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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背后讨论人家长辈毕竟不尊,虞周也没有深问,只是跟陈婴再聊起来多了几分热切。
黑暗的夜很快过去,再度上路的时候,虞周有点舍不得这片湖泽,再有一天就能直达邗沟,到时候一路南下,过了江可就没什么良辰美景了,现在的江南还没开发,吴越之地的鱼米之乡还是一片荒夷。
深深叹息之后,众人继续赶路,就在此时此刻,身处寿春的楚王已经怒不可遏。
※※※
“混账!八百王卒精锐,竟然让一个小小的稚童给跑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样的怒气负刍不敢在群臣面前勃发,只能对着执掌王宫卫戍的郎中涓人倾泻,因为他还需要项家,区区小事不能成为撕破脸皮的缘由。
“启禀大王,八百精锐遍及四处,与之交手的只有三伍军士,据广陵侯传回的消息,护送项氏凤凰女的有一名绝世高手,军士不敌,才使他们得以逃脱。”
“广陵侯?这么说他们已经逃到广陵之地了?”
“是,听闻广陵侯已经派兵搜捕,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谒者梁冶被阵斩,人马俱碎,领兵小校冉石重伤,广陵损兵两百余人……”
“对方究竟多少人马?”
“据称,只有那高手一人所为。”
“嘶——”
能够发动宫变夺权的家伙可以强横,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却绝不是傻瓜,只是稍露边角的描述,负刍已经知道,就算自己派出的八百王卒一拥而上,也留不住这样的高手。
广陵的损兵折将或有夸大,但是人马俱碎是什么概念,他现在跟冉石一样的念头,被这样一位国手惦记,肯定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荆轲刺秦的故事已经人尽皆知。
负刍不会自负楚王宫的戒备比秦王宫还森严,逼急了,这种人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何况听说当年的荆轲也是因为想要生擒秦王政这才失手,要是他一开始就执意夺人性命,那现在的秦王是谁还不好说。
“绝无夸张?”
“回大王,据说是广陵侯亲眼所见。”
“那就让他继续派兵,直到抓住人为止!”
“这……”
“怎么?有什么不妥?”
“好像柱国将军也已经得知此事,还专门训斥广陵侯,让他不要再参与此事……”
“岂有此理!”
负刍气极了,八百王卒是他能够派出的极限了,再多了,项家必定有所察觉,到时候闹的大家都下不来台,只会让楚王威信扫地,现在居然连景骐都听说了,接下来项家得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一个小小的孩童竟然惹来国手相护,闹到举国皆知的地步,可不是么,几个重臣都牵扯了,说是举国皆知也不为过。
负刍正想问项燕知不知道,就听王宫外面传来通报——令尹宋玉求见。
现在已经深夜,没有要事,这位七十多的老臣是不会来打扰的,等负刍同意接见之后,宋玉开口几句话差点没给他惊的坐到地上。
“大王,前方传来消息,王贲水淹大梁,现下魏王假已经出城求降。”
“什么?怎么这么快?!”
第一百零五章 和解()
不管怎么说,夺位基本上是楚国春秋时期的一个传统,而这样掌控全国最高权利的楚王基本上都是野心勃勃之辈,负刍的野心如何暂且不说,但他绝对是能领兵有眼光的一个家伙。
虽然魏国现在如同风中的残烛,但是对于大楚防备秦国的进攻起到了唇亡齿寒的作用,就像上次项燕大胜,如果秦军能够多一条退路,想必李信不会那么急于拔营。
现在魏国最后的城邑已经被拔除,接下来是谁不言而喻。
“秦军又有什么动向?”
“据传秦王已经选择吉日设坛,拜王翦为大将军,以蒙武蒙恬为副将,起兵六十余万,不日东征!”
一听领军之将是王翦,负刍一时间目瞪口呆,无他,王翦的凶名对于六国来说实在太过刺耳了,虽然他不像白起一样嗜杀,但是其骄人的战绩里全是六国斑斑血泪。
除了韩国是被内史腾所灭,其余五国哪个没吃过王翦的亏?
燕赵二国都是一时无两的强国,特别是赵国,这个跟大秦一样名将辈出的国度,就折损在王翦之手,只是一个小小的离间计,就让赵国自毁长城,冤杀了李牧。
秦王遇刺之后,又是王翦领军出征,逼迫燕国斩杀太子丹,现在的燕赵可谓名存实亡了,魏国又被他儿子剿灭,终于轮到大楚了么?
