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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三小姐此番醒过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只等洛公子那里下了定，小姐的终身有靠了，奴婢也就放心了。”
说话的是丫鬟菊香，手里正托着一盏茶走过来。
秀棠接过茶轻啜了一口，将手里那只耳坠递给菊香。菊香接过来便收进旁边钿嵌黑漆的梅花纹红木首饰盒里，咔嚓一声上了锁。
“她拖了那么久没有死成，倒连累了我的好事。不过这回她的病好了，老太太高兴，下定的事儿也就该提上日程了。只要盯紧了她别随便乱跑就行了。”
秀棠别过头去，蹙着眉翻了一下眼睛。“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再狠狠心，把事情做干净。”
菊香附和着点头：“小姐就是心肠太慈悲了。不过，三小姐醒来也有几天了，小姐您也该去看一看，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一做的。”
秀棠轻笑：“你放心，她会自己先来找我的。”
秀筠走进暗香阁，隔着珠帘便看见里面一个穿着淡绿色褙子的侧影，发髻高高梳起，侧脸的线条勾勒得精致秀气。
“二姐姐，我来了。”
一个小丫头掀开帘子，秀棠回头看见秀筠进来，忙站起身迎了过来。
“三妹妹，身子可大好了？早就该去看看妹妹的，你那天落水以后，我可是吓坏了，虽然老太太和二伯母嘴上没说什么，可我还哪里有脸往跟前凑？你住在二伯母那里，我也不敢过去叨扰。只好日日为妹妹祈祷，便是用我的命来换得妹妹平安，我也是愿意的。”秀棠说着眼圈儿便红了，拿起手绢转过头去擦拭眼角。
“姐姐快别这么说，本来就是我自己淘气，连累了姐姐受伤，我才是过意不去呢。听箬儿说，我这一病，竟耽误了姐姐的终身大事，我这是来向姐姐赔罪了。”
“什么终身大事？箬儿一个孩子，尽跟着胡说。我才不要那么早就出嫁呢，咱们姐妹都长大了，在家里热热闹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我倒是盼着能和姐妹们多待些日子呢。大姐姐不是也和咱们一块儿长大的？谁知这么快就嫁了，还嫁的那么远，几年也不能回来一次。”
大姐姐指的是大房的大小姐秀笒，两年前嫁给了淮南东路转运使陆大人家的二公子，婚后不到一年，陆大人因事被贬为江州刺史，秀笒也随陆家迁到江州安身。几个姐妹便一直没有再见过她。
“你别拿大姐姐说事儿，你可不是远嫁，洛大人可是京官儿。我看，你心里早已经等不及了吧？”
秀筠一面说一面大笑，秀棠红着脸追着秀筠就要打。
有些真话，说出来了，听起来反倒像玩话。
至少，也不得不像玩话那样听。
“呦，小姐俩又在一起闹呢？你们呐，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似的，也就是老太太宠着。”
姐妹俩闻声看去，四少奶奶梁氏正倚着门看着她们两个笑，穿着五彩缂丝的如意云纹蜀锦褙子，百蝶穿花凤尾裙，高高梳着望仙髻，戴着金镶八宝蝴蝶簪。看见她们停了手，才一只手掐着腰，迎面款款走过来。
“二姐姐，今天不知又是哪位王爷家的县主及笄之礼，四嫂子打扮得像画上似的，这是又要出去赴宴吧？”
秀棠也笑着对梁氏说：“四嫂子，你也不必打扮得太上心了，本来就长得美，穿成这样，把人家的县主、小姐的都比了下去，人家可是不高兴的。”
梁氏伸出食指在秀棠头上就点了一下，“你听她胡说？县主的及笄之礼怎么轮得着我去？今天是你们两个的喜事。”
“我们俩哪有什么喜事？”
“这不是三妹妹的病好了嘛，老太太这两天也硬朗了，孔太太带着兰小姐来拜望老太太，老太太高兴，让在花园里摆酒，一是庆祝三妹妹病愈，二是迎接孔太太和兰小姐，三是。。。。。。是二妹妹的喜事来了。”
姐妹俩都不说话了。
秀筠听见“孔太太”三个字，心下一沉，眸子暗了下来。这一天还是来了。
秀棠眼睛看向别处，万不敢在梁氏和秀筠面前喜上眉梢，心里却欢欣雀跃。这一天终于来了。
梁氏眸光流转，在姐妹两人脸上扫视一圈儿，秀棠努力克制的喜悦，她是看得出来的。秀筠一瞬间的落寞神情，她却猜不透原因了。
“发什么愣呢？还不赶快回去换衣服，好好收拾收拾，让老太太看着高兴。行了，我通知到你们了，得赶快去准备酒宴去了。走了啊。”
梁氏转身离开了，秀筠也回了清华苑去换衣服。
菊香一边服侍秀棠更衣，一边满脸含笑地说：“这下可好了，孔太太这回一定是来商量下定的事儿的，小姐您总算是能放心了。”
