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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官营果然还是出阵早了”
战事迟迟不能结束,苏驵感概万分,眼前逆贼的坚持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两支寡众差异十分巨大的军队短兵相接,以逸待劳的秦军居然无法迅速拿下对方,甚至自身伤亡跟对方差不多,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失败。
因此,他略带不满的继续下令:“大纛前移,本将军亲自击鼓,众军三刻钟内拿下逆贼功升一等,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有多硬!”
说话间,苏驵亲自驾驭战车缓缓前进,巨大的高牙大纛同样随之而动。
再然后,他将长剑插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令人取来漏刻计时,挽起袖子就把战鼓敲的如同夔龙怒吼一般震天响,秦军顿时气势暴涨。
纪信看着不远处的秦军主将,心中更加酸涩难当,这种距离,如果沛军根骨未伤的话还可以试试斩将夺旗,而现在,不过又是一番空想罢了,有心无力。
拿定主意之后,纪信强迫自己忽略了异常显眼的秦将与秦军本阵,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南,为麾下开辟一条有可能存在的生路。
但是事实很快就让他失望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沛军终于取得一点苦中作乐般的优势,他们居高临下占据了一道长长的缓坡,面对秦军时,这道坡可以略微增加一些心理优势,可是背过身来,入耳的水流声如此让人绝望
“将军!咱们没路了”
济水
对于行军打仗的人来说,没有熟知水文的老船家、没有提前布置好的策应、没有充足的准备遇到大江巨河绝对是死路一条,很不幸的是,济水就在这样的死路之列。
这是一条后来消亡了的神奇河流,而在这个时候,人们通常以“渎”来形容它,渎者,说的就是可以自行入海的河流,广为人知的四渎便是(长)江、(黄)河、淮、济。
这四渎并列,既说明了它们的地位,又遥相对应天上的井宿星官,天子祭奠天下名山大川之时,说的就是五岳与四渎。
相比其他三条巨川,济水还有着自己独有的特色,首先,这条起源于王屋山的巨大河流并不是奔流不息直接入海的,它的河道真所谓百折不挠神秘莫测。
三隐三现道尽其中曲折,流着流着就变成地下河的巨川仅此一条!与黄河纠缠不清却还能保持清澈本色又是令人惊叹,俗话说百川异源皆归于海,可是这条巨河出淤泥而不染,天底下又是独一份!
论宽阔,济水可与江河并列,论汹涌,连黄河也不能将其奈何,论名声,前前后后众多“济”字打头的城邑足以说明它的地位。
这样一条河流,对纪信来说不是死路是什么?!
谁敢一点准备不做就去游长江?谁敢筋疲力尽的时候下淮河?中条山八百壮士跳了黄河有几个活下来的?
更何况这年头巨川之内凶兽众多,顶盔掼甲的勇士到了水里,怎么跟鳄鱼之类的水中霸王争锋?!
苛政猛,猛于虎,秦人凶,甚于鼍!
纪信总算知道秦军脸上那种不急不缓的神情到底是为什么了,可这时候也晚了,他在五马分尸与跳河喂鱼之间做了一个衡量,举剑吼道:“秦人残暴,我等誓死不降,今日厮杀者皆为兄弟。
纪某若当幸存,必定奉养亡者双亲,如果我们全军覆没,沛公必会厚待整个丰沛,死战、死战,同去、同去!”
“死战!”
“同去!”
纪信的心很热,如同翻腾的热血那样热,受了他的影响,仍旧存活的沛军没人说一句软话,轻伤的随便一裹,搀住重伤者艰难成阵,重伤者更是自觉,他们挪动身躯挡在最前,率先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见到此情此景,苏驵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做,只用更加急促的鼓声代表了他的心声。
秦军似乎得到了新的暗示一般,厚厚的双弧盾顿时一层摞一层,探出头的戟矛更是如林如莽,杀气腾腾。
随着这些人整装上阵,之前与沛军厮杀的秦军逐渐退了下去,说是车轮战趁人之危也好,人数优势在那里摆着,战场上还会讲仁义?!
