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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强问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母亲既然说错了话，就再随便编个理由欺骗一下孩子好了。”
“关键就在这里，母亲没有骗她的孩子。母亲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那个杀猪的屠户面前，说道：‘请你给我一些猪肉，我要去煮给我孩子吃。可是我没有钱买肉，请用我的织布机来抵肉钱吧。’”
艾谦用缓慢的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把母亲的话完整复述了一遍。
音从刚开始听到母子二人和织布机的时候，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岳强刚开始还没有太明白，等他仔细的、慢慢的将这个故事又想了一遍，他就想明白了。紧接着，他内心就生出一股震撼，与由衷的对那位母亲的敬意。
这位母亲的行为，很难理解，却也很了不起！
她说错了话，孩子信以为真，开心的等着吃猪肉。母亲为了不失信于孩子，用破旧的织布机抵换肉！
所谓“言必信，行必果”吗？
“失信”这件事，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或者说，在这个母亲看来，竟如此重要？
比家中的营生，比那台破旧的织布机更重要吗？
或者说，母亲的这种行为，并不是为了吃肉，更不是为了自己的什么“道德洁癖”，仅仅只是为了用正确的方式教育孩子而已？
音听完了这个故事眉头轻皱，似乎想到了些别的事。
艾谦停顿了一会，继续说着后面的故事。
“我手里拿着刀，走到距离很近的地方，已经可以随时冲出去。却没想到那位母亲竟然用破旧的织布机去换肉，只是为了不失信于孩子。或许你们会很敬佩这位母亲的行为，但对我来说，这只个好机会罢了。”
“新鲜的猪肉，香喷喷的猪肉”
“在旷野中饿了一天一夜，湿漉漉的白布贴着身体，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想象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煎熬。”
“一碗肉一碗可以填腹，可以暖身的肉不要说‘失信’，便是任何东西，我都可以拿去交换！”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静，岳强却从中听到了一种最原始的**，一种毫不掩饰的求生**，为了自己的生可以让任何人去死的**。
“这是个好机会，对我来说很好的机会。我不着急，我有耐心。”
“母亲用那台破旧的织布机换了一块非常非常大的猪肉，然后带着孩子离开集市，回到自家的破旧草房。我悄悄的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她们慢慢的行走，看着她们干瘦的身体，看着她们进屋。我耐心的等着，直到里面传出了一阵阵肉的香气。母亲煮好肉之后出门不知办什么事去了。我知道我的机会到了，我拿着手术刀，走进了屋。”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要吃肉，我要衣服。孩子的母亲不在，孩子的家里只有一个人，我有力气，我有刀。如果他不愿意把那碗代表了他们全家财富的肉给我，不愿意给我找衣服，我就把他杀掉。”
“杀掉，直接杀掉。我走进去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
艾谦说道这里，自嘲的笑了笑：“可是老天爷似乎跟我开了个玩笑。”
岳强静静的听着这个故事的后面半段，情节并不复杂。这个商人陡然降临异界，身无分文，忍冻挨饿，已达崩溃边缘。即使真的做出这种杀人夺食的事情，也并非不能理解。
“你们猜，那个孩子对我说了什么？他说了三个字。”
“‘给你吃’。”
“我拿着刀，或许刀还有些抖。我还没有把刀伸出去，我还没有威胁他，他却先说话了。他让我吃饭。”
“孩子的理由是这样的：你比我饿，你比我冷，如果你不吃饭，你就死了。”
艾谦脸上自嘲的意味更浓了。
“他不是因为我拿着刀才把肉给我吃的！”
“他看到了我的刀，可是他根本就像没看到我的刀一样！”
“他把碗给我，只是因为我快死了！”
艾谦闭上了眼睛，那一声代表着自嘲的笑声终于出来。可是却让听者笑不出。
“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知道我要抢他的肉，他知道我要杀他，我知道他知道！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不是因为我的胁迫，而是因为他本来就要这样做。”
