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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商议以后,大家的意见基本一致,都觉得固守是最好的选择,确定各自的分工以后很快各自准备去了。
散会后,汉生直接前去年稷尧的房间,汉生敲门而入,见到年稷尧正与姜在桌前画着什么。
“这是什么?”汉生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帛卷上画了一个类似鬼画符的玩意。
“我的新发现。师父,你看这些线条,能想到什么?”
汉生盯着那些线条看了一会,觉得脑子混乱。
一笔笔都是黑色的线条,胡乱的线条相互交错缠绕,像极了没有思路的涂鸦。
“你画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汉生实在看不出来,干脆直接问。
自从年稷尧在往生之法上表现出了极其异于常人的天赋以后,她没有将年稷尧看作小孩了。
她这样郑重其事的介绍这幅画,必有其缘由。
“这个就是鬼画符,看着虽然混乱,但是世间本身就是一团乱麻。”年稷尧道。
“它有什么用?”汉生虽看不懂,却听出了年稷尧的弦外之音。
这个鬼画符,和她的往生之法有关。
“生死轮回,这画与灵阵的道理相似。”年稷尧道。
第二五三章 龙章凤姿(下)
汉生创作灵阵的时候,其实灵感来源于之前从北戎十三陵那个梦中度过的三年。
魂魄哪怕与肉身割裂,只要存在必不亡,在其消散之前,只要能够找到契合的肉身,便是另外一种活法。
“晋军三日后会退兵,这三日,我们便趁机试试这个与灵阵的搭配。”年稷尧道。
“对了,我正要问你,你何以如此笃定,晋军必然三日内退兵?”汉生问道。
“因为,那个少年快死了。”年稷尧道。
“我看到了他的魂魄,时而在体内,时而在体外。”
“是真是假?你仔细讲你是如何看到的,这个消息很重要,必得确保准确无虞。”
汉生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第一反应便是确认。
她想到了更多。
小巫原本去洛城正是为了寻找这个少年,将晋帝临终前托付给他的骊珠交付他手。
且现在吴钩已经认可了这位少年,重重细节也对得上,说明他的身份不虚。
之前年稷尧与姜二人去打探,却能够轻而易举将少年带回来。
尽管在第一日的战场上,少年被赫连齐拼尽最后一口气救了回去,这整个过程,还是能说明点什么。
若是赫连齐失手了呢?
若是少年果真陨落秦阳军之手呢?
吴钩来势汹汹,救回少年以后却又打得如此保守。
。。。。。。
“我先让姜用‘天之力’在晋军大营的防御阵里破了个小口子,悄悄用菩萨蛮试了一试,便从他身上看到了黑影,要不是我及时将菩萨蛮收起来,他就被吸进去了。”年稷尧道。
“菩萨蛮能收人魂魄,却只是死人的魂魄,是不会将活人的魂魄吸进来的。”
姜适时开口,证明年稷尧所言不虚。
“若真如你所言,”汉生顿了一顿,苦笑道,“那吴钩真的会退兵。”
“这算不算我们的机会?”年稷尧托着小脑袋歪着头问,一脸天真相。
汉生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能不能看见陆沉?”
