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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呢，这交接面上的锯痕不要，全都是平面！”
张然细心的对老林进行指点，除了交接面是平面之外，还得不让石磨直接咬合在一起，而是在中轴上留下一定的间隙，这样方便碾压出来的药片保持相对一致的厚度。
“那这样的话，每次碾压完药片，还得将上下两片磨盘分开将药片取出来，然后才能碾压下一批药片啊——这不中，队长你这法子，还不如毛部长他们用擀面杖直接擀药片呢！”
老林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脸我是石匠专业的我比你懂的表情道：“这石磨之所以从磨眼子中间添加粮食，推磨的时候磨好的粮食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那完全都是这凿上去的锯齿痕的功劳，可不像队长你想当然的那样，只要加了粮食进去理所当然的就出来……”
张然心里很不爽，悻悻的盯着老林心说好你个老林啊，学什么不好偏偏学着这帮犊子一点不给领导留面子？
居然说本领导的想法是想当然——你还想不想混了你！
不过不爽归不爽，但张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法是有点想当然了。
石磨这玩意儿他也就小时候见过，知道粮食从磨眼里一加进去随着磨盘的转动粮食自然而然的就磨出来了，哪里想到其中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要是按照老郑林的说法，完全平面的话药片就算碾好了也不往外跑，还得将石磨分开从里面抠，那的确是有点脱了裤子放屁的意思，不比弹药部用擀面杖擀药片来的轻省。
正在张然想着怎么给自己的无知找台阶下的时候，老林开口了：“队长，你说这药片撵出来没有饺子皮那么平整，只是勉强成片中不中？”
“行啊！”
不等张然回答，毛钻就先跳了起来道：“只要碾出来的药片厚薄不差太多，方便咱们切粒就行——反正咱们又不是真的包饺子……”
“那我就有办法了！”
老林立即挺胸腆肚，表示包自己身上了！
张然立即将老脸无光的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一脸老林你为本领导排忧解难，本领导很是欣慰的表情道：“老林啊，你好好干，只要你真能帮毛部长将这石磨压片机给搞出来，本队长给你记功！”
“哎哎，队长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将搞出来！”
一听记功，老林是眉开眼笑，嘬着牙花子道：“不过这石磨压片机听着咋这别扭？我觉得叫石磨碾片机比较顺耳……”
“随你！”
张然很是开明的摆手道：“只要能造出来，老林你的作品，你说它是碾片机那就是碾片机，我没意见……”
想到要是老林将碾片机真搞出来了，复装子弹的效率又要提升不少，张然心怀大畅，只恨现在支队的条件实在太过简陋，要不然自己一定要搞几个卤菜就着点烧酒，好好的喝上几杯不可。
还没等他坐下呢，韩金山倒是来了，抱来了一个玻璃瓶。
玻璃这东西被发现的很早，在国内其实也不稀罕。
加上支队用得上，所以这阵子都在注意收集这些东西，所以倒是找回来了不少。
真正缺乏的，是专用的玻璃器皿，如实验用的量杯，烧杯试管等等。
现在化工部，韩金山他们的支队医院这边，用的就是这种玻璃瓶在做各种实验，虽然比不上专业的玻璃器皿用的顺手，但总好过一直用陶罐之类的东西。
毕竟是玻璃的，用着再不顺手，那至少也是透明的，方便观察不是？而且也比陶罐更不容易和别的物质发生反应。
玻璃瓶打开，有浓浓的酒香飘出。
张然可不会认为自己和韩金山心有灵犀，自己才一想喝酒，人家就将酒给自己送上门来了。
“酒精？”
张然吸了吸鼻子问。
韩金山狠狠点头，兴奋的道：“经过测试，已经达到了医用级别的标准，以后咱们不用担心战士们因为伤口的清理不够而感染了！”
第236章 青霉素秘密进行中（）
全世界的酒类多不胜数，没有过万起码也有几千种。
但不管什么酒，其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酒精。
医用酒精和人们喝的酒的酒精，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最大的差别只有一点，那就是浓度。