“他的眼睛很亮，他的颧骨有点高，有点瘦，有点黑，显得他的眼睛更亮。我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一个圣人。”
“可是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甚至还不完全通晓世事，但是在那一刻，他是个圣人。”
“不是道德要求他这么做，而是他认为本来就应该这样做，就和他的母亲本来就认为不能失信于人一样。这不是道德。”
“这是本能。”
艾谦的这番话，终于抛弃了一直以来的平静，显得有些激动：“我没有吃饭，我没有要衣服。我落荒而逃。我觉得看到那孩子的眼睛时，心理有一股火一样的东西在烧，好像要把我的胸腔烧成灰烬。然后我的心境技能就提升了。”
“我没有悟出什么大道理，我只是想通一个很简单的事情：要赚钱，要赚足够的钱，才能不被饿死，才能不被冻死。”
“我提升心境修为的时候，连带着说话水平也提高了不少，而且自动解锁了3％的记忆。似乎我的前世是一个不错的商人。我回到那个衰颓的集市，用话术找那个屠户骗了一份工作和吃的。然后，我活了下来。”
“至于那母子二人，打那以后就”
“就搬走了？”这次说话的不是艾谦，而是一直在边上静静听着的音。
“你怎么知道？”艾谦问。
他的声音有些惊讶。
他刚刚从那个沉浸在自己故事中的氛围中解脱出来，忽然听到音预先叫出了他所说的话。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可仔细一想就感觉十分可怕。
岳强则是已经习惯音的语出惊人。他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只听她解释道：“我不仅知道那对母子搬走了，我还知道她们原本也不是这个衰颓集市的人。那位母亲看似穷困潦倒，却是位饱读诗书的贵族才女，她并非是因为其他缘由，而是因为那集市环境嘈杂，不易教子，所以才带着孩子离开。”
艾谦愣住了。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在杀猪屠户那里骗了一份工作，得知的消息和音所说的完全一致。
那么眼前的这个永远闭着眼睛的女孩，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你说的这个故事的前半段我听过。”音说道，“那个小男孩，被后世之人尊称为‘亚圣’。他的母亲被尊称为圣母邾国端懿夫人。”
“至于这个故事的前半段，有一个专门的词语，被后世用来形容教子有方。这个词语叫做‘杀豚不欺子’。”
“这个事情发生的时间是战国时期，孟母三迁的第二迁。”
“那个小男孩，便是后来的孟子。”
第八十四章 心境能力（）
相对于不如何出名的惠施而言，孟子的名气大的多。
所谓孔孟之道。被尊称为亚圣的孟子，著作之丰、门徒之广、思辨之深，在现代也是十分出名的。连岳强这样的差学生都听过儒家大师孟轲的名讳。“杀豚不欺子”这样的典故虽然流传不广，可是“孟母三迁”这种老师从幼儿园就开始讲的成语，他是记得住的。
艾谦说的这个故事的重点在于，孩子时代的孟子看了他一眼，他的心境等级就提升了！
这是岳强最关注的地方。
心境能力：具体用途不得而知；普适的获取方式不得而知；升级方式只了解了一点影子，也基本上属于不得而知。能知道的只有一点，巧合。
各种巧合。
表面上看，孟子只是看了一眼商人，他的心境能力就得到提升。可是这里面却包含着生死间的恐惧，道德与**的挣扎，以及，极端的巧合。
如果说普通技能通过注入战斗经验可以升级，通过学习进阶版的技能书也可以学习，那么心境技能就属于完全找不到普适的升级方式。纯看脸。
本来，一个完全没有说明的技能不应该值得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去了解，但是岳强通过目前获得的信息，愈加感觉到，心境技能才是决定实力的根本技能。
这个实力不仅仅指战斗方面。
“知道心境能力和实力之间的关系吗？”艾谦说了个自己的例子，“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我发财了。”
“自从我的心境能力提升到新的阶段之后，我就发财了。”
“我在集市的屠户那里打工，几个月的时间就从短工变成了小老板，然后又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变成了大老板，再然后，我成了镇子里最有钱的人。”
“表面上看，我发财是因为我会耍小聪明，吝啬，会算计，但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当年那个小男孩看了我一眼。他看了我一眼之后，我的心境能力提升了，仅此而已。”