年稷尧想也不想,摇头,“不能。”
“他和那个少年不一样,他的魂魄也很重,和师父差不多重。”
汉生知道,陆沉与她一样,也经历过很多世。
文枢,陆沉,或许还有她也不知道的名字。
年稷尧这番话,给汉生带来了一些希望。
至少说明,陆沉并不是非死不可。
哪怕经历过很多世,她依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
上一世的痛至今还在脑海中,她不想再承受一次。
“可是。。。”年稷尧看向汉生,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汉生问。
“算了,没什么。”年稷尧难得有些请情绪低沉。
“师父,若吴钩退兵,我们怎么办?”年稷尧直接转移了话题,汉生却从她的态度中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
她一笑,没有深深探究其中的意味,接着年稷尧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吴钩若因为这个退兵,我们自然是要去洛城的。”汉生道。
原本就算没有吴钩亲自来雁荡关,这也是秦阳军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也是陆沉要做的事。
因为最大的关键,并非与吴钩的这一战,而在。。。潘芷云。
第二五四章 晋军退兵(上)
年稷尧点点头,“也就是说,灵阵真正发挥作用之处,其实不在雁荡关,而在洛城。”
一直以来,年稷尧就在汉生旁边,却没有参战,只是在汉生的要求下关注着灵阵,汉生也从未让她出手。
灵阵一旦由年稷尧着手布置,其灵力消耗,其阵法作用,所带来的后果,不言而喻。
“不错。”汉生为年稷尧的机敏很满意。
“潘芷云会来吗?”年稷尧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她一定会。”汉生笃定。
她对潘芷云的了解不多,但晋朝灭亡前最大的一战,秦阳立国之战,同样了解历史的潘芷云绝不会错过,或者说,这一战正是潘芷云乐见其成的。
如今的历史虽然早已改变,洛城这一战却始终存在。
汉生心想,只要结局不同,不会有太多无辜的人因她丧命,便是值得。
接下来是三日酣战,晋军与秦阳与汉军双方皆各有伤亡,仍旧是小打小闹。
果不出汉生与年稷尧所料,三日后,吴钩退兵,以极其迅速的行军连夜赶往洛城。
吴钩退兵的当日,汉生立刻去了一趟洛水河畔。
所有人都因为战事暂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汉生的脸色却渐渐苍白起来,眼神中的神采一天天黯淡。
吴钩退兵后的第三天,陆沉醒了。
“阿沉,你醒了?”汉生微微一笑,温柔看着他,却并没有多少惊喜。
陆沉的眼神中带有一丝迷惑,看到汉生的脸,也心中一暖,“我醒了。”
“觉得怎么样?”汉生眼神关切。
“比上次轻松了许多,想来是要痊愈了。”陆沉一笑。
尽管还是身上乏力,精神上的确比之前要振奋许多,这一点很出乎他的意料。
陆沉原本也知道,当时赵芳布下的**阵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为了证实一些线索,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以身涉险。
付出的代价有了结果,他知晓了,那**阵的阵眼,那面黑色的阵旗,正是出自潘芷云之手。
当时唯一让他惊讶的,是汉生能够丝毫不受影响,不论是**阵还是阵旗,都没有对她产生半点损伤。
而渐渐地,陆沉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一些东西在苏醒。
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时,记忆却一点点复苏,曾经一直萦绕在梦境中的红色身影,渐渐由朦胧变得清晰。
直到那日吐血昏迷前,终于见到那个背影转身以后,那张脸。
“吴钩已经退兵,想来短期内不会主动出击。”汉生简单将这几日的战况与陆沉讲了讲。
陆沉认真侧着耳,听着汉生的娓娓道来,安静地看着汉生的脸颊,他忽然有种感觉,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阿沉,你感觉如何?是不是还是有哪里不舒服?”汉生讲完以后,见到陆沉发呆,以为是他身体哪里不适,问道。
陆沉笑着摇摇头,道,“我很好,这一次辛苦你了,我既然醒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你也能好好歇歇。之前我与你提到洛神的事,就此作罢。”
汉生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却也只点了点头。
第二五四章 晋军退兵(下)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汉生问陆沉。
“洛城一战,自然是要打的。”陆沉眼神坚定,以前是为了主公,为了百姓,如今又多了一重意义。
打完这一仗,与潘芷云做个交代,秦阳军的大势就定下来,他的任务也就完成。
之后的时间,他想留给她。也不用做太多的事情,陪着她就好。
汉生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
雁荡关又一次恢复了和平,但这丝毫不意味着松懈。
十余万大军日夜操练,陆沉苏醒以后,在军务和操练上反而比以前更勤。
唯一闲下来的,只有公孙鹿。
陆沉苏醒后,他便随着陆元辰一起返回维州,在半路却默默分了道。
金甲大戬士几乎全军覆没以后,陆元辰就把大多数的兵马留在了汉生手里。
陆元辰只是丢给公孙鹿一个小罗盘,就带着汉军的少数兵马回了维州。
其实罗盘对于公孙鹿来说用处有限,他自己培养的手下已经有能力轻易找到青徐司并四州的任何线索。
但总归能够起一点作用,至少,能够给他节约几天时间。
公孙鹿带着十余个心腹手下,悄然潜入青州。
青州虽不富裕,却相对安定,自被秦阳占领以后少有战火。
几年下来,原本的流民从军的从军,务农的务农,城内渐有繁荣之势,甚至有了风月场所。
“一醉方休”四字挂得高高的,未曾入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脂粉味,很是勾人。
公孙鹿对着罗盘仔细辨认,走了进去。
他没有搭理热情迎上来的老鸨,也拒绝了两三位衣裳半遮半掩的美人暗送的秋波,只是要了一方小桌,坐下一杯杯喝着酒,看似不胜酒力,几杯下去就摇头晃脑,实则细细观察着整个大厅。
一个满面胡茬的胖子坐在大厅另一侧的桌前大口灌着酒,上衣敞开露着大大的肚皮,身旁还有两个掩嘴偷笑的小倌。
“老子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那小子还在家里掉书袋,他如何比得上我,如何比得上我!”