“六十万……”
负刍苦笑连连,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申息之师早已不复往日雄健,现在就算举全国之兵,恐怕都没有多少退敌的希望。
“列位将军都已经知道了么?他们怎么说?”
“回大王,上将军项燕请求大王广征兵将,举全国之兵以抗暴秦,柱国将军景骐愿领军出征,与项将军共抗强敌。”
楚王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般,颓然坐在王座之上:“就这么办吧,传寡人的王令,准景骐广征青壮,待成军之后,直赴战场。”
宋玉左右一看,悄悄说道:“大王,那申息之师……”
负刍眼睛里忽然闪过寒光:“王师不得轻动,以备不测!”
什么不测?项燕拥兵自重还是秦军突袭寿春?负刍没有说,宋玉也不会蠢到继续问,只是别人都已经全力打来了,你居然还心存保留,这让老头的内心惴惴不安。
“对了,此番既然征兵事宜已经有了景骐,那项超留在寿春已无用处,令他赶往前线,随父一同出征吧。”
负刍最近的一番作为宋玉也十分清楚,这样也好,事情还没有摆到明面来说,一旦挑明,各方只会更加难堪,堂堂的楚王居然为了一个孩子派出王卒,这会笑掉六国的大牙,呃,六国好像就四国了……
趁着消息还没扩散,赶紧把项超打发走,等宋玉也退下之后,负刍再也没有了一丝精气神,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压着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埋进祖坟。
一提起祖坟宗庙,他就能够想起夷陵的那场大火,一旦亡国灭族,宗族全都是虚幻,负刍握着手中的虎符忧恐交加……
掌兵者跟掌权者的矛盾与信任问题困扰着每一对君臣,在这方面,负刍没有嬴政的魄力和手段,而项燕也缺少王翦的智慧和老辣,再加上楚王与项家之间新增的芥蒂,负刍的心里更没有底了。
“传寡人王令,八百王卒悉数撤回,不得再对项家女进行追捕,让项超出发之前来我这一趟,寡人有话要说。”
楚王跟项超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项超奔赴前线的时候,带走了五万申息之师,虽然寿春仍然留下了二十万,可这样的信号让大楚上下一片振奋。
将相和的故事已经家喻户晓,大王和将军之间的芥蒂已经关乎国运,现在大王能让项超带走申息之师,就说明两者已经达成了一定的默契,秦军将来的消息也就不那么沉重了。
※※※
阴郁的天色似乎笼罩了整个大楚,唯独不受影响的只有扬子江上的一行人,再也没遇到追兵让大伙轻松不少,只要过了江,密布的山林就连秦军也只能徒呼奈何。
延绵的长江给了虞周更多遐思,这条人尽皆知的母亲河还不是后世所熟悉的模样,最大的不同就是广阔的长江三角洲还未形成,使得大陆很多地方仍然是海域。
就拿现在来说,广陵到对岸的距离比后世远了不少,再往下看去,江面越来越宽,这就已经是入海口了。
虞周很想把自个儿沐浴在江水之中,这是一种血脉里的亲近感,只是他的念头被魏老头无情的扼杀了。
“你会游水么?”
“当然会了,我水性很好的!”
“哦,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大周昭王水性也不错的。”
咦?周昭王不是那个征楚被淹死的倒霉蛋么,这是怎么回事?得好好听听,说起这些久远的历史还是古人更有信服力。
“不相信?别小看那些能够领兵南征北战的君主们,他们有的是好身手,镐京山水相绕,作为周王会水性有什么稀奇的。”
“那他怎么会落水而亡?”
魏老头没直接回答,而是捏起几条鱼抛到水里,不一会儿,几条憨态可掬的家伙争相冒头,看的虞周一阵皱眉。
“师父是说,周昭王死于此物之手?这不是江豚么,对人挺亲近的啊。”
“这倒没错,此物喜欢亲近船只,但是对落水的人就是灾难了。”
虞周还是不相信这种习性跟海豚一样的家伙会是凶手,后世可听多了海豚救人的故事。
从感情来说,他宁愿相信倒霉的昭王是遇到了鳄鱼,要知道他落水的地方可是汉水,云梦泽里从来不缺这种杀手。
“师父,过江之后我们去往何处?”
老妖精一打量,就知道自家徒儿已经心有定计,云淡风轻的说道:“走到哪儿算哪儿,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
虞周不客气的摊开地图:“依徒儿说,我们不妨去往此地!”
