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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林雷苦笑一声，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应该是黄西林被揍得受不了，便承认了杀人，只是具体细节完全对不上
林雷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看来，鲜国人脑子还真是一根筋
这也好，省却了许多麻烦——他们除了“逼供”之外，竟然不懂得“诱供”
这里面水太深，林雷也不多想，接着问黄西林道：“你那天晚上醉倒之前，有没有听见什么或者看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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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尘封悬案（五）（）
黄西林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我那天完全喝迷糊了，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林雷微微颔首，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林雷忽然开口问道：“那天跟你一起喝酒的人都有谁？那个丢失钥匙的人，又是谁？”
黄西林想了想，回答道：“喝酒的包括我在内一共有四个人，丢钥匙的是李世林……”
就在这时，朴太元对林雷说道：“林警官，这几人我们都仔细调查过了。李世林那天晚上发现钥匙丢失之后，便去寻找，9点到10点这一个小时他都有时间证人，有宿舍管理员可以为他作证——当天他是在宿舍管理员值班室那里等了约摸一个钟头。10点之后，宿舍管理员休息了，他才到黄西林门口等，后来睡着了。而另外的两人住的是四人宿舍，他们喝酒结束之后便回了宿舍，一直都有同宿舍的人可以作证。”
这种单位的宿舍林雷大概也知道分配的原则，像是没有结婚的单身狗一般不可能分到单间，住的是集体宿舍，而结了婚的或者工龄长的才能分到单间。
如此看来，与黄西林喝酒的这几人，问题应该不大。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若是这几人谁有嫌疑，恐怕早就进局子喝茶了……
现在当地警方的困境在于没有嫌疑人。
准确的说，是没有靠谱的嫌疑人。黄西林和张泰成说白了都属于没有证据指证的嫌疑人，即使是这样，这两人也被折腾得够惨。
林雷的询问过程让朴太元感觉到非常奇怪，因为他问的话实在是太少了……
一多半的时间里，林雷都是沉默不语，只是用目光冷冷地盯着黄西林。
朴太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种感觉是他从来也没有过的。他的舅舅是人民保安部的高官，所以他年纪轻轻便荣升上校军衔。
舅舅说，若是这个案子破了，他随便“运作”一下，朴太元便可以荣升大校，离少将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据说眼前这位林警官非常了得，连“死敌”曰本人都对他高看一眼，甚至还是曰本警视总监的高级顾问。
只要破案，什么都好说……
朴太元忽然想起了一事，小声地对林雷说道：“林警官，黄西林这厮在崔顺花的丧礼上痛哭流涕，表现得非常反常……”
“呃，是吗？”林雷不动声色，眼睛还是盯着黄西林。
黄西林脸一下子就红了，头埋得很低，不敢与林雷对视。
良久之后，林雷淡淡地说了一句：“人之常情罢了。”
是啊，黄西林在崔顺花丧礼上表现得“格外”煽情，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没有杀她而已。
只不过适得其反，让人更加怀疑。
“朴上校，你跟上头反映一下，把黄西林转到普通监舍，就说是我要求的。”林雷轻轻地叹了口气，沉声对朴太元说道。
朴太元眉头紧皱，思索片刻之后，回答道：“好，我向上级反映这个情况。”
顿了一顿，朴太元压低了声音说道：“林警官，你是不是觉得黄西林不是凶手？”
“唔——”林雷皱着眉头，模棱两可道：“你向上级反映就行，其他的事我心里有数。”
朴太元点点头，表示明白。
黄西林是不是凶手？
林雷心中有一个初步的判断，但是并无绝对的把握。
即使他是凶手，林雷也觉得最好不要让他待在那个什么重刑犯监舍了，那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又问了句之后，林雷便让朴太元叫人带黄西林回去，而正当朴太元以为林雷还要提审张泰成的时候，林雷却说今天暂时不提他，他还要去现场看了一看。
朴太元肚子里满是疑惑，但林雷不说话，他又不好多问。
驱车来到崇安镇电影院附近之后，林雷径直来到了电影院附近的居民小区。
一边查阅着案件的卷宗，林雷一边走访了一下附近的居民。
附近居民反映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情况，那就是案发第二天是“学习主题思想”日，很多人并没有早睡，而是在“抱佛脚”。
