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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女王的游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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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路影没有接话,视线在照片上的三个人间来回扫视,脸上的表情也从困惑到了然,进而转为凝重。白薇似乎发现了她的变化,也紧张起来,连忙追问:“这张照片有哪里不对吗?”

“薇薇,这件事情中,我们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疑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薇不解地问。

“我是说,我想我们该给陈叔叔打个电话了。”秦路影说完,起身飞快地走到床边,在一片混乱的包里翻找起来。她找出写有陈远电话号码的纸条,在白薇困惑的眼神中拨通了陈远的电话,“喂?陈叔叔,我是小影,您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能联系上项泽羽?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公安局的办公室里一片忙碌景象。脚步声、交谈声、不时响起的电话铃声、纸张翻动声、复印机声……各种杂乱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时有正要出勤和押了犯人回来的警员进进出出。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敲打在地面上显得格外突兀,每一步听上去都发出自信的节奏,一个穿着米色裙式大衣的窈窕身影随即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她披着及腰的鬈发,一张脸艳丽而明媚,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魅力。和她擦肩而过的人,无不回头一望。这人自然就是秦路影,她始终维持着只要出门,不管去哪里,都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在人前的“优良守则”。

她一路根据指引来到写着“会客室”三个字的门外,也没敲门,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她并不意外地见到项泽羽已经坐在桌前等候,依旧踩着固有的步伐,不紧不慢在他对面坐下来。

“秦小姐,你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而且非要见到我才肯说,现在可以开口了。”项泽羽面无表情,还是初见时那副冷酷而刻板的模样,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出一丝波动。

秦路影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那我也不绕弯子了。颜青青杀人的案子,你们进行得怎么样?”

项泽羽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改变,但他依旧谨慎地回答道:“秦小姐,依照我们的制度,还没完结的案子,不方便对外人透露信息。”

“那也就是说,那件案子你们还在查,没有结束了?”秦路影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满意地倾身向前,“如果我告诉你,我有新的发现,颜青青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你愿不愿意把情况和我交换?”

项泽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秦路影,仿佛内心正在犹豫是否要接受她的提议。秦路影也不着急,反倒悠闲地靠向椅背,交叠起修长的双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静候项泽羽的回答。但她有把握,他一定会答应。

果然,片刻之后,项泽羽沉声道:“秦小姐,我接下来的谈话完全是以我个人的名义,而不是刑事调查小组组长的身份。”

“我无所谓。”秦路影耸耸肩,她一向不在意这种条条框框的东西,而眼前这男人却严谨得活像个老古董。

“颜青青已经招供了几年前她杀害安心的全部事实,并且对因以为被安然发现了,而在婚礼上准备杀了安然,却误杀沐心茗的罪名也供认不讳。”

“颜青青都承认了?”秦路影有些诧异地问。

“不错,但一直没有结案是我的意思,我也觉得这案子中还存在许多不合情理的地方。”

“比如?”

“疑点有两个。”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项泽羽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继续分析着,“第一,对于婚礼上杀害沐心茗的过程,颜青青交代得含混不清,详细的情节总以记不清为理由,潦草带过,甚至连杀沐心茗所用的凶器她都难以描述清楚;第二,颜青青偷换了药瓶想要毒死安然,她又有什么必要冒着被别人看见的危险,提前再用刀杀死安然?这样做岂不多此一举?”

“嗯,看来你还不是个糊涂警官,我来找你没有错。”秦路影点点头,对项泽羽的话表示赞同。

“只要存有一个疑点,我都不会轻易结案。”项泽羽答得理所当然,从中不难看出他正直坚毅的性格,“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该说说你的发现了,你为什么会肯定凶手不是颜青青?”

“凶手一开始的目标就并非想杀安然,而是在明知穿着礼服的人是沐心茗的情况下,故意犯下命案。”

项泽羽闻言,面露些许意外,“可颜青青却认了罪。”

“因为颜青青想要袒护真凶,反正对她来说,身上原来就有杀了安心的罪行,再揽下一桩,也没有太大差别。”秦路影说着,从包中取出一张打印的照片,放在桌上推到项泽羽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项泽羽拿起照片在手中扫了一眼,疑惑地问:“这不是婚礼上的照片吗?你给我看她们三个人的合照干什么?”

