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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
谁是凶手？密室的“障眼法”，又是什么呢？
……
早上七点二十六分。
在一片薄雾之中，林雷和陆芸沿着那条唯一的山间小路，来到了山中寺。
整个山中寺已经被群马县警方布置的警戒线围了起来，林雷是不可能再进入现场的。
但是这难不倒林雷，因为山中寺附近有山。
有山自然就有制高点，林雷可以居高临下，俯视整个现场——山中寺。
林雷和陆芸来到了东边的山上，从上望下眺望整个山中寺的全貌。山中寺并不大，站在山上看下去，可以说一目了然。
林雷掏出了一支点八亲水湾，看着山下的山中寺，怔怔地有些出神了。
在他身旁的陆芸微蹙着眉头，思索良久之后，小声地说道：“山中寺的院子中间有一棵松树，但是松树距离围墙有十米左右，应该是不可能从树上进出寺庙的。”
林雷微微点头，“嗯”了一句，却没有接这个话茬。
“卖关子大王，想什么呢？你该不会说那几个曰本人有谁会‘轻功’，能够高来高去吧？”陆芸瞪了林雷一眼，不满意地说道。
林雷笑了：“那怎么可能，你以为是武侠小说呢？即使是练杂技的，也不可能不借助工具，‘飞行’十几米远……”
陆芸敏锐地捕捉到了“工具”二字，蹙眉说道：“如果借助钢丝是可以达到‘轻功’那种效果的。但是山中寺案件现场勘察已经做得很仔细了，并没有发现任何钢丝一类的痕迹。”
顿了一顿，陆芸接着说道：“譬如神话电影里经常用的那种借助钢丝的‘飞行’，通过现场勘察来看，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这一类的东西。”
林雷点点头，深吸了一口香烟之后，默然不语。
思索了很久之后，林雷眉头紧皱，叹气道：“这个案子的作案手法实在太烧脑了，我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
陆芸看了林雷一眼，有些不相信地说道，：“我怎么觉得可能性很多呢……只是没有任何证据。”
“可能性是有很多，但是这案子最大难点你知道是什么吗？”林雷继续摇头。
陆芸略一思索，回答道：“最大的难点，就是没有任何痕迹物证。”
林雷点点头，同意陆芸的看法：“是啊！没有痕迹物证的案发现场，是最为棘手的。”
这话说完之后，林雷和陆芸双双陷入了沉默。
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完美犯罪”，一丁点儿痕迹物证都没有的现场是压根也不存在的。
林雷和陆芸口中的“痕迹物证”，指的是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案发现场经历过一整天的大雨，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物证——要指证罪犯，是需要铁证的。
很可惜，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也许现场会留下罪犯的一些信息，但是不足以定罪，那是没有用的。
譬如随便举个栗子，即使寺庙里的某处发现了某人的指纹，那也是完全没用的。
山中寺虽然偏僻，但也是开放式的寺庙场所，某人来这里“参观游览”，或者“拜佛”，都是说得过去的。即使有某人的指纹，也不能说明什么。
除非指纹有指向性，例如愚嗔大师上吊的房梁有指纹，那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林雷忽然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东边的小树林传来。
陆芸也听见了，所以她和林雷一起转身，往东边看去。
不多时，一队曰本警察出现在了林雷的视线中。
为首的一人并不是先前的警部补三木警官，因为此刻三木警官站在为首的那人身后。
带头的那人四十多岁年纪，微胖，小眼睛，乜斜着目光打量了林雷一番。
林雷扫了一眼这人级警服上的警衔，发现是下半部分黄色，左右两道杠——
一半黄色，加两道杠的话，那就是警部了！
“竹中警部，这两位就是我先前跟您说起过的ICPO探员林警官和陆警官……”三木警官微微对林雷示意，而后向为首的人做起了介绍。
三木是警部补，而竹中是警部，很明显两人是上下级关系。
警部这个职位在曰本警察中只能算是中级职位，但是实权却很大。
为了方便解释，如果进行简单地类比的话，警部约摸等于华夏的刑侦队队长。
虽然刑侦队队长上面还有什么局长，副局长之类的领导，但是负责侦破具体案件的最大领导，往往不是公安局长，而是刑侦队长。
