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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要走,归和正又跪下。
婉兮忙道,“归爷爷,免礼吧。此处又无外人,便不必那样拘着规矩。”
归和正却摇头,“回令主子……老奴是斗胆,还有个不情之请。”
婉兮立在月光地儿里,眼瞳如璃。
“您但说无妨。”
归和正垂下头去,“老臣见令主子气色甚好,便想着再为令主子请一回脉。”
婉兮便笑了,“只是这个,我道是什么呢?归爷爷就算已经致仕,可终究曾是御医,替我把把脉是无妨的。快快请起吧。”
归和正却还是摇头,“从前在宫里规矩严,老臣便是替主子们把脉,也都得隔着帘子,主子们的手腕上也得搭着帕子;周围还得有主子的贴身女子、御药房的太监们瞧着……老臣开好的药方,还要与两三位太医院同僚共同参详,方准落《医案》,下到御药房去抓药……实则这一通折腾下来,老臣们不敢说自己隔着帕子一定能摸得准脉。”
婉兮便也明白了。
虽然她开始当官女子的时候,老归来给把脉,周遭的规矩还没那么严呢,那手腕上也得搭着帕子去;后来进封,那规矩自是一日严过一日去。
婉兮便重又坐下来,大方将自己衣袖挽上去,露出皓腕,搁在桌上。
“归爷爷。”
。
这已是逾矩,归和正没敢起身,便跪在地上,抬手搭上婉兮的手腕。
婉兮自己倒是平静。
老归虽是外臣,可她从进宫就将这老人家当成爷爷一般。
归和正搭了半晌,十分仔细,白眉轻垂,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看他这样仔细,婉兮倒忍不住生起几分忧色来,不禁问,“……我的身子,可有不妥?您老有话一定直说。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如今不管是什么,我心下都承受得住。”
即便是更不好了,她其实心下也早有准备:毕竟,她早已悄悄停了皇上给的药去了。便是皇上想起来查她服药的记档,她那书面上也都不含糊,该从御药房抓药都抓了,该请炭煎药也煎了,只是最后没入口而已。
这样荒废下来,身子说不定可能恶化吧?
老归收回手,却是一刹那间,眼中闪过水光去。
他欢喜得不知该如何表达,竟是叩头,“恭喜令主子,主子的身子不但没有不好;反倒已是有了好转!”
“真的?”婉兮也惊喜地站起身来,“归爷爷,您不是哄我欢喜的?当真是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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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87、因祸得福()
“老臣怎敢诳言?”归和正欢喜地笑,“今儿其实一见令主子,老臣就觉着令主子的气色甚好,不似从前的模样;可是这终究是黑灯瞎火的,老臣也怕看错了,故此之前一直都没敢说。这会子把完脉,老臣心下更能确定了,这便忍不住都要说出来。”
婉兮自己也发了半晌的呆,心下使劲儿想,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明明,她几乎已经全停了皇上的药去啊。
那就是如今年岁渐长,身子骨便也更硬实了?
婉兮情不自禁抬手抚上面颊——
她还胖着呢。
她心下一动,情不自禁想到这胖的来源——还不是年底那会子,那般关起宫门来,不理外事,安安静静养了两个月去?
这样想来,心下哗啦便亮了。
本以为是病倒的两个月,本以为是最难熬的两个月,那拉氏给她封了宫门……却没成想,因为皇上的细心调养,她两个月后反倒胖了。
这身子便也是在那两个月里,见了起色吧?
她心下暗自欢喜,不便当着归和正的面儿说出来,却是紧紧攥了归和正的手臂一下,“多谢归爷爷!”
她这便急急忙忙出了“揽月轩”,一路小跑着朝皇帝的寝殿奔钤。
她想告诉他,立即就叫他也知道。
进宫十一年,她的身子终于见好转了……皇上,您对奴才的心意,没有白费。
。
玉叶和行宫的太监、女子生怕这天黑路滑,婉兮踩着旗鞋再摔着,便也急忙都跟着跑起来。
结果竟然都没跑过婉兮,一直到婉兮奔进寝殿,那一众人还被甩在后头呢。
婉兮这么跑得急,头发都散了。殿门开着,皇帝老远便瞧见了,急忙起身迎上来,在殿门处接住婉兮。
皇帝促狭望望婉兮后头的人,“……这黑夜银月的,他们这么撵你,该不会当真是把你给当做精变的美娇娘了吧?”
婉兮本来垂首喘气,这会子冷不丁抬头,呲牙瞪眼,露出狰狞的神色来。
皇帝当真被吓了一跳,随即大笑。
婉兮也终于喘匀了气儿,依偎进皇帝的怀里,仰头深深望他。
“爷怎不告诉我,归爷爷来了?”