“注意看沐心茗和安然的发型。”秦路影提醒他,“我那天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看了照片才发觉,两个人的头发样式截然不同,即使是从背后应该也不会认错。所以,足以证明,凶手要杀的人本来就是沐心茗。”

项泽羽又仔细看了看,确实如秦路影所说,“如果凶手不是颜青青,而是不熟悉她们的人,会分不清也不奇怪。”

“不,沐心茗是从后面被杀,假设凶手是自己开了门走进休息室,沐心茗怎么可能没听见一点儿动静?她必然会转过头看看。再或者,沐心茗知道凶手当时就在房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凶手都应该和沐心茗打过照面才对,从这点来说,凶手应该是沐心茗所认识的,让她丝毫没有防备的人。”

“那么秦小姐,你认为真正的凶手是谁?”项泽羽显然也认真起来,专注地看着秦路影询问。

秦路影勾起一抹诱人的笑容,“找到凶手是你们警方的责任,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她又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起身放到项泽羽手上,“这是安然的新书,建议你好好读一下,也许会从中取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项泽羽仰头望了望站在自己身边的秦路影,“依你的性格,实在不像是会管别人事情的人,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

“配合警方是每个良好公民应尽的义务,我也偶尔会有心情好的时候。”秦路影边说边转身往门口走去,在手即将触到门把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低缓的声音再度传出,“况且,真正的凶手,本就不该逍遥法外。”

她语气中透出的深意,让项泽羽忍不住回头。但秦路影并没有停留太久,而是拉开门,像来时一样昂首挺胸地迈步离开了。那短短的一句话,几乎让项泽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时,会客室的门再度被打开,进来的人却是项泽悠。

“哥哥,我刚才在走廊好像看到那个叫做秦路影的女人了,她来公安局干吗?”

“只是配合回答几个问题。”

“和她有什么可说的?”提到秦路影,项泽悠总因为那几次挫败而愤愤不平。

“你又怎么来这里了?”项泽羽不答反问。

“我是替老爸跑腿,来给你送东西。”

“嗯。”

项泽羽简短地应着,注意力却转到了手中的书上。他下意识地翻动着书页,一张纸条从里面飘落下来。项泽羽捡起,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竟是秦路影的联系方式。项泽羽把字条握在掌中,看来秦路影已经默许,若案情调查再遇到困难,可以和她联系。

秦路影,这个外表妩媚,表现得很冷漠的女人,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内心?

项泽羽打电话来的时候,秦路影正在为新书的灵感而焦头烂额。白薇建议她出去走走,说她是在家困太久,把脑袋弄呆了。但秦路影懒习惯了,出趟门觉得麻烦,而且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索性继续坐在家里,等着思路能自己找上门。

“秦小姐,我明天要去短途旅行,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一起?”项泽羽一开口,就是直接地邀约。

秦路影明白,这不是简单的邀请,项泽羽那样严肃认真的人,一定有他的用意,她平静地反问:“打算去哪里?”

“附近的一个镇子,只不过那里正好是安心和安然姐妹的老家罢了。”

秦路影略一思索,反正自己最近正无所事事,不如随他走上一趟,于是应道:“我有空,什么时候出发?”

“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明天一早我会去接你。”项泽羽顿了顿,又补充,“可能会去个两三天,你如果有其他事,最好能先安排好。”

“就这么说定了。”秦路影把到自己家的行车路线向项泽羽作了详细说明,两人又约定好大致时间才挂了电话。秦路影想了想,飞快地拨通了白薇的手机,“薇薇,我要出门几天,难说那边信号好不好,有事你先处理,实在不行,等我回来再说。”

“你要上哪儿去?”白薇奇怪地问。前些天秦路影才否定了自己的提议,谁知这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去约会。”秦路影一字一板笑着回答。她不说出实情,是不想让白薇作没必要的担心。

“你和男人一块儿去?是谁?我认不认识?”白薇扬高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秦路影把话筒拿离耳朵几分,即使隔着电话,她也不难想象白薇此刻脸上充满震惊的夸张表情。

“秘密。”

“死丫头,你别是又逗着我玩吧。”

秦路影不再回答,要是让白薇知道她是和项泽羽一起出去,恐怕又会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她安抚白薇道:“我还要去收拾行李,不跟你多说了,最多三天一定回来,到时再和你联系。”