历经厮杀,沛军的兵刃早就换了一个遍,现在手中握着的家伙又已变得卷刃、钝涩许多,眼看着精神更加饱满的强敌再度袭来,他们纵使再有心也是无力。
一柄钝刀砍在坚盾上,非但没有破开对方阵型反倒震麻了自己的手;又一支长矛向着秦军捅去,秦军有攻有防的接应下来,紧接着的反击却不是疲累至极的沛军可以抵挡的
伤亡差距瞬间拉开,绝望的沛人,甚至开始将手中兵器扔向对方阵中,期待着能在临死之前多拉一个垫背的
随着秦军步步逼近,他们的意图也更加明显,一杆又一杆的三戈戟从盾阵缝隙中递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沛人被勾住拖走,一捅、一转、再一收,秦军标准冷漠的如同机器,却最终苦了他们的敌人。
纪信两度上前想要破阵,都落得无功而返,在成型的军阵面前,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甚至第二次冲阵,如果不是身边的亲兵推了一把,他也被秦人勾住腿脚拖走了
看着身边的同伴从活人变成尸首是一种感觉,看着他们之前活蹦乱跳、现在人头挂在盾牌上又是另一种感觉。
之前是意志的较量,死里求生者略胜一筹,如今秦人又以攻心的手段反制沛军,不知不觉之间,沛人再去闯阵的时候手上总会慢一拍
纪信死死盯着苏驵所在的方向,似乎要将此人牢牢记在心中做鬼也不放过一般,片刻之后,他又看了看身边寥寥无几的赤衣军士,一声绝望的嘶吼仰头冲向天际。
“宁为自家鬼,不做秦人奴!纪某身受沛公所托有负于公,今日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言罢,他将豁口无数的长剑狠狠抛向秦阵之中,转过身紧跑几步,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把意识最终埋没在冰冷的水中,随耳畔的“咕噜咕噜”响动,纪信放弃了整个身体的掌控
第一百九十六章 番君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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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来来来,这坛子美酒还是由在下的内子亲自酿造的,上将军眼馋许久并未得尝,一起品鉴!”
项籍心眼实诚,听完之后眼睛一瞪,接口埋怨:“我就说阿妹临近重阳不可能一点表示也没有,你若早几天拿出此酒,何苦害我饱尝怪异味道!”
虞周拍开泥封,随口应道:“不就是五斤桂花酒吗,哪至于像你所说这般凄惨,我就不信小悦那个没出息的没送新酒来。乐文lxs520”
项籍脸色更苦:“你们兄妹如出一辙,就是她送来的酒水才害得项某整日满嘴苦味,我承认你们技艺高超,能不能别添加乱七八糟是东西啊”
虞周一愣:“她加什么了?!”
“蛇虫鼠蚁、瓜蒌薤白,最过分的是连橘子皮都有,我这几天吃什么都有一股子又甜又苦的味道,实在难受极了!”
虞周心说你自找的吧?知道味道怪还往嘴里灌,谁也没硬逼着你喝啊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听上去确实有点不靠谱啊,搭配在一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小妹最近在做什么,她弄得这些药酒到底是内饮还是外敷用的?项籍喝掉真的没事吗?
看着眼前的吴芮,虞周抛开杂七杂八的心思,心想反正有公乘阳庆把着关呢,让她们折腾去吧。
“罪过、罪过,我与上将军说起些家事竟然没完没了,怠慢番君了,在下请罪自罚三觞!”
吴芮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中年人,黝黑的皮肤一见便知此人必定经常奔波又或者居于蛮荒之地,奇就奇在,这样一个表面粗粝之人居然满身文气,一双眼睛更是温和又睿智,带着几分洒脱与自然。
“虞司马但说无妨,老夫少时犹如蜉蝣一般为了归息之事日夜操劳,如今年齿渐长,听得你们逗趣倒也自感轻狂几分。
至于罚酒就免了,听闻楚地最近有纸笺、美酒独步天下,罚酒岂不是行赏?那还是罚老夫吧!”
宴是私宴,这种氛围是虞周刻意烘托出来的,比起公事公办的疏离感觉,他希望楚军能跟这位番君稍微密切一些。
九江、衡山皆是大郡,与会稽相互依托,楚军若想在中原纵横驰骋,这后方万万不能出问题。
未虑胜先虑败,别看楚军现在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谁敢说没个虎落平阳的时候呢?要知道,虞周当年特意选的黟山那条最后的退路,就是位于鄣郡与九江交界!
“哈哈哈原来番君也是好饮之人,确实是赏非罚,来来来,满上满上!”
清亮的酒液倒满羽觞,吴芮慢饮一口细细品味,回道:“劲道十足,乃是最适合疆场搏命之人的佳酿,若以老夫的口味来说,还要窖藏几年去去火气为好。”
三十岁的人满嘴老气横秋,虞周听了十多年还是有些不习惯,他觉得自己可能得等五、六十岁才好自称老夫,毕竟两个世界对于老年人的定义不太一样。
“那番君可要在此多逗留几日,等我新制的桂花酿下来了,一起品鉴!那酒绝对合乎你的口味!”
