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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耀眼的,华丽的,时刻受瞩目的,却不是自由的,快活的,无所顾虑的。
我心里是委屈的。可是我强忍着。最初如飞蛾扑火般的痴爱,已经由无怨无悔不计回报进入到斤斤计较的阶段。他去外地好几个月拍片,我会拿着各种报纸,关心影片的尺度问题,演对手戏的女演员的情况。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看我,我就会坐立不安焦虑烦躁愤怒。每次他离开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觉得是永别。
他给我买了许多礼物,我也是杂志社里惟一消费得起奢侈品的编辑,但是所有的真品,我都说成是从襄阳路那里弄来的假货。即使如此,一样博得女同事的嫉妒和喝彩。
只要是和我工作有关的事情有了麻烦,他从来不遗余力地悄悄替我解决。时间长了,自然很难避嫌。Sam也是聪明人,许多事情都转嫁到他的助手身上。
阿翔等Sam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知道我同Sam的关系。只要我有什么要求,他们都会殷勤替我统统解决;但只要我同他们谈起Sam的事情,一个个都是铜墙铁壁。即使问起他的去向,他们都会很利索地当着我的面说:“大哥说,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他。”
有时我不过是迫切地想了解,自己在对方心里有多少分量。一个女人最初爱上一个男人时的所谓誓言,就如男人的山盟海誓一般,不容轻信。爱越深刻,心越便多疑,爱越投入,越计较回报。
我害怕在他的想法里,我不过是性伴侣一名而已。我不要求妻子的名分,可是我要求爱的名义。
所以我们会开始争执。我从来不因为他一次次的大方出手而表现惊喜,我永远热爱纠缠着他问爱不爱我。纠缠得久了,他也受伤,责怪我过于小心眼,告诉我爱是个实在抽象的东西,即使用婚姻来证明,一样会分崩离析。
他说他好容易找到宁静港湾,我的心里却意外潜伏着怪兽一头,时刻要跳出来伤害彼此。我的眼泪流下来,他又彻底软下来,将我拥入怀中。
他说:“如果我不过是为自己找个解闷的玩具,我又为何关心玩具会不会哭泣呢?”
他这样说,我却哭得更厉害。
每每终于和解,他却要离开了。
有一次他站在门口,墨镜遮挡了他的眼神。他说:“良宵苦短,如果每一次的相见,都能珍惜彼此,不需要争执和伤害,多么好?”
我扶着门站在他面前:“对不起……”
他的嘴角弯一弯,侧过来轻轻亲我一下:“不要责怪自己。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虽然每一次飞奔前来看你,都需要顾前瞻后良久。”
许多根本不懂爱的丑陋中年男子害怕的是被妻子抓到把柄。但是Sam不一样。
我这样想,勉强笑一笑:“我也答应你,绝对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放心,媒体伤害不到我们,我自然有我的障眼法。”
“那是什么?”他好奇。
我只是笑笑:“不告诉你。”
第三部分
路过蜻蜓20(1)
20.闭上眼睛,我终于放弃无用的反抗,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暴力”。可是没有,他离开了我的身体。
一周后。
妞妞突然召集大家开会,由出版人讲话。凡是在外拍片采访的,也必须立即放下工作赶回来。这是妞妞的一贯作风,有时我们甚至怀疑她前世是当太后的。
会议上,大老大说:“这里我要交代几件事情,第一件是,我们杂志的娱乐版,无论人物采访还是明星追踪,都必须讲究独家报道,或者独特视角,总之要和别的杂志有所区别,尤其禁止从网上乃至境外杂志上抄改。另外接香港长期与我们合作的两家唱片经纪公司一家演艺公司来的传真,今后与他们接触,无论联系明星拍摄还是采访工作,必须由我们社的首席编辑朱嘉华亲自出面……”