不等白薇开口,秦路影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她打开行李箱,随手胡乱往里放着东西,开始为明天的出行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门外如约响起门铃声。秦路影提着行李箱来到门口,她知道肯定是项泽羽,因为这门铃除了白薇一般是不会有人按的。打开门,令她微微感到意外,门外竟站着两个人,除了项泽羽,还有双臂环胸望着她的项泽悠。

“小悠,去帮秦小姐拿东西。”

“你还真当自己要去旅行度假了?”项泽悠嘴上虽然说得不甘心,却还是乖乖走过来,接过秦路影手中的行李箱,扔进了停在大门外车子的后备箱里。

今天秦路影特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脱掉一贯示人的裙装,改为牛仔裤和短靴。项家兄弟也都是一副休闲打扮,项泽羽比以往看起来亲和了不少。

三个人走到车边,项泽羽和秦路影一起坐在了后排,而项泽悠则坐上驾驶座的位置。秦路影不放心地看向项泽悠,他那不太可靠的样子,开起车来真的不会有问题?

“看什么,我大清早被哥哥抓来,专程给你们充当司机,你还有不满?”也许是感受到秦路影从背后投来的打量目光,项泽悠自哀自怜地抱怨着,伸手发动了车子,汽车平缓地驶上了路。

“放心,小悠开车技术很好。”像是看出秦路影的担心,项泽羽从旁解释,随即他又接着项泽悠的话,不留情面地揭穿他,“你既然这么不情愿,跟来的时候怎么还一脸兴致勃勃?”

项泽悠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不好意思地一笑,“被哥哥发现了,你也了解我,有这么好能跟着查案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我早说过……”

“查案不是游戏。”项泽悠打断项泽羽的话,替他说完,“可平时你和老爸总不让我参与,我也想试试看。”

“那你当初就不该违背爸爸的意思,私自改了大学志愿,放弃考警校。”

项泽悠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家里有你和老爸两个警察就足够了,我不喜欢当警察,我要成为一个像小说里写的那种名侦探,又神气、又自由。”

“首先你得有这个能力才行,上次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我就是凶手,警察一定会找出证据。”秦路影不急不缓地插话进来打击他。

“大侦探也难免会有失误的时候。”明白自己理亏,项泽悠灰溜溜地辩解了一句,便不再开口。但从他这明显底气不足的争辩和项泽羽的态度中,不难猜测他这侦探想必是错多对少。

“我们的行程怎么计划?”秦路影转向项泽羽询问。

“在进镇子之前,我们路上会先经过安然曾经住过的精神病院,我打算去那里看看情况。晚上到镇子里,找个地方住下来,先去周围打听一下她们姐妹的事情,明天再到她们借住过的亲戚家走上一趟。”

“看来你已经安排好了,你把情况都告诉他了?”秦路影指了指前面开车的项泽悠。

项泽羽点了点头,“在案子没有确定的线索之前,我不能以办公务的名义前往,也不好动用警车,我需要小悠来开车。”

“哥哥你就是太刻板,被那些规定束缚得太紧。”

秦路影第一次从心里赞同项泽悠的话,她又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开车?”

项泽羽脸色一变,本来就严肃的俊脸此刻绷得更紧,他抿着薄唇,并不回答。他的反应让秦路影颇感意外,还是项泽悠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哥哥不能开车。”

“不能?还是不会?”秦路影对他的用词表示不解。

“八年前,我们一家四口去旅行,当时还是警员的老爸当晚就被一个紧急电话给叫走了,也没说去了哪里,我们回来时只能由哥哥开车。哥哥当时只有十八岁,刚拿到驾照不久,结果发生了车祸,妈妈当场死亡,从那以后,哥哥就不再开车了。”

“小悠,家里的事,说那么多干什么?”项泽羽沉声呵斥。

秦路影闻言也陷入了沉默,又是八年,自己因为父亲的突然惨死,背负了八年沉重的阴霾。原来带着伤痛过往的人,并不止她一个。有些事,即便是刻意不去想起,却已在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像一只蛰伏栖息的猛兽般,随时会张着爪子扑出来,把伤口撕扯得鲜血淋漓。