皇帝耸耸肩,“若告诉你了,你还能有这么惊喜么?瞧瞧你,这会子眼睛里都落满了星星。”
婉兮抬起粉拳,轻砸皇帝,“……爷是怕提前说了,奴才会想到这铁壶的门道去吧。”
说实在的,之前看皇上烧一壶的黑汤子,他自己不喝,却那样长眉轻挑、嘴角含笑地叫她喝,她就莫名回忆起了当年他唬她喝鹿血酒的情景了……只是那会子皇上身边儿并无老归,也无其他御医,故此婉兮才将那念头给摁回去。
此时融会贯通,如何能还不明白?
皇帝便也大笑,“他从苏州特地赶来,给爷献上这一柄铁壶。爷还笑他,当成了什么宝贝呢?就算金壶、银壶,内库里也不缺。”
婉兮含笑瞟他,“那皇上还不是收了这铁壶,还煮了黑汤子给奴才喝~”
皇帝眉眼进展,大笑:“在这西湖边儿,用铁壶喝龙井,是糟践了。等回京之后,用它来煮普洱,便是相得益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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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88、香香()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婉兮这才将老归的话说出来。
皇帝听了也是兴奋地腾地站起身来,甚至伸手抓了婉兮的手腕来搭脉。
“这脉象果然平稳强健了许多。”皇帝眯眼凝视婉兮,“找找经验,以后便循着去做。”
婉兮哪儿敢说不吃药的事儿,这便支支吾吾道,“或许是这次出宫,心情愉快;再加上这江南的山水灵性足,养人吧?”
皇帝叹口气,“那爷把江南搬回宫里去吧?”
婉兮大笑,上前抱住皇帝手臂,“奴才说笑呢。亏爷还当真。钤”
皇帝倒是沉吟,“……只是,我倒担心只是表现在脉象上;内里如何,总该亲自验一验才知。”
婉兮先是怔了下,随即已是懂了,不由粉面含羞,“爷!”
皇帝唇角轻勾,伸手便将她横抱起来。
。
人至帐中,月也追随入帐中。
皇帝将婉兮衣衫尽褪,却并不着急。反倒回身在炕琴小抽匣里掏弄了会子。再回身来,掌心已是多了个白玉做的瓯子,里头装了白色的粉末出来。
这是在帐中,那气味一下子便漾开,婉兮身如玉雕,莹莹抬首,“……英粉?”
皇帝便轻哼一笑,“江南水土皆养人,杭州‘官粉’甚为有名。爷便也想着,或许这本地材料制成的英粉,怕也比宫里的更新鲜些。”
婉兮细辨皇帝所用字眼。
“爷……亲自制的?”
皇帝耸肩,“……也不是特地给你制,只是今日闲来翻《齐民要术》,见里头有这样一节,便好奇自己做来是个什么模样。总归,是制成了,便给你用喽。”
婉兮听得扬眉,垂首,也还是笑挂眉梢。
她终是女子,于这些妆粉、胭脂等事,比皇帝知道要多些。那《齐民要术》里的记载,她也记得些:“粱米第一,粟米第二。必用一色纯米,勿使有杂。臼使甚细,简去碎者。各自纯作,莫杂余种……以杖一向搅——勿左右回转——三百余匝,停置,盖瓮,勿令尘污。”
就光是这舂了磨、磨了筛,筛完还要用杖子搅三百余匝的工序,便已是费心至极。
婉兮伸指头去蘸,触手细滑香软,妙不可言。
婉兮不禁仰头看他,目光灼灼,“皇上既做得了,何不进献给皇太后?今年可是皇太后的万寿,皇上这样用心做得的,皇太后必定喜欢!”