胖子满嘴囫囵,酒顺着嘴角就留下来,一直带到肚脐下一道道明显的水光。
“又开始说胡话了,这个傻子。”侬香软语下轻轻夹杂这几句轻声笑语。
“有金银落袋就好,管他呢。”
“人傻钱多,这样的客多多益善。”
公孙鹿看到这一幕,心知找对了人,却不直接出面,反而悄悄看着。
不一会儿,胖子醉意更浓,在几位佳人嬉笑搀扶下,扶上了楼侧一间装潢金玉相间的天字号房。
送来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公孙鹿记下房间位置,直接从大厅走向后院。
几位手下已经悄然在院内等候,公孙鹿找到天字号房的位置,直接翻窗而入。
受到惊吓的几位美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各自被一记手刀击晕。
原本在床头迷迷糊糊的胖子一个哆嗦清醒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拿起手中的衣服就要破门而逃,却见门前已有两位身材挺拔的武人挡住了去路。
“你究竟是何人?!”
公孙鹿冷笑一声,“杀你之人。”
第二五五章 金莲种子(上)
“是你,安禄!”胖子终于认出来人。
“我赵芳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鹿的七八个手下全部利落进了屋,很快将赵芳摁住。
赵芳猝不及防,连手中保命的逃跑符咒都来不及使出,便被狠狠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无冤无仇?”公孙鹿一脚重重踏在赵芳背上,似看一只蝼蚁一般,“抢我的军功抢我的人,这叫无冤无仇?”
“不与你多废话了。”公孙鹿干脆利落抽出腰间的长刀,朝赵芳脑袋划过。
血撒了一地,一颗人头咕噜滚向一旁,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呸!什么东西!”公孙鹿咬着一根牙签,看了看房间的陈设,又看了看赵芳的尸身。
公孙鹿眼睛一眯,他看到赵芳的手维持着一种试图朝着怀中伸去的姿态。
他用赵芳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刀,又用刀撩开他原本就半敞着的外衣。
“这是?”公孙鹿皱起眉头,从外衣夹层里掏出一张半黄的符咒,和一张皱巴巴的地图。
公孙鹿对符咒不感兴趣,看了一眼直接揣到了自己兜里,随后展开了剩下的那张地图。
皱皱巴巴的地图展开以后,内容并不是很清晰,只是一些山峦的轮廓,并没有表明城市,只是在东面一座山上标有一个朱红色的点。
公孙鹿一个对青州地理无比熟悉的手下,见到这幅图脱口而出,“大人,这图画的是青州东面,这里正是青州城往东二百里处的一处山峰。”
“走,去看看!”公孙鹿当机立断,将赵芳的衣服整个扒下,来来回回搜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以后,简单处理了一下,悄悄离开“一醉方休”,在众人发现赵芳尸身前,寻着几匹快马,直奔地图所指的目标而去。
二百里的距离,公孙鹿与手下半刻不曾耽搁,竟只花了半夜功夫便到达。
“大人,便是此处了!”识字的手下对着地图反复确认了以后,在一处山腰停了下来。
山上树木并不茂密,杂草生得不多,到处是斑驳裸露的石头,显得有些荒凉。
除了一颗松树挺拔延伸。
公孙鹿的视线自然而然集中在这颗松树上。
松树下的土壤,虽然被一层薄薄的落叶遮掩,却也能看出被翻过的痕迹。
这种简单的掩盖伎俩,根本瞒不过藏匿经验丰富斥候出身的公孙鹿。
他立刻命手下将翻新过的土挖开,果不其然挖出了一个厚重的木箱子,上面还带着阵阵湿意。
公孙鹿示意让手下打开木箱子,刚打开一条缝隙,一阵寒意就扑面而来。
原来木箱子里面,还有一个纹着蓝色花边的小箱子躺在里面,箱子的纹路看不出材质,只不断散发着丝丝寒气,在空中凝成一缕缕细线。
几个手下被寒意所袭,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换你们来,继续打开。”
公孙鹿只觉得凉意逼人,并没有感到太难受,只见刚才开箱子的三位手下冻得动作都有些迟缓,眼睛一眯,让剩余四人继续开箱子。
之前开箱子的三位手下退到一旁,不断搓着手,另外四人见状纷纷上前,没有直接用手触碰小箱子,两边同时用力,用刀鞘将箱子顶开。
