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他的孩子,她一分一秒也不忍心离开。
我母亲曾经如此地爱过我,不过她还是抛弃了我。
我说:〃我母亲的死因,官方说是个事故。
但弗朗西斯·斯特德是对的。
在圣约翰斯,人们都认为她是自杀的。
〃我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像谴责,等于在说:〃因为你她才自杀的。
〃不过,这太晚了,我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我看你最好还是走吧。
已经很晚了。
〃我说。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把母亲的信留下来。
〃我说,〃过一阵就还给你。
〃〃晚安。
〃他说,默默无声地朝最近的那扇门走去,经过后没有把门带上。
等他的脚步消失后,我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
我想起了那卷书信,现在,它们已经蒙上了一层不同以往的色彩。
我想起他第二封信中有这样一句话:〃我相信,经过思考,你会发现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丝毫欺骗你的动机。
〃我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卧室。
我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入睡。
虽然有些奇怪,但我很高兴,同时又感到失望,感到受到欺骗。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高兴。
因为我似乎觉得,对他来说,他讲的这些,最坏的后果就是表露了他对我的感情。
他是多么地害怕我会弃他而去!在此之前,他似乎很疏远,好像随时都会重新考虑是否兑现他的承诺,让我进入他的生活。
如今,他变成了一个新的库克医生,从某种程度上讲不像原先的那个人了。
信中以及在过去几周里的那个理想、完美的人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人任何地方都不会存在。
今晚,他向我吐露了自己最可耻的秘密。
此时此刻他正躺在床上,想知道我会干什么。
我会留下来。
我依旧相信他,依旧信任他。
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把母亲写信的笔迹与她那张照片背面的笔迹做了比较。
我尤其比较了两处的签名,信上签的〃阿米莉亚〃和照片反面签的〃阿米莉亚〃,她曾在反面写着〃坏女人阿米莉亚〃。
在我看来,两处签名完全相同。
写信的那张纸因为年份久远早已起皱了。
毋庸置疑,我母亲20年前是写了这封信。
我注视着床边墙上的那面镜子。
〃从你眼睛里我能看到她。
〃他刚才说过。
可从我的眼睛里,我什么也没看到。
第二天他从外面散步回来,我经过他的书房。
如今,要称呼他库克医生更难了。
〃我想告诉叔母我现在很好,但不告诉她我在哪儿。
〃这句话更像是个要求。
不过言下之意正是他所希望的。
〃这个好办。
〃他说。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话时不正视我的眼睛。
他看上去既兴高采烈,如释重负,又局促不安,深感自责。
我想,此时此刻我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应允的。
〃怎么办?〃尽管我知道怎么办,但我还是问道。
〃我想,可以最后一次利用你叔父。
寄给他一封没有落款的信。
叫他对她说是街上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塞给他的。
〃〃好的。
〃我说。
库克医生曾向爱德华保证过不会再给他去信,因此,又收到他的信,我想象得到爱德华的反应,想象得到在他看了信里的内容之后的反应。
这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利用他,因为我向达夫妮叔母说过,会让她放心我的安全。
亲爱的达夫妮叔母:我写这封信是想告诉您我很好,您不必为我担心。
我一无所求,只希望您在我身边,如今,我非常想念那种生活,但却不得这样做。
但愿过去的几周您没有太难过,但愿您不会因为我所做的事情而看不起我。