皇帝拍她一记,“皇太后的妆粉,内府自有承应。再说……”他凑近,脸颊贴住她脸颊,“皇太后上了年岁,已是用不着这样多了,便可着你吧。”
后宫女子用粉,倒分两种。一种为妆粉,便是用于面上;另外一种为夜晚涂满全身,滋养肤肌所用。皇帝这个时候拿出来的,便是后一种。
皇帝凝着月色朦胧里,她光滑如玉的身子,嗓音不自觉已是沙哑,“……淘澄白道的米粉,沉淀成浆,晒干成粉之后,爷又亲手加了白附子、白芷、白术、白檀;又融了紫茉莉花籽粉、碎珍珠、金银箔,再加唯有爷才用得的龙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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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89、坏坏()
“……再削去四畔粗白无光润者,只留中心酷似鸭子白光润者,名曰“粉英”。粉英,米心所成,是以光润也。”皇帝轻轻吸一口气,“爷要亲手给你抹粉。”
如鸭蛋一般的白而光润……婉兮便听得皇上这样说,心已轻颤了洽。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从前仗着年岁小,便是在宫里也不用这些多啰嗦的保养去。这样的英粉抹身,她也就逢年过节才用用;往常都是懒得弄,夏天就更是嫌热。
可是这会子,却是皇上亲手制得,又要亲手帮她抹身,她心内便莫名地,头一回对这英粉生出了别样的喜爱去。
她在皇上面前躺好。身无片缕,白玉横陈。
这杭州三月,却也不冷。尤其帐外月华扑入,盖满周身,亦如丝被。
婉兮羞涩,面颊上一片热,却还是勇敢地张大了眼睛,甚至带一丝挑衅,瞟着皇帝。
皇帝不由得唇角勾起,将那英粉揉在掌心,用掌心的热度捻了会子,这才匀在她身上去。
女子的肤肌已是柔滑,古来都用“凝脂”形容;可是这会子,这样细细磨筛了无数次的英粉才最是细腻柔滑。更何况里头还加了碎珍珠,手推开来,便更是一种妙味,无法言说。
皇帝不过只是用掌心帮她匀粉,婉兮便已无法控制,嗓子眼儿里溢出小小的吟哦来钤。
那柔滑滋味,蚀骨,酥心,醉魂。
。
“这便受不住了?”
皇帝心中难掩欢喜,这欢喜却要与身子的渴望来较量。
若想心中多欢喜一会子,便要压抑身子。
他掌心渐渐滚热,那英粉便融得更好,与她的身子密密贴合,更为细腻柔滑。
婉兮的身子控制不住,随着他大掌推动的路线,辗转迎随,曲尽曼妙……
皇帝强自忍耐着,终于将她周身都匀了粉,他的额角已是垂下汗来。神情再也没有之前的悠然自得,笑意之外不由得多了一丝咬牙切齿。
婉兮瞧见了,自己的身子也早已因为渴念而颤抖。
“爷累了……”
婉兮自己爬起来,四肢爬行,爬上他膝头,“……交给奴才吧?”
。
皇帝努力坐稳,可是呼吸和心跳还是乱成了一团。
月色如银,这样的她越发身如玉雕。
皇帝忍不住吟诵,“月淡风微,露浥香肌自是奇……”
皇帝伸手抱住婉兮,咬着耳边道,“这英粉匀过,果然细腻红润,且生自然肉香……爷的九儿,此时真为玉人。”
婉兮抬眸迎住皇帝眸子。那长眸里,眸色如水,酣然微酡。
婉兮不由得呼吸也是一乱,长发迤逦,勾缠住皇帝膝头。
“玉人?”婉兮咬住嘴唇,不由得害羞而笑,“……爷坏。”
皇帝不由得扬眉,“我怎坏了?”
婉兮目光盈盈,“奴才念的诗词,可比不上皇上这样多。皇上说‘玉人’二字,奴才也只会一句诗里有这二字。”
皇帝心头轰然大热,一把揽住她,双眸灼灼如火。
“念给爷听。”
。
婉兮直觉上当,已是落入火坑一般,周身滚烫,连眼睫毛都要烧起来了一般。
“爷别耍赖!此处是杭州,不是那个地儿!”………题外话………
叠音字用起来,咳咳,妙不可言,直上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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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90、杭州为天堂()
她那点子小心眼儿,如何瞒得过皇上去?
皇帝揽紧她,语声如丝,“……此处是杭州,何处不是地儿?”
婉兮脸便当真火烫了,跟不小心贴铁壶上了似的。“……总归,杭州和扬州,它就不是一个地儿!”
皇帝若醉,眯眼,“……杭州为天堂。若会天堂妙味,何故杭州?”
婉兮周身控制不住溢出细细轻汗来。
那汗融了身上的英粉,便成了地地道道的“香汗淋漓”钤。
皇帝深吸一口气,松开双手,向后撑住自己。
一双长眸,映满月华,凝注婉兮。
“……九儿会给爷,何等天堂?”
婉兮大羞,可心下在那羞涩之外,又点点浮起坚定。
十一年,皇上从未放弃替她调养的心思;十一年,君王无情,却肯给了她长长的十一年。
她垂首俯身而下。
——二十四桥明月夜,遥映杭州似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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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厮磨,婉兮大方地将自己身上的英粉,也都滚了皇帝一身。
两人相拥,汗珠儿相融,便也都是香香的。
婉兮酣畅地轻轻闭上眼,“……爷,说不定很快奴才就会有福气生养了。”
皇帝轻轻抱紧她,“脉象虽企稳了,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你的根基是小时候坏的,如今长大了,是能调养过来些;却还有一个前提,这会子别再服了不该服的药去。”
皇帝说得委婉,婉兮却也听得明白。皇上是说,这会子不能再被人算计了。
婉兮吸一口气,“……以后,不管什么药,奴才都不喝了就是。”
皇帝却拍她一记,“只是药么?便如方才爷给你抹粉,若这粉里掺了朱砂和铅粉去,也足够你中了毒性;天长日久之后,一样伤了你的身子去!”
