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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念春与婉兮之间的怨怼所起都是因为九爷,且当年婉兮与四爷、九爷初遇,玉叶也身逢其事,故此玉叶对主子、念春、九爷之间的隐约心结知道得多些。
玉叶垂下头,轻声道,“……昨晚九福晋都进宫来伺候了,念春若在天有灵,便该知道九爷必定也跟着紧张成了什么样儿。她若当真记着九爷,那便应该只办叫九爷欢喜的事儿,不该再伤害九爷在乎的人去了才好。”
正说着话,东边儿窗户外头的夜空中,忽然一片炫彩通明!
“放‘法船烟火’了!”玉蕤惊喜地叫。
七月十五,民间会放河灯;皇帝在圆明园中,也会在东边儿新纳入园子的长春园福海中放河灯。
可是今年不仅整个园子灯火通明,皇上更是施放了“法船烟火”,规模更比单单放河灯,更浩大了多少倍去!
火树银花,一时映亮整个夜空。花开璀璨,朵朵如莲。
这叫婉兮不由得回想起去年陪皇上在避暑山庄“万树园”中赐宴蒙古王公那晚,所燃放的焰火去。那样的金莲盛放在夜空,也在她——身子深处。
外头忽然传,说御前伺候的孙玉清来求见。
婉兮皱了皱眉,“我这会子如何能见他一个太监?去问他有何事,将话转达给我就是。”
宫里太监江沅手脚麻利,不久便来回话。
“孙太监称,皇上今晚儿在福海燃放了烟盒三架、爆竹三千个、起火二百支、花五百筒……共计两万两千两百件,有一十七种名目。”
“孙太监说,若是往年皇上也于七月十五放河灯,却一定会请皇太后同赏。可是今晚上,皇上却没将太后从畅春园请回来。”
“便是畅春园里,皇上也叫预备了法船烟火,却只是园子里的十分之一……今晚焰火的盛大,为历年所不及,更是皇太后观赏到的十倍去!”
五卷245、疼惜()
按着满人的规矩,小孩儿落草之后,三天洗三,七天至九天上悠车。
虽说月子还没坐完呢,可是婉兮不喜欢那么在炕上躺着,这便还是坚持起身下了地。
只是还是听从了守月姥姥、额娘的劝说,走动缓慢,不出明间的门。
上悠车这日,也不能是婉兮自己抱,得请儿女双全有福气的福晋来将七公主抱进悠车里去。
此事可以请宗室福晋,也可以请亲贵大臣的福晋。婉兮便自将此事拜托给了兰佩。
兰佩一听,眼圈儿便红了。
“思及从前种种,奴才如何敢想,令主子竟然将七公主这样要紧的事儿,托付给了奴才……其实奴才并不合适,奴才只诞育了两个阿哥,并未儿女双全。”
婉兮含笑摇头,“从前的事都过多久了,亏你还记着,我早忘了。我只记着当年我最难的时候儿,是九福晋亲自带着篆香来陪我,将我的病瞒得守口如瓶,如今外人还无人知晓——我与你,终究是过命的情谊去。”
“况且就算你只诞育了隆哥儿、康哥儿两位阿哥,可是谁说你不是儿女双全了呢?你还有大格格福铃呢!福铃啊,也是你的闺女,你才是她的额娘啊!”
九福晋微微一顿,已是含笑垂首,“令主子说得对,大格格也是奴才的闺女。”
玉壶在畔抱着七公主,听了婉兮的话,也是垂首含笑。
玉壶听得明白,主子这不但是叫九福晋得了“儿女双全”,也更是在九福晋这儿又保了大格格和篆香母女一回。
便是这一声“儿女双全”,九福晋也一定会善待大格格。
婉兮与兰佩说完了话,这便等着吉时,叫九福晋焚香净手,拜过了“佛朵妈妈”、“柳叶娘娘”这便要抱七公主上悠车。却还没等兰佩动手,待得众人来到悠车前……却见七公主已经稳当当躺进悠车里了!
众人都懵了,这上悠车是有规矩、有说道的,便连婉兮这本生的额娘都不能动手抱,谁敢擅自将七公主就这么给抱上去了?
婉兮神色上虽尽量维持平静,可还是用眼睛默默问过玉叶和玉蕤等人。
只是……谁都没留神。
九福晋便是脸色一变,跺脚道,“我知道是谁了!”
暗喜抬眸望去,问,“……谁?”
九福晋却噗通一声跪下,“奴才想,怕是奴才那不肖子福康安!”
