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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什么人?”柳致知淡淡地问到,这一刻他心中如明镜一样,周围一定范围内任何动静都反映到心灵之中。
柳致知的问话,对方并没有回答,柳致知也清楚感应到对方一共是九人,都带着斗笠,手中握着行脚杖,这是一种行脚僧用的类似禅杖的用具,给柳致知一种感觉,对方是行脚僧,但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像是在这里伏击什么人,自己是无意中踏入,还是对方目标就是自己?
妙华山并不高,此处离白塔寺已经很近。不远处就是白塔寺。
九股阴凉的心念力指向柳致知,这种力量兼有压制精神意志和束缚**的双重作用。一般修行者到此,法术施展都会受影响,因为法术本身就是通过精神所施展。
对方没有回答,却也没有靠近,而是通过心念力压制自己,既然这样,对方已将自己作为敌人,而就不用多费口舌。
手往腰间一拍。秋水剑出现在手中,一声剑啸,柳致知人剑一体,化为一道匹练,斩向最靠近自己的一人,九人动作一致,手中杖往面前一顿。场景立变,林中现诸鬼神,各现异态,林间好似变成诸鬼神游猎血食的场所。
这是对方心念力所幻化,与其修行法门有关。柳致知理都不理,剑光森森如练。不管何物拦在面前,唯一剑斩之。
面前鬼神想拦住剑光,柳致知剑光之中的精神意志是是如何精纯,鬼神幻像虽挟着对方心念力,却根本拦不断剑光。如果要拦住剑光,一是精神意志方面压过柳致知。对方显然做不到;另一种就是法器之类,以其妙用形成类似实质的力场。
剑光一到,速度虽受了一点迟滞,却拦不住,耳中听到类似裂帛之声,一剑已到最近一人面前,此人往后急退,双手一扭手中的杖,往外一分,杖中藏着一柄细细的长刃,架向剑光,呛的一声脆响,手中长刃断,身体踉跄退后,同时,柳致知听到一人口中喝出一声:“兵”,一股波动从侧面轰击而起,同时背上一麻,汗毛竖起,一股尖锐的力量从一颗树顶突然如针一样射向柳致知。
柳致知感应到九人,却未发现树顶上还藏着一人,危急之中,柳致知身体如蝉脱壳,向侧面一扭一旋,几乎与地面平行,硬是平移了数尺,这股攻击立刻落空。
而那个受柳致知攻击的人也向后飘出了数尺,总算逃过一剑之厄,刚喘了一口气,头顶上的斗笠却变成两半落下,头皮之上都出现一丝血痕,却是一个光头,他虽然躲过一剑,但柳致知秋水剑的剑意他还是没有完全避开。
柳致知眼睛一扫周围,周围九人,其中一人光头,其他人都带着斗笠,一身灰色宽大衣袍,手中持杖,将柳致知围在中间,慢慢向柳致知逼了过来,头顶大树枝桠上,立着另一个同样打扮的人,此人实力显然在其他人之上,他的身上波动与树浑然一体,柳致知的灵觉不经意间将他给忽略,要不是他出手杀机外露,柳致知根本发现不了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柳致知声音冰冷,身体似乎在微微发抖,这不是他害怕,他根本没有动,身体表面抖动是一种假像,他国术自突破抱丹之后,罡气已凝,同时,罡气自生灵性,不需柳致知有意控制,对外界自会作出相应的反应,此时,他被九人心念力锁定,罡气自动震荡扭转,那九人心中震惊之极,心念力根本锁不定柳致知,好像柳致知是一条大泥鳅。树上那人却没有使用心念力,从他刚才表现来看,绝对不是弱手,柳致知都看不透他。
柳致知这句话,对方依然没有回答,柳致知眼光一冷,准备喷出秋鸿剑,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施主,你是替老和尚受灾,渡边,与这位小施主无关。”
话音一落,一个老和尚从容迈步而来,看似平常,却一步迈入包围圈中。树桠上那个人,也就是老和尚口中的渡边,陡然喊出一声:“喜蘖!”这显然是日语,柳致知听不懂,不过肯定是发动攻击或者去死之类的话。