婉兮吓得赶紧转回身来。
皇帝哼一声,“民间制的英粉里,多少都有铅粉、朱砂;便是内务府呈进的,也因制备的成本所限,难免微量混入其中。爷方才给你的,是爷亲手制的,滤去了古法里的铅粉和朱砂去,你放心用就是。”
原来如此……皇上是念着她二十五岁了,开始注重这些保养,故此才在杭州采集原料,制备给她。
婉兮婢子便又酸了,伸臂紧紧抱住皇帝。
皇帝轻轻抚着婉兮的长发,“便是你,这几年后宫里也必须要太平。唯有后宫太平,才能让你安心养身子。这几年平平安安地渡过去,你的身子便甚有望好了。那一天,这几年你一定要平心静气,记着。”
婉兮使劲点头,“奴才都听爷的。”
这前朝后宫,皇上一向圣心独断,万事皆有安排。她便听皇上的话,先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最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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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涌金门外圣因寺行宫的那拉氏也还没入睡。
她枯坐着,遥望窗外夜色,忍不住叹气。
德格瞧着,便轻声劝,“……主子可是想念皇上了?”
这晚上令妃,是被皇上接到内行宫去。若此,主子心里怎么能好受呢?
孰料那拉氏却是冷冷一笑,“今晚上,我倒顾不上她!”
那拉氏望着窗外,“塔娜呢,还没回来么?”………题外话………
关木通很麻烦的,大家听说过“龙胆泻肝丸事件”吧?那就是把“关木通”错当成了“木通”去用~~中医说肾为先天之本,关米通是很伤人根基的。更何况故人还没咱现在知道得多,所以调养起来很不容易的,九儿的身子才需要这么久去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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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91、贪婪()
德格也发现塔娜出去几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呢。她也不知道塔娜去哪儿了,也不敢打听。
只是……上回因为“东珠”那事儿,主子明明冷落过塔娜好一阵子的。德格以为,自己的好日子也该来了。
结果这次南巡,主子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都私下里交待给塔娜去办,给她一点口风都不透漏,德格这心下着实有些难受。
只是在主子面前,她得克制着,只回道,“……还没见影踪。不如奴才叫两个太监去找找?别是这行宫格局陌生,困在哪儿了,找不回来了。”
那拉氏却点上一盘檀香,闭上了眼,“不用了。你找一卷章嘉大师译好的《丹珠尔》,念给我听罢。洽”
三世章嘉大师跟皇上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成人后,皇上又拜章嘉大师为师,修习佛法。那拉氏身为皇后,想要找一找能跟皇上灵魂相同的地方儿,那这同修章嘉大师译出的经文,应当是个好办法。
总归,那些汉人的诗词歌赋、水墨画卷,她是比不过那些汉女去;可是话又说回来,说到这黄教,那些来自汉家的女人却是不懂的钤!
檀香袅袅,德格一边念着经文,一边还是有些分心。便是有几处念错了,可是看主子的模样,似乎入定,又似乎入梦,总之并未听出来就是了。
“主子,奴才回来了。”终于,门外响起塔娜的声音。
那拉氏几乎一跃而起,两眼放出光芒,“快进来!”
塔娜迈入门槛,却是瞥了德格一眼。
那拉氏吩咐道,“德格,去预备热水吧。待会儿,本宫要洗浴。”
德格咬唇而出,却是有些不甘心。她就立在门槛外,小心透过门帘缝儿向里瞧。
却见塔娜从怀中掏出两封银子来,搁在炕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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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见了那包封,还有上头盖着的红章子,便是不用拆开也知道是银子,不由得欢喜。
“有多少?”
塔娜咬了咬嘴唇,垂首道,“……他们送进来两封银子,一共有五百两。”
那拉氏原本兴奋得通红的脸上,登时变了颜色。
“五百两?堂堂杭州织造,只给本宫进五百两银子?还富甲天下,还过手的银子如流水呢,这算什么?!”
“今年是皇太后六十万寿,本宫要进节礼;偏那舒妃还有了喜,待得回宫正是她临盆,等她生下孩子来,又是洗三、又是小满月、满月、百天儿……身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