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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厚实,一只柔若无骨,像极了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
也许是掰扯手指的动作有点大了,项然感觉身后人动了一下,像要醒来的样子,赶紧放开那只手臂装睡。
虞周挠了挠脸,将手落下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搭上她的手背,呼吸还是那样平稳,再没有其他动作。
项然大窘。因为有些疼痛,她刚才装睡摆了个捂着小腹的姿势,现在手掌摞着手背,热量一点点传递过来,身体再度回忆起昨晚那种奇怪的感觉,心绪顿时就乱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猛地一回神,发现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项然挣扎着就要起身,今天的事情好多呢,梳洗自己、服侍夫君、见礼姑舅、熟悉家事……
嗯?这只手怎么这么有力?箍着腰腹让她动弹不得了!
“小凤凰,不用那么着急起来的,师父和义父都不是在意虚礼之人,再眯一会儿吧。”
项然转头准备说话,忽然想到自己还未梳妆,这番模样被夫君看去岂能称心?急忙忙的又将脑袋转回去。
完了完了,他肯定看到了,都已经不是那个毫无顾忌的小童了,再被看去睡颜多难堪?
不对啊,都已经是夫妻了,以后这种模样就会常见了……哎呀,都忘了背上的印记了!那也是羞于示人的地方!
虞周纳闷的看着小妻子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身,才将脑袋一埋再无动作。
“小凤凰真精神啊。”
“不是…那个……夫君什么时候醒来的?”
习武之人感知敏锐,虞周早就醒了,不过为了小丫头不尴尬,也为了以后多看几次女儿家自说自话的娇态,他打了个哈欠回道:“又困又累,也亏你能起来,还是听我的多歇一会儿吧。”
见他这副模样,项然安心不少,身子软软的趴着不爱动弹,嘴上却说:“不行啊,还要给长辈见礼呢。”
“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谁还会在意这个?我觉得啊,师父肯定更关心子嗣一些。”
“子嗣?”
“对啊,你想啊,师父年纪越来越大了,儿孙满堂的日子从没有过吧?这要是……”
项然反应过来了,双手一抱开始哀求:“不成了不成了,疼的受不过去,我不来了。”
“哈哈哈,逗你的,你这样子真是可人。”
虞周不是禽兽,舍不得让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早早哺育,这年头生孩子就等于过鬼门关,还是等她再大一些为好。
可这并不妨碍讨些嘴利,因为以往总扮演好兄长的角色,现在“欺负”一下她,能看到惹人垂怜的模样真是美妙。
比起欲望交融,精神的愉悦一样重要,就像她醒来之后偷偷摆弄手掌,那种发自内心传达而来的依赖,让人只想用最坦诚的呵护去回应。
“子期哥哥,问你个问题吧?”
“嗯?”
“那个……我以后还能见爹爹吗?”
出嫁时,叔母那句“最好别回来”吓坏了她,尽管早就得到一同照料的允诺,可是随着慢慢长大,学到的礼仪越来越多,项然终于知道了这般行事的严重性,心中愈发没底。
“还是那句话,你我所在就是咱们的家,你嫁给我,并不是两家变作三家,而是我们通通成了一家人,既然是自家人,为什么不能见呢?
小然啊,我是你夫君,还是你的子期哥哥,堂堂男子汉便不能一诺千金,那也是一颗唾沫一颗钉,以后要记住了。”
项然闻言眼圈有点泛红,飞快的点了点脑袋,扑到虞周怀里以面相贴,少顷之后,她抬头主动啄了一下,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
常听人说女儿家是水做的,这话不假,心怀激动的双唇娇艳欲滴,就像刚剥开的荔枝,很想含着品味一番。
虞周按下心中念头,在她背上一拍,翻身率先起了床:“你再多睡会儿,疼得厉害就别起来了,我去把礼事的后续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项然答应着,用薄裘盖住半张小脸,只露出眼睛追逐穿衣的身影,目送他离开,再将全身缩进被中,眼帘一合,沉沉睡去。
第五十三章 王离请罪()
一场喜事不能代表全天下安宁,相反的的,相互对比更显得残酷。
雨滴落下之后会把自己撞成粉碎,四分五裂的到处飞溅,如果一场雨过于磅礴,这样的情形就会交织成一层水汽,笼罩着大地模糊视线。
此时此刻,整个咸阳宫氤氲动荡,装点精致的水榭再也没了赏心悦目之感,反让人望之生恶。
大雨下了一夜,王离也在宫门外跪了一夜。
他没有告诉病重的父亲自己战败的消息,因为王贲的状况已经经不住任何打击了,一回咸阳便来请罪,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他也没去央求那位公主嫡母,大秦律令严明军法无私,还没有谁获得过格外开恩的机会。对了,有一个例外!赵高上次的死刑被陛下赦免了。
跟一个阉竖相提并论?身为四朝名将王翦的子孙,他还没堕落到那种境地!