吴芮微微一笑:“桂花多产于江南,若喝正宗的桂花酿还是要到巴蜀之地,方才上将军说司马所制酒水苦涩难当,莫非你用的是今年的桂花?”
“有什么错吗?”
吴芮直言不讳:“倒也没什么大错,不过若论口味上佳者,还是用上一年的干花好一些,而且最好窖藏五年以上更有回味,老夫可不想一时贪杯逗留六年。”
项籍听完眼睛一翻,嚷嚷道:“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如此!项某就是被你平时无所不通的模样唬住了,看看,番君面前丢丑了吧!”
虞周尴尬的笑了笑,回道:“番君见多识广,小子佩服,是在下莽撞,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班门弄斧?这话有些意思,与二位相交,吴某不虚此行啊”
遇到一个看上去很好打交道的人,虞周也不多绕话了,开口提出自己的疑问:“番君醉情于山水还能使一方政事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上将军与在下俱是钦佩万分。
最让人艳羡的还是贤伉俪一往情深,听闻尊夫人有一首上邪广为世人所知,不知可有此事?!”
按道理来说,虞周初次见面提出这样的问题是有些失礼的,但是吴芮对此并不在意。
这位番君不自觉的变换了一下坐姿,说出的话很谦虚,脸上的表情却比喝多了美酒还令人失神:“拙妻一时戏作,让二位见笑了,说起来这些年吴某忙于政事,倒是有好久未曾携妻女畅游湘江、品鉴鱼脍,是我亏欠良多。”
“番君喜好鱼脍?”
“是啊,司马也好此道?!”
虞周摇头,脸上郑重万分:“家师曾言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在下深以为然,鱼脍虽然美味,但是未经烹制的食物本身就带着万般病因,番君不可不慎!”
“还有这种说道?”
虞周严肃的点点头:“人之所以生病,就因为有许许多多我们看不到的病虫正在作祟,多数病虫惧怕高温,因此蒸煮食物便可杀灭此物。
番君若是感兴趣,回江南的时候可以顺便去会稽走一趟,公乘神医对此颇有建树,番君可听他详解我大楚的许多防疫常识。”
吴芮看上去很是挣扎犹豫,最后不甘心道:“之味只有生脍才能尽显鲜美,罢了罢了,这次回去我就留下遗言,非五谷尖不葬!”
“”
看到项籍虞周有些不解的眼神,吴芮继续道:“天下间的死法千千万万,因食而死何其幸哉?吴某主意已定,莫劝莫劝”
虞周听完不禁哑然,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家伙行事风格如此风流,要吃的不要命啊!
不过提起,也就说得过去了,老熟人了,通俗来讲又叫河豚,吴王夫差一边享受美人计一边随口起名的“西施乳”就是此物,吴芮作为他的子孙好这一口也没什么不对,好像吃这玩意儿毒死的可能更比病死更大一些吧?!
“番君真性情,虞某佩服,在下只愿贤伉俪携手百年享尽珍馐美景。
不瞒番君,我身上这身衣裳便是在下以家信寄回上邪之后,内子亲自缝制的,她对尊夫妇二人十分艳羡,还要在下多与番君亲近,也好受些陶染。”
听虞周说起家中妻子,吴芮总算收起之前的想法,正色回道:“好,在下离开之前必定去一趟会稽,也好让神医帮着想个两全其美之法。”
“会稽?阿耶,我们要回吴地了吗?!”
清脆的少女声音如同银铃一般,话语之间的雀跃几乎就要透体而出,正在饮宴的三人听到之后都有些意外,吴芮更是一边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嘴上一边呵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胡闹!还不快给上将军赔罪?!”
少女进了营帐也不露怯,眼珠子来来回回打量两圈,最后看着项籍疑惑道:“你就是大楚上将军?!”
项籍看了看吴芮,傲然道:“怎么,不像吗?”
少女点头:“确实不像。”
吴芮听了之后心中一急,沉下脸开始真心呵斥:“梅儿,莫要胡闹,快回你自己帐中安安静静待着,再这样,老夫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去!”
扭过脸,他又赔罪道:“上将军,小女年少无知”
“可我说的是真话啊
刚才有个小子说自己是上将军的兄弟,我不信,他便将我领来一观尊颜,他们俩长得真不像”
吴芮瞪着眼睛错愕,虞周捂嘴掩饰笑意,项籍眉毛一挑,对着帐外吼道:“项庄,给我滚进来!”
