,就算瞧着福康安跟拉旺这么斗法去,大人们也还都不值当往心里去。可等他们再大些,便不能这么着了。
。
三月初四,皇帝终于依依不舍地起銮,谒东陵、西陵去。
后宫安静下来,忻嫔邀请兰贵人到咸福宫品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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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246、琴忆()
虽说进宫也有半年了,这咸福宫却还是兰贵人头一回踏足。
忻嫔自也都瞧出来了,这便言笑晏晏,亲热地拉着兰贵人的手,先在咸福宫内观赏了一番。
正殿倒也罢了,总归是升座行礼之处,又不住人。殿内陈设与其他后宫也是相似,都是明间设地坪、宝座、屏风、单屏;左右两壁挂贴落壁画,皆为表彰古往今来历代后宫的贤德。
咸福宫的两幅贴落壁画为:东壁悬皇帝御笔《圣制婕妤当熊赞》,西壁悬《婕妤当熊图》。
从明间左右两壁的大红毗卢罩金钉宫门,进左右两次间,东为小佛堂,西为明窗殿,对面炕。
这些都还罢了,形制与其他后宫都相似——咸福宫比较特别的一点是:正殿面阔仅为三间,不像其他后宫的正殿都是面阔五间,叫忻嫔心下觉得憋屈,这便只带兰贵人浅浅站了站,就朝后殿去了。
后殿“同道堂”才是忻嫔想要给兰贵人展示的重点所在。同道堂,还记得慈禧那小印儿吧?
后殿同道堂终于又是面阔五间了,不必如正殿那般局促。拉着兰贵人的手,进了后殿,在明间而立。殿内左右两边以落地花罩隔开,左右两室上方都有匾额。
忻嫔含笑望住兰贵人,“兰妹妹瞧,这东殿的匾额是‘琴德簃’,殿内收存的都是皇上最爱的古琴。
兰贵人的眼睛便是一亮。
忻嫔含笑拉着兰贵人的手走入东殿,一一介绍这墙上所挂的古琴,“兰妹妹瞧,这是唐琴‘大圣遗音’、宋琴‘松石间意’、明琴‘月露知音’……历代明琴皆在。”
兰贵人望着这些琴,不由得眸色流光。
忻嫔浅浅得意地勾了勾唇角,“这些倒也罢了,终归是皇上收存的。兰妹妹你再来看这四张琴,却是皇上亲制的。”
“这四张琴为:湘江秋碧、瀛蓬仙籁、皋禽霜唳、云海移情。”
兰贵人眼睛便更是一亮,上前小心细看。
见那琴上都刻“乾隆十年秋补桐书屋制”的款识。今年的兰贵人不过十六岁,乾隆十年那会子她还是个两三岁大的小孩儿,这便不由得好奇,“补桐书屋制”?
忻嫔含笑点头,轻叹口气,“皇上登基以前,曾于西苑补桐书屋读书,书屋门前种有两棵梧桐老树,相厮相伴。后来其中一棵枯死,皇上忆旧,于是下旨以其木材制成四琴,各赐其名并题诗:秋夜春朝失侣阴,认巢好鸟徘徊去。老干吟风似作悲,团叶无心菶承露。”
兰贵人听得也是愣住,惆怅悄然而起,不由得神往道,“双桐相厮相伴……痛失一侣,斫琴为音……皇上原来是如此深情之人。”
忻嫔耸了耸肩,“那一年,正是慧贤皇贵妃薨逝之年。慧贤皇贵妃正月薨逝,那年秋,这桐树也相继枯死了。故此便听人说,皇上命斫这四张琴,极有悼念慧贤皇贵妃之意。”
兰贵人扬眉,“……孝贤皇后是乾隆十三年崩逝的,也不见皇上如此。照此说来,皇上心下倒将慧贤皇贵妃看得,比孝贤皇后更重些。”
忻嫔便笑,“不然皇上怎么会将‘贤’先给了慧贤皇贵妃,倒要孝贤皇后自己跪求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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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247、续弦()
兰贵人不由眯了眯眼。
“这话听起来,怎么叫人颇有些心寒呢?”
忻嫔满意地点点头,“可不!”
“虽说孝贤皇后家世也不高,祖上勉强只是个路长;旗份原本更是蓝旗的,靠出卖旗主子,才被抬进镶黄旗的——但是她好歹也是咱们满洲世家的格格,也是先帝爷亲赐给皇上的元妻嫡配啊。”
“可是慧贤皇贵妃呢,不过是个汉姓包衣,在潜邸只是个使女罢了。便是她父兄得用,被先帝给抬入了正身,又将她超拔为侧福晋……可是她的身份跟孝贤皇后总归是比不了的,不是么?”
