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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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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怀璧望府里一瞥,回头问:“你家老爷起身了吗?还是不肯见 人?”

“唉!我都没脸说!真是太固执了!”厨娘头直摇。但见杜怀璧这一片心,她也抹开老脸,只说:“这次我也顾不得了!小姐您请进来,我跟老爷理论去!”

杜怀璧拉住她,忙笑道:“大嫂子有心。我是知道地。可我送这些东西,无非是亲戚一场。哪有坐视不理地道理。如果你这么做,岂不是成了我来惹事的?若大嫂子真有心,就劳烦通报一声。见与不见,那是后话。”

厨娘感念她人通情达理又仁厚,忙不迭应承。回身就去请丁老爷示下。 

其实丁老爷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他推开卧房的小窗,瞧见杜怀璧立在门口,心里怎会无动于衷。可任凭厨娘和丁夫人如何劝解。他仍是铁了心不见。

丁夫人素来和善人,今天也动了气,在他耳边不停责怨。

丁老爷一拍桌,满是悲愤:“谁再多说一句!就全给滚出家去!你们平白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也不想想欠了人家多少人情,日后拿什么 还!我如果一个人在生,哪里会要这些,早投河死了干净!你们说我冥顽不灵,几次三番不请人进来!可你们要我拿什么脸面去见她——见她一家子!是我作孽——我作孽啊!”说罢坐回椅中,老泪纵横。

忽口气一软,念道:“你们当我真是这般铁石心肠?没生个好后 人,出了大事也都树倒猢孙散,哪里还认什么旧情!她一个女孩子家,却不理会这些恩怨,一片心来照应,就算是个铁人也不能不感激啊!可越是这般,我越是惭愧,这副老脸在她面前哪里还敢抬起来?唉,念及她这份雪中送炭的情义,日后再有人来盘问,我只将所有的过失全揽上身,算是我们丁家唯一能报答她的地方了!”

听闻这话,丁夫人和厨娘无不伤感,也都哭了起来。

半晌,厨娘红着眼,将丁老爷回赠的一尊花瓶交付杜怀璧,说了几句老爷地原话。杜怀璧一看花瓶,体味出这其中饱含的酸苦,执意进 府。在天井的中央重重一跪,向着丁老爷卧房的方向,泣喊道:“承蒙伯父体恤,更让怀璧愧不敢当!伯父素日极刚强的人,心里自有万般说不出的恨意。即便嫂子不顾父母养育之恩,夫妻白头盟誓,幼子抚养之职,我难道就能袖手旁观?世态冷暖,经此一事后,难道还不足以让人珍惜眼前地可贵?我也深知伯父赠瓶之意,是以守口如瓶,顾念情义,不想让我日后在康家难为人。可我杜怀璧又怎能忍心为一己私欲,就让您将这口怨气咽下去。这康少 本是难辞其咎,他才为祸首,何以让嫂子让丁家独担!我并无心偏袒,然而伯父此言却让我哑口无言,只能对着皇天起誓:我杜怀璧一日在世,伯父伯母便是我生身父母!养老送 终,出殡治丧,哪怕倾尽所有也不能有半点搪塞!倘若我为了一时利 益,才违心诓骗。苍天在上,自有报应!若伯父不愿见我,我便在此叩谢,聊表寸心!”言罢,叩了三记响头,声声震耳。

丁老爷在楼上看着,哽噎难言。末了大叹一声,关上了窗。而丁夫人等人,此情此景之下,早已泣不成声。

人情冷暖,果真倒的地步,方知分晓。

杜怀璧因要替康夫人地画像装裱,只好从早间的悲伤中平复过来。

最近水位减退,个别商家也都纷纷开了门。有户她先前常去的照相馆,装裱的材料及手艺都极好,老板因见地方没收拾干净,只好央她暂且闲逛一会儿再来领取。

杜怀璧搁下定金。往一处退了水的街巷逛了逛。

现下百废待兴。除了卖杂货地开了张,其它米铺油铺等仍是关门大吉。一是无货可卖,二来街上仍有大量外省和本地地难民,怕他们哄 抢。 

杜怀璧路上见到一对爷孙俩,衣衫褴褛,听口音像从安徽来的。但想直接舍钱不妥当,便偷偷朝那个小孙子招了招手,背对着路人,塞了些票子进他兜里,悄声嘱咐几句。小孙子很是机灵。也不当面谢她,只若无其事的坐回爷爷身旁,用两根手指做下跪地姿势,在地上叩数下,以示答谢。

杜怀璧一笑,去往另条街。正拐弯。迎面突然跑出个人来,只见一堆白纸像雪片般飘了一地。

“哎呀!对不起!”杜怀璧赶紧道歉。

“走路不瞧着点!”那男人慌忙蹲下身去拾捡。不满的嘟囓:“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拍下来的,若坏了心血就白费了!”

