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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为君妇-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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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人交杂在一起,摩肩擦踵,挤挤挨挨,一眼看不尽赌坊全景。

“大!大!大!”一个模样还算周正,额头饱满的赌徒挤在人堆里,死死搂着跟前的一堆银子、银票、地契,瞪着桌子中间的色子盅,赤红着眼睛扯着嗓子喊。

“小!小!小!”而另一个赌徒打着赤膊,却撕扯着嗓子喊小,双眼里全是穷途末路的疯狂。

当荷官掀开漆黑的色子盅,打着赤膊的赌徒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赢了,我赢了!”

额头饱满的赌徒却傻眼了,只知道呆子一般的搂着怀里的银子,少顷他抓起一把银票地契就跑,那打着赤膊,一身肌肉之人仿佛一早就防备上他了,一把将人抓住,按在地上就打,“往哪里跑你!”

说着话就是一阵胖揍。

围观的赌徒便幸灾乐祸道:“我要是这人,一早就走了。赢了钱不走,不是傻蛋是什么,真白瞎了他之前的运气。”

另一个人感慨道:“那股子劲上来了,腿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腿,拽都拽不走。”

挤在角落里的矮个子道:“这两个人我跟了三天了,那个打赤膊的,原先是个行脚商,手里头银钱丰厚,他一进赌坊就被盯上了,盯他的人就是这个输傻眼的,这小子是这里的常客,运气好的时候常能从外地人手里赢几个小钱,这一回遇上硬茬子了。”

第四个人道:“要我说,这个行脚商才是真运气,也是真豪杰,先是输掉了所有家产,现在一把竟又赢回去了。大起大落,平常人谁受得了。”

矮个子道:“赢钱不走,割了蛋走,哈哈……这个人我认识,叫洛诤,鲁国公是他出了房的伯父。”

打赤膊的行脚商对着洛诤按了手印的契书吹了口气,踢他一脚道:“这五百两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后儿个就要回家乡,容不得你拖延。我也打听过你,不就是背靠鲁国公吗,我不在燕京讨生活,不怕你报复,何况我也把鲁国公打听了一遍,听人说鲁国公是个极为正直的人,正好,你若不还银子,我就找上门去。”

说罢,拍拍屁股就走。

洛诤载了个大跟头,趴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出了赌坊,走几十步就是一条暗巷,巷子里头靠墙站着一个人,不是做了一身商人打扮的钱金银又是哪个。

“主子,我把那小子套进来了,您看。”行脚商将五百两的契书递上。

钱金银点点头,“扮相不错,去老孙那里领赏。晚上再去他家里闹上一回,火上浇点油,他爷爷待他虽严厉却只有这一个孙子。洛家其余族老那里,照此办理,允你便宜行事。”

“是。”这“行脚商”很是兴奋的点头,激动道:“奴才最喜欢坑人了,坑一回人奴才浑身舒爽。”

钱金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鲁国公府,沁园。

地上堆着五六个箱笼,三夫人坐在其中一个最大的上面哭,“都是那个老妖婆抓着我的把柄威胁我干的,我是被逼无奈,为什么赶我去家庵,那里头见天的吃素,敲木鱼,念经,不见外人,那是人过的日子吗,我不走,我死也不走。谦哥儿,你再去求求你大伯父,他最疼你看重你,我是你娘啊,未来状元郎的亲娘怎么能去家庵。”

洛谦站在一边,唇瓣都被他自己咬烂了,无论三夫人怎样哭求乱骂,他的回答就一句:请母亲去家庵清修。

“你除了会说这一句还会说什么,你也是个白眼狼,我真是白疼你了。”三夫人“嚯”的起来,对着洛谦的脸就是一通扇,噼里啪啦,片刻功夫洛谦的脸就红肿了起来。

三夫人心虚的后退数步,连忙又哭着抱住洛谦,“我的儿,你千万别生娘的气,娘是急了,娘不是故意打你的。好,娘去,娘去还不行,谦哥儿,我是你的生身之母,我给你的恩情大如天,你可不能自己过富贵日子把娘忘到脑后去啊,娘去后,你别忘了时常带着吃用穿戴之物来看娘,娘喜欢吃大厨房孙大娘做的八宝凤鸡,鱼肉圆子,卤汁凤爪,还有、还有……”