第一百零六章 谈古论今渡长江()
地图很简陋,只标注着一些兵家必争之地和较大的城邑,虞周所指的地方还是空荡荡的一片,见多识广的魏辙却已经了然于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带应该是黟山吧?”
虞周飞快的点了点头,黟山也就是后世的黄山,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之后才决定的栖身之所,主要的灵感还是来自于魏老头的号。
黄石公嘛,不去黄山去哪里。
黟山,有著名的七十二峰,因为峰岩青黑,遥望苍黛而名。后因传说轩辕黄帝曾在此炼丹,故改名为“黄山”,其中的四绝更是醉人心脾,奇松迎客、怪石嶙峋、云海动心、温泉养人。
自古就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说,至于这些没经过开发的景致能有后世的几分神采,虞周相信,原汁原味的才能更有神韵。
最主要的是,黄山群峰连绵数十里,即使是秦皇统一天下,想要在茫茫大山里面找出十几个人,绝对比登天还难,没有几十万大军做不他想。
而且等大秦一统之后,黄山脚下就会设立黟县歙县两个县城,众人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多不便,再退一步的说,黄山往南可就是三国时期东吴闹山越的地方了,数十万山越都能藏住,更别说众人了。
总而言之,这已经是虞周综合了各种考虑选定的一个绝佳避难所,进可攻退可守,外人进出不便,身在其中怡然自得。
至于吃喝?他才不担心,从项府拿了那么多种子,总有能够种植的地方,而且大山里面物藏丰富,香菇灵芝雪梨野核桃……更别提诸多野味了。
看着徒弟灼灼的目光,魏老头心有疑虑:“徒儿,你去过此地?”
虞周摇头道:“没有,只是看这片地方远近合适,进退自得。”
魏辙的眼中一片怀念之色:“说来也巧,为师早就到过此山,皆因听闻黄帝曾经在此炼丹之故,那时候为师还年轻,却一去就走不动道了,心想就是能够埋骨此处也是不错。”
“师父,您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我是不敢想喽,只要上天不怪罪我这辈子杀孽过多,为师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有人比虞周更清楚了,魏辙这个老家伙将来肯定是要成精的,好像无论哪种说法,这老头都不少于一百多的寿数,好好的说些生死实在悲情,他赶紧继续往下问。
“那师父眼中的黟山是什么样的?”
“苍松盈立,气势磅礴,登高山而知天下小。”
“那岂不是大好去处?”
魏老头笑呵呵的摸着虞周脑门:“你可想好了,此处虽然险峻,却异常艰苦,不说别的,只是漫山遍野的豺狼虎豹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虞周看了看四周,发现众人都忙着看江景,随即说道:“依师父看来,秦楚相争,哪一方能够定鼎天下。”
正说着景致,想不到徒弟忽然问起这种问题,魏辙皱眉道:“要为师来说,大秦更胜一筹。”
“如果师父还是国尉,覆灭大楚之后又该如何行事。”
“一扫燕代,逼迫弱齐,然后南征百越。”
代国就是赵都被破之后,赵公子嘉在代郡自立所创,勉强算是赵国的延续,老妖精眼光毒辣,他的预料跟历史上嬴政的行事丝毫不差。
“徒儿斗胆请师父一猜,如果大秦一统天下,国祚几载,法度又将如何?”
