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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翩跹-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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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曲折回环,四处院落被潺潺的流水隔开,春夏秋冬各有一番意趣。此时正值夏秋之交,红叶未落,碧蕊犹芳,即便是有人远来,这处别院却也没有人乔张做致,刻意逢迎,弄出个列队迎接的排场。但是一进房间,就能看到窗上糊着的蝉翼纱一尘不染,茶水适口,烧好的洗澡水亦是温度适中,清雅的合香雕成展翅欲飞的碧蝶栖在莲花中,处处氤氲着闺阁独有的精致。

哪怕见到翩跹走了进来,坐在外间的温婉少妇也只是抬头笑了笑道,“房中有银铃牵线,有事摇铃便是。”便继续低下头去,即使是说话的功夫,少妇手中的银针依旧飞速穿梭着。翩跹对女工只是初涉皮毛,也只能大致看出是一件中衣样式的东西,点头笑了笑,也不唤人进来,自行取了沤好的花露沐浴。

披上了无声无息就已经挂在一边的家常衣衫,没有繁复的纹饰,却胜在针脚细密,布料柔软贴身。走到外屋,翩跹还未来得及道谢,之前专注于针线活儿的少妇这回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仔细打量了一下翩跹,方才笑道,“几次听人提到姑娘的名字,今个儿却是第一次见到,尺寸也是临时改了些,不知道姑娘穿着可有不适?”

少妇虽然口中问着,却早已看出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妥帖,翩跹明知道她是明知故问,也笑吟吟道,“这衣服穿着倒是比外面买的好些,却不知道姐姐如何称呼,翩跹第一次来这处别院,还要请姐姐多多提点了。”

若是在万梅山庄或者白云城那样秩序森严的地方,翩跹自然要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这处别院看似闲散,也不见有多少人伺候,却无一处不妥帖,反而要处处精细,不能给人落下话柄。温婉妇人也不见惶恐,只是笑道,“小姐唤我闺名惜缘便是,这里都是些老家人,大家也没那么多规矩。后巷往来倒是偶尔会有些贵人,不过也多是鸿儒居多,若是真的怕冲撞了什么人,前院一直走出去便是合芳斋,侧门悄悄溜出去,早些回来也不会有人发觉。”

说到偷偷溜出去时候,少妇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翩跹眨了眨眼睛,自己先笑了起来,翩跹咂摸了一会儿,也回过神来,想必眼前这位也是常常偷偷趁着人多溜出去的主儿。身后一声咳嗽声传来,伴着实木拐杖驻在地上的沉闷响声,一个看似严肃实则满脸已经笑出菊花褶子的老人故作威严地训了一句,“别拿你那些个鬼点子教坏小姑娘。”转过身来对翩跹又是一副笑脸,“小姑娘果然长得俊俏,也难怪公子疼你得紧,除了刚开始那几年还需要拿揉面练轻重缓急,老头子可是十几年没见他进过膳房了。”

西门吹雪……膳房……翩跹恍惚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两个字,默默催眠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从天上劈了下来,把自己劈晕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君子远庖厨,除了以此谋生的人,古代谁家男子会亲自下厨,何况是西门吹雪这样目下无尘的人。

然而老人的话无情地打破了翩跹的幻想,笑眯眯地摸了摸下颌,老人俯□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劝诱,几分恶作剧般的顽皮,“这么难得的事情,小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要去吗?去看什么?去看西门吹雪怎么揉面做糕点吗?总有一种围观如果被发现了之后会被杀人灭口的感觉。而且要打破剑神除了剑法和医术以外生活无能的印象,翩跹还有点儿不甘。虽然很久以前已经被西门吹雪在荒岛上的生存能力惊讶到一次了,但是如果剑神的自我修养连这些翩跹自己都不会做的事情都包括进去了的话,对比起来自己似乎太不贤惠了点儿。

思维已经转到了怎么才能更好地做好贤内助,翩跹无意识地被老头儿引领着穿花拂柳,偶尔还会勾勒一下那双苍白如玉石的手沾满面粉,会是怎样一番情景,不过等她真正站在膳房对面的屋子里窥视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膳房很干净,原料分好了分量分别盛在或大或小的碗中,修长的手指稳健而迅疾,便是握住铜勺搅拌面糊的时候也毫无滞感,挥洒自如,左手按住铜盆一侧,雪白的面糊腾空而起,当空被一闪而过的白光切开,温顺地滑入铜盘上成圆形散开的凹孔中,剔透的花露,些微猪油和豆沙馅心次第浇落,没有用指尖去安抚匀称,只是勺背绕着铜盘走了一圈,便显得平整均匀,圆融如意。

及至糕点将熟之际,撒满被震碎白糖粉末的铜盖盖上铜盘,沉重的铜盘被轻易地翻转过来,带着焦糖的香气,雪白的花瓣衬托着金黄色的花蕊,小巧精致的梅花糕排列在铜盖上,清雅可人。