只有酒精浓度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够在清理伤口时达到杀菌的目的。
在之前阳泉一战中，支队的很多伤员因为伤口感染而遭了大罪，运气好的总算还捡回了一条命，而运气不好的比如马金天烈士，更是直接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这件事，对韩金山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马金天烈士的死，因为没有特效药品控制炎症是主要因素，但在受伤后的第一时间，伤口清创之后的消毒不彻底，也有不小的责任。
当然，这绝不是以韩金山为首的卫生队这边的责任，实在是支队医院的条件所限。
当时医院所携带的消毒用品，别说双氧水这种好东西没有，就连医用酒精都没有，用的是王老拐买来的白酒，经过蒸馏冷凝之后的酒精。
普通喝的白酒，酒精浓度一般在三十来度到五十度左右，经过蒸馏后的酒精，浓度在百分之六十左右，比喝的酒的浓度高了不少，但却依旧远远达不到医用酒精的浓度。
医用酒精的浓度低了不行，但也绝不是越高越好。
一般来说，医用酒精的浓度在百分之七十五左右，用于伤口清创的效果是最好的！
“按照邓工教我的法子，我实验过了，这酒精的浓度，应该不是七十四就是七十五！”
韩金山一脸兴奋的道：“以后，咱们至少在这伤口清创时用的医用酒精的问题解决了，战士们就算受了伤，至少在第一关上，咱们医院这边能更好的把握住了！”
“太好了！”
张然兴奋的狠狠拍了韩金山的肩膀几下以示嘉奖！
他真是不希望见到人牺牲！
如果战士们牺牲在战场上，张然或许还能勉强接受，可要是战士们没死在他们英勇奋战的战场上，而是因为受伤死在医院里，那种感觉就实在是太让人揪心了。
虽然在战争状态下，战士们伤重不治牺牲在医院里也难以避免，但能少牺牲一个就少牺牲一个，能竭尽所能的多挽救一个就多挽救一个，这是张然最真切的愿望。
虽然有了酒精并不能解决太多的问题，但至少让那些伤员们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希望，张然又岂有不兴奋之理？
他是真高兴。
但明显，韩金山比张然更高兴！
因为他是支队唯一的军医！
他直接关系着伤员们的生死！
虽然战士们即便是牺牲在医院里，只要他尽力了，根本就不是他的责任，但对韩金山来说，他总会情不自禁的认为那都是自己的问题！
而有了酒精，就能让战士们多几分活下去的把握，对他来说，那种满足感，可能即便张然，都无法完全体会！
又询问了一番关于酒精提纯的问题，以及产量方面能不能够用等问题之后，张然这才道：“韩院长，有你坐镇咱们支队医院，真是咱们支队的福气，也是所有伤员们的福气啊……我替咱们的伤员，咱们全根据地的乡亲们，谢谢你啊！”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虽然韩金山的医术不是最好的，但他的医德绝对是极高的，态度是绝对负责的，是最适合支队医院的医生！
“队长，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韩金山动情的看着张然道：“我从小的理想，就是想当个好医生，可惜家里太穷了，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最后只能自己瞎琢磨掌握了一些医术和跌打方面的知识过瘾，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当一个真正的医生了……”
想到自己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自己来支队之后，被张然任命为支队军医加上支队医院的院长，委以重任不说，还在各方面为自己增进医术创造条件——不但到处请名医来传授自己医术方面的经验，还让邓小姐专门辅导自己认字，帮自己搞来医书让自己学习，又搞来各种东西让自己做实验……
现在，自己的医术长足的进步，不但一般的病症手到擒来，就连一般的手术都难不倒自己，已经经常能听到乡亲们在叫自己神医了！
想着这些，韩金山的眼圈都红了，觉得张然简直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恨不得跪地谢恩了！
“韩院长，你这是干啥啊你——为支队好好工作，多治好几个伤员，病人，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看着韩金山对自己感激涕零的模样，张然老怀甚慰，颇有种老夫子教学生，终于有个学生高中状元，然后回来对自己千恩万谢的感觉，得意非凡。