庵堂里清修之人哪能吃这些,此时若是拒绝她必然会闹,若是应承,他又不愿意欺骗生母,遂闭口不言,可三夫人却当洛谦是默认了,遂即高兴起来。

“我果真是没白疼你的,谦哥儿,娘还要时兴的首饰戴,春夏秋冬每一季,你莫忘了提醒你大伯母,把我的分离送来给我,还是布匹毛皮等等,可都记下了?”

洛谦心里却对周氏生了愧疚和感激之心,只觉得大房是真的对他们三房仁至义尽了,是他们三房对不住大房,不免发誓将来若有了出息必定回报。

三夫人瞪了半天,也没得到儿子的回应,心里发慌,便假装洛谦已经答应她了,含混过去后,一屁股坐到箱笼上又哭,“我的命好苦啊,嫁了个夫君偏不喜欢女人,我日日夜夜的独守空闺,我也知道错了,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你那个混帐没王法的爹啊,我诅咒他死在矿场才好,那就是个畜生,对那个兔爷宠上天,对我们这些正经的妻妾除了折磨还是折磨,这闺房里头的事情又是有苦难言的,我找谁说理去,你那个大哥自己作死就作死了,临死他还咬我一口,也是个畜生……”

如此巴拉巴拉哭骂了一回,见洛谦立在那里始终如同木头人一般不配合,觉得自己没脸,一怒之下,这才不情不愿由府上家丁押送,登车离府。

处置完三夫人后,周氏将府里上下清理了一遍,把该卖的都卖的远远的,实在不能卖的,如白沫母女少不得便要脏了手,红薇主动请命,亲手给她们喂了毒酒,白沫临死还挣扎哭喊了几声,骂周氏不讲信用等语,端着毒酒的红薇心中就骂她蠢货,那等禁忌丑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怎容同样知情的宋婆子活命,又可怜她一片孝心,送她上路的时候干净利落,没让她活受罪。

如此,鲁国公府变故之后,周氏便把尾巴清扫的差不多了,府中风气空前清新。就只剩下一个最难处理的孙菲儿,将人关了几天后,周氏终于做了决定。

天上飘着毛毛雨,落在身上连衣襟都沾湿不了,反倒是给亭台楼阁,水榭花园添了些朦胧意境。

红薇在前头走,孙菲儿就在后头小声的啜泣,走了一路,孙菲儿就哭了一路,仿佛是要上断头台似的。

实在是孙菲儿心中有鬼,她亲眼目睹洛诚之死,虽没看清是谁杀的,但却怀疑突然出现的钱金银,如此不免就怀疑周氏此番是要杀她灭口。

可她却不想想,洛诚之死,却是死了也白死,因他本身就在做违法的事情,她挟持伤人在先,钱金银不过是为了救人而杀人,这种情况律法《大齐疏议》规定是无罪的。

红薇早已向她说明了召见她的缘故,奈何人家就是想哭,那又有什么法子,红薇只能由着她哭。

路经双燕桥,洛文儒正打头走来,孙菲儿一见就把自己往红薇身后藏,她是真真无脸见这个父辈一般的人,同时也感激他,若非他心善,一而再再而三的教导她,警醒她,她也不会迷途知返,这是她的恩人。

洛文儒却一拍自己脑门,转身又回了瑞华堂。

孙菲儿大大松了口气。

“等,等等。”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孙菲儿一怔,心想这不是那夜牡丹园劝她“别哭”的那道声音吗,那夜之后其实她就后悔了,实在不该和一个不清不楚的人说那些心里话,可那天夜里天黑,那人又没看清她的脸,若真有事情查到自己头上,自己打死不认就是了,但结果却是没有一点水花,这令她安心的同时又觉失望,她知道这府里客居了两位公子,一个是大夫人的亲侄儿,是家世显赫的贵公子,一个则是穷族人,她私心里是希望自己遇上的是贵公子的。