她的话音刚落,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脸上。出版人继续用指关节敲敲桌子,继续说:“朱小姐有若干年娱乐杂志记者兼编辑的经验,对方公司认为与朱小姐的合作一直最为愉快,而且大家合作默契,也方便工作顺利进行,我个人认为是一件好事。大家应该向她学习优秀的工作态度和完美地接待客户的经验……”
我在心里微微地笑了一下。妞妞看了我半晌,没有任何表情。
方冰也看了看我,眼神里有着狡猾的笑意。
随之而来的代价是,我的工作越来越忙,应酬越来越多。同行都知道,我们这业内的聚会,就跟演艺圈里的大小聚会大同小异,人人都是交际花。“梨园会”,“唱堂会”还有“麻雀会”轮着来。表面是碰一碰唠嗑唠嗑喝酒玩几局解乏,底下大多是想不定期混个脸熟,互相套着挖掘新闻八卦,顺藤摸瓜搜索能卖钱的消息。除非你早已混成了个腕,才能够偶尔甚至经常自命清高,动不动屁股沾十几分钟就溜之大吉。不然,即使你纵然有清醒的思想,桀骜的个性,除非你不想把这饭碗拿稳了拿长久了……
与此同时,Steven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许多时候,他总是说碰巧和我出席同一场PARTY或者被同一群人邀请组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当时挺气派的新款桑塔那,随时来接送我。
整整几个月,无论我在上海的同事还是上司,甚至是朋友们,都目睹Steven开着他的车来到我家或者公司门口,随后一起来到长乐路上的一家西餐厅吃饭或者喝下午茶。下午4点多钟到5点多钟,我们再一起走出餐厅,并肩同行,他会亲热地搂着我的肩膀,我们共同赶赴同一个“梨园会”。途中我偶尔会提议去逛商场,对那件衣服多试穿一会,那边Steven已经把款给结了。
有时,我们会一起飞去香港出差。他带着我横行于香港的大街小巷。
我的工作方式依旧是半晨昏颠倒,忙碌起来不知道吃饭的时间,打开冰箱依然是花里胡俏但没什么营养的快速食品。
大家都相信我和Steven这个香港男人的暧昧关系。
聚会结束通常是近半夜或者快凌晨,他知道我热爱美食,但凡上海或者香港有卖消夜的地方,每家店都留下我们的足迹。
他带我去的所有地方,都能够明显看出是花费了心思的。即使是随意地在一家路边摊上吃碗面。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擅长戏剧性手法。
最浪漫的一次是出差碰到周末,他便带我去香港西贡吃海鲜。以前我一直以为西贡只在越南。
位于香港新界东部的西贡半岛,一条小街贯穿其中,沿着海岸蜿蜒开去。街边鳞次栉比的,是简陋而传统的傍海餐馆,看上去更像是香港早年的大排档。
Steven拼命给我介绍芝士龙虾、豉椒带子、清蒸石斑鱼、还有酱汁跳螺和海胆蟹仔炒饭。那一天天气晴朗,我们坐在露天的餐桌边,看见碧蓝海湾内的游轮和平静的海。这里恬静出尘、沙细滩长。我在想,如果对面的男人是Sam,我们可以在这里静静地亲吻。
那样安详的世界。
Steven打断我的出神,建议说:“我们要不要租条舢板畅游牛尾海内海?”
我想了想,微笑地回答:“以后吧。”
目光擦过他的面容,看见一抹迅速出现便立即收势而去的失望。可是他只是摊一摊手说:“好吧,我们换个节目。”
我看看天空,说:“好像也挺晚了,我们回市区吧。”
后来有一次无意中说起已经吃厌了外面的东西,想念家中的粗茶淡饭。他便带我回了他家。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在香港的家。
那一带叫“天后”。丽莎跟我介绍过那里,说出没比较多的是香港本地居民,无论有钱没钱,大家和睦相处。
那一天已经是很晚,地铁里空荡荡的。出了地铁我们去附近的便利店匆忙买了一些生米和一条冷冻鱼,以及一颗看着还算新鲜的生菜球。
我跟他说:“我来做生菜鱼片粥吧。”他叫好。
他的家在一家老电梯公寓的8层。很小,大概也就几十平方米的样子。可是对一个单身男人来说,已经足够。只要能摆下一套音响,一张桌子和一台电脑,另外加一张小床,就可以了。卫生间很小,但足够使用。
他说,只有厨房,在我来之前,完全是多余的。
冰箱里除了许多垃圾饮料外,几乎没有可以用来烹饪的原料。我找出一罐要过期的罐头火腿午餐肉,和三颗看样子还没坏的鸡蛋,决定再做一个乡村小炒王——午餐肉炒鸡蛋。
路过蜻蜓20(2)
我进了厨房,他却跟过来,轻声细语地:“教我如何做粥。”
将米入锅,水不要太多也不可太少。稠稀要刚好。他说“唔……”手放在我正握着匙的手背上。