觉得自己就是那善于发现千里马的伯乐，别人认不得的人才，自己偏偏就火眼金睛，一看一个准。
至于韩金山才来的时候，他对这个家伙是半点都瞧不上眼，任命韩金山为支队军医，完全就是找不到更好的人选而被迫做出的选择这些事，张然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韩金山哪里知道这些？
这家伙正对狠狠的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要不如此，就无法报答张然的知遇之恩，培养之情！
“好，好啊！”
听到韩金山的连连保证，张然安慰不已，又是夸奖勉励一番，这才低声道：“青霉素的事情，你搞的咋样了？”
这事，是上次马金天感染而死之后，张然秘密安排给韩金山的任务。
青霉素这种抗菌特效药，对于处于战争年代的一支队伍来说，那实在是太重要了！
虽然对青霉素的了解，张然也仅限于对菌斑可以从橘子皮瓜果壳上的青色菌斑中收集，再用营养液进行培养，然后分离提取这种皮毛，但这并不妨碍他让韩金山对着这个方向进行攻关。
至于没有各种相关实验的器具，比如最起码的观察菌类活动的显微镜都没有这些问题，对于张然来说，这根本不存在问题。
反正也不是他张然自己做实验！
这些困难，他是非常光棍的让韩金山自己先想办法克服，自己这边慢慢想办法。
这倒不是说张然不负责任，实在是这根本就不是能一撮而就的事情！
连那些美国佬的大公司大实验室，从二几年发现青霉素的作用到现在，都十几年了，花了那么多的美钞都没办法让青霉素实现量产，那么就支队这条件，随形就简，土法上马，有试验设备和没有试验设备，有什么区别么？
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尽量搞！
搞出来了，那是大好事，搞不出来那也不亏，毕竟损失不了什么东西！
不过即便如此，张然在保密方面，那真的是照着青霉素随时都可能被研发成功来做的！
整个支队，除了他自己和韩金山两个，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没法子，青霉素这玩意儿一旦真的搞了出来，那价值实在太大了！
要是支队真靠菩萨保佑佛祖垂怜，一个不小心就将青霉素给搞出来了，这消息一旦传到了小鬼子的耳朵里，那就真是好事变丧事了！
张然怀疑，小鬼子估计立即能立即调集十几个师团过来对付他这小小的晋东支队，正面战场都懒得跟委员长玩了！
要是传的更远一些，估计欧美列强估计能跑过来在这晋东支队周边的地盘上来打二次世界大战！
这样严重的后果，那是张然绝不想看到的。
“我也说不上来……”
听到张然的问话，韩金山一脸苦恼的道：“反正菌斑什么的都是按照张队长你说的法子采集的，营养液也是按照队长你说的法子配制的……”
至于其它的，韩金山就只能抓瞎。
没办法，完全不懂啊！
虽说这阵子他在医术方面那是突飞猛进，但这培养青霉素，几乎都跟医术没关系了！
这完全就是微生物类范畴的东西！
当下的年代，人们对微生物的认识都才刚刚开始，只有极少数人掌握着一些一知半解的知识，就他韩金山那点水平，能知道什么？
更别说什么像样的实验设备都没有，连个观察用的显微镜都没有，一切都只能靠眼睛……
这微生物一类的东西，光靠一双眼睛能看出啥来？
这些，张然知道，看着韩金山那难过的模样长叹一声道：“韩院长，真是难为你了啊……”
张然的体谅，更是让韩金山感动无比，呐呐的道：“要不，队长你跟我过去看看——你懂得多，说不定你能看出啥门道来呢！”
“……”
张然无语，因为这玩意儿，他也不懂！
从网络上知道些东西，和懂之间的距离，就算没有几个银河系那么远，估计都近不了太多！
别说现在去也只是用眼睛看，根本看不出个啥玩意儿来，就算是有了显微镜等这些东西，张然敢肯定自己照样看不出个啥玩意儿来——他连青霉素菌和别的菌类怎么区分，他都不知道。
但到了这时候，张然不能怂啊！
要是他这个提出计划的人都怂了，那照着他的指引正盲人摸象一般瞎碰的韩金山那不得更怂了么？
因此，面对韩金山的殷切邀请，张然也只能是牙一咬心一横，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心说那就去看看呗，看看又不会死！
再说了，自己就算啥也没看出来，丢人了，估计以韩金山觉悟，也不至于笑话自己。
而且，自己这阵子被人笑话的还少么？