。
原来从七公主落草,到洗三,九福晋都陪在宫中。洗三礼成之后,九福晋这才出宫回府。这“上车日”便又进宫来,前后相隔不过三天。
这三天中,兰佩将七公主下生这前前后后的事儿都与傅恒讲说了详细,傅恒终于放下心来。
她这再进宫来,家中自然是有傅恒和篆香呢,不用她操心,她只管又带了玉壶进宫来。
唯独一个人不叫她省心了——这便是福康安。
福康安终究才两岁,也是个小娃娃,还是恋着母亲的时候儿。母亲这忽然进宫离开了他好几天,好容易回来了,他还没亲够了,这便忽然又要出门儿——他一瞧额娘收拾包袱皮儿,他便哭闹开了,抱住了额娘,怎么哄都不肯撒手。
便是傅恒恼了,亲自上手来拉,他也宁肯得罪阿玛,就是不肯叫额娘走。
对于两岁的小孩儿来说,只有母亲才是整个天地。他不怕阿玛教训,他只是不能不见了额娘。
见儿子依恋若此,兰佩自是心疼。再看九爷又要为此责罚幼子,兰佩便更是狠不下心来。
还是玉壶含笑提醒,“九福晋怎忘了,令主子早说了,已是跟皇上请了旨,叫九福晋一并带康哥儿进宫。令主子也想念康哥儿了。”
兰佩知道婉兮这份心意,只是担心这混小子正是两岁大,除了会说话会跑了之外,旁的礼数还什么都不懂呢。这孩子在家里也是被她宠坏了,若进宫不懂规矩,这可怎么好,故此她才没想带福康安一起入宫去。
可是那会子叫福康安那一闹,兰佩无奈,便也只好带了福康安进宫。
福康安终究是傅恒之子,孝贤皇后嫡侄。况且傅恒小时候便几乎是在宫里长大的,这福康安年幼入宫来,倒也都是众人可以理解之事。
这些日子来,兰佩亲自帮婉兮搭理里里外外之事,有时候便有些顾不上福康安;好在这孩子年幼,两岁的小娃娃便是在宫里淘气乱窜些,倒也没人会当真计较。
今儿兰佩原本将福康安给留在“朗吟阁”里。那本是先帝雍正爷的书房,里头藏书颇丰,托婉兮手下的一个小太监给照看着……谁成想,这小子竟趁着婉兮和兰佩等人在小佛堂前拈香净手的当儿,这便偷偷摸进西暖阁,抱了七公主,还给抢先一步搁进悠车里了!
。
听见兰佩这样说,婉兮倒是笑了。
“听你这样一说,我倒也觉着可能是他了。”
否则宫里的人,谁敢这样冒失去?
也唯有在一个两岁大的小娃娃眼中,宫里的这些劳什子规矩才都没什么要紧的。
兰佩面上越发挂不住,伸头左看又瞧,却在一丛大人的缝儿里,没找见福康安那小小的身影。兰佩便急了,自己跺脚道,“令主子稍等,奴才这便将那混小子给抓来!”
婉兮越发忍俊不住,也由得九福晋去,她自己则盯着悠车里的女儿,含笑无奈地摇头。
你说一个两岁的娃娃不懂事吧?此时七公主却在悠车里稳稳当当地躺着。便连七公主的胳膊肘、膝弯和脚踝上,全都按着规矩用红布条给绑住,固定在了悠车里。
悠车因是吊在房梁上的,难免有用劲儿偏了,或者是悠车里的孩子自己不老实了,将悠车给折腾偏了,或者干脆是翻扣了的时候儿,故此悠车里的婴孩儿都应该这样拴住,才以免摔掉下来。
婉兮忍不住与玉壶笑说,“你瞧瞧,这红绳拴得还挺仔细的。那小东西不但会系,还没给系成死疙瘩,更没勒红了小七的胳膊腿儿去……一个两岁的小阿哥,能办到如此,当真也是了不得了。”
玉壶便笑,“主子是有所不知,康哥儿在家的时候儿,可爱折腾这些了!兴许也是因为他小时候儿便被大格格给当成过家家的小娃娃,这便长大了些,就也希望家里还能有个比他更小的给他玩儿吧……只可惜府里这几年再没有阿哥、格格下生,结果康哥儿这便是到宫里,找见七公主了。”
婉兮没恼,反倒笑得咯咯的。
这样的过家家,女孩儿小时候都玩儿过。她家里再没有小弟弟、小妹妹,她便也没少了将那时候的玉叶、又或者是村里其他家的小孩儿这样当成小孩子,照顾过。
说笑间,兰佩已是将福康安给抓回来了。兰佩是真急了,干脆是拎着福康安的耳朵来的。
小小的阿哥,不过才两岁大,正是最驴球马蛋的时候儿,被额娘拎着耳朵,不见怕疼,反倒一边嘻嘻哈哈地问,“……额娘也要给儿子扎耳朵眼儿么?太好了,儿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
兰佩将福康安给摁到婉兮面前,叫他双膝跪倒。
婉兮却听出些门道来,忍不住含笑问兰佩,“麒麟保这是又折腾什么呢?他还想扎耳朵眼儿?”
