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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在您面前站着呢。”李管家一边回答一边用眼神示意林霜过来。
林霜走到董老太太面前,慢慢地在她轮椅前蹲下身去,轻声唤:“老太太。”
听到她的声音,董老太太哆嗦着右手拿起胸前老花镜戴上,看到她的容颜后,温和地笑了笑,握过她的手:“果然是丫头来了。”过了半晌,老太太就收起笑容,“我不是说过,我们俩个缘份已尽,让你不要再出现吗?”
林霜怎么会忘记这个约定。
“对不起。可是我不得不来。”
董老太太握紧了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感慨说:“孽缘。一切都是孽缘。”
看着董老太太这样,林霜本还抱着的一丝希望几乎被淹灭,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为什么?您不是说过,让我一切都不用管,只要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么?”
“瞧瞧。原来是上门算账来的。”董老太太看了眼李管家,不怒反笑。
“您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林霜现在才算明白,从一开始,从季洛寒出现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董老太太笑笑,拍拍她的手:“季家的基业和未来,现在都压在我这孙子身上。最近发生了什么,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太太,您帮帮我。”林霜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必须要拼命抓住。
“丫头,别慌。就算是不帮你,我也要帮我自己啊。”
林霜就知道,董老太太不会袖手旁观的。“谢谢,谢谢您。”
“别急着谢。走。既然来了,就推我出去走走。空调吹多了,挺难受的。”董老太太吩咐着,就示意李管家可以退下了。
林霜照办,推着轮椅就往花园里面去。
这个时候,太阳正是毒辣。林霜细心地把老太太推到树荫下面,并说:“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太阳还是别晒了。”
董老太太笑着点点头,示意林霜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坐。
林霜才坐下,董老太太就问:“丫头,再见到我的孙子,你是什么想法?”
“。。。。。。”林霜愣了几秒,实话实说,“很害怕,害怕他认出我来。但见到他完全康复,我也衷心感到高兴。”
“你老实告诉我。就没有一点点留恋,没有后悔?”
留恋?后悔?林霜自问,早已经把以前埋葬了。
“没有。”她干脆地答。
董老太太笑笑:“六年前,你走了之后。我把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擦干抹净。伺候过你们的佣人,都给辞了。你用过的东西,也都烧了。就算那小子来找我闹,威胁我要自裁,要彻底断了我们季家的香火,我也没有妥协。”
闻言,林霜手心紧握成拳,绝对可以想像他疯狂的模样。
“最后,他安静了,跟我说要去美国治病,要脱胎换骨地回来,要把整个季家重新支撑起来。说实话,我相信他,他从来都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孩子。虽然我真的已经放弃他了,但是又不得不重新燃起最后一丝希望。但是,他只有一个条件。”董老太太娓娓道着,“他说,开始的时候是我作的主。但是这结尾,必须由他说了算。”
“所以。。。。。。您就答应他了?”
董老太太点点头:“那离婚协议,一直在律师那儿存着。他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履行承诺交给他了。他要签字也好,不签字也好,已经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了。”
听完,林霜刹那间感觉到什么都完了,整个世界一片暗淡无光。
“丫头,对不住了。”
“您不是说过么?绝对不会接受我这样的人做孙媳妇。”
“我现在仍是这样的想法。”董老太太毫不避讳,“把你们的关系交到他手中,不过是履行和他的约定而已。他若只是撒撒气就完了,我也就不管他了。但他若是要紧抓着你不放,那就要看我这个老东西会不会提前断这口气了。”
听到这话,林霜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您的意思是。。。。。。会阻止他的,对不对?”
董老太太眼中闪过老谋深算的光:“我一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而他正是如日中天,我又怎么能阻止得了他?”
“。。。。。。”
“我只能给你一个理由,只不过你会夹在中间,更加痛苦。”
“什么理由?”
“把你的弟弟交给我。”董老太太轻声说,“而你。。。。。。不敢违抗我的命令。”
林霜完全怔住,不确定地问:“您这只是做个样子,对么?如果万一事与愿违,不会真的伤害我弟弟,对么?”