秀棠含笑不语。
如果不是秀筠在这里，梁氏是绝对不会亲自光临这暗香阁半步的。
老太太宠着的人，全家都恨不得捧到天上。二老爷又是家里官位最高的，二太太王氏当着家，梁氏虽然说是秀棠的亲嫂子，也只是处处和秀筠亲近，把秀筠和秀箬哄得开心了，也就是哄着老太太开心了。
她李秀棠又算是什么？
不过今天，她不计较这些。只等这门亲事定下，自己这一生就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她知道嫡母周氏会在老太太面前说好话的，能利用秀棠的婚事与吏部尚书攀上亲，对周氏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惊喜。自从孔太太递来洛家的草贴子，周氏和秋莺儿看秀棠的眼神都放着光。
穿戴整齐，秀棠看着镜子中光彩照人的自己，眼神凌厉。
凭我这张脸，洛公子就算婚后发现是我骗了他，也绝不会再计较的。
李秀筠，你放心，我会把他的心抓得牢牢的，一点儿空都不会留给你。
第七章 媒人（）
按照梁老太太的吩咐，中午的宴席就摆在西花园的远香榭里，周氏和梁氏早早地就带着丫鬟婆子们张罗着。
秀筠先来到梁老太太住的静怡园与孔太太见礼。
丫鬟掀开帘子，秀筠先福身向祖母请安，低头的时候斜着眼便瞄见旁边两张金漆交椅上坐着的两位客人。
秀箬早就来了，被梁老太太搂着坐在旁边。
孔太太是翰林院学士孔大人的夫人，孔家与洛、李两家都有些交情，孔太太又与秀筠的母亲王氏交好，与李家常有来往。洛家便请孔太太做媒，张罗两家的婚事。
秀筠请了安便转过身来向孔太太问好，孔太太拉过秀筠的手，一双凤眼在秀筠的脸上仔细打量，又抬起头含笑对梁老太太说：“老太太真是有福气，您家这几个孙女一个比一个长得好，我虽然常来，还总是看不够呢。秀筠又不是一般的姑娘，常听兰儿说，秀筠的文章写得比兰儿她哥哥还好呢，将来必是也要嫁个状元郎才能配得上呢。”
秀筠烧红了脸，垂着眼轻声嗔道：“孔太太您又打趣我，下次您再来，我可不来了。”
坐在旁边的兰儿忙站起来拉过秀筠：“筠儿快别生气，你不知道我妈妈心里多喜欢你，在家里成日念叨你们姐妹的终身大事，倒比对我们这些亲生的儿女还上心呢。只恨你不是我们家的女儿，你要是我们家的女儿呀，我妈妈早把你嫁出去了，还等到现在呢。”
一番话说的梁老太太和王氏笑得合不拢嘴，秀筠一下子抽出手，转身就跑出去了。
秀箬看秀筠出去了，也起身向祖母和孔太太打个招呼，追了出去。
孔太太一面掩着嘴笑，一面轻轻打了一下兰儿的手腕：“你呀，大姑娘家的，当着这些婶娘们，满嘴里娶啊嫁的，幸亏你是早已经有了婚约了，要不然我看你是看我给人家说亲，心里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妈！”兰儿羞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也顾不得向梁老太太等告一声，转身就出去找秀筠去了。
秀棠住得远，又特意仔细打扮了一番，这时刚来到静怡园。
正从外面匆匆往里面走，迎面被兰儿狠狠撞了一下，一支簪子都掉了下来，兰儿也不理她，只顾向前跑去。
菊香忙上前拾起簪子，帮秀棠重新整理衣服发饰。
秀棠来的路上就看见秀筠像没看见她似的跑过去，不成想还没等进屋又被兰儿撞到，不禁怒火中烧。
一抬眼隔着帘子看见孔太太在向外面看，只得强压住怒火，站在院子里定了定神，便满脸堆笑地向屋子里款款走去。
孔太太一见到她，便笑着说：“兰儿也太不懂规矩了，撞了人也不赔个礼，一会儿我带她来给你道歉。”
秀棠正俯身行礼，听了这话，忙说：“其实也没有撞着，只是擦肩过去了，孔太太怕是看错了。我看兰儿姐姐慌慌张张的，好像不高兴呢，应该是没看见我，以为是小丫鬟呢，所以没说话。”
孔太太微笑了一下，便不再说什么。
梁老太太看她来了，沉了脸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端起一盏茶来，也不抬眼，只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王氏和周氏都神色紧张起来。王氏忙拉过秀棠笑着说：“你三妹妹和兰儿都出去玩儿了，你也出去转转，年轻女孩子们一起说说话，在这里反倒拘束。”
秀棠心里明镜似的，她和洛公子的亲事，祖母原本就是不满意的。
好好的一个俊秀之才，本来是等着说给秀筠的，怎么就便宜了她李秀棠这么个庶出的丫头？
梁老太太虽然表面上对她也很好，可那只是做老人的善良慈爱。
对她的好是有底线的。