杜怀璧也帮忙拾捡,见是一组洪灾的照片,拍得真实而又有深度,情不自禁赞叹:“你这是怎么拍的?拍得真好!确实很贵重的资料。我差点坏了事!”

“也没什么。沾了点水擦掉就好。”他见有人赏识,也笑逐颜开,胡乱用袖子去擦上面的泥水。杜怀璧掏出帕子。细细沾去水,听着他继续大话来历。

“为了拍这些,我好几次都差点被洪水给卷走了!不过真要死了,留下这些给后人看也值得!我打算等灾情过去,开个画展,让人好好记住这段历史!”

“这想法好!若真开了画展,我必来捧场!”杜怀璧笑道,念及这照片地重要性,越发着紧起来,擦拭的动作也更柔。

正拾捡,见有张被盖住半边的照片,上面有个神情忧伤的男子坐在船头。侧面轮廓判断,居然会是康少霆!

她生疑,忙抽出来细看。然而万万没想到,船的另端坐着位姑娘——她的手正贴住他地脸,不知是在拭去什么。

这朦胧的感觉,亲密地动作,犹如情人间的抚慰。相看无言,却柔情万千。

陡然间,她的心像被谁撕裂,竟疼得连喘息的空隙都不留下。满脑子净是这女子的一只手,轻抚在他面上。而他地落寞,并非对着自己。

这种被人抢夺地感觉,既让她生恨,又让她妒嫉。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是那个——可以分担他喜怒哀乐的知心 人。 

可现在,他的对面,坐着另个女子……

男子似乎并未发觉她地变化,还在念叨着照片。见她捏着那张照片迟迟不语,还以为是她觉得拍得好,便忙介绍:“这照片我自觉捕捉的神情最是自然!可见人间还是处处有温情啊!你看这两个人,同坐孤 帆,携手患难,那神态那表情那情意,和四周滚滚江水形成鲜明对比!使得这副照片更人性,更有韵味!”

这夸耀的字字句句,却把杜怀璧的心,剜得血肉模糊。

她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拍到的?”

“四天前!当时我正愁没有好素材,偏见那女孩替那男子抹泪,那一下感觉到了,我就拍下来了!真是没白跑一趟!”男子还在炫耀他的照片。

杜怀璧心更凉了,这‘抹泪’二字,终于使她溃不成军。

怪不得他连彼此的约定都能忘。她一片心待他,却换来这种方式的回报,叫她如何不寒心!虽然她很想当作没看见,可让她如何忍得住?

想到此,眼泪再也止不住。

正巧康少霆最近得了空,主动约杜怀璧去吃法国菜。席间他有一肚子话要告诉她,然而他说得兴起,她却闷闷不乐的喝着餐前酒,还未上菜,酒已喝个精光。见她要另叫红酒,他忙劝止,柔声说:“怀璧,你遇到什么事了?奇。сom书别这么闷不吭声,我心里慌。”

杜怀璧歪着脑袋,戏谑道:“我还怕你不会慌呢。有些话,必要喝醉了才好说。难道,你不想听?”

她执意要点红酒,康少霆只好随她。

他静静看着,有股不好的预感。见她还要喝,赶忙拦下来。切一块羊扒送进她嘴里。

杜怀璧笑了笑。一口含住,细嚼起来;却嚼着嚼着,泪水蓄满了眼眶。直到咽下去,才笑着撒娇:“真好吃,这还是你第一次喂我。”

康少霆心里一阵难受,强笑着哄道:“你要答应我不再喝酒,我就把自己的都喂你吃。可是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霆,”她凝视着他,一双眸子因泪水。宛如琉璃。

“你一直是个很坦率的人,有什么事情一定都会告诉我。只要你 说,我就会相信。所以我想知道,你可曾对我有所隐瞒?”

康少霆听闻这话,顿时凉了半截。倘若没有发生醉酒之事,他早已坦诚相告。可是如今。他说不出口。私心也好,情意也好。他只能垂下头,假装切羊扒。

“你这么平白无故冒出这话,让我怎么回答?你肚子难道不饿吗?我可是

 辘了。这羊扒冷了就不好吃了,先吃再说吧。”他口 中地刀叉像失了控。几次切到盘子上。锯出不堪入耳地尖锐声。

杜怀璧流转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斟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举杯轻碰:“我先干为敬。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康少霆猛一抬头,见她一饮而尽,搁下杯子起身便走。他急忙拉她坐下,但她别过脸,不看他,只紧咬着唇,憋红了脸。

看她这副模样,康少霆鼻子发酸,想抹去她的泪水,不料她一把推开。 

无法,他只好哄劝:“怀璧,你从不使性子,怎么今天这般孩子 气?说起这种没头脑的话。各不相干?你可是我妻子,一辈子都甩不开的。”

“是呀!甩不开的包袱!”杜怀璧更来气了。

康少霆想她是在气头上,容易敏感,便不以为意。笑着坐到她身 旁,揽个严实。

“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赌气。就算真有包袱一说,那也是说我。康少奶奶,你要罚小的,只管严惩,气坏自己可不划算。”

杜怀璧一回头,质问道:

“那你老实告诉我,除了我以外,你可曾对别人有过亲密之举?”

