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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张然是怎么做到的！
“希望！”
张然言简意赅的总结道：“只要让乡亲们看到希望，那么无论多苦，无论多累，心里也是甜的！”
“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有意义吗？”
邓方不悦的冷哼，他很清楚，让一群人充满希望然后又陷入绝望，对这些苦命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痛苦。
“邓叔，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堪！”
张然的脸上，第一次充满了严肃道：“我不敢说我许诺过的事就肯定能够做到，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张然就会尽两万分的努力，而绝不会觉得做不到，就什么都不做！”
“有些事，是需要行动起来的，不管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做了再说！”
邓方心头微震，他可没想到在张然那平常嬉皮笑脸的面孔之下，居然还有这等热血情怀！
曾经，他也是满腔热血，留学东洋，也是想学上一身本事，为国出力，振兴中华！
只是回来的这些年，报国无门，却目睹了无数的腐败，荒唐！
那些理想在日复一日中蹉跎，最终心灰意冷。
但在这一刻，看到张然的严肃，看到人们那本该愁苦的脸上，绽放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些冷却的愿望，开始在心底复活，他开始忍不住想，要不要试试？
哪怕最终打不过日本人，亡国灭种了，将自己命也搭上了……可自己尽力了啊，至少不会后悔了啊！
“爹……”
一看到邓方，早就听说张然等人回来而等在村口的邓英便飞扑了过来，满眼泪花的拉着邓方的手。
“在这边没事吧？这些家伙有没有为难你？”
邓方觉得自己的闺女黑了，瘦了，身上的衣裳也无比土气，鼻子便忍不住的发酸。
“我现在可忙了！”
相比邓方的担忧，但邓英却在炫耀：“王书记让我当老师，给孩子们上课，帮乡亲们扫盲，支队这边给我开工资呢！”
说完一脸兴奋的低声道：“支队给我一个月开三个大洋呢，比所有人都多！”
“……”
邓方无语，心说在家里，一个月给你的零花钱都不止三个大洋吧？
三个大洋，做件差不多的衣裳都不够！
但这些话邓方却根本说不出口，因为他们分明看到自家闺女说着这些的时候是那么开心，那样的笑脸，他都不知道多久没看到了！
“邓小姐，你带邓叔村里到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啊！”张然道。
“这边人人平等，张队长你可别叫我邓小姐了——你叫我邓英吧，要不邓老师也成！”
邓英俏皮的笑道，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都变成了一双弯月，看的一片的王文平瘦猴还有那些战士们眼都直了。
“看什么看，还不把机器抬岩洞那边去！”
张然踹了几脚这些一看到漂亮姑娘都走不动路的家伙，这才快步回了支队——这么久才回来，根据地可不知道有多少事在等着他呢！
王长天和陆燕等人早就在支部等着了。
“队长，马成邦等人可将开厂的大洋什么的全都送过来了，加上之前剩下来的大洋，好几万啊——你们这老不回来，我这是担心的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啊……”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王长天如释负重的道，然后便抱出账本来给张然交账。
比如开矿那边除了给工分，然后管顿午饭，购买粮食花了多少钱，隔三差五的让矿上的人见点油荤啥的又花了多少钱之类，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即便是几毛几分的，都记在账上，比张然自己都上心。
“王书记你办事，我放心！”
张然查完账目，一脸勉励的夸了两句，这才指着工分账目上的疑问道：“走的时候我不是交代每人每天多少工分么，怎么这改斤头了？”
“那些家伙，给他们按天算，一个个都磨洋工，偷奸耍滑！”