老人嘿嘿一笑,戳了戳翩跹悄声道:“这焦糖和馅料的放置可是极有讲究,市面上的梅花糕虽然占了个名头,可是遍体金黄,口味混搭,除了形状类似,哪有梅花清冷孤高的韵味,焦糖烘出花蕊色泽却不染上花瓣,馅料带着花露原生的幽香却不显得娇柔做作。这种境界我年轻一些还能做到,现在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如此恰到好处了。”

一法通则明心见性,万法自然而生。在一条路上走得足够远之后,对别的方面自然也能触类旁通,只不过西门吹雪通到了奇怪的地方,咳咳,虽然让人惊讶了些,却也不是不可接受的。按照老人的说法,做糕点的要诀,也不过眼明手快四字,而这些对剑客来说,真正不过是基本功罢了,虽然这基本功也有很多人一辈子练不好就是了。

看也看完了,翩跹挪动着脚步就想离开,难得西门吹雪如此有闲情逸致,她还是乖乖回去装作收到惊喜的样子比较好。才微微抬步,隔着一扇窗纱,原本一直没有转身的人好似刚刚发现有人在窥视,忽然毫无征兆地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低头躲过清冷目光的扫射,翩跹立刻停下脚步垂首装死,身边的老人倒是十分配合地走了过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西门吹雪也没有再往这里看过来,偶尔看过去,翩跹可以感觉到至少他们的对话还算是轻松愉快的。屏住呼吸,一步步地绕过去,在脱离了视线范围之后,施展轻功狂奔,中途回房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慨叹了一下惜缘的贴心,便顺着惜缘指点的路线,带上从墨十一那儿摸来的轻薄面具,走出了合芳斋。

☆、秀色可餐

合芳斋的字号很老;生意也很好,却不是京城最地道的小吃;清甜的细点固然可口;却更偏向于南方的烟雨水乡。最接京城地气;又方便实惠的自然是面食,尤其是馅饼周的馅饼。店面并不大,第一次来的人自然不知道,然而吃过一次的人三年也不会忘记。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意外。合芳斋近六成生意都是各府里每日里订下遣人送去;剩下四成才是散客;馅饼周做的却是门面生意,排队的人又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平日里倒也安生。近来却不同寻常,城南城北暗流涌动,大佬们自然轻易不会出手,下面的小鬼却从来没有消停过,便是一个馅饼谁先谁后的事情,也能抄起家伙来。

站在摊前的是个丰腴的妇人,手脚极其麻利,一手收钱一手递馅饼,见到摊前有人争执也不惊慌,把动手的两人要的馅饼在一边稳稳放好,照样招呼下一波客人。排在队伍里的一个青衣小厮却嘟起了嘴,轻轻拉身边人的衣角,“先生,今天已经见到第二次有人当街斗殴了,怎么也没人管管?”

“疏菡莫恼,今日执勤的千户是镖局出身,受过城北那位的恩义,都督和带刀却收过城南那位三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他们现在装作看不见倒也罢了,你说他们如果带人来抓,到底抓哪一边的下狱好?”揉了揉小童的发髻,蓝衣文士也不怕有人听见,悠悠道。

“额……”疏菡皱起眉头咬了咬指尖,忽而踮起脚尖悄声道,“先生,您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上书让皇上把那些都裁撤了啊?”文士还没有答话,后面却传来一声笑岔气了的咳嗽,见两人看去,翩跹偏头抹了一把脸,也不排队等馅饼了,走出人群,对文士微微屈身施礼,“杜大人,好久不见。”

翩跹出来转悠本来是想找欧阳情的,不过她这一身女子打扮自是进不了青楼。欧阳情是怡情院里的头牌,想要见她只有两种办法,花了大价钱或者等她自己走出来,很不巧,前一种只适合男人,真正的男人。不过既然是头牌,自然不是日日坐堂的,何况欧阳情现在这些日子可是忙得紧。不过没有找到欧阳情,却是无意遇到了杜承晏,也算是一个惊喜。

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娇俏可人的少女,杜承晏拱手为礼,目光带着几分疑惑,“姑娘可是认得杜某?”