康少霆心下一紧,觉得她的眼睛像刀子,几欲化开他的秘密。

“有过吗?”杜怀璧仍追问。

这一刻,他无法再隐瞒,只得承认:“我确实结识一个女子。可 是,可是我们一直以朋友相交!因她出生贫寒,对于难民的境况比我更清楚,所以我才几次找她引路,帮忙派发赈灾粮。这些我可以保证! 只……”他不敢再往下说了,因为后来地事,他自己都没弄明白。

“好,你既这么说,我相信你。”杜怀璧盯着他,似在酝酿某种勇气,半晌方问:“那你告诉我,在此之间,可曾动过心?”

她只要心在,仅此而已。

然而康少霆却哑口无言,注视她的目光闪烁不定。

是犹豫吗?为什么要犹豫?杜怀璧反问自己。

可这就是他的答案。

现在,她已无需再问什么。带着疯涌而出的泪,毅然退席。

僵坐的康少霆没有起身挽留,只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止不住泪流。可看她越走越远,转眼便要消失不见,心底突然迸出一股酸疼,逼得他走投无路,快要爆裂而出!那种痛心疾首地失落感,正粗暴地切割他的思维,散作万千碎片;每张偏回映着她昔日地一颦一笑,一举一 动。只要联想到这一切,他即将统统失去,这股悲伤顿时化作力量,催促他猛地弹起身,快步上前拉住那差点松开的手,重新握牢。

他紧紧抱住杜怀璧,任凭她挣扎,打骂,仍不肯松开手。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如果这世界上有比死更难受的事情,我相信。所以我决不会放你走。”

他知道,这一放,有些人会从此失去。

杜怀璧尽管心软,却仍无法释怀。这种感情上的背叛,哪怕只一丁点,她都接受不了。虽然想狠狠骂他一通,却哽噎不止,只能抵住他胸口放声大哭。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说:怀璧,除了你,我不曾为任何人动过心。我要的只是唯一,为什么你不哄哄我?只要你哄我,我一定会相信!为什么,你不骗我!”她气得捶他胸口,每一下软弱无力,哭得难以自 己。 

康少霆心疼地吻着她额头,含泪央求,“对不起,怀璧。我,我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当你问我时,我脑子真地一团糟。可是等你一走,我就急了,什么也顾不来,只想拼命留住你!”

“别说了!”杜怀璧硬起心肠,挣脱出他的怀抱。

“在英国我没学会什么特别的本事,但沾染上爱情洁癣地恶疾!所以,这个还给你。”她取下钻戒,举还给他。

烛光照耀下,钻石熠熠生辉;夺目的风彩,本为爱情而生。

如今,它却成了见证别离的不祥之物。

“我放在桌上。”看他不接,杜怀璧准备放到附近桌上。

不想他突然伸过手,并非接回饰物,而是发狠的将它摔到地上。娇贵的钻石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悲鸣,也在两人心底,拉出一道痕。

霎时间,两人均不发一言,只怔怔地回望着对方。

康少霆猛一上前,重新抱紧杜怀璧。满是泪痕的脸在她颈项间不住摩挲,轻唤着她的名姓。一遍,一遍。

餐厅外目睹这一幕的颜开晨,无疑也同在场所有食客一般,都被这两人所打动。

她无奈的回过身,竟觉心里泛酸。

或许这令她想起了过往,总归是爱过一场。

“走吧。”她轻叹,吩咐埋伏的探子撤走。

可这些干等半天的探子们一愣,纳闷道:“诶,这可是按计划行事啊?现在事情没办完就撤,上头怪责谁担当!”

“少废话!我另有打算,自会向上头解释!”颜开晨本就高他们一级。见她都放了话,他们也只得悻悻散了。

颜开晨回过头又望了一眼。面对这份深情,她确实心生妒嫉。

可今晚,她应该还给他们。 (本来昨天就写好了,可惜断网了。)

恨不相逢太平时(上)

凭再大的怨愤,见到康少霆焦急的把餐厅每个角落都 光这份诚意,杜怀璧也得给彼此一次机会。

好容易寻回那枚戒指,在被重新套牢的那一霎,他们的婚期也订了下来。

她问:日后还改吗?

康少霆很坚决的回答:死都不改!