王长天顿时有点怒不可遏，历数了背矿的人种种如一天一趟啦，背篼底下垫草啦之内的手段，满脸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气愤的道：“咱们支队每天管饭，隔三差五还给吃点肉，还给工分将来可以换肥料，这多好的事啊？这帮家伙，是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啊……最后我实在是气不过，改斤头称！”
最后才一脸忐忑的对张然道：“队长你要是觉得不对，咱再改回来？”
“不用，这事你办的很好！”
张然笑道，熟知吃大锅饭弊端的他，又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事实上，这正是他离开时故意留下的漏洞，想考校考校王长天的机变能力，现在看来，王长天在适应他的工作之后，干的非常出色，算是个不错的管理者！
“队长你这……想到了咋不说呢，还故意考验考验我……”
王长天老脸开花，一脸嗔怪的得意。
陆燕也开始汇报工作，除了各村妇女工作的相关事宜之外，还特别提到了一点：“女人们在矿上挣工分很吃亏啊，然哥你能不能分一些轻松些的精细活给咱们这边做？”
“从省城采购回来的布料啥的都看着了吧？”
张然瞪了陆燕一眼，这才笑道：“咱们的军装被服，可以交给你们妇女大队做，不过我有个要求啊——边角碎布你们可以留着，但不能故意多剪，偷偷摸摸的留着啊！”
“然哥，咱们妇女大队现在的素质可高了——你咋门缝里看人捏！”陆燕顿时不乐意了！
张然王长天等人便齐齐瞅着陆燕身上那小鬼子军服的料子改出来的裤子。
陆燕便郁闷的直翻白眼。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妇女大队的素质真低，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毕竟现在支队万事开头难，经费很紧张啊！”
张然岔开话题给了陆燕个台阶下，这才道：“一副就按照我身上的军装的样子做，鞋子方面，就必须要改造一下了，不能再做咱们平时穿的圆口布鞋，得高帮的才行！”
圆口布鞋平时穿着还行，可要是战士们穿着行军打仗，那可不中——总不能鬼子追上来大家逃着命，逃着逃着鞋掉了，那就麻烦！
张然指着大家脚上的鞋子简单的比划了一下，陆燕的女红手艺不错，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关键所在，答应先按照张然的要求先做一双出来，不行再改，确定再全面生产。
“还有两件事，我要交给王书记陆主任你们去安排执行！”
张然将县城那边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让他们抽调妇女，民兵中的一些精锐，经常性的去往东江县，了解那边的情况以及外界的特殊动向，同时和两个小贩任海方和科朗子二人保持好沟通，不但是做情报工作，同时也帮助支队宣传，暗中扩大支队的影响范围以及群众基础。
第二件事，当然就是抽调精锐，成立预备排的事情了。
成立预备排可谓事关支队的武力基础，不可谓不重要，但执行起来却反而简单，也就是二人跟下辖各村打声招呼的事情。
一说道科朗子和任海方两个小贩，王长天却是一拍脑门道：“差点将他们的事忘了个干净，这两个家伙找到了一批哑炮，说想给队长你……”
“哑炮？”
张然一楞，恍然道：“该是哑炮弹吧？”
“对对对，哑炮弹！”
王长天气哼哼的道：“都炸不开的哑炮弹了有啥用？当场我就打发他们回去，这两个家伙又是哭爷爷又是告奶奶的，我才说等队长你回来给你说一声……”
“要啊，咋不要，哑炮弹咱们也要啊！”
张然闻言却是一蹦三尺高——哑炮弹咋了？它炸不响，里头不有炸药吗？外头不还有铁壳子么！
这都是宝贝啊！
啊……
王长天满脸懵，然后便快步出去，一边尖叫道：“那我现在就找他们去，可不能让他们将这些宝贝给搞没了……”
第74章 手榴弹研发进行时（1）（）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张然便去了养殖场。
远远的，便能听到养殖场内的鸡咕咕咕的叫声。
因为是夏天，养殖场内的味道不小，所以张然完全没想到能在养殖场内看到邓方父女。
“邓老师，你怎么把邓叔带这里来了？”
张然看到一手掩着鼻子的邓方，干笑着问。
“可不是我要带我爹来的，是我爹听说支队里居然建立了养鸡场，还一次养了几百只鸡，自己非得要过来看看的好不好！”邓英嗔怪道。
“味道太大，怕熏着邓叔！”张然便赔笑。
“不碍事的！”
邓方虽然还一手掩鼻，明显受不了这味道，但脸色却显得有些高兴，开口道：“看着这么多鸡，想到以后每天都有几百个鸡蛋，再臭都没有关系的……”
“这才多少啊？现在孵化室里我又在孵化小鸡，过几天就又要出鸡雏了！”
早就陪在一旁的王文华牛哄哄的道：“不出一年，这整个养殖场里就会全部养满鸡，到时候不但有鸡蛋吃，鸡肉都能经常吃的上！”
“低调，低调！”
张然两眼一瞪，心里却极其开心——这家伙聪明，肯学肯钻研，现在都成半个养鸡专家了。