这么一想，张然释然了，挺胸腆肚，让韩金山带路，就跟视察工作的大领导似的，向着实验室而去。
第237章 尸变？（）
张然对于青霉素的所有了解，都来源于网络。
除了度娘词条上关于青霉素的介绍之外，更多的都是一些关于青霉素的一些趣闻，对支队这边制备青霉素根本毫无帮助。
而且，就连度娘词条上关于青霉素的东西，他都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青霉素的发展之所以如此曲折，根本性的原因就是青霉素的菌种提取不易，培养更难。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单位青霉素菌的培养也就一两万个单位，而用于伤口的治疗，一次的给药量就是六七十万个单位，所以根本无法做到量产。
而突破性的进展则是来自于某个科学家从瓜壳上发现了大量的青霉素菌斑，并且成功的用玉米粉调配出了适合培养青霉素的营养液，这才让一代抗菌神药真正的走进了临床阶段，并作为自发现以来便无可取代的抗菌药物，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这些，就是张然还记得的关于青霉素的全部，也是张然告诉韩金山的全部。
韩金山的青霉素秘密实验室，就设立在医院之中。
因为医院对于环境的要求，当然不可能设立在村子之内，毕竟村子里不但有养鸡场还有养兔场，各种病菌不少。
医院在村子东头，是整个根据地最好的建筑，比支队的队部都要奢华，全部的青砖瓦房，房顶上还加装了木板阁楼，冬天可以保温，夏天可以隔热，医院里还有那些卫生队员们无微不至的照顾……
现在，支队的战士们只要不是受了致命伤进医院，那是个个都屁颠屁颠的，觉得是去享福了。
张然韩金山二人缩着脖子在寒风里穿过村子，向着医院而去。
炼焦厂，炼铜厂正在升腾着黑烟，有从东江县运煤回来的乡亲们正不断的背着背篼等等从村里路过，向着炼焦厂的方向而去，浑身上下蒸腾着热气，如同刚刚出笼的包子。
这些的存在，让这万物萧瑟的根据地的寒冬时节，充满了勃勃的生气。
“张队长好，韩院长好……”
看到张然和韩金山，背着煤炭进来或者空着背篼离开的乡亲们乐呵呵的打着招呼，虽然额头上都还挂着晶莹的汗珠。
往年的这个时候，他们绝大多数人都缩在家里猫冬，而现在，他们在这寒冬里虽然都一天忙到晚，一天下来，累的是腰酸背疼。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的脸上却都挂着幸福的笑意，那是打心眼里出来，绝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往年，他们虽然没现在这么累，可那种坐吃山空的感觉，那种饿着肚子熬日子的感觉，却煎熬无比！
现在不同了！
虽然累点，但帮支队干活运煤修路，那可都有工分啊，在庄稼地里需要施肥的时候，能用这些工分换那宝贵的化肥，让地里多产粮食！
更别说了，支队这边还管顿饭呢！
可不是那种哄肚皮的稀粥糊糊，而是干饭，隔天还有鸡汤喝，比自己家里吃的都好！
所以，帮着支队干活，大家伙是打心眼里的开心！
不仅仅是因为工分换化肥也不仅仅是能白吃一顿好的，更多的，是因为那种日子越过越好的盼头！
而这一切，都是张然带给他们的。
所以他们看到张然，跟张然打招呼的时候，语气格外的亲密。
“都好都好，辛苦大家了啊！”
张然从善如流的笑着，和忙碌的乡亲们打着招呼，然后跟着韩金山进了医院的实验室。
实验室外建了壁炉，里头燃烧着焦炭，利用产生的热气给实验室内增温，人为的营造了一个适合菌类生长的环境。
门刚刚一打开，便有热气扑面而来，如同暖春。
突突声中，有一盏电灯亮了起来。
菌类的培养不但需要温度，还需要一定的光照，现在又是冬天，不可能将培养皿拿到室外去。
正好砂轮片的实验因为胶水的问题不得不进行暂停，所以摩托车发动机被借给了这边暂时当成发动电机用，来给实验室内培养的青霉素菌增加光照，每天两小时。
灯泡的瓦数不高，亮度也略显不足，但终究还是让实验室里的一切浮现在张然的眼里。
土法上马，那绝对是名不虚传。
都土到家了！
连那些培养皿，都是用玻璃瓶割裂开来用的，一个个的被放在木头架子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张然抽抽着鼻子来到其中一个有着微微青绿色的培养皿前，那股怪味，就是从这培养皿中散发而出的……
“队长，你说这个，是不是就是青霉素？”韩金山不确定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