曰本动漫柯南当中出场率最高的目暮十三，警衔就是警部。
基本上柯南里面只要不是“剧场版”的那些大案要案，一般的那些凶杀案什么的，目暮警部就足够领衔破案了……
竹中警部扫视了林雷和陆芸一眼，见他们两人年纪都只是二十多岁，眉头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曰本社会是个论资排辈的社会——当然，这是说的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不排除特殊情况——所以，四十多岁的竹中警部对于二十来岁的林雷和陆芸，自然要端起自己的架子。
而且竹中警部也已经听三木警官说过了，林雷和陆芸的警衔只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二级探员，属于最低级的那一档……
当然，毕竟林雷和陆芸是ICPO的人，于情于理竹中警部都不会像对自己的下级那样。
竹中警部只是微微地颔首，礼节性地说了一句：“林警官、陆警官，我是竹中拓海，群马县警搜查一课课长。”
林雷是有智商的人，更是有情商的人，所以丝毫不托大，微笑着用日语回答道：“原来是竹中警部，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林雷不是龙傲天，也不是陈北玄，更不是李七夜，在人家曰本的地盘上还没闯出“名头”，自然要“低调”一些。
这个竹中拓海是群马县搜查一课的课长，那就是群马县专门负责凶杀案件的警察头儿。
在曰本的警察系统里，搜查一课（1stDivision），专责侦查严重刑事案件，包括涉及杀人、抢劫、伤害、绑架、劫持人质、纵火、性犯罪等凶恶犯罪团伙没有参与的案件，也负责寻找与刑事案件相关的失踪者。
注意，这里排除了“黑社会犯罪团伙”——搜查一课是不管黑社会的暴力犯罪的。
通常意义上的严重暴力犯罪，都是搜查一课负责。
譬如柯南里的目暮十三警部，便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
所以柯南遇见的那些个凶杀案，基本都是目暮警官带着手下出警。
有搜查一课，自然就有搜查二课，三课，四课……
搜查二课（2ndDivision），专责侦查智慧型罪案，例如诈骗、侵吞、制造假币、逃税漏税等商业罪行，以及公职人员的渎职、收受贿赂、选举舞弊等案件。
搜查三课（3rdDivision），专责侦查盗窃案件
搜查四课（4thDivision），专责侦查涉及暴力团体和有组织犯罪的案件。不过搜查四课很敏感，毕竟它是专门对付曰本黑社会的，所以在十多年前换了个名字，改头换面成了“组织犯罪对策第四课”。
最后当然还有鉴识课。
基本上曰本警察部门的12345课的职能与分工，也就是上面介绍的这些……
竹中警部再次打量了林雷一眼，微笑着说道：“林警官，远藤警司当年被称为‘北海道之虎’，屡破大案要案，后来进入了国际刑警组织，现在已经是警司职位——咳咳……”
陆芸眉头微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竹中拓海搬出了国际刑警组织的警司远藤雄一，显然是“话里有话”。
林雷和陆芸不过是最低级的探员，而曰本国的远藤雄一是警司，差了N个档次……
“我与远藤警司都是毕业于东京警察学院——”竹中警部脸上露出了神往之色，很显然对与“同学”远藤雄一很是认可，“唔，这里有我们群马县警处理案件就行了，林警官还是去大阪吧……”
竹中拓海这几句话背后的含义，林雷又岂会不知？
林雷和陆芸官方的身份是国际刑警组织的探员，来曰本是配合大阪警视厅调查“敏爷”陈娇敏的案子——当然，那个案子目前只是疑似陈娇敏做的，具体案情还在等大阪方面的调查结果。
林雷等人来雾汤山只是泡温泉，说白了也就是路人甲乙丙丁，仅此而已。
作为对山中寺案件有直接管辖权的竹中警部来说，客气一些是可以的，但绝对不会让林雷染指案情。
在“客气”之外，竹中警部显然也是有脑子的人，搬出了林雷的上级ICPO警司远藤雄一，隐隐有用远藤雄一来压一压林雷的含义。
毕竟林雷也是曰本警方来邀请协助破案的“国际友人”，也不能太过于得罪。
对于这些弯弯绕绕，林雷心里门儿清一般。
林雷看了竹中拓海一眼，微笑着说道：“竹中警部，你误会了。我先前与山中寺的愚嗔大师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加之案发时住在云之屋温泉旅馆，所以对这个案子比较关注而已。我并不是想要横插一脚，这一点请你放心。”
林雷的话说得很在理，故而竹中警部也是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就在这时，林雷话锋一转：“竹中警部，我很早就听说曰本是推理王国，警察界藏龙卧虎……”