尽管局势并不明朗,康少霆却执意要快办,还得隆重。最后康夫人也拍板,挑了中秋节。如今已邻近金秋九月,冲冲喜也好。倒是康司令不置可否,末了,只说让康夫人全权操办。

不过杜怀璧还是有心结的,这点,康少霆心知肚明。

有些事情,他一定得弄个清楚明白。可路过颜开晨的家,却踌躇不定,始终不敢叩门。

犹豫再三,还是撤回步。

他才走出巷子,突然有人拍他肩膀,他一个反手将对方擒住,疼得来人喊叫起来。定眼一瞧,竟是颜开晨,慌忙松开手。

颜开晨扭转着差点被掰断的胳膊,眉一拧,颇为不满:“你下手也太狠了!都要折了!”

“我哪里知道是你!”康少霆有意硬下口气。

颜开晨早已猜出他的心思,笑道:“你是来找我的?”

康少霆不语。

她再问:“不是找我的,那一定有公务缠身,我就不烦你了。”

她立马背过身,往对面一条街去。料到他一定会叫住她,所以走得格外缓慢。

但康少霆并没有唤她,而是追了上来。

“我正好也要往那边去,一起吧。”他望着她。片刻又埋下头。双手在口袋里不知摸索着什么。好半天又扬起脸,但眼神一和她碰上,随即移开,犹豫地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话直说,我最讨厌吞吞吐吐。”颜开晨别过脸,环顾四周的街景。对于他的问题,显得漠不关心。

康少霆鼓起勇气,小心试探道:“开晨。我,我有没有冒犯过 你?”

“有啊!”颜开晨一抬胳膊,“刚才不就冒犯我了!”

“除此以外呢?”

“除此之外嘛……”她一笑,卖起关子,“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看她说得若无其事,康少霆倒急了。脸色一沉,“我可是认真在问你!”

“我也是认真在回答啊。”颜开晨理直气壮。

一时。气氛竟紧张起来。

恰巧有个卖报的经过,一边高扯嗓子喊叫新闻头条,一边忙于向他们兜售。颜开晨瞥了眼报纸,掏钱买了一份。

她摊开首页,略微扫了几行。便笑嘻嘻地举给康少霆过目。

“我猜。你一定对这个感兴趣。”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康少霆气闷地想推开报纸,但见她一脸 笑,实在狠不下心。刚想引回正题。却听到颜开晨念道其中一段: “‘中正惟有一素志,全力剿赤,不计其他。’——南京政府九月一日发表电文,呼吁饵乱救灾。”

“什么叫饵乱啊?”她不解,忙请教康少霆。

康少霆只得接过报纸,细看全文,原是暗讽蒋委员长推卸责任,只知一味肃清异党,不顾眼下民生。但他终究是黄埔军校出身,纵使有微词,对于校长仍是尊敬万分。

他正思考如何解释,颜开晨忽然举起他托报纸的手,对背面的新闻更感兴趣。

“我翻过来给你看吧。”他想转个面,被她一把拦住。

“你别动,我看到……‘农历八月十五日上午十时于府内为小儿康少霆和杜怀璧女士举行婚宴。敬请各界人士光临!康肇卿夫妇谨订。’康少霆……这不是你吗?你要成亲了?”她惊讶的一抬头,只听康少霆含糊应了声:

“是啊。本月26日。拟中西式婚宴,各摆一日。”

“你要对我说的,就是这个?”她笑不出来,语气化为质问。

康少霆一言不发,仿佛默认。同时也在心底划出一条界线,警示自己。 

“真是不够义气。”颜开晨狼狈至极,笑着垂下头,“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太不把我当朋友看了。既如此,我只口头恭喜你一句,贺礼可就别指望了。”

她故作潇洒的拍他膊头,口里振振有词:“祝你白头偕老,永结同心,鸾凤和鸣,喜成连理,花开并蒂,珠联璧合,早生贵子……”

“够了!”康少霆低喝,对于她口中一连串的贺词,离奇愤怒。

他望着她那一双氤氲丛丛的眸子,感觉有些坚持开始慢慢变质,只得硬下心肠,“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那次醉酒之后,我究竟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还真不明白,什么叫对不起我?即便有过,你又能如何?不如好生做你地新郎倌,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更好?难道你不是这么想 的?”颜开晨紧盯着他,语气顿时冷了几分,“反正,我们也不会再见了。不是吗?”

康少霆一脸错愕,始料未及。

他开始讨厌她一针见血的言论,因为这样让他更愧疚。

颜开晨蓦地大笑,透着几许轻狂:“大少爷,我是开玩笑呢!你不会当真了吧?哈哈哈哈——”

这笑声,并不得意。至少康少霆听得出来,另有一丝酸意。

突然,前方有人大呼打劫,康少霆忙回身一探——只见几名破衣烂衫的乞丐怀揣着袋子,从杂货铺里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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