将来有一天,我会告诉您我为何出走,不过,有些事情我得永远不予解释。
希望借这封短信祝愿您和爱德华叔父身体健康。
您的德夫林这就是我递给库克医生的信。
同时,我把母亲的那封信也还给了他。
〃德夫林,这下好了,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了。
〃他从我手中接过信,说道。
冬天,我开始独自一人去布鲁克林和曼哈顿,帮库克医生送信,同时把别人给他的信带回来。
他告诉我说,我真正在做的,实际上是去见我需要认识的人。
我继续在用弗朗西斯·斯特德的提包。
我找到了一处藏信的地方:书房的那张桌子,只有我才有钥匙。
我的大部分差事都是去曼哈顿。
我觉得我好像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在观察这座城市。
在一张张脸庞上,不论是富人还是穷人,我都看到了希望。
每天,报纸上都在说富人会更加富有,穷人会不再赤贫。
有份报纸这样问道:〃为何要怜悯那些搬运服装穿过街道的女人,或者孩子,要知道一年前这些人却身陷战争、饥饿和疾病?〃报纸说只要这城市一声令下,那些没有光线、密不透风、令人窒息的廉租房就会拆倒重来,换成更好的住房。
这座城市一旦得以控制,它不可抗拒的汹涌能量一旦步入常规,一定会惠及每一个人,甚至包括街头流浪儿。
如今,这些人在我看来很乐意这样无法无天,他们打趣地调侃着一切,连路人也停下脚步,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在下东区,我再也看不见曾经见过的那迷茫的眼神了。
我见到的是专注、果断的脸庞,看见移民们正在追逐各自的梦想,那是他们从展示在面前的各式各样的梦想中挑选出来的追求。
我无法让自己去怨恨那些富人,怨恨他们的豪宅或这座城市其他雄伟的建筑大楼、大桥、巨碑、车站、雕塑、博物馆,正因为他们的金钱,这些东西才拔地而起。
看见这些建筑,你会赞叹不已,哪还有可能去抱怨它们呢?我为穷人感到悲伤,但并不把他们的贫穷归咎于富人。
《纽约的探险家》第16章
库克医生对我说:〃我相信罗伯特·皮尔里会把我算作他朋友的。
我想他也知道我并没把他算作我的朋友,但他不在乎。
在皮尔里看来,友谊是他施舍给别人的,至于有无回报,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我也是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成员,以前从没告诉过你这些。
德夫林,想想看,我也是这个俱乐部的成员,它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实现皮尔里征服北极的追求。
〃他说自己应邀成为俱乐部的成员,出于面子,他不能拒绝。
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征服北极的追求能成为这个俱乐部存在的主要理由,因此,他得与这里的成员们保持好的关系。
〃如果皮尔里住在纽约而不是费城,换句话说,如果他出席俱乐部的会议,我是无法忍受成为其中的一员的。
好在我们聚会时他几乎都不在。
许多会议我都尽可能不去参加,这样不至于让我的出现过于不合时宜,因此,我要是退出,对我的名誉伤害不大。
即使参加会议,除非被人邀请,我也很少认捐。
〃我送信的对象是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成员,大多数都是库克医生在信中经常提及的那些〃资助者〃,我把他们的回复和其他信件带回来交给库克医生。
他告诉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他的雄心,或我的雄心。
大家认为他对北极没有企图,他的目标是南极,再有就是攀登阿拉斯加的麦金利山,北美大陆最高的山峰。
他说,北极是真正值得竞争的目标,比南极更富于挑战性,因为南极是冰封大陆上的一个固定的地点,要想到达南极,你用不着去搏击游移不定的冰面、洋流,以及与你的行进方向相反漂流的冰块,因此,要想走10英里,你就得走20英里,多出来的那10英里在你睡觉时或被天气耽误当中抵消了。
〃我不想让他们认为,在俱乐部的成员当中,我像是个什么间谍或颠覆者。
我只是在等着让俱乐部的人认识到许多年前我就知道的结果:皮尔里的日子快完了;如今,衣钵必须传给这样一个美国人,他最有能力完成皮尔里开始的探险。
等皮尔里从本次远征回来,他们也许会意识到这一点,从一开始,这次远征就因为他的身体状况注定要以失败而告终。