是的，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的“佛脚”。
在学习日的会议上，各个单位每个人都要发言，一些能说会道的人还好一些，大多数“吃瓜群众”哪那么多“心得”和“体会”呢？
吃瓜群众少不了三五成群，找附近脑子活络的人帮自己润色一份“发言”。
这可是大事，若是在学习日的会议上说得“狗屁不通”，那抓去挖煤都是小事，没准重刑犯监舍就等着你……
敢藐视领袖么？
啧啧，你真是嫌命长了……
当天晚上“吃瓜群众”都反映，没有发现陌生人进入电影院片区。
只有晚场电影出场的人，以及电影院生活区原本居住的人在附近活动。
当调查到这里的时候，林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限定嫌疑人”范围，看来那个什么劳什子“学习日”也不是一点用没有……
显然当地警方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才往死了追查电影院职工以及看了晚场电影离开的那些人。
如此说来，黄西林和张泰成倒也不是平白无故地被抓进重刑犯监舍，应该是上头追得太紧，当地警方也没招，总得弄俩人出来“预备顶缸”，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的。
就在林雷走访结束的时候，电影院李院长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李院长全名叫李忠国，五十岁上下，一张圆脸，大腹便便，与“当今”的形象差不多，典型的官员脸。
李忠国抓住林雷一顿猛握手，再三表示一定配合上级工作，要把杀害崔顺花的凶手揪出来。
林雷从来没有装大尾巴狼的习惯，正所谓入乡随俗，既然这里的人好这一口，那也犯不上不给别人面子。所以林雷也很自然地与李忠国握手，表示多谢对方配合工作。
而站在李忠国身后的两个人，引起了林雷的主意。
一人是电影院办公室主任，名叫具永贤。
这具永贤约摸三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鲜国标准的“干部装”，蓝色的老式西装。
具永贤个子比较高，约摸一米八零出头，虽然比林雷还矮了些，但是比起之前林雷走访的“吃瓜群众”，显然属于“巨人”级别了。
另外一人是电影院的副院长，名叫黄善成，四十五六岁年纪，个子不高但是皮肤却很黑。
院长李忠国和办公室主任具永贤都很热情，主动跟林雷说话，只是副院长黄善成显得有些“闷”，似乎不善言辞。
这三人属于电影院的一二三把手，现在悉数到场，足以证明电影院方面“配合”的程度……
第538章 尘封悬案（六）（）
一番寒暄之后，林雷忽然问了一个比较奇怪的问题。
电影院一共有多少职工住的是单身宿舍？
一听林雷问这个问题，院长李忠国等人一下子愣住了，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充满了疑惑之色。
好半晌过后，办公室主任具永贤开口回答道：“林警官，电影院职工一共是七十六人，住单身宿舍的有十四人，其他人都是住集体宿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宿舍是有管理员的吧？”林雷微眯着眼睛，淡淡地问道。
具永贤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宿舍出口都有管理员值班室。”
林雷扫视了三人一眼，缓缓地说道：“我想你们是不会住宿舍的吧？”
具永贤看了李忠国一眼，而后李忠国回答道：“我们三人都是住的干部大院，每人一个独立的院子。”
林雷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会儿在场几人都感觉到了压力，这位林警官如此提问，似乎……
朴太元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雷。
林警官，莫非是怀疑——
不可能啊！
这怎么可能？！
李忠国等人是电影院的领导干部，怎么可能做这个案子呢？
然而林雷很快换上了一副笑脸，随口问了几个不相干的问题，而后便让李忠国他们回去，说是自己和朴太元还要排查一下那天看电影的人……
一听林雷这话，先前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解了。
看来这位林警官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人告辞离去，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朴太元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小声地问道：“林警官，你是不是怀疑他们？”
林雷不置可否，没有说是或者不是，而是开始分析起案子来。
看了朴太元一眼之后，林雷低声说道：“朴上校，你觉得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呢？”