贵公子不仅可救她脱离苦海,还能给她富贵尊荣。

双眸不禁亮了起来。

连忙转头就看见一个容貌平平的男子近前,穿着打扮亦是普通,那沸腾期盼的心顷刻就淡了,双眸也黯淡无光。

这一番的大起大落,也令她有一丝顿悟,那贪慕虚荣,向往富贵的心也淡了。

“你、你……”当对上孙菲儿这张美艳生光的小脸,周泰平登时磕磕巴巴起来。

红薇知道他这个毛病,遂道:“喊住奴婢,平少爷可有什么事儿吗?”

周泰平命令自己将目光从孙菲儿脸上移开,盯着自己的脚尖,缓了缓,心绪静了静,深吸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道:“我叫周泰平,现在只是一个穷举人,家里只有一个老母,我想寻一个既能与我共患难又能共富贵的妻子,糟糠之妻不下堂,请放心,周泰平指天发誓,若为我妻,必将待你一心一意,周泰平此生只会有一个女人。若有意,便丢下帕子在桥上,若瞧不上我……”

此时的周泰平,虽无俊美之容,周身的气度却令人眼前一亮。相由心生,周泰平耿介清正,身上自有一番魅力。

☆、第93章 一念转命(二)

久等不到回应,周泰平脸上虽有落寞之色,却并不悲伤,仿佛早已习惯被拒绝,早已准备好被拒绝,心中因无强求之念,便能淡然从容的接受。

遂他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再度珍惜的抚摸了一遍上头所绣的小诗,声线低缓道:“那夜偶然拾起一方罗帕……”

话语至此便不再言,他手掌一番,帕子便飘落在地。

因周泰平一直是低着头的,故不曾看见,孙菲儿已是泪流满面,但见周泰平要走,她连忙将自己手里的帕子掷到周泰平身上,轻轻的帕子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疼,却把周泰平的心湖搅合乱了,便见绯色不仅爬上了他的脸,还爬到了他的脖子里,仿佛整个人都红了。

红薇在一旁看的又是感动又是嫉妒,不禁想到:我发誓一生不嫁,非是我对男子有什么厌恶,而是有太多的期盼,见惯了国公爷待大夫人的爱重,见惯了姑爷对二小姐的疼宠,让她如何再去寻一个人出来,比这二人更爱护妻子。却不想,今日竟又让她遇上一个有情人。心中不嫁的念头便有些松动。

“你,慢着!若违今日誓言,你待如何?”擦去眼泪,孙菲儿一挺腰杆,言辞铿锵质问道。

周泰平脸色一正,亦是字字如刀刻在心上,“若违此誓,天地人皇共诛!”

红薇怔住,望向孙菲儿的目光满是艳羡。

孙菲儿心头大动,若说原本还有犹豫,那么此刻她就是坚定了决心,遂道:“若你真心,便三媒六聘来娶。”

周泰平大喜,傻傻的一个人,他连孙菲儿也没看一眼,捡起帕子就往瑞华堂冲去。

“呆子!”孙菲儿羞骂。

红薇将周泰平拿出来的罗帕捡了起来,一看上头小诗便是笑了,“我正纳闷,你二人如何相见相知的,原来是你这首自怀身世的藏头打油诗做的红娘,横着将此诗最后三个字一连,可不就是你的闺名,难为你这么巧的心思。”

孙菲儿窘迫的道:“我、我是良家女。”她深怕因她曾勾引洛文儒的前事,自己被人所轻。

红薇笑了,“你醒悟的可真及时,这怕也是你的命中注定。”