“皇上又凭什么将那个‘贤’字给了她去,倒要叫正室中宫跪而哭求了?”
兰贵人深吸一口气,眸光里显出些苍茫来,“进宫之前我就听说,皇上抬举汉姓包衣、汉女。如今后宫里的情势,那帮子汉女、汉姓包衣,倒与咱们满洲世家的格格分庭抗礼了!”
忻嫔一拍手,“正是这回事!”
忻嫔抬眸定定凝住兰贵人,“你瞧见了,由这四张琴,还有那个‘贤’字的谥,就都能瞧得出,孝贤皇后在皇上心里,比不上慧贤皇贵妃;咱们满洲世家的格格,输给了汉姓的包衣奴才去。”
“而现如今呢……你没瞧见,这宫里第一得宠之人,又变成了谁了?——同样还是汉姓包衣女,甚至,这个出身还在辛者库,父兄皆不得用呢!”
兰贵人皱眉,“令妃?”
忻嫔握住兰贵人的手,“不瞒妹妹,当年这四张琴的故事,我方才只与妹妹讲了上一半;实则,还有下一半呢。”
兰贵人眯起眼来,“下一半?”
忻嫔叹口气,“前一半听来,是叫人心酸,感知皇上的深情——可其实啊,皇上在看一棵桐树枯死之后,是叫人斫了琴,题了诗,可是事实上皇上那会子却没伤心啊。”
“皇上那会子立即就给那株还活着的桐树‘续弦’了——皇上除了命人在院子里补种一棵梧桐不说,连院子里的书房都改了名叫‘补桐书屋’啊。”
兰贵人愣住,心下之前的那一片感动,这会子全都被一股狂风吹散,再也找不见了。
“如此说来,皇上对慧贤皇贵妃的情深,也不过如此——那会子,皇上怕是也已经给自己‘续了弦’,找见了可以替代慧贤皇贵妃的人了吧?”
忻嫔抬眸,哀哀望住兰贵人,“正是如此……妹妹可知道,那一年正是令妃初封啊。”
“而且就是在慧贤皇贵妃薨逝前后,她先初封贵人,接下来正月里,就在慧贤皇贵妃薨逝的那个月,就已经晋位为嫔了。”
“补桐书屋的故事,是秋天时;而十一月里,又正好是令嫔的册封礼……”
兰贵人听得愣住,一双眼也不由得眯起来。
“同样都是汉姓包衣,相貌和气质都相近;她又比慧贤皇贵妃更年轻……故此皇上可没工夫多伤感,只欢欢喜喜用新琴来‘续弦’呢。”
忻嫔眯眼望住兰贵人,“若此,便是慧贤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全都被令妃给取代了呢。”
“这样说下来,这后宫里,还有谁能超过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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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248、不服()
忻嫔盯住兰贵人的眼睛。
“当年孝贤皇后不敌慧贤皇贵妃;咱们的皇后,不敌纯贵妃和淑嘉皇贵妃两人;到如今……咱们阖宫上下的满洲世家格格,便是绑在一块儿,都比不上人家一个年过三十、半老徐娘的辛者库贱奴了去!”
“皇上宁肯叫一个年过三十的汉姓辛者库贱奴,一年一个;都不给咱们这些年轻的、家世血统更高贵的鄂满洲格格半点机会去……我便真是气不过!不止为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同出于满洲世家的其他姐妹们?”
兰贵人眼中也泛起冷光来。虽则年岁小,可是这急于血统与出身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又如何能接受一个家世出身最为卑贱的,如今在后宫里如此不可超越去?
忻嫔静静打量兰贵人的神色,唇角满意地轻轻勾起。
她却也极快地,将那抹笑给掩藏住了。眼中又换上哀伤和同情。
“兰妹妹,我好歹还有两个公主,便是争不过,也算心下还有个安慰;便是老来的那一天,也还有个退路。”
忻嫔抬眸直直望住兰贵人,缓缓道,“兰妹妹,你呢?你还是咱们皇太后母家的晚辈,你进宫也快一年了,你可曾得了皇上的恩宠去?”
“兰妹妹你是皇太后自家的长辈,你家里更出过康熙爷的孝昭仁皇后和温僖贵妃,还有果亲王的福晋啊……你的家世,原本还在孝贤皇后之上。凭你的家世,以及你与皇太后的血脉亲情,你原本应该进宫就得宠,至少爷应该如我也舒妃一样,进宫就封嫔啊。”
“可是兰妹妹你,这一晃进宫也快一年了……却仍旧屈居贵人之位。甚至那景仁宫里,还要与一个三十多岁的多贵人平起平坐——兰妹妹自己不委屈,我都要替兰妹妹委屈了!”