大秦没有“千古艰难唯一死”的感叹,身为将军,王离早就做好看淡生死的觉悟,之所以跪在这里,是想求得最后一个说话的机会,让陛下知道逆贼凶悍不好应对,诡异的手段防不胜防!
细碎的脚步逐阶而下,抬头一看,那个从没正眼瞧过的赵高慢慢走来,今时今日,俯视者和仰视者换了个位置,王离觉得对方的目光格外刺眼,不过,再怎么样的羞辱,对于一个抱定死意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罪将王离,求见陛下!”
赵高嗤笑一声,藏在簦笠之下躲避大雨,冰冷的声音让这水汽再寒三分:“王将军,李信将军已经告罪请辞了,陛下不会见你的,我要是你呀,还不如一剑抹了脖子痛快,省的活着辱没祖宗。”
王离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宫殿,眼神开始绝望,犹不敢信的问了一句:“这是陛下的旨意吗……”
赵高默不作答。
当然不是皇帝说的了!这是他的诈唬之言!如果王离产生什么误会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死无对证还能怎样?
如果王离不上当而且追问到底,那也好办——我也没说这是皇帝的圣旨,就随便感叹一句不行啊?
王离真的上当了,眼中的绝望神色越来越浓,站起身来双拳紧握,冰冷的雨水滴在板冠,沿着额头滑落鼻尖,最终钻入衣袍夺取他的浑身热气。
“陛下——!
罪将王离仍有绝言,还请开恩一见——!
陛下——陛下——!”
即使到了这种境地,那副高亢的嗓音仍是豪放不减,惊扰了宫门卫士扭头来看,混着雨落之声别有一番苍凉。
赵高不说话不行了,如果王离默默离开回家自裁,他可以推的一干二净,现在这一喊,整支卫尉全都盯着,到时候报到御史大夫那里,说赵高非但没传旨反而私下说了什么,那么即便王离死了他也洗不脱了!
皇帝还好端端的活着呢!受了点伤可是不糊涂啊,历经多次政变的人,岂是那么好蒙骗的?
“王将军,噤声!奴婢这里有一道陛下旨意,便要宣读了。”
王离停止喊叫,有点不敢去接那道圣旨,有了刚才的铺垫,他还以为是一道赐死的敕令,真要付诸于文字,可就做不得一点假,没有一丝转寰余地了。
“王将军?王将军?”
“罪将……领旨。”
赵高有点不情愿的掏出圣旨,用那种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开始念。
“天子制曰:罪臣王离,覆军丧师,罪戾深重,念其父祖大功于国,特赦免刑,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令夺其武成侯爵,封地尽收,罚没盾甲!”
这道圣旨有点不好接,王离宁肯一死,也不愿看到大父辛辛苦苦一辈子的荣耀被剥夺,武成侯啊,那是王翦灭了六国平荡百越才换来的,就这么被他一朝葬送,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再进宗庙!
“王将军?王将军?”
“罪将……谢陛下开恩,陛下何时见我?”
赵高皱眉:“王将军,奴婢已经把旨意读了,陛下从未提及宣见之事,你还是回家去吧。”
王离执意道:“生死之事王某已不在意,关键是此战贼众匪夷所思,我已将战事经过记入战籍,一定要呈给陛下阅览……”
“战败之事,陛下自会询问诸位校尉,王将军请回吧!”
“那不一样!我这……”
“有何不一样?哦对了,他们不如你知道的详尽,毕竟是王将军亲自领兵惨败,到底是如何丢兵弃甲的,只有将军心中最清楚……
不过不对呀,奴婢可是听说将军三日人事不省,这也能记录战籍?”
王离终于体会到了活着比死去还艰难的滋味,一人被辱不要紧,那种满门受过、整支军队被轻慢的感觉,全都压在他的心头。
最难过的是,他还发泄不得,如果陛下刚才赐他一死,说明此罪一人承担绝无二累,大不了罪上加罪弄死这个阉货多个陪葬,可是现在……唉!
脸色铁青的时候,声音也像挤出牙缝一般:“还请中车令禀明陛下,王离愿以死换得觐见!”