秀筠落水，梁老太太没有把账算在秀棠头上，不管怎么说，秀筠淘气，这是她知道的。
但是秀棠抢走了洛清鸿，就是毁了秀筠的终身大事，老太太心里不痛快。
一个是心尖儿，一个是路人。
只是能攀上这样的好人家，在三老爷和周氏面前，老太太拿不出理由来拒绝罢了。
但是此时此刻的秀棠并不计较祖母的脸色，她知道这时候把她支走，是要提下定贴的事了。
只要能嫁给洛清鸿，谁的脸色她也不在乎。
秀棠听话地走出静怡园，远远地看见秀筠和兰儿在涵青亭里说话，秀箬坐在一丛万寿菊的后面，在跟一群小丫鬟斗草。
秀棠眸色一沉，转身对身边的菊香说：“咱们去后面走走。”
菊香忿忿地向涵青亭里看了一眼。
兰儿每次来都是先去找秀筠，虽然以前秀筠和秀棠关系还很好，但是每次秀棠在旁边，兰儿的话就变得很少，神色也不自在，仿佛身边有个什么碍眼的东西躲不开似的。
秀棠也就很少和她们在一起了。
“那洛公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嫡出姑娘不要，却要娶一个没娘的庶女进门，也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别这么说，婚姻之事都是长辈们定下的，洛公子还不一定知道呢。”
“怎么可能？伯父才是洛公子的老师呢，又和洛大人同朝为官，如果是洛大人做主，怎么也会选你的。一定是洛公子请求在先，洛大人对这些儿女之事，一向是很开明的，所以才应了他。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见过面，洛公子被那个狐媚子迷住了？”
秀筠低头不语。
这大概就是命吧？也许秀棠是真的与他见过，已经得了他的心了，我那一眼，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秀筠抬头转身向远处看去，无意中看见秀棠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出神。
绿茵茵的草地衬着秀棠一身粉红色的襦裙，玲珑的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身材容貌比秀筠毫不逊色，而且更多了一些妩媚和娇艳。
秀筠怔怔地望着她，觉得秀棠的身上都发着光，晃得自己睁不开眼睛。
这么美的一个人，哪个男人不动心呢？
如果洛公子真的看见过她了，人家又凭什么要选我？
下定贴的日子此时怕是已经议下了吧？
“秀筠，秀筠。”
兰儿又说了两句什么，看秀筠转身没有在听，只好又叫了两声。
“啊？”秀筠回过神来。
“不能就这么认了。就是今天定了日子，下定贴至少也得在两天以后。你得想个办法再见洛公子一面。”
第八章 筹划（）
孔兰儿劝秀筠再想办法见上洛清鸿一面，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秀筠目光望向无物，似是没有听见兰儿的话。
半晌，方才黯然低首，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说道：“算了，见了又能怎么样呢？再说，秀棠好歹也是我姐姐，难道人家都要订婚了，我一个姑娘还再去争不成？”
他明明是见过我的，既然没有选择我，再多说一句话也是自取其辱。
不属于我的，争了来又有什么用？
孔兰儿恨恨地瞪着秀筠，她顶讨厌秀筠这副清高又认命的样子。
凡事自己看准了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抢也要抢了来。
孔兰儿在家里和秀筠一样是嫡长女，父母亲捧在手心里，宠爱备至。
因此也和哥哥们一样读书，在京城的贵女中，她唯一交好的就是李秀筠。
兰儿比秀筠更像男孩子，甚至经常扮男装出门。读书的女子都有些清高，但兰儿可不像秀筠那样顾影自怜，她的未婚夫就是自己在上元节赏花灯的时候看上的，两情相悦，鸿雁传书，后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孔小姐，三小姐，三少奶奶在远香榭里摆了午饭了，让奴婢来请小姐们。”
兰儿正想再说什么，看见一个小丫头走过来，便不再言语。
西花园里花开的正热闹，虽然已经立秋了，但天气丝毫没有凉下来的意思。一池荷花虽不如六里开得热烈，远风吹来，却也摇摇曳曳，浮动起淡淡的清香。