魏辙眼中的神色有了一丝悲切:“若是秦王依旧重用现在的臣子,必定法度严苛,以治军之法理国,不出二十年,天下民心必定久怨成祸……”
嬴政留下的摊子虞周不置可否,师徒间的三问三答已经道尽兴衰。
“所以啊,师父,苛政猛于虎,山上的豺狼虎豹又算得了什么,咱们既然躲出来了,就不只要考虑战乱,就要想着日后的大秦严法也不能加于自身。”
“这就是你的想法?你这番结论从何而来的。”
“每天看着小籍一提起战事就愁眉苦脸,我怎么能不做长远打算,徒儿的想法很简单,管他天下洪水滔天,只有最在乎的人平安无事,我才能活的心安理得。”
魏辙兴致渐浓:“说起来你到底是哪国人,燕赵魏韩齐从不听你提起,就连大楚你也没有丝毫悸动,现在又要提前躲避秦政,这普天之下还有能让你挂心的国度么。”
当然有了,只是不方便说,游子回乡一样踏上这片土地,最能唤起虞周身为华夏儿女的自豪和骄傲,在他看来,无论是齐楚秦燕赵魏韩,日后都是中华的一部分。
就连南至百越南沙、西到边塞戈壁、北临广阔草原,都应该属于勤劳的华夏民族,见惯了大公鸡的形象,这些地方在他心目当中也只是拥有不同风情而已,没有里外之分的。
想到这里,虞周的眼睛眯了起来,说来好多地方都是慢慢才能被收归版图的,也不知道刘邦活的长久的话,能不能提前收拢一些地方,如果项籍那个战争狂来干这事,又会是什么样结果。
定了定神,虞周才回道:“这也不能怨我啊,我生下来就不知道是哪国人,记事的时候就四处漂泊,也就这一两年才在大楚安稳些,要不是义父和师父,我还不定饿死在哪儿了呢。”
半真半假的话语颇有信服力,全天下都是战乱,虞周这样的孩子实在太多,根本没法找出身世根源,魏辙感叹一声。
他之所以对虞周诸多关照,特别在心性的方面下了很多工夫,就是担心一个漂泊之人学了本事反而惑乱天下。
这倒不是他对虞周这类穷人家的孩子有什么特别看法,只是有家有亲眷的人顾忌更多,而有故国理念的家伙虽然心中亲疏有别,但这总归也是能够让别人所持的地方,所以行事起来不会肆无忌惮。
这个徒儿的聪慧魏辙是十分满意的,可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没有底气,如果不教本事倒也罢了,兵法这样的国之重器在手,一旦有变就是滔天之祸了,这也是他迟迟不肯教导的原因。
正思量着,船已经靠了岸,众人开始陆续而下,眼见着虞周抱着两个小姑娘不撒手,魏辙笑的跟偷吃了蜜糖一般。
真是想多了,孔仲尼都说过有教无类,自己居然连这点信心都没有,还收什么徒弟!
这不是还有两个虞周心中的宝贝么……
第一百零七章 此山是我开()
只是大江南北两岸,虞周已经觉得心里有些潮湿,身在江北的时候就像在阳光下,而江南如同尚未开化的阴冷之地,摆渡是唯一沟通天堑的方式,西津渡历史悠久,可这样一个重要的枢纽居然有些冷清。
可想而知前路只会人烟渐少,马车已经丢弃,马匹过江的也不多,众人的行装都交给了最原始的运输工具——扁担,十几个壮劳力分装之后,也没有多少负担,只是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马匹已经让给妇孺老弱慢悠悠的骑行,虞周不想受到这样的照顾,随着诸人一起步行,不是他自讨苦吃,穿越之后他的身体素质要比前世强了很多,这样的锻炼还没有什么难度。
地图上的距离只是理论,过江之后众人还有千里路程要赶,好好休整一下很有必要,从魏老口中得知目的地之后,大家要做很多准备,因为如果进山,那就意味着要自给自足。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人们更加吃苦耐劳,对于即将到来的山林生活和远路一点怨言都没有,两天的采买购置必需品之后,大伙再度踏上旅程,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
等到了黟山脚下,就连钟离眛都已经面带疲色,一干老弱更不用说,两个小丫头连捣乱叫苦的力气都没有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让虞周大为心疼。
两天休整之后,叫苦的就变成了虞周,精力旺盛的小丫头顾前不顾后,他自己实在照看不过来。
“别采,那个不能吃,不不不,颜色越鲜艳越危险,有毒的。”
“快回来,那边是峭壁,摔下去可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累坏了吧,活该,谁叫你上蹿下跳的,喏,拄着这跟棍子,哎呀,这不是让你打人用的……”
整个队伍里一直充斥着虞周的喊声,让疲劳的大伙总能一乐,一路同行,大家对几个小家伙已经不陌生了,师父是高不可攀的名士,徒弟却很好说话,这让众人心情平和不少,进一步的增加些许亲近。
虞周可没那么平和了,特别是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拽着一条近两米的菜花蛇举到他眼前的时候,丫的,这都什么性子,滑溜溜的冷血动物没有一个看上去是善类的,两个小姑娘居然丝毫不怕。
得亏了这是无毒蛇,否则他得哭死,这年月去哪找抗蛇毒血清去。
魏辙丝毫不以为忤,欣然说道:“不错,有了此物,咱们日后倒也能防些鼠蚁之类。”
挥手放生不安的长蛇,虞周领着两个妹子去溪水边洗手,脏兮兮的,也不顾有没有细菌,真是头疼,防老鼠有很多办法啊,干嘛非靠蛇类,即使要用,也不能随便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