赵高吓了一跳:这么玩命?真的假的?是想见到陛下言辞脱罪?还是想情理相叙重获圣眷?怎么现在的王公大臣越来越会钻营了?
不行!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刚才的那招暗手他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了,这就是死仇啊!看着仇敌翻身这样的事情,赵高怎么会干呢!
“这样吧,陛下正与李丞相商议国事,奴婢不便打扰,王将军可以将战籍简椟交给奴婢,等陛下有空了,我再呈请圣览如何?”
王离犹豫,语气不坚的说道:“还是我亲自呈交陛下为好!”
赵高脸色一沉:“陛下肝火刚刚平复,见到王将军岂不再次龙颜大怒?还不如交给栎阳公主,请她呈交天子阅览。”
想到那个嫡母,王离很快排除了,且不说那份年纪相差不大的尴尬,军国大事交付一女子之手像什么话?何况她在皇帝眼中没什么份量,能不能成事还不一定呢。
不过……
既然赵高提起栎阳公主,说明他在此事上面还有几分真心吧?或许……可以试试?
“既然如此,有劳中车府令!”
赵高心里笑了,早就听说那个王翦出征之时下嫁的公主只是个筹码,现在看来,她在王家确实不称心嘛!
“王将军请回,奴婢一定呈交陛下!”
第五十四章 迷信的皇帝()
军中之人和宫中之人有着两套思维,在赵高看来,那种权柄环绕一身群臣尽皆俯首的场面很让人羡慕,也许是刑余之身的缘故,许多太监都有小心眼和斗来斗去的毛病,睚眦必报几乎成了专长,出身隐宫的赵高尤其如此,而且他的目标更高一些……
相比来说,听着鼓角争鸣长大的王离则要单纯许多,在他的思维里,最重要的就是“辱”和“死”这两个字,君辱,你死还是我死?国辱,你死还是我死?
其余的,只是弄死你或者弄死自己用什么办法而已,能够洗刷耻辱的只有鲜血,要么用你的,要么用我的。
这样的两人产生碰撞,不用想也知道吃亏的是谁。
王离走了,顶着风雨步履蹒跚的出了咸阳宫,远远望去,那道背影少了青年人该有的朝气,倒像个垂暮老朽一样消失在雨雾之中。
等人走远了,赵高立刻展开简椟细看,作为精通文案的高手,他搭眼一瞧就找到自己最感兴趣的地方。
什么“天火焚粮”、“玄鸟图谶”一类的通通不可信,欺上瞒下借故开脱的手段而已,一点都不高明!赵高内心表达着鄙视,很快被另一条消息吸引过去。
这些贼寇居然有墨家机关帮忙守城?这是怎么回事?
墨家可不是随便就能拉拢的啊,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下了那么大力气最终一无所获了。
要得他们相助首先得彼此认可,难道贼人收买了自甘堕落的墨者?这也不对啊,以墨门的严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发生?帮助贼寇的到底是哪一家?
苦思良久也没有想通,赵高卷起简椟,末了心思一动,再将战籍简椟重新展开,伸到雨中淋了片刻才收起来。
反正所有人都看到王离是在雨中托付竹简,打湿了也很正常嘛!花掉的字不多没关系,只要不留下刻意为之的痕迹,只要能让皇帝阅览之时心烦意乱没有耐性就行。
“中车令,陛下已经发完火了,过一会儿怕是要用玉玺,您快过去吧。”
“知道了。”
赵高抢过簦笠,一路小跑向着大殿行去,连衣裳下摆浸透泥水也顾不得,临到殿外,才拧干衣襟整理仪容准备见驾。
伸头一看,殿内竹简散落一地,御阶前的灯火熄灭了大半,原本置于案上的熏炉三足朝天,香灰洒的到处都是,几个侍者正在收拾。
“陛下万乘之躯,千万要保重啊!”
“赵高!你来的正好,有没有徐福的音讯?朕的仙药到底何时寻来!”
“回陛下,徐福已经出海了,至于何时带回仙药……奴婢不知。”
嬴政一阵轻咳,失望道:“还不回来…朕怕等不及啊,传旨诸郡,若有进献仙药者即刻送入宫中。”
“喏。”
赵高本份的收拾着狼狈的大殿,不多问一句话,从不擅言自己的看法。嬴政很满意这一点,扫了一眼地上的雨滴,问道:“王离还在外面吗?”
“回陛下,奴婢宣完旨,王将军便回去了。”
“嗯…他说什么了没有?”
“王将军留下一份战籍,要奴婢交给陛下,还说此战经过竟在其中。”
“呈上来!”