鱼选择刺少的黑鱼或者鲈鱼为上品,宰好洗好片出鱼片,擦胡椒、盐可以去腥味,骨头部分可以熬汤。做到一半的时候他让我闪开,亲自洗鱼,片鱼。充满腥味的原料,他低低地说:“以后这样的事情应该让男生来做。”
新鲜的奶油生菜洗净,切成丝,在网兜里沥干。
另起个小锅,将熬好的粥放入,加一指宽的水。他在旁边戏谑:“一个女生一次大抵就流这么多眼泪吧。”我侧一侧脸,看他,表情搞笑。
锅里滚开,用勺子搅拌一下,说:“将生菜丝放下去,滚一会,就下鱼片。”
他装无知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先放鱼片?肉总比菜慢熟呀。”我回答:“鱼片不一样,它是很细嫩的肉类,菜不怕熬过头,但鱼片老了,就硬了,失去口感。”原来如此。
最后放盐,味精,就起锅。鱼片嫩嫩的,粥软软烫烫的,生菜依然鲜艳爽口。他吃一口,说:“人必先善待肠胃,然后才是心,这话,今天特别受用。”
然后我教他将午餐肉切片,打了鸡蛋先下油锅炒一下,然后加午餐肉一起翻炒到热乎乎,加了调味料后就起锅。
他已经布置好餐桌,虽然是夜宵,可是居然点了香烛,用了全新的格子布餐桌布。
Steven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下格外迷离。他倒了红酒,要和我不醉不归。我拒绝了。
“喝粥的时候,不要以酒做伴,而且深夜喝酒,似乎对肠胃不好。”
他只好收起来,专心地同我一起攻击一粥一菜。
磕嘴之余他说:“这是我最快乐时光之一。”
我们一起吃得碗底朝天。然后我收拾衣服和包,说:“晚了,我要回家,明天还早起改稿。”
他却拉住我,扳住我的脸,无法遏制冲动般地,深深地吻下去。这一次我没有拼命躲开,但反应并不热烈。
“我想跟你一生一世。”他呢喃。手开始不规矩。
我开始抗拒:“不可以这样,Steven!”
可能是暖暖的粥和着先前微醺的酒,他似乎有些忘乎所以。“蜻蜓,我们早晚会在一起,如果可以,我明天就跟你结婚。”
“哈哈,明天?”我笑,“明天你才多大?无论香港还是内地的法律都不会宽恕我们。算了吧,我们一无所有,一切免谈!”说完便拼命推开他。无奈他力气十分之大,挣扎之中,我们双双倒在沙发上。
他不甘心地压上来:“答应我吧答应我吧……我哪里不如Sam了?而且他再如此优秀,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一个伟大的偶像而已。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够给你真实的,可触摸到的爱!”
“可是我不爱你,那也可以吗?”我问。
“可以,你可以爱一个虚幻的偶像,我又为什么不可以爱一个真实的女人?而且,我有的是时间,把你追到手。”他很坚定地回答。
闭上眼睛,我终于放弃无用的反抗,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暴力”。可是没有,他离开了我的身体。
坐在沙发上,他将自己的一双手埋入发际,叹气说:“对不起……我不可以用这种方式逼迫你。”
我点头,无力,心虚地回答:“希望你尊重我。”
他站起身来,打开门:“走吧,我送你回家吧。”
分别的时候,他突然说:“最近有没听说Sam有新欢了。”
我正好在拿包准备下车,当下一条腿就在车门口停了一下。“是谁?”
他漫不经心地说:“还不知道,有些眉目,但又不确定,Sam是很聪明的人。”转过头看见我还在原地,挑挑眉温柔地说:“你很意外吗?他一直是你的偶像。不过,我倒很能理解他,大家都是男人。不过是他身上那件给他带来星光的耀眼外套,我没有。”
我低下头:“这么多年……”他却打断我:“别说了,我知道,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认识彼此,你也不会入这行来。”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抚一把头发,钻回车里。
“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有什么新消息,我会告诉你。”
“好的。”我勉强笑一笑,同他挥手作别。
关上车门的刹那,我却听见他低低地飘来的叹息:“其实,知道又如何呢?”