秀筠经过荷花池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脖颈传来一阵凉意，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兰儿与秀筠挽着手，也感觉到秀筠抖了一下，知道她是见到水池害怕了，便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
秀筠感激地捏了捏紧握着自己的手，转头发现兰儿正微笑着看向自己，眸光温柔而澄澈，有如一缕暖阳直照到心底，让人觉得温暖和踏实。
她的目光避开身边的池水，兰儿不会知道，她怕的不是水，是人心。
远香榭一半伸向水面，凌空伫立于碧波之中。陈氏和梁氏已经指挥下人将桌椅碗箸摆放整齐，梁老太太带着孔太太和两个儿媳妇就了坐，秀棠等姐妹方才按次序坐下。
周氏看兰儿和秀筠挽着手一起过来，心里已经隐隐地不悦。虽然秀棠是个庶女，可是她怎么对待秀棠是他们三房自己的事儿，让一个外人这样厚此薄彼，自己脸上到底是不好看。
秀棠能意外地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是周氏没有想到的，如果周氏自己有一个亲生的女儿，她是绝对不会便宜了秀棠。
李家世代奉儒守官，到了秀棠的父亲这一辈，大老爷李典安外放，做了青州通判，全家人随着去了任上了，二老爷李典承是礼部员外郎，唯有三老爷李典和科举屡试不中，只好顶了祖上的荫补，做了个七品的朝散郎。
周氏的儿子四少爷李怀平还在书院读书，秀棠如果能明媒正娶嫁到洛家，三房倒是多了一座靠山，以后对李怀平也有好处。
周氏看了看坐在梁氏身边的秀棠，暗自点头。
女人长得好看就是有用，和当年那个狐狸精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没想到有一天到要去巴结她的女儿。
梁氏看婆婆脸色不太好看，知道是兰儿和秀筠冷落了秀棠，便主动拉着秀棠坐在自己边儿上，秀棠也不推辞。
饭桌上当着几个女孩子，自是不能提婚嫁之事。话题便先从孔太太夸赞花园开始，又说到对方诗书世家，子弟俊秀，玉树盈阶，最后说到几个女孩子的女红绣活儿。
梁老太太说：“我们家四个女孩儿，要说绣工最好的还要数大孙女秀笒，可是人家现在成了别人家的人，我是没有福气再用上她绣的东西了。这三个小的里还是秀棠爱好绣些东西，虽然比不上秀笒，倒还算是看得过眼的。筠儿虽然学问好，可是要说女红，就只会打个络子。那箬儿更是什么也不肯学了。”
孔太太也指着兰儿说：“我们家兰儿也就能绣个鞋面儿，女孩子们娇贵，又都年纪小，长大了没有不喜欢这些的，自然就会了。”
兰儿笑道：“我知道筠儿屋里的红菱绣活儿最好，是不是？”说着便推身边的秀筠。
这仔细一看，兰儿才发现秀筠的脸色绯红，似有泪痕，眸子泛着水光。再拿起放在两人碗箸中间的一壶酒晃了晃，酒壶早已空了。
兰儿担忧地在秀筠耳边轻声唤了一声：“秀筠？”
秀筠抬起头，才发现大家都在惊奇地看着自己，知道是自己失态了，窘得脸涨得更红了。
陈氏忙站起来搂着秀筠，把手背放在秀筠的额头上试了试，便抬头笑着对众人说：“并没有发热，想是妹妹看见这荷花池子，想起那天的事情吓着了，我先送她回去歇着。”
梁老太太点点头说：“这我倒没想到，可不是吓着了？”
孔太太说：“秀筠上次落水，把我们也吓坏了，见了水害怕也正常。兰儿小时候也吓着过，到现在睡觉还不让熄灯呢。”
兰儿看秀筠不对劲，便也站起来说：“老祖宗，我也吃完了，我去陪陪秀筠。”
梁老太太盯着秀筠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王氏，目光幽深莫测，王氏忙低下头去不敢对视。梁老太太叹了口气，王氏替秀筠的失态向孔太太陪了不是，才让秀筠回去了。
陈氏和兰儿扶着秀筠回到了清华苑，又差人去厨房取来一碗醒酒汤，看着秀筠喝了，红菱等便服侍秀筠躺下。
陈氏看秀筠没事了，又嘱咐了丫鬟几句，方才与兰儿出来了。
出了清华苑，陈氏笑着对兰儿说：“今天真是有劳兰姑娘了，秀筠太失礼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当着客人喝成这样，我替她给姑娘陪个不是。”
兰儿看左右无人，便停住了脚步，轻声说道：“筠儿为什么如此失态，嫂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陈氏听话里有话，不知道兰儿是什么意思，便凝神看着她。
“据我所知，三哥哥十分宠爱这个妹妹，筠儿想要的东西，只要是三哥哥能办到的，都会给她的。”
“那当然，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