外围九个和尚立刻动了起来,手中结印,口中咒音暴喝,心念力陡然增强,直向柳致知两人缠了过来,柳致知手中剑嗡的一声,刚要出手,身边老和尚出手了,就是一声暴喝,柳致知倒没有多少感觉,而周围的九人陡然倒飞出去,柳致知感受到的心念力刹那间崩散,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词:“狮子吼”,老和尚怒目圆睁,好似怒目金刚,倒真像狮子吼。
树上渡边身体一晃,却没有掉下来,手上结出一印,口中急速诵出:“唵蜜止蜜止,舍婆隶多罗羯帝娑婆诃。”一具护法神顿时由心念具现而出,其身现黑色,火炎发上竖,三面六臂。右第一手执偃月刀,二执骨念珠,三执小鼓。左第一手执天灵盖,二执三叉戟,三执金刚绳,左右方之上双手握住一张展开的象皮。三面作忿怒形,六臂齐动,诸法物向柳致知和老和尚劈头盖脸打下来。
老和尚又是一声喝:“哞!”顿时那护法神一滞,渡边也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立刻坐在树桠上,口中密诵,柳致知发现几缕灰白色烟气投入护法神之中,护法神凶威立盛。
柳致知一见,知道对方将部分神魂投入其中,心中一动,手往腰间一摸,乌眚幡已出现在手上。老和尚口诵经文,在柳致知眼中,一团金光抵住护法神,而护法神也发出黑光与老和尚相抗。
柳致知意念一动,乌眚幡升在空中,无数乌黑油亮的黑丝顿时狂卷而下,立刻将护法神缠住,柳致知惊奇发现,护法神居然不能克制乌眚丝,乌眚幡甚至有一种兴奋感,好像见到大肥肉一样,乌眚幡反而对老和尚的金光有些畏惧。
柳致知见渡边将神魂一部分与护法神相合,想起自己的乌眚幡能收魂魄之类灵体,便想一试,谁知一下子将护法神给层层缠住,他意念一催,在护法神怒吼中,居然将护法神往幡中拉去。
老和尚一愣,眼中出现一丝迟疑,想出手,叹了一口气,终于没有出手,护法神一声悲嚎,被拉进了乌眚幡,而渡边身体却一头从树上栽下,柳致知感到幡内一股强大精神似乎要脱离幡而出,幡面不停鼓起,一急之下,意念一催,幡体内法阵顿时狂运起来,地面上身体一躬,如同活鱼掉入锅中一样,身上数缕烟气冒出,投入幡中。
转眼间,幡面平静,而地面上渡边身体如同沙土一样,崩散开来,只留下一身衣服。那另外九个和尚看到这一幕,眼中充满了恐惧。
“施主,你手段太过于歹毒,将渡边完全炼化,让他神魂俱灭。”老和尚口气复杂地说到,那九个和尚本来就充满恐惧,听到老和尚这么一说,互相看了一眼,陡然向四面逃去。
柳致知顿时愣住了,问到:“法师,他们为什么逃?”
“给你吓得,你一出手,让人形神俱灭,修行人知道自己灵魂不灭,就是死了,将来还有转生机会,而死在你手中,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你说他们逃不逃?”老和尚反问到。
“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这个幡这么利害,当初我得到时,里面有不少阴灵,我给超度了,难道这次不能超度?”柳致知问到。
“你将他完全炼化,已成为此幡的一部分,怎么可能超度?”老和尚说到,柳致知不由皱眉,当初海力布用它收取阴灵,为什么没有炼化?他不知道的是,海力布当日收取阴灵,阴灵很弱小,在其中安安分分,海力布暂时也未想到炼化,今日柳致知收取的东西却想破幡而出,柳致知一急之下,不由意念催动,其中所有法阵狂运起来,立刻将它炼化,甚至将地上渡边体内的神魂都拉了进来,才造成那种情景。
“法师,这些是什么人?好像是日本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致知今天受到伏击,可是一头雾水。
“他们这是对付我,我与他们之间有一个数十年因果。”老和尚说到。
因果不爽话当年
“法师,我叫柳致知,请问法师法号,不知和这帮日本人有何因果?”柳致知才想起自己不知道这位老和尚的姓名。?快来吧;。!