“当我的心境能力提升一阶以后，整个人感到一种明悟。做事情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直觉不用思考，就知道应该做什么。做事的准则会完全按照你的心境所代表的含义去做。”
“我感觉我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我做的一切，都让我获得更大的‘利’和‘欲’，这种自动选择的感觉，很不错。”
岳强对此不是很理解。
如果说心境对战斗力有影响，这个他能想象的到。但是心境和做生意能产生关系，并且硬要将艾谦的发财扯到心境技能上来，就有些牵强了。
然而当他联系到艾谦这个人物的所作所为的时候。他忽然有些理解：
艾谦的心境技能是“利欲熏心lv2”。这里面自然包含了“利”和“欲”两个部分。
最开始在岳家村见到艾谦的时候，清楚的记得他是个“欲”很强的人。这种“欲”强大到了这样一种程度：在他明知道服用丹药会降低力量和体质只是有可能提升性功能的时候，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服用。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出的选择！
或者说，这是艾谦的心境技能替他做出的选择！
再到后面，艾谦明知道此处会有无穷巨大的风险，依旧带着自己和音前来寻宝。这是一种追求“利”的最大化，甚至将自己的生命也作为筹码用出去，换取最大的“利”的选择。
包括艾谦那个在棺木夹板中寻找刀币然后被火烧到头发的那个细节在内，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自然而然的行动，整个人显得有些疯癫，甚至可以说是神经病。
但却又非常协调。
疯癫中的协调，不正常中的协调。
是心境的能力，将这两者奇怪的统一到了一起。
难道这就是心境技能的真正含义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岳强暗暗将自己所见过的所有心境类技能都回忆了一遍。他想起了村长陈子含所说的那句话“心境技能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人外在性格的表现”。比如公输韶阳的“工匠之心”，那个女孩平时就表现出一种细致耐心，做工匠非常灵巧，待人接物却有些大大咧咧热情而有点小傻瓜；铁匠谭雄的“墨者之心”则是比较暴躁；猎人屠胥大义凛然；医者鸣鹊贪生怕死
他的思绪回到重新回到眼前，那么自己的梵心呢？
梵心这个技能，从字面上几乎无法解读。而自己也确实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思想境界上的提升。难道是自己身在游戏外面的原因，才感受不到心境能力带来的变化么？
想到这里，他重新看向艾谦。这个商人的目光停留在岳强的角色上，上下扫视。他的眼光很是犀利，这让岳强想起了他的技能“视破术”。
“你的心境能力你的心境能力竟然是这个！有趣，实在是有趣！”艾谦仔细的看了岳强好几眼，露出极为好奇的表情。
“绝大部分普通人的心境能力都有一个简单普通的名字——平常心，只有极少数人的心境能力有专门称谓。比如‘墨者之心’、‘工匠之心’是两个比较常见的心境能力。”艾谦说道，他依旧饶有兴致的看着岳强，“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多年的时间，我有视破术技能。虽然拥有非平常心能力的人并不多，但是时间积累下来，我还是见识过很多种类的心境能力的。”
“这里面，你最特殊！”艾谦忽然伸出手来指向岳强，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这么久的时间，和你一样的心境能力，之前我只见过一次！”
岳强的此时的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身前的商人忽然有点看不透。
他觉得有点紧张。
他一直是不太看得起艾谦的。这个商人首先没有什么战斗力，而且看起来有些疯癫。他在目前的这个三人小队中是个累赘，甚至连小木屋的门都没有摸到就晕了过去。但是他刚才讲的那一长串经历，却渐渐的显现出了一些他的不普通。
尤其是他说的这些故事，归根结底讲起来说的都是一个词：
心境能力。
岳强的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在十天之后和赵渊的战斗中活下来，因此提升实力是他现在最急切的目的。他早就觉得心境能力是一个很古怪的技能，而且听艾谦讲了这么久的故事，越听就越感觉心境能力重要。