车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仿佛思索着各自的心事。直到抵达他们的目的地,都不再有人开口说话。

过了中午,他们来到离镇子不远的精神病院。走下车,那栋通体灰白的房子映入他们眼帘。眼前这尖顶的四方建筑看起来毫不起眼,通身没有一点装饰,那暗灰色的楼体也看不出究竟蒙染了多少尘土。在顶层的正中央,以细长的凹陷做出匾额形状,上面用阴文刻着“康和医院”四个正楷。

项泽羽还是出示了自己的警员证件,才见到康和医院的院长。院长是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坐在不大的办公室里,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他起身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水,又示意他们坐下,这才问道:“不知道警察来我们这里是因为什么事?”

“院长您不用紧张,我们是为了一件案子前来调查,希望您能配合。”项泽羽以一副公式化的口吻说道。

“当然,请说,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尽力。”院长连连点头。

“您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医院里曾住过一个叫安然的病人?”

“项警官说的是家住前面镇子里的那对双胞胎姐妹花的妹妹吧。唉,真是可惜了,她们一个死于意外,另一个又受打击过度精神失常,好端端的两个女孩,却要遭遇这种不幸,命运对她们太不公平了。”院长一声叹息,语气带着感慨。

“院长您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们这小医院建在这有些偏僻的地方,又是专门的精神病院,每年来的病人也没几个,大部分都是被家属放弃,丢来隔离不闻不问的,像安然这种情况的很少,所以我记忆深刻。”

“那您能回忆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吗?”项泽羽又问。

院长想了想,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家也在前面的镇子上,我之前就认识安心和安然姐妹,她们感情一直很好。后来安心去了城里工作,就再也没回来,安然也很久都不见她人。忽然有一天,安然被亲戚送到医院里,我才知道安心死了,安然疯了。”

秦路影追问道:“安然被送来的时候,病得厉害吗?”

院长摇摇头,“所谓精神病,是指严重的心理障碍,患者的认识、情感、意志、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均可出现持久的明显的异常,不能正常地学习、工作、生活,动作行为难以被一般人理解,在病态心理的支配下,有自杀或攻击、伤害他人的动作行为。但精神病也分为攻击性和非攻击性,各自的表现也不相同。”

“安然属于哪一种?”

“安然是心因性精神障碍,这种多数是由严重精神打击或强烈的精神刺激所造成,她大多数时间都很安静,不吵不闹,只是常用手比画着,在病房的地上不停写着什么,她从不走出病房,害怕和人接触,总喜欢躲在角落里发呆。还有就是她精神比较恍惚,不认得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分不清自己是谁,有时说她是安然,有时又说她是安心。但经过一段时间药物治疗之后,她的病情很快有了明显好转,加上她也很配合治疗,所以不到一年就康复出院了。”

“您是说,安然的病已经痊愈了?”项泽羽皱起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没错,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完全不成问题。”

“那还需不需要长期服用药物?”

“我们不建议这样做,镇定精神的药,对人的身心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损害,以安然的情况,没有必要。”

秦路影看向项泽羽,知道他此刻与自己心里想的是同一个疑问。既然医院并没给安然开药,她也不需要再用药,她总随身携带的小药瓶装的又是什么?安然曾亲口说过,那是医生开给她缓解病情的药,需要长期服用。

但两个人有默契地没有明说,而是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从院长那里拿到安然的治疗记录后,离开了康和医院。

“看来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安然还有事瞒着我们。”在医院门前,项泽羽停下脚步,转向秦路影说道。

“我可从来没假设过什么,也不想影响你的判断,一切还是等了解更多之后再说比较好。”

“我们就继续寻找线索,希望这趟能有更多的收获。”

“总之,没白来就好。”项泽悠乐观地笑笑,灿烂得足以比拟这午后的阳光,但他随即话锋一转,摸着肚子道,“不过现在我快要饿死了,是不是找个地方先去吃一点儿东西?填饱肚子,才能有力气做事嘛。”

秦路影和项泽羽都被他哀怨的语气逗得会心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冬天的天色总是黑得更早些,秦路影随意漫步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尽管乡镇比城里要寒冷,但特有的清爽空气仿佛夹着丝丝甜香,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选择住宿在一个村民自家的小院,能看出这里很少有外人来,条件略显得简朴。秦路影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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