项箕臊眉耷拉眼的进来了,一身戎装看上去精神不少,只是这小子什么时候有了披大氅的习惯了?
以前他还说剑客最重要的就是出手要快,穿的累赘了就是找死,现在他娘的,这大氅好像还修过,毛喇喇的边角全不见了
“此事不怪贵千金,好叫番君得知,此子乃是舍弟项箕,单字一个庄,他这年纪入得军营跳脱了些,冲撞了!”
项籍刚刚介绍完,项箕就像个标杆一样站在那里见礼,吴芮对此有些冷淡,随口应了一句,喝酒的兴致也降了一些。
少女被父亲叫到了身侧,项箕同样赖在兄长背后,局面忽然变成这样,虞周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只能戛然而止,接下来全是不疼不痒的拉家常联络感情。
匆匆结束了宴席,送走番君父女之后又只剩下项籍和虞周两个人。
“我怎么感觉今天什么事儿也没办成?!”
“是没办成,小庄这一打岔,芮稻的事情我也忘记问了。”
项籍皱眉:“番君前恭后倨,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周了?!”
虞周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项庄的出现是个意外,却试探出了英布在吴芮心中地位非凡,再加上今日这番交谈,虞周忽然觉得接下来不该对英布再用什么手段了。
番君为人厚道,但是人家并不傻,反过来说智者乐水,局面上的东西必定瞒不过他那双眼睛。
与其继续为了个刑徒给两军留下难以自愈的心病,还不如放手之后任凭英布自己选择越来越失分的路,就拿这次来说,谁能断定兵发济阳不是英布自己挑肥拣瘦的结果?!
楚军没有害人之心,这是必须留给吴芮的深刻印象,所以,除非动用一些时下人难以察觉的非常规手段,让英布无声无息消失掉,现在似乎还不到那一步,一切还是等着济阳那边传回消息再说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忙里偷闲()
楚军如今的处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吴芮能够冒险前来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短短三天时间里,发现楚营微小变化的秦军接连骚扰试探了数十次,斥候之间的争锋从未停止,让人不胜其烦。
项籍好战,但是拿他对付这些人明显属于大炮轰蚊子,因此张良最近痛并快乐着,大大小小的遭遇战给了他不少练手机会,大到一场有点规模的埋伏、小到一两个斥候回营晚了片刻,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堆在一起格外让人费神,张良却乐此不疲。
有人操碎了心,自然也有人忙里偷闲,项箕太嫩,心思几乎全都写在脸上,老油条魏豹只看了一眼,就“嘿嘿”怪笑着与他勾肩搭背去了。
少年慕少艾的念头没法子追究起源,也许是久居番地的吴家女身上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挠到了他心中痒处,还有可能是军营三个月母猪赛貂蝉
对此,虞周很是不看好,却没有拦着。
项箕若想如愿,面前至少有两座大山,一是吴芮,二就是英布。
口头上的婚约也是婚约,且不说番君不是那种轻易反悔的人,只要想想英布得知被撬了墙角会作何反应,就是各方不得不去面临的现实。
悔婚另许,番君失信、楚人失义、两军失盟,智者所不为啊
不过虞周对于这段注定不太可能的萌动不加阻拦也有他的理由,首先,这个时候的混小子应该是满脑子傻气没有多少理智的,对其指手画脚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被埋怨一生。
换句话说,虞周并不想成为别人初恋路上的绊脚石,尤其这个小家伙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再者从楚军的角度来看,只要项箕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由着他折腾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对吴芮来说不只是件为难事,更是一种变向的赞誉,别看老小子走的时候面色不愉,私底下,鬼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有人帮着女儿抬身份还不好?
而且
相比急于求盟的齐、魏势力,这位番君给人的感觉总是有些若即若离,之前的饮宴便是如此,十句闲聊里边夹着一句正事儿,稍微多问一句就显得有些失礼,这个时机、这个局面下、还有项籍这样脾气的人全都等不得了啊!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对于吴芮的慢条斯理,也许熊孩子这种大杀器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讨了欢心是最好,就算项箕把吴芮招惹的见之咬牙切齿,那不也是破开对方的心防与矜持了吗?!替小兄弟赔礼告罪不也是亲近的机会吗?!
某个小屁孩儿兴高采烈的跟在魏豹屁股后面献殷勤求支招,还不知道自己的单纯心思即将被人利用
虞周看到这个场景,放下帷幕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