“老和尚叫法空,出家在南岳衡山的南台寺,南台寺有一具唐代高僧元际禅师肉身,历千年而不朽,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潜伏在湖南一带、以牙科医生的身份作为掩护的日本间谍渡边早就知道元际禅师肉身的价值,在一个夜晚,施邪法暗算寺内的小和尚,夺取元际禅师肉身并隐藏起来。那个小和尚就是我师兄,当时并未死,我当时不过十来岁,刚出家,随师父下山做法事,回山后,师兄告诉我们一切,便去世了,师父将佛法传承给我,让我离开云游,师父后来还俗,抗战之中,在台儿庄遇到东密的高野僧,一人屠十数人,战死台儿庄。而不久以后,寺庙毁于兵火之中,世人都以为禅师的肉身也一起遭劫了。直至抗日战争末期,渡边看到日本侵华军大势已去,便将肉身伪装成货物,偷偷地装船运回了日本。肉身现存横滨鹤见区总持寺,被日本视为‘国宝’。”法空说出自己的事。
“法师,你就没有想过去日本找回国宝?”柳致知问到,话一出口知道孟浪了,又说到:“法师,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事,老和尚修行不到,仅成就心念力,对世人来说,算是奇人,可想要回国宝,却实力不够。在别人国土上,除非真的成就罗汉果,才有把握带回国宝,本来身体不过是臭皮囊,我并不畏死,但去送死,也不会。”法空说到。
“刚才那个渡边炼的是什么法门,我的乌眚幡按理来说,佛法对它有克制作用,却发现渡边所用法术。不仅不克制,甚至幡都有一种类似兴奋的感觉?”柳致知不解地问到。
“这个渡边是东密的高野僧,年龄只有比我大,恐怕已过百,修为深厚,不过他们的法门和心性却不能让他们达到藏密的高度,密法的修行里面分为外密跟内密,东密以外密为主,外表上的那个坛城弄得很漂亮。护摩炉、仪轨也弄得很漂亮,内心修行就不如藏密。渡边修行的是大黑天神法。被你的幡收取的就是他念力所成的大黑天,将一些佛法弄得不伦不类,近乎邪术,所以才被你的那个邪门法器所收。你剑术倒是正大,为什么炼制这种邪派之物?”法空问到。
“法师,此幡不是我所炼,是我得自一个妖物手中,原来幡中有一些阴灵,我将之放出超度了。想不到今天却炼化一个老鬼子。不知那些小鬼子会不会来找我麻烦?”柳致知有些担心,自己这阶段好像与日本修行界积下仇怨不小,自己不怕,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付自己的家人。
“不用担心,这也是因果,渡边在华夏做孽不少,这是他的报应。你也是无意间所为,不牵涉善恶,高野僧不会来找你麻烦,日本这个民族有一种奇特性格。根植在民族本性之中,就是对强者的崇拜,你今天所为,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甚至都会不自觉地敬畏你。”法空说到。
“法师的话好像有道理,日本对美国服服帖帖,就是在其经济最强盛时,被美国当肥猪宰了,也不敢有怨言,好像是这回事。”柳致知低头一想,法空的话很有道理。
法空笑了:“老和尚活了近百年,经过的事多了,当然看得透一些。施主怎么晚上来到这里?”
“我是受一个前辈所托,到八公山救一个人,是山下一个普通人,本来以为他仅是先天不足,不料却发现居然有人想拘他的魂魄炼宝,便破了法,昨夜与那人隔空斗了一场,今天是来找那人的,不料那人却死了,不知谁下的手。”柳致知说到。
法空捻着手上黑檀木念珠,柳致知看了一眼,这是一件法器。法空边捻边说:“原来我昨晚感到有人隔空斗法,原来是你们,你怎么知道对方死了,看到对方尸体了?”
柳致知摇摇头:“没有,我在他暂住之处,发现他受伤留下血迹,我利用他血迹想查探一下,结果此人不存在世间,应该是死掉了,昨夜交手我知道,对方虽负伤,根本不足以致命。”
“他是死在渡边手上。”法空说到:“我昨晚在另一山头打座,见到此人受伤而逃,却误入到渡边那帮人所在,结果被渡边所杀,我从他们出手中发现他们应该是高野僧,由于相隔较远,我才用心念力传音,结果发现是渡边,便约他在此处了结因果,结果他们在此设伏,你闯入其中。”
“原来是这样。”柳致知感叹到,自己居然替昨晚那个对手报了仇,真是没有想到,自己收了他一柄骨剑,却为他报仇。
想到这里,柳致知心中一动:“法师,我昨晚收了一柄骨剑,剑中的一个阴灵,应是一个被炼魂的无辜者,却成了器灵,不知法师能否超度这个阴灵,我却没有这个能力。”
法空一听,有点动容,忙问是怎么回事,柳致知就将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取出那柄骨剑,法空以心念力仔细查探了一番,说到:“冤孽,拘人神魂,为己劳役,报应不爽,我能超度,还请施主为我护法。”
柳致知点点头:“法师尽管超度!”