林雷扔了一顶“高帽子”出来，竹中拓海听得嘴角微微浮现出了笑意。
林雷接着说道：“这次的山中寺案件，居然是一起正宗的密室杀人案，让我不由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想看看群马警方如何破解这个密室杀人案的谜题。”
林雷将自己在山中寺愚嗔大师遇害案发生后的行为归结为“兴趣”，而不是“职责”，一下子将竹中警部咄咄逼人的气势以及现场比较尴尬的局面全都化解了……
曰本国不必赘述，是板上钉钉的，有名的推理王国。
很多曰本的普通“吃瓜群众”也都能推理演绎一番，要不然那些推理小说、动漫、电视剧什么的怎么会大卖特卖呢？
竹中拓海听出了林雷的弦外之音，眼前的这两位ICPO的林警官和陆警官，大约是抱着“学习态度”关注案情——
唔，既然人家是“学习态度”么，竹中警部自然不好过分斤斤计较，那样就显得他竹中拓海太小家子气，没有胸襟。
竹中警部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年轻后辈”林雷一眼，自信地说道：“这个案子确实是密室杀人，我心中已经有好几种推理，现在正在积极的寻找各种证据。”
林雷一听竹中拓海说他已经有好几种推理，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哎呀呀，竹中警部果然厉害，对于这个案子已经有推理了？不知道能不能说来听听？”
竹中拓海笑眯眯地摇摇头，淡淡地说道：“还没找到证据之前，请恕我无可奉告。”
林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而林雷身后的陆芸则是莞尔一笑。
以前总说林雷是“卖关子大王”，没想到曰本的警察也“卖关子”……
既然竹中拓海不肯说，林雷随口敷衍了几句，便带着陆芸离开了现场。
林雷刚刚回到云之屋温泉旅馆之后，将周子扬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雷的房间很小，只有一把椅子，所以陆芸坐在椅子上，而林雷自己则是与周子扬坐在了榻榻米上。
关上房门之后，林雷开始询问周子扬：“阿扬，曰本警察目前调查的情况如何？”
先前林雷给周子扬布置的任务就是尽力打探群马警方调查的情况，此刻周子扬一脸严肃之色，开口说道：“群马县搜查一课的课长竹中拓海警部来了……”
第234章 棘手（）
周子扬并不知道林雷刚才已经见过竹中拓海，所以先说的是这档子事。
林雷点点头，表示明白：“我已经见过竹中拓海了——唔，既然他来了，想必三木警官对他有所交待吧？”
周子扬先前一直在酒店大堂“喝茶”，刻意打探消息，所以也是听见了三木警官和竹中警部谈话的。
周子扬微皱眉头，小声地说道：“关于案情的具体情况他们没说太详细，不过三木警官简明扼要地跟竹中警部说了一下情况。”
林雷眼睛一亮，追问道：“三木跟竹中说了些什么？”
周子扬略一思索，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后才开口说道：“首先是愚嗔大师的死亡时间。群马县的法医通过解剖尸体确定，愚嗔大师的死亡时间是我们发现尸体的前一天下午三点十五分到三点半之间的十五分钟之内。”
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
吐了一个烟圈之后，林雷皱眉说道：“也就是说，愚嗔大师死亡的时候，正是雨下得最大的那一会儿。”
案发那天下午周子扬在房间上网，所以不太清楚外面下雨的情况，而陆芸和林雷则是在大堂喝茶聊天——云之屋温泉旅馆的大堂有门有窗户，所以林雷自然是对当时下雨的情况了如指掌。
陆芸眉头微蹙，看了林雷一眼，开口说道：“下午三点多雨下得最大，如果当时凶手用某种手法进出山中寺的话，那种手法所留下的痕迹有很大的可能性被雨水冲刷掉！”
顿了一顿，陆芸接着说道：“凶手可真会选时间，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林雷揉了揉太阳穴，思索良久之后，开口说道：“发现愚嗔大师出事之后，我们当时找不到任何痕迹物证。而事后群马县警方的调查比我们仔细多了，也借助了很多刑事鉴识仪器，依然没有发现线索，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陆芸点点头，思索着林雷说的这句话。
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严格意义上的密室杀人，所有的密室杀人，无非都是诡计罢了。