皮尔里是世上获得'资助'最多的探险者。
但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抵达北极的事实已经让有些人在怀疑究竟有没有人能够征服它。
我得消除这些疑虑,同时巧妙地引导俱乐部成员得出结论:皮尔里不再是他们下注的首选了。
所有这些都得做到,同时还不能过分得罪皮尔里和他最铁的支持者,这是件很微妙的事情。
〃在北格陵兰远征途中,弗朗西斯·斯特德和指挥官皮尔里相互间的反感已经不是秘密了。
甚至有传闻说从一定程度上讲皮尔里应对斯特德医生的失踪负责。
在某些场合,很多人都批评他对斯特德医生的命运表现出明显的漠然。
〃如今,你为我这样一个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成员工作,其他成员也许会感到吃惊。
不能让他们认为你对皮尔里抱有忌恨,或者我雇你暗含着我对他的敌视。
你要装出支持皮尔里的样子,完全相信他的成功是注定的。
这样会消除他们可能存在的担忧,以为你的出现将引起一场围绕那次北格陵兰远征的纷争,或者让人联想起那尴尬的往事。
〃不要试图掩盖你的身份表面上你是谁的儿子就是谁的儿子,否则,只能把事情弄得更糟。
人们最终还是会知道的,因此,干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
如果你在那些资助者的面前感觉自然,他们也不会感到尴尬。
〃只能把事情弄得更糟。
他已经预见到我作为德夫林·斯特德将多么为难。
对我来说,〃斯特德家那娃〃早已成了虚构,可对于其他人,他依然活着,而且永远都这样。
我很不愿意向那些俱乐部成员介绍说自己是弗朗西斯·斯特德的儿子,他父亲在人们的记忆中是个傻瓜,是个对皮尔里不忠,最后自杀的倒霉的探险者。
他们大多听说过我的〃故事〃,除了去年8月的一个下午在百老汇啤酒花园外偶遇库克医生的那件事。
他们知道斯特德医生的故事,还有他妻子的故事。
像〃遗弃〃、〃自杀〃这样的词语尽管没说出口,却在空中飘浮。
一个人问道:〃你就是那个男孩?〃就是大家都知道被倒霉的斯特德夫妇留在纽芬兰的那个男孩?大多数资助者很快就把话题从斯特德医生跳到库克医生身上,对此我心存感激。
我总是在他们的〃公务间〃里拜见他们,走进他们的豪宅之后往右拐的那一个房间。
在那些豪宅里,我所见到的,我预计将会见到的,就只是那些公务间。
〃这么说,你就这么离开了纽芬兰,来到曼哈顿?〃有个人问道,赞许地点着头。
我觉得这些人似乎并不在乎我是弗朗西斯·斯特德的儿子,并不认为作为他的儿子会有什么发展倾向。
在我来到的这座城市里,过去并不重要,这里没有过去,不仅我自己,每一个人来到这里都是为了从头做起。
那些资助者当中许多人都赞赏我没上大学,不过他们却坚持让自己的儿子上大学。
大家不止一次地告诉我,在世纪之初成为曼哈顿的一名年轻人是无比幸运的,尤其这个世纪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世纪。
我真希望告诉他们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我来这儿是代表自己真正的父亲。
我想告诉他们,库克医生雇用我或邀我住进他家,并非是因为他可怜我,或是出于对一个去世同事的责任感。
〃给赫伯特·布里奇曼留下好印象,这是尤其重要的。
〃库克医生说。
布里奇曼是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干事,虽说出生并不高贵,也不富有,但权力很大。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资助者信任他替他们做决定。
当皮尔里为自己的远征多要钱时,俱乐部的成员也相信他。
他说皮尔里的计划需要做什么修改就能增大成功的机会,他们就信以为真,接着便把这修改意见告诉皮尔里,仿佛是他们自己想到的。
不过,布里奇曼也是皮尔里的吹鼓手。
皮尔里需要他去说服那些资助者相信他的远征是值得投资的。
除了远征本身的安排,布里奇曼帮皮尔里张罗了所有必不可少的事情,如筹资、宣传、巡回演讲、招募新人、采购所有装备(包括差不多每次似乎都得新购的破冰船)。
布里奇曼还帮着皮尔里和俱乐部成员协调如何分配每次远征所获得的物品,如矿石、毛皮、一角鲸和海象的长牙、古物、展品(包括活生生的爱斯基摩人和北极熊这样的动物)。
总之,他赢得了双方的信任。
他为皮尔里做的事情,库克医生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也能为自己做。