“反常么？”朴太元挠了挠头，思索了片刻，最后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觉得从头到尾都反常啊！崇安镇治安一向很好，很多年都没有发生这种恶性案件了，发案就是反常。再说了，崔顺花的丈夫是人民军军官，以前从来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也实在是反常得很……”
林雷笑了笑，摇摇头道：“这些动机啊，社会环境啊什么的先不去说它，单说这个案子，你觉得有什么地方反常？”
朴太元想了想，小声地说道：“我总感觉——唔，这个案发地点……”
“案发地点”四个字说出口之后老半天，朴太元也没有继续说后面的话，但是林雷却笑了。
林雷掏出了一颗口香糖，放入嘴中，缓缓地嚼了起来：“你的感觉很正确。”
顿了一顿，林雷眼睛眯了起来，冷冷地说道：“这个案发地点，实在是太反常了！公厕，还是电影院职工上厕所的公厕，你觉得凶手真的能在里面逍遥快活而一点不担心有人进来吗？”
朴太元立刻明白了林雷的意思，点头说道：“是啊，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一个强奸的好地方……”
林雷沉声说道：“且不说公厕又脏又臭，很难提起欲望——，单说‘办事’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进来外人。选择这种地方实施强奸犯罪，除非凶手是脑子进水了。凶手在男厕所这边潜伏了很久，后来听见女厕所有人走来才翻墙过去实施犯罪，显然是有犯罪预谋的，并不是血气方刚，精虫上脑……”
鲜国警方也不是猪，这个问题他们之前自然考虑过的，但是最终的事实是凶手确实选择了公厕来强奸杀人，那又有什么办法？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特别是鲜国这种地方，对外宣称“人民淳朴”，实际上恐怕心理有问题的人远远超出其他国家的普通老百姓。
当然，这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否则重刑犯监舍欢迎你的光临……
“林警官，这个问题确实很反常，但是我们也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唉！”朴太元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淡。
“我之前只提审了黄西林，对于张泰成压根儿也不问，你知道原因吗？”林雷换了个话题，避开了一些“敏感”内容。
既然是在鲜国办案，人家国家的事情少操心为好——虽说倒不至于被驱逐，但能保持“友好人士”的头衔也是有用的。
朴太元并不傻，他立刻回答道：“我猜想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张泰成绝对不是凶手，要么就是张泰成一定是凶手……”
“这个案子，张泰成这种人，做不了。”林雷轻轻地说了一句，声调不高，却掷地有声。
朴太元立刻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为什么呢？”
林雷眼睛深邃了起来，淡淡地说道：“一个看电影的吃瓜群众，即使精虫上脑要作案，也不是这种作案方法。这不是在作案，是在送死……”
朴太元虽然业务能力肯定比不了外国警察，但也是科班出身，念过一些犯罪学书籍。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多人选择犯罪，从本质上来说，其实都有一个“侥幸”心理。
不管是鲜国这种严刑峻法的国家，还是相对宽松的西方司法环境，都不能避免犯罪行为的发生。
原因很简单，因为犯罪者作案的预期，从来都是自己不会被抓住——
或者说，抓住的机会不大。
再退一步说，即使很有可能被抓，也要赌一把……
若是犯罪预期是一伸手必然被捉，除了精神病人，谁会去犯罪呢？
这里需要排除一些极端情况下的仇杀和情杀，那种自杀式的一定要置仇人和情敌于死地，不惜同归于尽的情况也是有的，但本案并不是这样。
“林警官，你的意思是凶手是电影院的内部人员？”朴太元似乎有点明白林雷的想法了。
林雷微微皱眉，思索良久之后，回答道：“即使是电影院内部人员，关于公厕这个案发地点，也是说不通的。不管是谁，都不会选择这种地方强奸杀人。”
顿了一顿，林雷眉头轻轻地抽动了一下，接着说道：“除非——这个凶手知道某个时间点公厕一定不会有人进来！”
第539章 尘封悬案（七）（）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朴太元连连摇头，否定道：“这里是公厕，而宿舍区也没有厕所，来这里上厕所的人很多！”
公厕距离宿舍区不算太远，住宿舍的人需要方便都是来这里解决。
当然，夜间大家一般使用的是夜壶一类的器具，不用深更半夜前来这里。
但是崔顺花遇害的时间点是夜里8点到10点之间，这个时间实在算不上“深夜”，所以她来这里上厕所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在那个时间点里，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确定，某个时间点厕所绝对没人呢？
林雷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朴太元又想了想，还是想不出到底谁可以确定某个时间点厕所没人，于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林雷。