法空走到树下,盘坐在一块石头上,柳致知也走到树下,看到渡边的衣服,不觉用脚踢了一下,当的一声响,渡边身上有一个小包裹,里面好像有什么金属物品,柳致知好奇解开,一解开,目瞪口呆。
这里面是一件青铜匜,柳致知想起昨天那五人所说的话,开启八公洞有四件青铜匜,其中一件在日本的高野僧手中,想不到日本人将它带来,看来是想分润八公洞中的东西。
柳致知看着这件青铜匜,法空刚坐下,听到响上,向这边看来,一见青铜匜,顿时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念了一声佛号,合什而谢:“想不到这件宝物终于回到了华夏。”
“法师,这东西你认识?”柳致知问到。
“当然认识,它的来历我都知道,等我将剑中阴灵超度了,再与你细说。”法空说到,柳致知拿着这件青铜匜,上面蝌蚪铭文还是不认识,却与上次青铜匜上不一样。
法空已开始作法超度剑中阴灵,柳致知在一旁护法。法空左手结皈依印,右手持莲花印,右手莲花印却轻轻拈着那柄骨剑,好像骨剑就是莲花:“南无地藏王菩萨,现有信女中阴身,坠入物界牢笼中,愿效菩萨大悲行,身受此灾度中阴。”
法空口中念罢,手中拈着骨剑陡然震动起来,将法空右手大拇指切开一道口子,鲜血诡异渗入剑中,法空右手立刻瘪了下去,变成皮包骨头,柳致知大吃一惊,知道法空是以身承灾,此时法空正在施法超度,柳致知不敢打断他的施法,心中对这个和尚不由生出敬佩,为一个不认识的已成阴魂的生命,做出如此之事,柳致知自问做不到。
法空先念的是一段《心经》,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手中剑绿光大盛,甚至将他笼罩在其内,他显得宝像庄严,口中经文连成一气,就是柳致知在一旁听到,心中也升起一种平静之感。
绿光渐渐淡了下去,经文也转为《地藏王菩萨本愿经》:“炉香乍热。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
随着经文,绿光渐渐淡不可见,剑开始出现裂纹,猛然如流沙一样,又如沙漏中的细砂,纷纷扬扬地飘散,一人女孩的身影出现,一身绿衣,向法空深深一礼,又向柳致知一躬,然后上前一步。
柳致知看到这个女孩踩着法空的膝盖、踩着肩膀,向天空飘去,天空之中,似乎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通道,女孩投入其中不见,经文也戛然而止。
“法师,你辛苦了。”柳致知也合什表示敬意。
“没什么,和尚平时做的就是这一类事。”法空笑到,散开了手印,柳致知看到那只右手,如同鸡爪。
“法师,你的手怎么样?我这边有一种培元丹,专门能补充人的先天不足。”柳致知掏出了玉瓶,倒出一颗,递给法空。
法空并没有接,说:“这药是好药,老和尚的手却不是丹药所能恢复,不过是臭皮囊而已,过一段时间,就会渐渐好传,世间任何事情都不是没有代价,施主还是将药收好,以后也可以用来救人。”
柳致知只好将药收回,又将青铜匜递给了法空:“法师,这件青铜匜有什么玄机?”
“此件青铜匜是实是道家之物,后来这一件落在南台寺中,从唐代一直传到上世纪,与元际禅师肉身一起被盗,想不到又回到华夏。”法空感叹到。
非是神通世间妙
“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柳致知感兴趣地问到。;!
“如果你问别人,别人还不一定知道,你遇到了老和尚,老和尚细细说给你听,来,柳施主,坐下来听罢,时间比较长。”法空指指另一块石头,说到。
柳致知坐了下来,法空问到:“你知道元际禅师肉身为什么不腐?”
“高僧修行到一定程度,自然得到金刚不坏之身,六祖慧能不是典型的例子,九华山的海玉和尚,明代憨山法师,还有不少高僧不是这样吗?”柳致知反问到。
“你说的不错,不过元际禅师与他们有点不同,其他人是自己功行,元际禅师却得到道家外丹药饵之类,他肉身不腐有药饵的作用。”法空说到。
“愿闻其详。”
“唐贞元六年,91岁高龄的元际禅师知道自己来日不多,叶落归根,悄然返回自己的故乡,来到南岳衡山的南台寺。从此嘱咐门徒把他平日搜集来的百余种草药熬汤,每天豪饮10多碗。一个月后,他更加清瘦,脸色红赤,两目如炬。一天,他端坐不动,口念佛经,安详地圆寂了。这样又过了几个月,禅师的肉身不但不腐,反而还散发出芬芳。弟子们感到非常惊讶,认为这是禅师功德无量,特地建寺庙敬奉。他所用草药便是得自当年八公流传下来的药方,他带回寺中还有一样东西,就是这件青铜匜。”法空说到。
“这么说来,元际禅师进过传说中八公洞?”柳致知问到。
“你也知道八公洞。也难怪,到了八公山,作为一个修行人,知道八公洞也属正常。青铜匜一共四件,系八公所铸,并不是什么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