尤其是在搞不清楚自己这个梵心到底有什么作用的情况下。
现在，他忽然听艾谦说，拥有心境能力已经是很特殊的人了。而自己的心境能力，在这些很特殊的人当中还是最特殊的那种。
关于自己是最特殊的这一点，他早有准备，毕竟一早就预感到了这是一个单机游戏。可是他忽然说有一个人和自己的心境技能一样，这就让他有些好奇起来。好奇那个艾谦以前见过的，和他的心境能力一样的人是谁。
“想知道那个和你的心境能力一样的人是谁吗？”艾谦说道，“其实这个人你见过。”
我见过？岳强心中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跟他打过一架。你还从他眼皮底下偷过东西。”
“他是赵渊。他是赵国的征燕大将军。”
“他的心境能力和你一样！也是梵心！”
“等级是二阶！”
第八十五章 杀人需要理由（一）（）
岳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注定要面对的这个敌人，竟然和自己的心境能力种类一样。而且，比自己还高一级。
先不考虑为什么他们的心境技能会一样的问题，单就等级差距而言，岳强就感觉不爽。
本来就打不过，现在这个对实力起决定性作用的心境技能，还比敌人低了一级！
这个架还怎么打？
等等说了半天，心境技能差一级到底实力差了多少？赵渊比自己强，可是到底强出去多少，现在却刚好是个机会问清楚。
“这个征燕大将军赵渊，究竟有多厉害？如果是我跟他打，能有几成胜算？”岳强问道。
他自己估计，如果是刚进游戏的时候，自己绝对是被秒杀的份，但是现在来讲实力已经有了长足进步，说不定会有那么两三成的胜率。
眼前的商人艾谦，虽然战斗力不行，却对游戏世界有很深的了解，又有视破术能够获取到非常多的信息。其眼力可以用来参考。而且他是在赵**营中混过的，大可咨询一下。
艾谦不知道岳强要在十天以后面对赵渊，却几乎猜到了真相：“怎么，你要跟他打吗？”
他看了一眼岳强，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给出了问题的答案：“你的胜算是零！身体素质方面的差距可以弥补，但是心境能力上的差距则如天堑般不可跨越！”
岳强沉默。
胜算是零！差距如天堑一般！
听着这些形容，他的心情逐渐低落。
“你见过他出手吗？能形容一下吗？”
艾谦点了点头，他换了一个坐姿，后背倚靠在墙壁上，说道：
“你的思路很正确，只有在对战中才能证明一个人的战斗力。或许你的战斗力已经很强，你可以打死凶猛的老虎，你甚至可以凭借**的力量去对抗机关术，这已经很令人吃惊了。可是你没有亲眼见过赵渊的实力。”
我见过的。岳强想着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他见的时候是在剧情动画之中而并不是在游戏中，而且当时这个商人也不在场，自然没有必要告诉他。
“我见过。”艾谦说道。
“我赚了很多钱，我走了很多地方，后来，因为这个世界实在太乱，我四处奔波做生意的时候，雇佣了一个保镖。”
“这个保镖很厉害，不但身体素质是平常人的三倍还要多，而且刀弓娴熟。他有一个非常难记的名字，叫斗樾椒（douyuejiao）。”
岳强估计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也就不到正常人的两倍，那么这个斗樾椒有正常人的三倍还多，力量和体质的数值估计应该在30出头，而且刀弓娴熟的话，说明身上还有什么技能加成。这样的家伙，自己即使要打赢也应该是很费劲的。听艾谦的介绍，或许是他的这个保镖和赵渊打过一场？
“这个事情就发生在前几天。”
“我带着我的保镖斗樾椒，和赵国的军队做生意。你懂的，战争财是最好发的。”
“我到了赵渊那里，和负责军备粮草的人交接完，从军帐中出来。便碰见了他。”
“他说：‘我今日还没杀人’。”
“我以为这赵渊是在自言自语，或者是在交代什么事情，却没想到，他就是在跟我讲话。他见我没有回应，于是又冲着我说了一遍：‘我今日还没有杀人’。”
“我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妙。这个时候，我的保镖斗樾椒站了出来。”
“从体型上看，斗樾椒明显要魁梧多了，他手臂上足有常人大腿一般粗细，肌肉虬节。而赵渊只是比常人壮士一点点罢了。”
“他看到我的保镖，眼睛就亮了起来。他对我说：‘我杀人必须要有一个理由，这样吧，我和你的保镖比划一场。然后我杀人的理由就是你的保镖试图和我比划，然后被我杀掉，怎么样？’。”
“我当时不知道如何应答，因为这实在是一句很蛮不讲理的话。或者说，是一句很奇怪的话。就好像你把一根骨头放到流浪狗的嘴边，然后笑眯眯的对狗说‘只要你吃骨头我就宰了你’，狗当然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