第二五五章 金莲种子(下)
蓝色纹路的箱子最终还是打开了,而开箱子的四个人的嘴唇瞬间被冻得乌青。
包括之前开箱子的那三人,一共七人,皆是浑身颤抖,双手紧紧裹着自己的身子,连话都说不出就渐渐倒下。
慢慢的,都似睡去。
公孙鹿并没有很惊讶,反而缓步走到箱子面前,静静看着箱子里的内容。
他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白白的霜,脸色亦有些发白,一层火灵力迅速包裹全身,维持着体温正常。
箱子里是一块寒冰,朝外不断冒着白烟,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就连那颗松树上,都挂起了冰霜。
寒冰的正中间,静静躺着一颗种子。
看形状,像是莲花的种子。
这是。。。金莲的种子?
公孙鹿迅速从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的信息。
他虽是斥候头子,掌握着不少的情报,也只想起来关于观音金莲寥寥几句的记载。
这消息还是来自巨墨门。
观音金莲,得一颗延续王朝百年气运。
是王家可遇不可求的圣物。一般金莲现世,要么归入帝王家,要么便被毁去。
似乎从古至今都是这个下场。
眼下公孙鹿所见,只是一颗金莲的种子,并非盛开的金莲。
不过他怕是等不到金莲开放的时候了。
他的灵力刚刚三品,相对于南海观音宗那些隐世的大神通们,根本不值一提。
他知道,已经有许多人从南海出动,朝着中原而来。
而观音金莲已经在眼前,要他就此放弃也绝不可能。
于是公孙鹿毫不犹豫,隔着厚厚的衣服,伸手一把抓住金莲种子,直接吞入腹中。
用手抓住金莲种子的瞬间,他的手便被冻伤,尽管隔着衣物,整只手还是乌紫一片。
金莲种子入口的瞬间,公孙鹿浑身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整个人就像是被冻成了一个冰雕。
意外的是,金莲种子入腹却并未寒冷,而是如火一般燥热,与公孙鹿的火灵力相互融合,此起彼伏的火浪在他胸腔燃烧,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燃着烈焰的炼丹炉,炼丹炉的最外层,却被积年冰雪所包围。
公孙鹿脑海中,浮现了一颗闪着金光的珠子。
他只来得及看清珠子的模样,就在冰与火的交杂间失去了意识,与其他七位手下一般,倒在了松树下。
…
陆沉醒后,秦阳军的指挥权自然而然还给了陆沉,汉生便接掌了陆元辰给她带来的汉军兵马。
陆元辰只是带走了八千骑兵,汉军营五万兵马留在雁荡关的还剩四万步兵,在汉生的带领下,练起了一个新阵。
与如今陆沉所带的秦阳军训练的金锁阵不同,汉军训练的阵法,正是当年小汉生留下来的“十八阵图”。
短短十日,十八阵的雏形已经形成,汉军们已经熟记了阵法的各种方位与指挥时候的旗令。
只是相比起秦阳军已经训练多达半年的金锁阵,还是不够得心应手,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磨合。
一日照例白日操练完步兵晚上训练完灵体后,汉生回到书房内看书。
“潘芷云要来了。”等待小月季做的晚饭时,久久不说话的神屋忽然开口。
汉生心道,“终于来了。”
第二五六章 骊珠失踪(上)
“汉生,我回来了。”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潘芷云,毫无预兆出现在书房里。
汉生正在细细看着十八阵图的阵法构造,乍然听到潘芷云的声音,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你都不欢迎我一下?”潘芷云并没有见到心中期盼的景象,有些失望。
“你有什么事?”汉生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
“得到了个消息。”潘芷云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坐在了汉生旁边的位置上,换来汉生一个白眼。
“你说。”汉生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潘芷云精神似乎也有些疲惫。
“边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