孙菲儿低声道:“此番才终于醒悟,这才该是我的良人。烦请姐姐将我、将我那件不光彩的事情以及我家中情形向他说明,他若介意反悔还来得及。”

此时红薇便知这是个光明磊落的好女孩了,当时进府行攀龙附凤之举怕也是被逼无奈。

“好,应你。走吧,咱们一起进瑞华堂。”

此时瑞华堂内,洛文儒便道:“那丫头是个好孩子,当时若非她一念打翻那盅粥,我怕还不知那里头的是剧毒,只以为是寻常春|药之类,她也算是救我一命吧。咱们帮扶一把,陪上一副嫁妆,你在族里找个年轻人配她。”

周氏便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还要你特特提醒一遍。但我想着,她毕竟亲眼看见洛诚之死,我不放心她,怕她在外头乱嚼舌,就打算将她叫到跟前来,先向她说明厉害,再以权势相压,待见她脸上有惊恐之色,便收起厉色以温情安抚,最后许诺她一个好姻缘,如此这般,才能将她拿捏住,方无后顾之忧。”

洛文儒极为赞同的点头,不吝将爱妻驭人之术夸奖了一遍,又调笑几句自是不提。

待洛文儒起身要出门办事,周泰平求见,说了要求娶孙菲儿一事,周氏顿恼,质问周泰平是否与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周泰平连忙将二人如何相见,又如何定下心意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周氏听罢,怒色消散,心想:原来是我多心了,这个孙菲儿还算是个明白人。

遂没等周泰平再求,周氏便允诺,会请媒人去孙家提亲,一应章程都包揽了去,告诉周泰平,八月秋闱在即,令他专心读书。

周泰平感激之极,叩头再三。

孤山之上,于层峦叠嶂之中隐现飞檐一角,角下悬挂着一枚古铃,每当风来时,便会发出梵音,此音可涤荡人心。

山脚下立着一座古石碑,为防风雨侵蚀,还专为此石碑盖了八角亭子。

石碑上便是洛氏祖宗定下的规矩,正面大字写着:凡洛家子嗣妻妾,上山下山非步行者,逐出族谱。而在此石碑背后是用蝇头小楷书写的犯了什么错会被送来家庵。

三夫人多年来养尊处优,手脚是虚软的,哪里能爬上这上万石阶,她只爬了百来阶,就死狗似的蹲在那里不动弹了,吴明瑞没法子,只好命令两个家丁将她一阶一阶的架上去。

等将三夫人押送到菩提庵门口,彼时天色已晚,庵堂不留男客,吴明瑞将三夫人亲手交到静慧师太手中后,便与家丁们在菩提庵前的草堂里将就了一夜,翌日清晨离去。

庵堂内,静慧收下三夫人之后便不再管她,由着她挑刺胡闹,庵堂内无一人搭理。

“就吃这个?!白菜清汤的,是人吃的吗?”

“这床这么硬,咯死人了。”

“那个谁,给我端一盆洗脚水,说你呢,你聋了,你给我回来!”

“……”

在这里每一个尼姑或带发修行的女人都有一间净室,室内统一布置是:一张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笔墨纸砚,数本佛经,一座小佛像,一个蒲团。

彼时,整个庵堂都回荡着三夫人的叫骂哭喊声,唯二带发修行的净室内,了空师父,即洛瑾瑜的生母万氏正在照顾躺在床上高烧不醒的女儿,听着外头的声响便是一声叹,“过几天就安静了,就什么也不讲究了。”

待见洛瑾瑜头上的帕子又被她额头的温度暖热了后,了空取下重新浸润冷水再度帮她覆上去,摸摸女儿又红又烫的小脸,心疼的直哆嗦,“你心中有病结娘知道,这么久了,庵堂的佛法还没能将你感悟吗?你这是要封闭死自己吗?醒过来吧,你往后的人生还长着。”