林雷对着朴太元笑了笑，淡淡地说道：“你说的很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确定当时厕所不会有人来。”
朴太元一声不吭，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盛。
这不是陷入死循环了么？
只要不是精神病人，就不会选择在一处人来人往的公厕强奸杀人，除非他知道作案时不会有人前来。
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某个人可以获得“公厕不会来人”这种信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朴太元摸了摸脑袋，完全想不通这个问题。
林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记得几个月前，这里曾经发生了一起未遂的强奸案”
朴太元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是的，几个月前有人在公厕袭击了一名女性，准备将她拖到偏僻处进行强奸，还好最终嫌疑人没有得逞”
林雷依然不动声色，只是很平静地说道：“这实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未遂案件。”
说完这话，林雷从兜里掏出了一颗口香糖，缓缓地嚼了起来。
“很有意思的未遂案件？”朴太元重复了一句林雷刚刚说的话，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林雷笑了笑，淡淡地说道：“之前那个案子，嫌疑人表现得很正常。他知道公厕不是适合强奸的场所，而要将受害人拖到田地去实施犯罪行为。可是几个月后，崔顺花遇害一案却非常奇怪。嫌疑人居然就在厕所实施了强奸杀人，并且还真的就没有人撞见——”
顿了一顿，林雷眼睛深邃了起来：“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案子远远比所呈现出来的情况复杂。朴上校——”
“啊——！在！”朴太元听得正入迷，猛地听见林雷叫他，立刻高声应诺。
“你去查一查，刚才那三个人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林雷吐出了嘴里的口香糖，冷冷地说道。
朴太元一愣，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哪三个人？”
林雷指了指刚才李忠国他们离开的方向，沉声说道：“就是他们三个。”
嘶——朴太元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雷所指的方向，整个人呆如木鸡！
他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
当他走进院子，关上院门之后，整个人有如虚脱了一般，几乎就要站立不住了
刚才那位林警官的问话，让他浑身有如针刺一般！
完蛋了！
是不是那个林警官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他额头上冒起了黄豆大的汗滴，踉踉跄跄地走到院子中的一把藤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闭上了眼睛，然而刚刚一闭眼，崔顺花的脸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你！居然是你！”
这是崔顺花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抄起厕所里的那块砖头，狠狠地向崔顺花的脑袋砸去！
而为了防止崔顺花大喊大叫，他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崔顺花的脖子上胡乱地划拉了几下
确定崔顺花死亡之后，他才感到了强烈的恐惧感！
那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于是一脚将崔顺花的尸体，踢进了粪池
人民保安部的人已经抓走了黄西林和张泰成，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其中一人肯定会“如实招供”。
可惜——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人算不如天算，这次的事实在闹得太大，引起了高层的震怒。
就连警察也不敢随便编排案子，所以案件搁置了起来。
若是再过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破案，他可以肯定，黄西林和张泰成其中一人绝对活不成
可是，今天碰见的这个林警官，让他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一屁股从藤椅上爬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