路过蜻蜓21(1)
21.他凭什么认为我是特别的女人?再特别的女人,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也不过是个俗气的婆娘而已。会小心眼,会闹别扭,会斤斤计较,会胡揽蛮缠……
上海西区一条街上渐渐地在每日下午4、5点钟的时候,会经常出现一个打扮娇媚,妆容精致,抱着一只小巧吉娃娃的女子。她的神情臃懒散漫。
听说是附近新搬过来的一位富翁包养的情妇。很年轻,70年代末出生的。原来在北京上大学,眼神特别会说话。让这个包养她的男人爱得要死,就跟着来了上海。
她大多数时候,脚上穿的都是MIUMIU的凉鞋。
可是每一次我看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的眼神是死的,暮气沉沉的。倒是她怀里的小狗,眼睛明亮,有快乐淘气的表情。
有次我们碰见了,因为经常看见对方,就客气地对望笑一笑,用眼神打个招呼。
她即使是笑的时候,眼神还是死的,暮气沉沉的。
可是她有好看的俏鼻子,皮肤无暇,单眼皮,细巧的眉毛,光洁的额头,金咖色的卷曲长发。她个子不高,没有160,可是身材细巧,是穿衣服的优质身架子。
过了几天我做完稿子提前回去,又碰见她。她请我上她家喝咖啡去。她让我叫她百合。
这个女子做得一手绝好的意大利咖啡。她的屋子里永远插着晚香玉或者香水百合。她仿佛不认识这世界上的其他花。
她的男人在台湾做黑道,她19岁的时候遇见他,那一年她读大一。北京很有名的大学。
那时她以为他不过是个出手阔绰的台湾公子哥,为他所去的场所和消费的品牌所吸引,渐渐地不能回头。
她自称是很俗气的灰姑娘遇见白马王子的故事。但是许多同学和朋友知道了都羡慕不已,但同时她也渐渐失去了他们。
大学毕业后,她正式跟他来到上海,因为他有笔生意转移到了上海。
听说我还在工作,她很奇怪地问:“你家那位乐意你出去工作?”
我摇摇头:“没有人包养我,我为什么不出去工作?”
她笑了:“你别蒙我了,你这条裙子是GUCCI今年的新款,打了折也要好几千,你靠工资能消费得起?”
她果然是混了很久,我那些做时尚杂志的服装编辑都没有她那样的火眼金睛。她们中的许多人,即使有出差机会去巴黎米兰,也就能拍拍照片,回来写一些吹捧的肉麻文字。许多资料早已是负责宣传的公司派人已早准备好。
后来我把Steven介绍给她,谎称那是我的香港男朋友。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吃饭喝茶,百合很开心,说日子看上去不那么无聊了。有时她会送我一些衣服首饰,说是不适合自己,丢了又浪费,外面的朋友,又没有资格没有机会穿那样的衣服首饰。
她的手里还有上海北京等地共7处房产。应该算是一个十分成功的情妇。比较难能可贵的是,她的那个台湾富翁,很年轻,至今未婚。
我问她是否因此一直期望着来自对方的明媒正娶,她回答说他倒是在这方面承诺过。但是她自己却是不那么介意的。因为家里还不知道她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而且两人离得又比较远,很多事情,不是像说说那么容易的。
没想到她那么年轻,却对许多事情那样看得开。
等到和我单独一起的时候,她跟我说起Steven。她先是夸奖他的年轻英俊,高大健壮,接着一语道破:“他给不起你那么多的,而且,你也不爱他。”
她说的时候,歪着脑袋看着我,目光犀利。手里搅拌咖啡的动作没有停止。
我没有表态,只是冷静地用喝咖啡来遮掩内心的失措。她继续说:“你有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诚如我一直怀疑你身上最昂贵的品牌提供者,另有其人。”
咖啡杯在我的手里,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她统统收入眼中。可是她不动声色。
“蜻蜓,我认识许多类似我这样的物质女孩,在我们住的地方方圆几里处。包养她们的男人什么身份都有,我能看出她们内心最隐秘的渴望,也能够确定她们分别是什么样的女子。但是你这样的,我确实是第一次遇见。”
“所以那一天下午我们相逢的时候,你忍不住邀请我来喝咖啡?”
她眯起好看的眼睛,笑:“你真聪明。我也知道你打量了我很久,也许你一直在想,自己会不会变成今天的我。”
我只是笑笑。
她继续说:“你找这个Steven过来,不过是不想我知道有个另外的真正的他。”
我反问:“你为什么那么一口咬定还有个真正的他。”
“你的动作和眼睛出卖了你。和那个Steven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点都没有感情,可是从你的眼里,我又分明看出你是个恋爱中的宝贝。”
“许多做情妇的女人,不一定会爱提供她们生活条件的男人。”
“是,这没错,问题是我前面说过了,Steven给不起你这么多,这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你也不爱这个男人,可是你离不开他。”我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去。
她笑:“你终于暴露出你愚笨的一面了。”
我尴尬地笑。
她说:“我大一开始就遇见他,可是我坚持读到大四毕业。我知道他爱我,所以会陪着我到今天。我也许看上去精明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