了空落了几滴凡尘的泪,便开始数着念珠,敲木鱼诵佛经,妄图以佛音普度自己这个病执的女儿。

给洛城办完丧事,一个半月后。

夕阳拖着尾巴隐去了踪迹,漫天红霞。

西园里头,葡萄架下,石桌上放着一座依照比例缩小的宅邸,小到地砖大到屋脊全都与实物一般无二,宅子里头还有彩泥捏成的小人,有的是丫头,有的是小厮,还有形态各异的主子,这正是鲁国公府的缩影。

此物乃是根据洛瑾瑶所绘草稿,钱金银令人精造而成。

“阿娘,好玩吧。这是你,这是阿爹,这是我。”洛瑾瑶拿起三个小人一一指给周氏看。

旁边的红薇惊奇的捏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泥人,试探着问,“这是我?”

“显然是你。”洛瑾瑶得意的点头,

“他竟把你所绘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做出来了?”周氏无语,她也宠孩子,但也没见过这么宠的。

“我夫君厉害吧。”洛瑾瑶昂起脖子,特别的与有荣焉。

周氏就更无语了,点评道:“不务正业。”

遂不搭理她,问红薇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事情禀报给我?”

红薇将小泥人放下,欢喜道:“恭喜夫人,最后一位族老的夫人也来求咱们办事了,姑爷入赘之事指日可待。”

周氏逐唇笑开,轻摇团扇,志得意满道:“我这主意多好,不用费心和他们周旋打嘴仗,我的目的就轻而易举的达到了。不过,这件事我打算用几年来达成的,怎么这么快就……”所有族老家的纨绔子弟倾巢出动犯错?这也太巧了。

鉴于受益人是钱金银,周氏直接就怀疑他。

会不会是他暗中推波助澜?

但洛家族老中有几位也是朝廷命官,官虽不大,但也有一定的影响力,钱金银一个根基不在燕京的商人他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安排这一切?

不可能!

周氏直接否定。

遂心安理得的把这些巧合归为天意。

洛瑾瑶都听见了,想了想便道:“阿娘,我把这事告诉夫君了,夫君只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要么就把爵位给二哥哥算了。”

周氏用团扇拍洛瑾瑶脑门一下,“你知道什么,你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小东西,这何止是一个爵位,还有洛家宗族多年来积累的人脉、地位、钱财,这是一笔数目可观的宝藏,你夫君那么精明一个人,有宝贝不要他是傻子吗,他笑就是默认了,懂吗?”

“是吗?可我觉得不像。”洛瑾瑶回忆当时钱金银的那个笑容,总觉得哪里很古怪似的,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但阅历丰富的阿娘说是默认,那就是默认吧,总不会出大错。而且,依着他的性子,有便宜不占才怪。

天光明媚,和风细细。

盛康帝将一本批完的奏折放在一旁高高摞起来的小山上,觉得有些累了,起身活动了几下手脚,旁边伺候的内廷总管张全立即送上一杯清茶,盛康帝摆手不用,站在龙案前面随手又拿起一本折子看起来。

这是一道请安折子,别人的请安折子千篇一律,大同小异,只洛文儒的不同,每次看他的请安折子都能让盛康帝会心一笑,或者写坊间听来的笑话、鬼怪志异、民间流传的神话故事、各地习俗,或者写他自己的生活日常,有时是“微臣今日垂钓,偶吟一首小诗,请陛下圣阅点评”、有时是“昨儿沐休,约二三文友在某某地吟风弄月,赋诗作画”、有时又写“微臣读某某赋,某某说,某某奏议有感”。

凡此种种,不仅可使盛康帝解乏提神,也常常能使盛康帝从中看见民生疾苦,故此他最爱看的请安折子便是洛文儒的。

片刻,盛康帝面上表情却和以往有异,是似恼非恼,似笑非笑的模样。张全正纳闷,莫非是鲁国公请安折子里写了犯忌讳的事儿?不对啊,鲁国公面上看去虽一副油盐不进,顽固不化的模样,可这个人却最会揣度圣心,万万不会自找罪受,那就是因为别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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