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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今夜晚些的时候,我会回去把它拿出来……”
第二天晚上过生日时,吴冰冰卧室里的那面墙上,已经挂上了那幅油画——《练瑜珈的女人》。
天黑后,吴冰冰撒娇地将爸妈都推出去了,说要自己过生日。她将生日蛋糕端到自己的卧室,放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那里还摆着水果、点心和几碟小菜。小菜是妈妈提前做好的,爸爸也提前为她买了一束鲜花,昨天的两瓶黄酒也放在茶几上。
当蛋糕上的蜡烛点着时,姜兰望着烛光大发感慨。
“你让我好感动。我从没过过生日,也没参加过别人的生日聚会。
你只邀请我自己,让我特别兴奋和快活。你是给自己过生日,也是给我过生日,为我的心脏在你身上再生庆贺……当然,还不到一年。我以后会陪着你,陪你过每年的生日,一直陪到这颗心脏衰老不跳为止……“
吴冰冰先闭上眼许愿,完毕,说:“你为我唱生日歌吧? ”
姜兰说好,跟着唱起来,咿咿哑哑,声音很高,却一句也听不懂。
她还边唱边跳,在烛影下晃来晃去,让人感到十分可怖。
冰冰问她唱的什么? 她盯着冰冰的眼,说我在给你祝寿呢!
没等她吹蜡烛,姜兰一甩袖子将蛋糕上的蜡烛全都熄灭。虽然只黑了一瞬间,吴冰冰看到姜兰的眼睛还是绿莹莹的。她连忙说,我要点两根蜡烛,在烛光中慢慢吃喝,这样才有情调嘛!
当蜡烛点着时,冰冰从桌子下抽出一把刀子,姜兰不由后退一步。
冰冰说我来给你切蛋糕,随即将一块切好的蛋糕递给她。姜兰将那蛋糕在鼻子前嗅了一下,一扬手扔在了茶几上,说呸呸呸,真是臭不可闻。
我不吃这俗物,我吃人的心肝和肺,那才是好东西。冰冰听了一阵恶心。
当她们面对面坐下时,冰冰拿起了放在茶几旁的黄酒,说咱喝酒吧? 姜兰说酒可以喝点,但这些酒和那蛋糕一样,都是五谷杂粮做的,我这透明的肚子喝不下去。冰冰说你没试怎知不能,兴许一瓶都能喝下去呢!
随后她打开了一瓶酒,将面前的两个大玻璃杯倒得满满的。
姜兰闻着酒味,把杯子往外推了推,说:“这些酒气太冲了! 我倒喜欢葡萄酒。在葡萄牙时我经常喝葡萄酒。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马德拉——那儿简直是天堂,到处飘着醉人的酒香。你知道马德拉吗? ”
“马德拉? 噢,那儿的人都能喝酒了? ——你喝了这杯吧? ”
“不急。马德拉是距葡萄牙首都里斯本800 公里外的一个小岛。虽然很少人知道,但它产的葡萄酒却是全世界闻名——马爹利。对,那儿真的是天堂,蔚蓝的大海,充足的阳光,吃不完的水果,喝不尽的美酒,还有,看不够的沙滩美人。……欧洲人,南美的巴西人,还有非洲南部的人,都喜欢到那儿旅游。很多游人都爱住在瑞德宫饭店,因为那里每天都有鬼魂晚宴——”
“什么鬼魂晚宴? 怎么回事? ”
“你当然不知道。那是因为……镇上曾发生很多悲剧,饭店里也死过很多人,有的是达官贵人,美女少妇。你想,那么好的地方,死过的人是不愿离开的。所以,瑞德宫充满了各种鬼的传说。神秘的鬼魂经常风一般掠过无声无息的走廊,楼梯上留有他们的低语和笑声。酒店的员工几乎每个人都见过鬼魂。聪明的酒店老板就把它开发成旅游项目,索性每天举办鬼魂晚宴——让所有员工和游客都带着传说中的各种鬼魂面具共进晚餐,那些真的鬼魂来时也夹杂其间。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和自己一起吃饭的人中谁是游客,谁是员工,谁是鬼魂,很有趣,很刺激。有几天,我都戴着一个伯爵夫人的面具,她是被丈夫杀害的。也有个戴着相同面具的女人总是靠近我,每顿晚餐都坐在我面前。后来我才知道她是鬼魂,是死去的伯爵夫人来了……”
“真是有意思! 鬼魂晚宴? 我喜欢这个词。……今天晚上,你我人鬼殊途,共进晚餐,这也该叫鬼魂晚宴吧? 那就太好了。听我说,”吴冰冰盯着姜兰,两手端起两大杯酒。“既然是鬼魂晚宴,我也只请你来陪我,那你就要喝酒。你喝下这两杯酒,我从今以后就听你的! 请你,喝! ——”
姜兰看那酒杯逼到了自己脸前,便接过来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往外吐,叫道:“这是什么酒? 像火一样烫,我的舌头都烧烂了! ——”
“这当然不是好酒。”吴冰冰霍地站起来,将两杯酒泼在了姜兰身上。“混蛋! 你上当了,这是工业酒精! ”随即,她拔起正在燃烧的蜡烛朝姜兰身上扔过去。一团火轰地燃起来。姜兰大声尖叫:“为什么? 为什么? ——”
吴冰冰索性将酒瓶口对着姜兰甩着,将剩下的酒精都倾在她着火的身上。姜兰全身被火包围,疼得在房间里跳来跳去。猛然间跃起火光一闪,像是彗星拖着尾巴钻进了画里。画里便冒出一阵阵白烟。