山中寺案件也绝对不会例外。
凶手选择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动手，多半就是为了磨灭证据。
雨水能够洗刷的痕迹有很多，到底“关键痕迹”是那一种，这就无从得知了。
更为头疼的是，既然雨水都冲刷掉所谓的“痕迹”了，又该如何指控凶手？
即使某人承认自己就是凶手，行凶之后留下的脚印被冲刷掉，在法庭上他也是无罪的。没有证据，空有口供是不能定罪的……
这个问题似乎是个死胡同，林雷目前无解，只能绕开，继续下一个问题。
“杀人动机呢？是不是图财？我记得山中寺有很多马蹄金，凶手是否抢走了那些马蹄金？”
绕开作案手法之后，林雷开始询问这起案子的作案动机。
周子扬点点头，明白林雷的意思，沉声说道：“据三木警官说，他们已经详细寻找过了，现场没有发现那些马蹄金……”
林雷眼睛微眯，沉默了下来。
这时候陆芸忽然开口了：“林雷，关于山中寺有马蹄金的事情，有人亲眼见过吗？先前旅馆老板左江藤冈说起山中寺有马蹄金这件事的时候，我总是隐隐觉得有些问题……”
周子扬正要说话，林雷却摆了摆手，笑着对陆芸说道：“哦？你的意思是——”
陆芸微蹙眉头，小声地说道：“先前山中寺非常凋敝，僧人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愚嗔大师一人而已。愚嗔大师感觉不久于人世，会不会希望引起社会关注，而故意编造谎言呢？反正这个谎言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可能被揭穿，除非他死了。”
林雷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淡淡地说道：“陆芸，你的想法很有道理。这种世代流传的宝贝，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有些武侠小说中经常会出现寺庙中有秘密流传的武功秘籍或是珍宝之类的东西，那也只是小说罢了，现实里遇到的可能性很小。
寺庙并不是一个非常私密的地方，僧人，也是人，并不是圣母玛利亚。
比如某人家中有世代祖传的宝贝这种情况很常见，但是在一个公共的地方，若是有代代相传的珍宝，而不让任何其他僧人知道，其实可能性并不大。
更何况山中寺所谓“世代流传”的东西是马蹄金，说白了就是真金白银。
寺庙不事生产，这一大笔财富如果真实存在的话，只能是以前某些达官贵人送给寺庙的“香火钱”。
这种事一般来说都会大书特书——人都是爱面子的，君不见寺庙敬献香火都还有个香火簿呢，这么多金子献给寺庙，施主岂不是要刻一块碑？
林雷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世事无绝对，山中寺有马蹄金的几率不大，但并不能完全排除。因为还有一个原因……”
陆芸沉思片刻之后，眼睛亮了起来：“林雷，你的意思，是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说对了。”林雷微微颔首，“僧人与普通人不一样。佛家的戒条里明确有‘不说谎’这一条，作为寺庙的住持，愚嗔大师说谎的几率同样很小——但同样是世事无绝对，愚嗔大师说谎，也是有可能的。”
顿了一顿，林雷转头看了周子扬一眼，笑着说道：“寺庙中有马蹄金的可能性不大，同时愚嗔大师说谎的可能性也不大。这两种推理似乎互相对立，但是却并不矛盾。从推理角度来说，这两种推理都是小概率事件，但却并不是绝对排除的事件。这世上小概率事件多了去了，所以寺庙中有没有马蹄金，都说得过去。”
林雷说得话有点绕，但是周子扬和陆芸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寺庙中有马蹄金，说得过去。
寺庙中没有马蹄金，也说得过去。
到底寺庙中有没有马蹄金，并不是案子的重点。
“有的。寺庙中有马蹄金。”周子扬揭开了谜底，“三木警官曾经提起过，曰本佛教协会曾经派人来山中寺，当面验证过马蹄金的数量和真伪。事实证明山中寺确实有那些马蹄金……”
林雷点点头，丝毫不感觉意外：“那么这案子的杀人动机就比较明显了，图财杀人。阿扬，三木警官还有没有透露什么信息呢？”
周子扬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三木警官和竹中警部也只是在大堂里随便说了几句，大概就是上面的那些内容，再后来竹中警部就离开云之屋温泉旅馆了。”
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