兰贵人两眼里登时涌满了泪水。这些话,便是自己还能忍住,这般被旁人给挑明了、说开了,便怎么都觉着屈辱!
忻嫔又叹了口气,伸手攥了攥兰贵人的手,“……咱们八旗秀女,都是从十四岁开始引见。妹妹是二十一年参加的挑选,那年正是十四岁的好年华。可是皇上竟然都没叫妹妹当年便入宫来,愣是叫妹妹等了一整年,二十二年六月了才进宫。”
“进宫晚了一年倒也罢了,好歹进宫就该直接封嫔了。可是皇上还是没有……到如今,妹妹都十六了,两年的好年华,就这么耽误了。如今皇上对妹妹,一不见宠,二不给晋位,这又是要将妹妹摆在何处,将妹妹的家世摆在何处啊?”
兰贵人已是含泪别开头去,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忻嫔便又叹了口气,“不说别的,这回皇上去谒陵,妹妹是宫里的新人,皇上便怎么都该带妹妹一同去——可是皇上却还是将妹妹留在宫里,反倒带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多贵人一起去!”
“咱们且不说那多贵人是厄鲁特蒙古的出身,单看她那个年岁,在宫外怎么可能是还没嫁过人的?她与妹妹你一同进宫,又一个宫里住着,皇上凭什么就觉着她比兰妹妹你更好了?”
(补桐书屋“续弦”是真事儿,“湘江秋碧”这琴也刚在2016年10月以5564万港币拍卖,创清代乐器拍卖价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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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249、偏正()
忻嫔的话,宛若一把匕首,生生地刺在了兰贵人心上。
原本早有老伤,这会子稍微一碰,便已流出了血来。
兰贵人自己如今这尴尬的处境,她自己便是年岁小,又如何还看不明白去?
只是她在忻嫔面前,却依旧还想保持自己的自尊,这便高高扬头道。
“皇上在我和多贵人中间儿,选了多贵人去,还不是因为如今这年头!今年怕是平定准噶尔的大胜之年,多贵人是厄鲁特宰桑之女,又出自成吉思汗后裔的博尔济吉特氏,凭皇上今年想要收拢蒙古各部之心,皇上便也必定要偏宠她一些。”
忻嫔便笑了,“还是兰妹妹你自己想得开。也是啊,如今宫里虽说也有出自蒙古的主位,可是无论愉妃,还是颖嫔,都只是八旗蒙古下的出身;人家多贵人,倒是头一个出自外藩蒙古,且是厄鲁特蒙古的呢。”
“既然也算头一份儿,那皇上高看一眼,便是自然的——只是她既然与兰妹妹你一起入宫,一个宫里住着,若皇上凡事都只高看那多贵人一眼,那妹妹便自然要忍着些委屈了。”
兰贵人咬住嘴唇,拼命忍住眼中快要跌落的泪珠儿。
“委屈?不怕!终究我今年才十六岁,那多贵人都三十多了,我将来的日子比她多得多!”
忻嫔立时鼓掌,“兰妹妹有志气!”
却又随即黯然下来,“兰妹妹这话,其实何尝不也是我当年心里的话——我比令妃小十岁呢,我也以为,便是熬着年月,也终究有我将令妃熬老了的那一天。到时候,咱们满洲世家格格与她们汉人、汉姓包衣之间的胜负,便迟早有个决断。”
“可是啊……我等啊等,盼啊盼,虽说也盼来了些皇宠,盼来了两个公主,可是同时——却也不得不眼睁睁看着,皇上一年一个迫不及待地不断将孩子给了那年过三十的辛者库贱奴!”
“从我乾隆十八年进宫,到如今也五年了。我虽然盼老了令妃,却终究没能盼来她的失宠……反倒是到头来,我被她算计了,独自落到这咸福宫来,形同冷宫一般。”
“她没失宠,却是我失宠了。”
忻嫔自己的泪先委屈地滑下,“这会子还能给咱们满洲格格争一口气的,也唯有兰妹妹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再输给她们,你可不能再叫皇上的眼睛被她们给狐媚下去啊!”