吴冰冰这时已经掂起了另外一个瓶子,那里面装的是昨天她从爸爸汽车里抽出的汽油。她快速奔到那幅画前,将满瓶汽油泼了上去。那画里还没熄灭的白烟立刻变成了红火,从里往外呼呼地喷着火苗。那火苗形成个巨大的旋窝,仿佛火龙张开的大嘴,姜兰在里面痛苦地挣扎着。
突然火光中的姜兰再一次分身,她裂变成了两个身子,将一个身子扔在火中,另一个身子从里面窜出,朝吴冰冰迎面扑来。转眼间不见了。
吴冰冰知道,姜兰的部分灵魂又想逃脱,钻到了她身上。她的心也感受到了对方。此时,她没丝毫的慌张,像作好充分准备似的,拿起了面前切蛋糕的刀子,扒开衣领,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下去……顿时,里面发出的惨烈的嘶叫声。姜兰再次从她身上跑出来。这时的姜兰,已经变成了个小小的透明体。她疼痛地抱着胸口跳着,看着吴冰冰汩汩流血的胸口,尖叫着:“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
吴冰冰镇定地回答:“因为,我不想做杀人魔鬼,不想! ……”
看着姜兰在她面前慢慢瘫下去,她脸上现出从没有过的轻松。
“你不是说——我一生都受你——摆布吗? 现在,我不要你这个心脏了——你也活不了了一一没地方去了。我也不会替你杀人了——一切都结束了——”
吴冰冰的声音越来越弱,而面前的姜兰也早已瘫倒在地上。
吴冰冰使出最后的力气,将那把刀向心脏深处按去……然后倒在血泊中。姜兰则像一团烟收缩着,越晃越小,越晃越散,渐渐地消失……
因为房间里起火冒烟,周围居民报警,消防车赶来了。很快就扑灭了火。与此同时,消防员从屋里抬出了吴冰冰。她显然早已死了……
她卧室里的东西都烧坏了,连贴纸的墙壁也烧裂了缝儿。墙壁上早先悬挂油画的地方,烧得只剩下一根铜丝吊着半截炭灰碎片……
尾声
烧毁的画竟有重现,死去朋友能否复生。
姜兰从此消失了。南方E 市恢复了往日的安宁,没有了猝不及防的报复和猎杀,没有了莫明其妙的失踪和死亡……
吴冰冰的爸妈搬出了原来的公寓,住在冰冰外婆乡下遗留的房子里。女儿的死给他们带来了深深的忧伤和绝望,他们不愿每天面对那熟悉的房间回忆和流泪。他们也没有卖掉那套房子,而是将房门封住了;之所以这样做,意在把空间留给挚爱的女儿。自从女儿死后,妈妈伤心过度经常患病;爸爸辞去了工作,在乡下专心陪护老伴。
两个月后,张群推出了根据姜兰经历撰写的长篇小说《换心》。此书的出版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喜悦,每每看到这本书她就想起吴冰冰,为相见恨晚的好友悲惨的遭遇而唏嘘。从吴冰冰身上她又感到命运莫测、人生无常,多愁善感的她长期不能从失落和忧郁中解脱出来……
又过了两个月,张群请假去香港旅游,想借此调整一下郁闷的情绪。没想在空中看到报纸上的一则广告,又使她刚平静的内心激荡起来——香港达利德国际拍卖公司举行中外书画专场拍卖,所列的80幅作品中,居然有姜兰的《练瑜珈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呢? 可在广告说明里清清楚楚地印着。
再看时间,就是当天下午。下了飞机,她搭车直奔位于香港上环禧利街的拍卖现场。可是,等她赶到时,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有个年轻女职员正在收拾现场。她喘着气问那幅《练瑜珈的女人》在哪儿? 那女职员以为她是来买画的,问是那幅立体画吗? 你来晚了,已经被人买走了。接下来她跑上楼去询问,公司经理接待了她。但无论她怎么追问,对方都不告诉她是谁委托拍卖的那幅画。她只得悻悻地离开了那幢大楼。
就在对面另一幢商住楼上,13层一个单元房里,有一扇面朝这边的百叶窗半开着。有个女人站在窗后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从楼里面走出来的张群,一直目送她走远,消失在路口拐弯处。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那女人放下百叶窗,屋里的光线霎时深暗下来。她接过电话只说两个字:“请讲! ——”
“您好,小姐,再次打扰。我是达利德拍卖公司的,非常荣幸地通知您,您委托拍卖的那幅《练瑜珈的女人》,以360 万元竞买成交,扣去佣金和其他各种费用,还有337 万元。请问小姐,您以哪种方式结算? ”
“请转到下面的账户上。”那女人坐在电话桌边的黑暗中,“请记下,香港汇丰银行,账号是……”她说话的同时,一只手摆弄着桌上的一件东西——借着微弱的亮光,能看到那是一个银质长命锁。
“请念一遍给我听……对的。户名是黄青……对,就这样吧! ”
放下电话,她一只手仍掂着那个长命锁晃悠着,然后,顺手将它扔进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