男孩子有男孩子的自尊,婉兮可记着小时候给村里小男孩儿打扮,过家家的时候儿,用了‘指甲花’凤仙花的花蔓儿给小男孩儿挂在耳垂儿上,装耳钳;再用指甲花的花瓣儿给小男孩儿染指甲……
结果小男孩儿便悲愤了,怎么也不肯玩儿了。尤其不能接受耳朵上挂着的那弯弯勾勾的“耳钳子”去。
可是这福康安,怎么看这意思,好像还挺想也给自己扎耳眼儿的?
兰佩无奈,只能叹口气,抬眸望住玉壶。
玉壶便笑了,“说起来,这都是奴才造的孽。因伦珠是生在雪域的孩子,命里又有藏珠的影子,故此奴才便由着伦珠按着雪域孩子的装束。伦珠扎了耳眼儿,奴才将当年苍珠留下的那颗珠子,当成耳钳给伦珠挂在了耳朵上。”
“而奴才从康哥儿下生,便叫伦珠伺候着康哥儿。康哥儿也爱跟伦珠玩儿,这便伦珠做什么装扮,康哥儿就想也一起做什么模样儿……”
婉兮听懂了,这便掩嘴,忍不住笑。
其实她喜欢福康安这样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模样。
虽说她也同样将福隆安当成亲生一般,可是福隆安终究是九爷和九福晋的嫡长子,将来要承继家门爵位的,故此九爷和九福晋从小对隆哥儿的管束就严格。
更何况隆哥儿三岁的时候就被选四额驸,九爷和九福晋对隆哥儿的要求便更是严上加严。故此倒将福隆安的性子都给拘束住了。
反倒是福康安,因是家里嫡出幼子,本不必扛家族那么大的责任去;且又是九福晋在失去一个孩子之后失而复得的,故此便宽纵了许多。再加上这会子不过两岁大,便一副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模样。
婉兮反倒觉着,男孩儿么,就该淘气些。她就喜欢这样性子天成的。
“你当真想扎么?”婉兮忍着笑,故意问跪在地上的福康安。
福康安抬起头来,堆一脸天真无邪又淘气的笑,使劲儿点头,“令阿娘,我要扎!”
福康安终究才两岁,话刚说全就不容易了,便还顾及不到称呼上的规矩去。他自然不会跟着九福晋喊“令主子”,他凭着本。能,见了婉兮就喊“令姨娘”,将兰佩吓得赶紧捂住了嘴,照p股上掐了一把去。
他吃了痛,实在不知道该叫什么,便顺着喊“额娘”,结果又被他娘给掐了……他便胡乱喊,这便喊出个“令阿娘”来。
婉兮却觉着莫名亲切,便爽快地应了。这便从此有了这样一个独属于福康安与婉兮之间的、特定的称呼去。
阿娘,比“额娘”低一点,却又也含有“母亲”的意味。
婉兮记着与九爷和九福晋的情谊,这便愿意与福康安有这样一份宛若亲生般的母子之情去。
“好!今儿既然你在阿娘面前提了,那阿娘就准了你去!便是你额娘不准,阿娘也都替你拦着……”
兰佩吓了一跳,望住婉兮,有些瞠目结舌。
婉兮暗自朝兰佩眨了眨眼,这便吩咐,“玉叶,先端个盆子来。挑那个大的——对,就是前几日,给七公主扎耳眼儿,用来接着血的那个大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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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这冷不丁一声儿,玉叶也有点傻了。
玉叶心说:皇上那小心劲儿的,将七公主耳垂上的血都给赶走了,就剩下两层皮儿的时候才扎的,故此根本就没出多少血啊……哪儿还来给七公主接血的大盆儿去了?
婉兮见玉叶也没反应过来,便眨眼。
倒是玉蕤先明白过来,含笑捏住玉叶的手,朝婉兮笔画着两尺多长,“主子说的,就是这么大的那个?”
婉兮煞有介事地点头,“不错,就是当日七公主扎耳眼儿,那血淌了那么满满一大盆的那个!”
两岁的福康安,几句话之前还是兴高采烈,可是这会子眼睁睁瞧着婉兮与玉蕤的对话,一张小脸便有些僵。
那面色,虽说还竭力维持着期待,可是分明有些白了。
婉兮悄然瞟着那小子明明已经害怕了,却还是死撑的小模样儿,便忍着笑,再添一笔:“还有那根给七公主扎耳眼儿的针!”
婉兮故意比划了个半尺长、小指头粗的模样,“对,就是这么长、这么粗的那根。扎上,那血就呲呲淌,一眨眼就一满盆的那根……”
婉兮这般唱作俱佳,叫兰佩、玉叶也都明白过来。
众人都忍住笑,一起望住那快要强撑不住了的两岁小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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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一张小脸儿上已是再没了笑意,脸色发白;一双眼瞳越发幽黑。
看着叫人心疼,可是这小孩儿在这样的面色和眼瞳之上,却还浮着一层不置信和不服输。
“阿娘说的是真的?”