嘶……
邓方嘶看了一下偌大的养鸡场，嘶的吸了口凉气道：“这么大一个养鸡场，要是全部养满了，一下不得养几千只鸡？那每天得吃多少粮食啊？”
“我们这鸡可不是光吃粮食，而是用麦麸谷糠等菜籽饼豆饼等加少量的粮食配成的饲料！”
张然说着，带着邓方参观那巨大的专门给鸡饲料发酵所用的屋子。
屋子里早已让石匠老郑开了些青石板砌出了几口大石缸，石缸里装满了用配好的正在发酵的饲料，有着淡淡的酒糟味。
“不错不错……”
邓方查看着饲料道：“这些谷糠之类的就算是家禽都不好消化，但经过发酵之后就容易消化多了，能给家禽提供更多的营养——不过光靠这，小鸡的时候还行，但到了产蛋的时候，这些饲料的营养怕是跟不上吧？”
“邓叔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想的就是周到！”
张然狠狠的翘起了大拇指先一通马屁过去，这才指着院子中间那几个巨大的半地下池子道：“咱们的秘密武器就是蚯蚓，用它来喂鸡，不但能给鸡提供足够的营养，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瘟疫——这可是咱们根据地养鸡场机密中的机密，也就是邓叔你问，换个人，打死我都不告诉他！”
看着张然一本正经拍马屁的样子，邓英乐的前仰后合。
王文华在一旁看着因为这话而乐出声来的邓方，望向张然的眼中满是膜拜之色，心说不愧是队长啊，能将拍马屁拍的如此行云流水而且不露痕迹，看来自己以后还得在这方面好好的下功夫才行啊……
“不到两个月鸡就能长这么大……张队长，我为我以前说你只会给乡亲们画饼充饥这话道歉！”
邓方感慨着，看着张然道：“张队长你的确是个人才啊！”
“哪里哪里，跟邓叔你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张然一脸谦虚的道：“而且这集中养殖的法子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也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参观完毕，邓方在邓英的陪伴下你爱，满脸的若有所思。
“队长，这化学家，到底是个啥？”
王文华问，这家伙自从掌握了养鸡技术以来，所有人见着他都要恭敬的叫他一声技术员，现在已经有点抖起来了。
所以听说邓方是个化学家之后，情不自禁的就生起了些比较的意思，毕竟自己能养出几千只鸡来，要是饲料足够的话，还能养更多！
到时候，能让大家吃鸡肉，吃鸡蛋！
但这化学家啥玩意儿？能吃吗？
“咱们养鸡，是为了吃肉吃鸡蛋，给大家补充营养！”
张然道：“化学家搞出来的东西虽然不能吃，但能帮助我们保护根据地，保护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养出来的家禽牲口——革命不分早晚，行业不分贵贱，都是为了咱们八路军的伟大理想而奉献！”
王文平肃然点头。
“以后记得啊，在邓方邓英面前，恭恭敬敬的——咱们晋东支队这尊小庙，要想留住这尊活菩萨，可得靠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才行！”
张然说着，又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这些鸡的生产情况，嘱咐了一些诸如定期消毒以防疫病等等。
养鸡场的事情处理完毕，张然便去了山里。
为了安全，以及隐蔽性等等的考虑，无论是毛钻的炸药研究室，运输回来的那些机器等等，都放在了熬硝之后挖掘扩建出来的好几个山洞内。
原本铁匠作坊准备建在村里，但后来修整枪械，打造手榴弹外壳，还有那些运回来的机器的修整等等，都需要铁匠的帮忙，所以在王长天的主持下，又在山里修建了一个铁匠炉。
村里的铁匠炉除了偶尔替根据地的村民们打造修补一些农具之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山里的铁匠炉在开工。
沿途，都是好几个拿着梭镖站岗的民兵，看到张然过来，纷纷笑着打招呼。
“辛苦了辛苦了！”
张然从善如流，拍拍这个民兵的肩膀，又和那个民兵玩笑几句，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远远的，便能感受到铁匠作坊内涌出的热浪，在作坊的一旁，还架设了一处三四米高的土高炉。
此刻，高炉内也是火光熊熊，那些从村民处收集的破铜烂铁，目前都在这边炼化，融化成的铁汁用模具倒模成一个个比拳头稍大一些的手榴弹外壳。
“牛哥，你轻点敲——哎呀不行了，又裂了！”
铁匠作坊内传来了锤子錾子的敲打声，以及学徒的叫声。
“妈的！”