兰贵人告辞的时候儿,忻嫔方拉着兰贵人的手,走到了她所住的东偏殿门口去。
她叹口气,抬眸看看自己的房檐儿,“没错,我从前在皇后宫里,不得不屈居偏殿;如今终于轮到我独住一宫了,我却依旧不能住进后殿,还得住在偏殿。”
“只因为那后殿‘同道堂’里,东为皇上琴室‘琴德簃’;西为皇上‘画禅室’,内藏王维《雪溪图》、米之晖《潇湘白云图》……那后殿,依旧没我的地方儿。”
忻嫔努力地笑,“我这辈子的命,怕也就这样儿了。我只希望兰妹妹你,终究有一日能挪出偏殿来,堂堂正正住进那景仁宫的后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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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251、报仇()
令妃以为,将她单独困入这冷宫,左右无人,便叫她孤掌难鸣了?
令妃以为,皇上罚她抄经,就当真叫她无暇计划着报仇去了?
她想得美!
身在后宫,这样被打入冷宫、摘掉绿头牌,便是最重的惩罚——更何况还有她两个女儿的委屈呢?!
这个仇,她岂能不报!
便是她自己这会子被困在冷宫里,又失了宠,暂且没有能力亲自报仇;可是她还有的是法子,在这宫里找见更合适的人,去替她报了仇去!
乐容看见主子嘴角的轻笑,不由得低声道,“……这兰贵人,终究才十六岁。进宫也还不到一年。皇上对她也冷淡——主子是不是对她希望过高了?”
忻嫔倒是泠泠一笑,“我哪里指望的是她?我指望的,实则是她背后的皇太后!”
兰贵人终究是皇太后母家钮祜禄家的人,若是兰贵人进宫不受宠,那打的就是皇太后的脸。况且如今天下都看着,皇上是孝子——那么考验的时刻就来了,皇上究竟会如何对待皇太后自家的晚辈呢?
再说了,人家兰贵人的祖上是大清开国功臣额亦都、康熙爷时四大辅政大臣遏必隆啊!人家出过康熙爷的皇后和贵妃。皇上若是记着皇祖父的情,也不能对人家的格格太冷淡了吧?
可是啊,眼前的情势就是这么明摆着,皇上叫兰贵人晚进宫一年,又不给封嫔的,这便是实实在在委屈了人家这位钮祜禄氏的格格去。
而兰贵人不得宠,自然会看着那盛宠的人不顺眼去——那兰贵人与令妃之间的矛盾,便是迟早之事。
兰贵人终究年轻,她自然不是令妃的对手,那她的委屈必定会到皇太后面前去倾诉——皇太后本就不喜欢宫里汉女当道,此时兰贵人,也必定越发看着令妃不顺眼!
这后宫里,若说还有谁有本事不顾皇上,而死死压住令妃去的——那个人都不是皇后,唯有皇太后罢了。
三月初七,皇后亲蚕。
因先蚕坛在京中北海,故此就这个,皇后也没能跟着皇上和皇太后一同谒陵去。
这般两边儿无法两全,叫那拉氏既满足,又惆怅。
亲蚕之礼毕,那拉氏自先蚕坛还宫,宫内主位都去迎接,婉兮挺着肚子也来了。
那拉氏面上那点子惆怅,婉兮便也瞧出来了。
请安过后,众人散去,婉兮留下来,含笑对那拉氏道,“主子娘娘好歹看在妾身肚子里的皇嗣面儿上,恕妾身直言之罪。”
那拉氏便笑,“你有话便说就是。”
婉兮抬眸,“主子娘娘这是……寂寞了。”
年过四十的女人,男女情爱本就淡了;自己的三个孩子,偏还两个都夭折,只剩下一个永璂,还因为够了年岁进学,早已从翊坤宫挪出去,住进南三所去了。
宫里的规矩,皇子五岁以前,尚且可以与本生额娘同住;但是到了五岁,便要搬到南三所去了。
再加上这会子翊坤宫里,忻嫔带着两个公主刚挪出去,这翊坤宫里便越发显得有些冷清。
皇上和皇太后,带着六位随驾嫔妃这又一走,那拉氏赶到寂寞,自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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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252、生怜()
那拉氏便也叹了口气,“只是近来总觉着,这翊坤宫里啊,静得叫人心里都发慌。”
那拉氏抬眸望住婉兮,“我这翊坤宫里,总比不得你那永寿宫里热闹。你那边儿孩子多,花鸟鱼虫也多,隔着宫墙总是能听见,你那边笑语喧哗的。”
婉兮垂首轻笑,“终究妾身是妃妾,自己宫里怎么闹腾,也没人在意;主子娘娘宫里却不同,皇后是中宫,皇后母仪天下、壶教六宫,故此娘娘的宫里规矩便是一丝一毫都乱不得。”
那拉氏听着倒也顺耳,这便笑着点头,“可不。就算我偶尔也想养个猫儿狗儿的,可是那念头不过是在脑子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