〃我们是好朋友。
他还是布鲁克林标准协会主席的时候我就认识他。
我相信他知道我把自己看成是皮尔里的后继者,当然,我们之间没有明说。
我敢肯定,只要皮尔里不再竞争北极,我就能让布里奇曼信服,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美国人更有资格继任。
〃我猜想布里奇曼有50岁,秃顶,头皮光滑,一点黑斑也没有,好像20岁起就再没长过头发。
作为补偿,他鼻子底下的胡须却特别茂盛,已经开始灰白了。
他的眼睛在没秃顶之前就特别显眼,如今秃了顶便更加引人注目了,比原先更小了,审视的目光更难见到了。
〃你父亲参加远征时,你一定很小吧?〃他问。
〃是的,先生。
〃我说,〃实际上我记不得他。
〃〃我清楚地记得他。
〃布里奇曼说,但他没有显示出想要细说的迹象。
他的眼睛似乎在问:他这样对待你和你母亲,你难道没感觉?你干吗要提着印有他名字的提包?好像我被我父亲蒙骗了,就像他被他自己蒙骗了一样。
难道我这么愚蠢至极,居然把我父亲当成什么英雄,认为他的生活值得效仿?〃这么说你跟库克医生一起干啰?〃布里奇曼问。
〃给他干活,先生。
〃我说。
我能看见他的脑子在想:这孩子是不是以为结交了探险者就能理解他父亲?与他建立起某种联系?尤其是在布里奇曼的注视下,我更加觉得自己像是弗朗西斯·斯特德的代表、代理、替身。
我对即将到来的探险却是兴奋远甚于恐惧。我只经历过母亲和弗朗西斯·斯特德的去世,自己的死看来还不太可能。虽说探险会在冬季到来之前结束,我仍然得忍受在极地环境可能遭受的磨难,我是不是太傻?我可没这样想。
一天,库克医生请我到“达科他”的客厅。
他跟我说,皮尔里北极俱乐部请他带领一支“救援队”去找皮尔里。
此时,皮尔里和另两个美国人从费城出发已快30个月。
我到纽约也一年多了。
“俱乐部跟我讲,‘皮尔里在北极失踪了,我们需要你的经验。’这话皮尔里自己绝说不出口。
而且,若他还活着,即便我救了他,他也会痛骂救他的人。
我觉得一个探险家是没法拒绝他们的。
你也知道,自弗朗西斯·斯特德失踪以来,北边我只去过一回,我也一直想再去一次。”库克医生说,探险家之间的潜规则让他得尽力救助皮尔里。
此外,另外两个考虑也让他接受了北极俱乐部的要求。
其中之一是,皮尔里并不知道,他离家期间,他的母亲和幼女已经去世了。
另一个考虑是,乔·皮尔里和她女儿玛丽也在北极失踪了。
自去年8月24日她们离开格陵兰的戈德港以来,便音讯全无。
皮尔里夫人和孩子接到皮尔里一封信后离开了缅因州。
皮尔里在信上说,他身体健康,本意是要让她放心,结果却截然相反。
她跟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人说,她要去把他“接”回来。
现在还不清楚,她们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皮尔里夫人的计划是,只要安全和其他条件允许,要尽可能北上。
如果无法找到皮尔里,便固守一处,等他回来。
“所以,原来那个再不和皮尔里来往的誓言得破掉了。”库克医生说道。
“什么时候出发?”我问他。“很快。这次探险时间不会长,又在夏天,可以劝布里奇曼让你跟我一起去。我保证你会喜欢的。”他微笑着面对我。
看我对这个意外消息那么兴奋,他笑了起来。
我连磕磕巴巴说声“愿意”都没来得及,他便告诉我出发之前得干什么了。
“你要是回不来怎么办?”有天早上,库克夫人来办公室看他,我无意间听到了她的话。
这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
可我对即将到来的探险却是兴奋远甚于恐惧。
我只经历过母亲和弗朗西斯·斯特德的去世,自己的死看来还不太可能。
虽说探险会在冬季到来之前结束,我仍然得忍受在极地环境可能遭受的磨难,我是不是太傻?我可没这样想。
我觉得自己挺幸运,像被随意挑中去接受自己并不应得的荣誉。
我和库克医生坐洲际铁路到了新斯科舍的北悉尼。
那儿,我们登上埃里克号。
一起上船的还有几个小伙子,父辈都是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成员。
这些交钱的客人付了此次行程几乎一半的费用。
他们大多要在拉布拉多和南格陵兰下船,打完猎后再乘这艘船返航。
他们有自己的船舱,简陋而局促的空间让他们不停地抱怨。
看到我比他们年轻,又没什么特殊地位,竟可以跟库克医生共享条件稍好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