牛大瓮声瓮气的骂声也传了出来，紧接着高大的身影便提着裂开的手榴弹的铁壳子走了出来，准备再丢进高炉里回炉。
“牛大，什么事这么生气啊？”
张然看到这一幕，笑着打招呼道。
“张队长……”
牛大挤出几分笑意，犯错的孩子一般嘟囔道：“用錾子敲不行啊，这铁太脆，一敲就裂，毛部长那边炸药一装进去，一炸就两片了……”
“慢慢来慢慢来！”
张然看看那开裂的铁壳子，给牛大打气道：“这废铁里头杂质太多了，不是你的技术问题，你不要自责——那些枪本来都不能用了，不就是你一锤子一锤子的修好的么？”
这么一通夸，牛大总算开心了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也没全修好，有两杆枪实在坏的太厉害，我给改了一下，只能一次打一发，打完了又要将弹壳抠出来才能重新打……”
“我知道，那两条枪我也看了！”
张然笑道：“打一发咋啦？要不是你，那两杆枪就一发都打不了，连烧火棍都比不了——也得亏了你在呢！”
牛大咧嘴嘿嘿直乐，被张然夸的脸都红了！
“所以你不要上火，慢慢来，以你的技术，我相信就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张然趁火打铁的接着夸了几句，这才和牛大讨论起这手榴弹铁壳子的事情来。
手榴弹，靠的是爆炸碎片伤敌。
所以爆炸碎片的多寡，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手榴弹的威力。
而决定手榴弹爆炸碎片的多寡，也是多种因素所决定的！
比如手榴弹内填充的炸药威力，炸药多少等等，而这铁壳子本身的结构，也会对产生碎片的多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牛大目前，就是在着手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也是张然离开根据地之前，给他布置的需要攻克的难关。
第75章 手榴弹研发进行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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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铁壳子，是用土高炉融化的废铁浇筑的。
牛大作为铁匠，这方面该怎么做，根本不用张然教。
张然唯一交代的，就是让在模子上刻画上手雷外壳那样的沟槽，这样就方便炸药的爆发力从那些沟槽的薄弱处释放，能炸出更多的碎片来。
但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毕竟铁壳子就那么厚，铁质又差，土法浇筑很容易出现砂孔之类的不说，还很容易浇筑不均，一炸就跟敲碎的破缸一样，一块没了，还有一大半完好无损！
所以不得已之下，牛大只能回到老路，铁壳子在浇筑的时候厚一些，浇筑完成之后再烧红，用錾子敲出沟槽来……
然后又因为铁质太脆而卡了壳！
说完这些，牛大眼巴巴的瞅着张然，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就跟戴着个黑框眼镜似的，明显因为这事，他都不知道多久没睡好了！
“不怪你，是我想当然了！”
张然忙先承认自己让直接在浇筑的时候就浇筑上沟槽有些想当然的错误——土法浇筑又不是机械模具浇筑，用的都是沙土之内，哪里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队长，这种废铁想达到你说的效果，真的不好搞啊！”
见张然承认自己的错漏，牛大松了口气，有些兴奋的道：“而且咱们的铁本来就不多，暂时还能从乡亲们家里收点，可老乡家又没铁矿，总有用光的时候啊——到时候连这些废铁都没了的时候，咋整？”
“呦……”
张然一看这家伙的表情顿时一乐道：“咋的？有别的想法？说，说错了也没关系——现在咱们是群策群力嘛！”
“咱们用瓷的，咋样？”
牛大大手一挥，兴奋的道：“瓷不就是黄泥巴烧的么？到时候想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浇筑的时候还能想做成啥样就做成啥样……”
“……”
张然郁闷了，一句话堵回去：“你要说造地雷，用瓷的我也忍了——可咱们现在造的是手榴弹哎，手榴弹要丢的……你就不怕丢出去还没炸，哐当一声给摔碎了？”
“不怕，咱们可以想办法啊！”
牛大一脸队长，我们不傻，你担心的我们都想到的神气道：“咱们外面包上一层破布啊棉花啊啥的，丢出去就不怕摔破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