婉兮笃定点头,“自然是真的。你没瞧见么,你玉叶姑姑、玉蕤姑姑,都是见证人呢。”
福康安却还是摇头。
“可是我不信令阿娘会那么对小七!小七是令阿娘刚生下来的宝贝,怎么能用那么粗的针,还叫小七淌那么多的血!”
婉兮心下暗暗称赞了一个。
不过是两岁的小孩儿,已能想到这一层,可真是猴儿精得了不得。
可是大人就是大人,欺负小孩儿更有底气些。婉兮便故意扬了扬下巴,“是舍不得呀,可是谁让小七是个女孩儿家呢?女孩儿家从小就都得扎耳朵眼儿,谁都躲不过。”
“再说,我就算再舍不得,她也终究是我生出来的;我便是对她狠一些,她也不能怪我不是?”
福康安高高仰头,认真盯着婉兮。
从婉兮那看不出什么破绽来,福康安那一双黑豆儿似的黑眼珠儿又轮番望住他额娘、玉壶,然后就是玉叶和玉蕤等人去。
众人自然都是绷起脸来,认认真真向他点头。
情势之下,他终是有些被唬住了。
小小的人儿忽然仰头盯住婉兮,这便“哇”一声哭了出来。
婉兮以为这孩子是被自己吓着了,心下不忍,刚想上前来抱住他,将真话说出来叫他安心。
却不想,小小的福康安却一把推开婉兮伸过来的手臂,满脸泪痕地大喊,“……阿娘好狠的心!便是这么给我扎耳朵眼儿就也罢了,总归我是爷们儿;阿娘却给小七那么小、那么软软的小孩儿用那么粗的针、叫她淌那么多的血,令阿娘准定不是小七的亲生额娘!”
婉兮倒是有些怔住。
——原来这小孩儿,不是自己被吓住了,反倒是在心疼小七么?
婉兮一个愣神的当儿,福康安竟然一咕噜爬起来,扭头就跑进西暖阁去……
兰佩不知道这孩子又要作什么妖,这便朝婉兮福了福身,便赶紧追进去。
婉兮等人也跟进来,围拢到七公主悠车旁去,却见他正轻轻捏住七公主的耳垂儿,将嘴凑到她那耳朵眼儿里嵌着的两根红丝线处,正小心地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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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的心,无法诉诸言语地柔软下来。
一眨眼,眼中隐约有泪。
兰佩慌乱得不知怎么才好,上前一把扯住福康安,拽着他一起跪倒在婉兮面前。
“康儿顽皮,都是奴才这两年骄纵太过,给宠坏了。如今无法无天,进宫来也敢这样不守规矩……令主子便责罚奴才吧。都是奴才这个当额娘的,没教好他。”
婉兮却笑,轻轻摇了摇头。
婉兮先拢住福康安,疼爱地替他擦干眼泪,“知道么,你还有个小名儿叫‘招弟’。你额娘的心意啊,本来是希望借你的福气,给阿娘我招来一个皇子……可是你怎么给我招来个公主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兰佩忙垂首道,“奴才已是给他改了,叫‘招娣’。”
“娣”,女弟也,便是兄长与姐姐称呼小妹之语。
婉兮想了想,便也含笑点头,“也好~”
婉兮将福康安交给玉壶,说孩子哭累了,叫玉壶哄着去睡一会子。
“都说孩子洗三之后上悠车是一件大事,得找合适的人才行。我原本以为九福晋该是最佳的人选……可是这会子我反倒改了主意了。”婉兮又扶起兰佩,拉着兰佩到悠车边来瞧。
“你看,你说他是淘气,可是我看见的却是他规规矩矩将七公主安顿得这样好。便连胳膊肘、膝盖窝、脚踝上的红布条,都给系得这么妥帖。“
“我便想,哎哟,说不定这便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注定了……虽说今儿这上悠车没能叫九福晋你亲自动成手,可是康哥儿是九福晋你和九爷的嫡子,血脉相连,由他动了手,便如九福晋你亲自动手是一样儿的。”
况且……在看到那一向天真淘气的福康安,在方才那一瞬对小七那样温柔相待的模样,婉兮只觉泪光朦胧里,看见的是九爷的模样。
“况且七公主已经进了悠车,身上也已经系好了,若打开再重来一遍,倒仿佛是在诓骗上天了一般。依我看,这样无心插柳,反倒是天意。”
婉兮含笑按按兰佩的手,“便这样吧,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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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面上虽还是惶恐,可是心下却是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她垂下头,又尝试再请了一回罪,见婉兮坚持,这才终是悄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待得带着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