赵高捧起竹简,有如珍宝一般放在皇帝案头,嬴政展开一看,眉头越皱越深脸上越来越不耐烦,最后一把仍在地上。
“无稽之谈!我大秦受命于天,岂会有这等荒谬之事发生,王离身为将军不思进取,只想着为自己开脱,真是不知悔改!
哼,从这份简椟就能看出他在军中是如何行事的了,战籍虽小却是大军浴血得来,此物尚且不珍惜,又怎会爱惜将士性命!
朕真是瞎了眼,竟让他领兵出征,难怪拿不下小小逆贼!”
“陛下息怒,千万要保重啊!”
“保重?保重能让战事重来一回吗?保重能让朕的大军死而复生吗?来人,来人!”
赵高心头一跳,嘴上说的好听:“陛下,依大秦律,一罪不可二罚……”
嬴政沉着脸,对着待命的谒者喝道:“去,将王离申斥一番,还有李信,一并申斥!”
“喏。”
谒者领命而去,嬴政的心情并未好转,对于一个相信长生不死药又收到过好几次谶言的人来说,那份战报里记载的玄鸟穿心图才是他最在意的。
从卢生带回的“****”,到玉玺复归时的“祖龙将死”,如果说那些都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放出的诽谤,那么这一次怎么解释?一整支大军同时看到天火悬空,如何作假?
一个沉吟不语,另一个大气不敢喘,一君一仆安静了好久,嬴政才说:“去将太卜传来,朕要卜筮!”
皇帝要算命,不郑重其事哪儿行啊,赵高不仅传来了太卜,连掌管天象的太史也一并喊来了。
筮草、龟甲排了一圈,那位太卜念念有词的时候,同行而来的太史都快哭了——大白天我看个毛的星象啊!还特么是个阴雨天!
好在那位太卜大人很尽职尽责,光沐浴焚香就花去大半天工夫,而且严守职业道德“筮不过三”,最后看着三次凶兆,有些发懵的太卜来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
……
“太史,请观天象吧。”
在皇帝面前卖关子那是找不自在,太卜只能一五一十说出卦象,三次全凶?这是诽谤!拖下去!
现在轮到太史焦急了,有个前车之鉴摆在那边,剩下这位基本上明白该怎么说了,可他不知道陛下因何起卦啊!问战事?问子嗣?问天年?
这时候显出太史高人一等的地方了,他也不提外面的连绵阴雨,反而对着赵高暗暗伸出三根手指。
赵高不为所动。
三根手指重重的一抖,赵高点头,瞧着会稽的方向默不作声。
这是干嘛?提醒我不能观星还能观气?哦——!明白了!
“启禀陛下,依微臣看,东南有天子气!”
赵高心说完了,那六箱子财物只能试试在抄家的时候拿回来了。
“哦?天子气?何以见得?”
“陛下,臣观东南彩霞漫天祥云笼罩,此乃天子气的征兆,为我大秦安定计,还是早早破其气运为妙!”
赵高诧异的看了一眼太史:咦?有点急智啊?
嬴政脸上阴晴不定:“如何破其气运?”
“天下气运本该尽归于陛下,只是您现在受了伤,这才泄露分毫在外,若要解决那也简单,臣有三策可保无虞。
其一便是陛下再次出游以己镇压,其二,以污秽之物填埋祥地坏其运道,其三,开凿山岗泄其天子气,如此三策并行,可保大秦万世长安!”
“出巡之事另行商榷,其他两条,就按太史所言去办吧,至于人手……可以调遣囚徒再征徭役,不得有失!”
“臣,遵旨!”
第五十五章 徭役,投入湖水的石头()
牛在山坡上吃草,人也在山坡上吃草,不同的是,牛是为了填饱肚子边走边吃,放牛人是穷极无聊嚼着玩。
这年头的牛特别金贵,到了什么地步呢?像龙且那样减肥饿到奄奄一息也只有个赵善心疼他,这种事要放在牛身上,依秦律牛瘦一寸就要笞打主事人十下。
所以……放牛人很馋,真的很想知道牛肉到底什么味儿,因为这头牛不是他的,他只是个到处飘泊的佣工。
“陈胜!陈胜!县里又要征发徭役了,陈胜!”
放牛人懒洋洋的吐了口草沫子:“这儿呢!”
四五个青年紧跑两步,向着陈胜躺卧的草丛走来。
人到近前,他开口了:“都说了以后不要再叫我陈胜,要叫陈涉,陈涉,懂不懂?
有了字还直呼其名,很失礼的!亏了我脾气好,要搁在公卿之家,打死你们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