“佳人磨墨,公子风流,杜大人高升之际,可曾还记得在水一方的伊人?”没有当街挑明身份,翩跹却是点中了杜承晏的心事,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只不过杜宁沉浮宦海,自然也不是喜怒形于色之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言重了,只是在下委实不曾想起哪日见过姑娘,若有要事,还请姑娘明言。”

身边烟尘四起,双方呼朋引伴隐约将成斗殴之势,翩跹抿了抿唇,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再不回去梅花糕就要凉了,也不再卖关子,“杜大人仕途一路顺风,想必深知其中三昧,想要共效于飞,不妨从那凤凰身边入手,近日机缘颇多,想要这句机缘的人也不少,杜大人佳人在怀,权柄在手,岂不快哉。”言毕,也不顾杜承晏意欲探询的幽深眼神,趁乱便混入人群而去。

翩跹拔步往回赶,嘴角挂着几分狡黠的微笑,杜宁你纵然在岭南多年不曾为南王收买,然而你和某人心心念念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等到对方动心的人儿压上去,你心中的天秤总不会毫无动静吧,只要杜宁有一丝动摇,叶城主和清颜便多了一份生机。何况,那位冷冰冰的姬姑娘到底会花落谁家,对翩跹来说,还是有几分期待的,一个法子告诉了两个人,方才是公平竞争呐。

一路小跑着回到合芳斋,穿过涌动的人流,就看到惜缘倚在侧门边向她招手,见到翩跹过来也不说话,只是抿嘴微笑。心里咯噔一声,翩跹暗叫不好,连忙问道,“姐姐专程出来接我,莫不是我偷跑出门的事情被发现了?”

“怎么?知道怕还这么急着溜出去玩儿。”惜缘纤指用力点了一下翩跹的额头,玉兰花瓣似的前庭便染上了些许花汁。翩跹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有办法遮掩过去,便也做出一副小女儿娇憨状,拉着惜缘的手摇晃,逗得惜缘掌不住笑了起来,方才道,“少爷当真是疼你得紧,一会儿不见就来屋子里寻人,这会儿还在你屋里坐着呢,还好你记得回来,些许工夫,就当在花园里睡过去便是了,额前的花汁便是明证。”

翩跹一边应和着惜缘的话,一边暗自思量,今日敲打了杜宁,却没有找到欧阳情,那日忽然回庄,虽是和宫九定了盟约,然而之后的事情全然失控,也没有约好京城进面的方法,少不得还得出门几次,惜缘这理由固然好,然而可一不可二,惜缘看似温柔实则调皮,如果利用得好,倒是一块不错的挡箭牌。

把翩跹送到屋子门口,惜缘便转身离去,只留翩跹一个人面对合拢的门扉。踌躇了片刻,翩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西门吹雪正坐在桌边拭剑,雪白的中衣领口拢得并不紧。似乎刚刚又去沐浴过,乌黑如瀑的发丝松松披散着,顺着那一抹墨色往下看去,贴身的里衣素白色的光泽下,隐约可见锁骨优美的弧线。

幽深的黑眸细细注视着手中的长剑,和袖口绣着同种暗纹的丝绢一寸寸滑过寒光如水甚至有些刺目的剑身,轻柔的动作稳如磐石,就像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冰冷的长剑倒映着剑客彷佛凝视着毕生挚爱般胶着的目光,微微激荡的剑气依旧凌厉,却不再刺骨逼人。

上好的玉石最初开采出来的时候,总是锋锐得轻易就能划破人的肌肤,然而只有打磨掉无谓的尖角,才能成就君子的温润。引而不发,动极转静,翩跹隐约觉得西门吹雪似乎又有突破,然而那种云烟般飘过的念头只是一瞬,便了无踪迹。

杯中的清茶依旧温热,朵朵梅花绽放在精致的瓷碟上,明知道这些端茶送水的事情并不是西门吹雪做的,故意推门重了些也没有收到男人任何反应,翩跹却觉得哪怕只是看着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整个人就能够沉静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烦恼与纠结,都不那么重要了。

缓缓将雪亮的长剑归入乌黑狭长的剑鞘,拢了一下剑穗上莹润的玉蝶,西门吹雪方才抬头道,“去了何处?”明明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质问审查的意味,却让翩跹心中一跳,拈起梅花糕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糕点的碎屑从指间跌落下来,如霜似雪。

“闲来无事,只是随便走了走,京城繁华不逊于江南。”小口小口吃着梅花糕,翩跹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一边尝着剑神大人难得的手艺一边说谎的事情,而且,她不想也没有必要隐瞒。

“京城想要找到我的人很多,找你的人也不会少,未时去,申时归,其余时辰留在庭院随我练剑。”定下放风时间,西门吹雪倒也没有追究翩跹的具体去向,只是见翩跹取用梅花糕的速度过快了一些,险些呛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慢条斯理地给自己面前的杯子也注上茶水,推了过去。

甜而不腻,软脆适中,丝毫不逊于陶掌柜给花满楼送去的特供,想必就算是万梅山庄倒闭,靠着这一手绝活儿西门吹雪也能养活自己。诡异走偏的思路代价来得极快,翩跹接连灌了两杯清茶才缓过气来。应了一声是,便眼巴巴地看着西门吹雪,天色已晚,馅饼也没吃到,现在是不是可以进膳了啊?

☆、湘夫人

笃笃笃;沉闷而有规律的叩门声响起。三声之后,木制的门扉缓缓被推开;进门的男子一袭纯黑锦缎长袍;银色的发丝束在沉香木冠中;斜插着的发簪却是腾龙之状,从袖口伸出的苍白双手捧着与衣衫同色的膳盒,更显得毫无血色,脉络分明。

男子面上神色木然;如同戴了人皮面具一般全无表情;步伐极轻,走到桌边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摆放晚膳的动作又轻又快,恰好控制在不带出一丝残影的速度,既不会耽搁时间,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菜色很是清淡,一碗碧粳米粥,几碟素菜,胜在清甜可口,正合晚间食用。

放下晚膳男子微微躬身便侍立在西门吹雪身后,双脚不丁不八,自然而立,明明做的是仆役的事情,却自有一般高人气度,加之摆放晚膳时指节上露出的厚厚茧子,更是令人忍不住好奇。翩跹一边喝粥一边用眼角余光去看惜字如金的黑衣男子,除了开始还见过几筷子玉兰豆腐,其余的素菜碰也没碰过。

食不言寝不语,规矩虽然立过,翩跹在西门吹雪面前认真守过规矩的次数着实不多,然而这个男人沉默地站在西门吹雪背后的时候,却好像给了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连翩跹也不禁把棱角收了起来,学起了大家闺秀。她不说话,男子不说话,西门吹雪自是也不是多话的人,于是。一晌无言。

承受着翩跹看似漫不经心目光的男子在收拾好餐具和盘碟之后,微一躬身便转身离去,临到门前,忽然转过身来,枯朽如老木的面上忽然开出了一朵木槿花一般,忽然灵动起来,混浊的双眼绽出锐利的寒光,单手抚胸对翩跹深深弯下腰,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属下墨魂,见过小姐。”直起身来,恰好接住从空中坠落的膳盒,男子恢复成一副木然的神色,就此消失在门后。

墨魂,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翩跹似乎想到了什么,征询地看向西门吹雪,见对方点头,方才沉吟道,“能教出十一,小七这样的弟子,这位墨先生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本代墨卫以墨十一为首,前任首领自然可以退隐山林。墨魂留在京城,不过是因为他妻子皆在此处。”闲闲地解释了前因后果,西门吹雪忽然凝视着翩跹,抿紧而显得坚毅的唇边牵起一丝笑意,“不过京城发生点什么,还是瞒不过他的。”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已经退隐江湖但是其实什么都知道的大boss么,难怪自己偷偷跑出去不仅没人管还有人指路,根本就是觉得自己掀不起什么风浪吧。扁了扁嘴,翩跹笑容沮丧,心中却粲然一笑,没有比被人轻视的时候更适合做点什么了。

晨起随着西门吹雪练剑,下午出门闲逛,晚上一边欣赏剑神大人的美色一边构思明日的计划,翩跹的日子倒也悠闲自在,直到她在走出一家离怡情院不远的珠宝店时被一柄象牙骨泥金折扇拦住去路,抬眸望去,却是熟人。

眼前人锦衣玉服,配饰繁复,一派豪门公子的做派,全然不见初遇时的清隽俊逸,便是手中折扇也从水墨天然换成了牡丹明艳,那些一掷千金的宾客哪怕站在他面前也不会认出这便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见一面的偎寒公子。而俗套的并不只是云偎寒现在的装束,挥扇拦下翩跹去路,开口便是“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俨然一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形恶状,立时旁边就有“英雄”看不惯他的举动叫嚷起来。

没有理会旁边人的叫嚣和讨好,清澈如水的目光定定地望着翩跹,云偎寒缓慢地重复了一遍,“I hope you don't mind my asking; but haven't we met somewhere before”'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冒昧,但是我们之前真的没有在哪里见过面吗?'皱了皱眉,翩跹不假思索地便脱口而出,“I don't believe we've met before。 I'd like to get by。 Would you please make way”'我不觉得我们见过,能让个路么?'

话一出口翩跹便在心中暗恼,身体的本能在失去思维的主动抑制后无意识做出的回答明摆着是告诉云偎寒自己和他一样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更让翩跹恼怒地是对方明摆着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特定堵上门核实的。既然对方选择了这种交流方式,翩跹自然不会再给别人听去两人的对话,毫不客气地开口便道,‘I think you don't mind to change a place to continue our conversation,lead the way。’'我想你并不介意换个地方继续我们的谈话,带路。'

几乎在翩跹开口的一瞬间,云偎寒的面容立刻便缓和下来,看着翩跹的目光带着几分怀念,几分小心翼翼,如玉的两指轻轻点上翩跹的衣袖,恰到好处地按住翩跹缩入袖口攥住白玉小剑的手腕,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Even if I lead the way;you won’t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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