董老太太笑笑:“不。如果你还是要了季太太这个不该属于你的身份,我会动手的。”
哼,林霜不可思议地笑了,这不是才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么?“那我何必这样做呢?就算再不愿意,还是继续当这个季太太算了。”
“丫头啊,你不会的。”董老太太不慌不忙地拍拍她,“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去到他的身边,只会谋杀掉你身体里最后一丝骄傲和尊严。那样的你,也就和死了差不多。”
林霜不置可否地红了眼眶:“可我不会把弟弟置于危险之中的。”
“你心里面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和季洛寒抗衡,那就是我。而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和方法,只能是险中求胜。”
。。。。。。
“让我想想。”林霜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把董老太太送进屋里,就离开了。
突然之间她明白了些事。
她谁都斗不过,老太太是,季洛寒也是。她如果同意了老太太的提议,那她就是这世界上最自私的姐姐。可是她如果不同意,被季洛寒拴在身边,照样生不如死。
她感觉自己再一次陷进了夹缝之中,动弹不得,痛苦不堪。
回去之后,林霜先收拾了行李搬去丁丁家暂住。
走之前,她亲手做了几个菜放在餐桌上,用纱罩盖好。她本想留下支字片语,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只是暮然想起见苗新第一面时,他十分和气的笑容,还有那句:你好,你就是林霜吧?
。。。。。。
受了委托,丁丁去拘留所接了苗新出来,并告诉他,林霜在民政局等着他。
苗新什么也没有问,而心里面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两人在民政局见了面,只是安静地看着彼此,什么都没有说。
离婚手续办好之后,他们一齐走了出来,苗新说:“房子你继续住着吧。我可以先去宿舍凑合一段时间。”
林霜露出一个微笑:“我已经搬到丁丁那儿了。”
“喔。”
“走了。再见。”林霜很干脆地告辞。
可苗新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眼睛泛红地拉住了她,惭愧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林霜转身平静地看他:“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逃婚的人是我,你才出来就要同你离婚的人也是我。”
苗新眼中的泪涌出来,深呼吸才得以说出口:“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得了你。可是,我不仅没有做到,反而还成了你的累赘。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你没有连累我。”
“我怎么会没有连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去找了那个混蛋,我能这样安然无恙地出来?!”
林霜笑笑:“你本来就是无辜的,当然会安然无恙。”
“林霜,我求你了。你骂我吧,打我吧。”苗新握过她的手来,激动地让她给自己几耳光,“我根本不敢去想像,你答应了他什么。我很想让你什么也别答应,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坐牢。我是个懦夫,是个懦夫。”
林霜没有打他,反而伸手试去了他脸上的泪,哀默地说:“苗新,谢谢你。”然后张开臂膀,给了他一个拥抱。
苗新紧抱住她,泣不成声,仍是喃喃地说着对不起。
最终,林霜还是松开他走了。
她知道,无论以后的路是什么样,她都必须走下去,并且一个人独自走下去。这样想着,她把眼泪硬是逼了回去,然后拿出手机,把离婚证拍好发给了季洛寒。
。。。。。。
林霜并没有食言,发完图片之后,就去了季宅听候发落。
她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季洛寒才回来。看见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上一眼,一个字都没说就上楼去了。
林霜愣了愣,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只好跟了上去。
季洛寒没进主人房,反而去了书房。
林霜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有些烦躁地松了领带往地上一扔,在这种应该休息的时候又坐到了书桌前,拿出文件来,脸色沉着。
林霜弯腰把他的领带捡起来放好,过去小声地问:“照片你看见了么?”
可是季洛寒并没有理她。
“如果。。。。。。照片你还没看的话,我把原件拿过来。。。。。。”
“你就这么怕我又把他扔进去?”季洛寒轻声说着,抬起头来冷冷地看她。
林霜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不是他命令48小时之内,而且还出言威胁的么?
见她不说话,季洛寒笑了笑:“原来要让你温顺,就这么简单。”
“你需要什么?宵夜要么?”林霜暗暗咬着唇角,生怕他一发怒又干出其它的事情来。
“哈,我季洛寒能有你这样体贴入怀的太太,还真是三生有幸。”季洛寒脸上是笑的,却是咬牙切齿。
林霜可以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敌意,还是忍不住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我已经照办了,还不可以么?”
她的话音才落,季洛寒手里的文件就已经全扔在了她的脸上。
文件散落在她的脚边,虽然不足以伤人,却让她觉得极度羞辱。
好一个情绪反复,莫名奇妙的疯子!林霜伸手理了理被带至脸上的头发,呼了口气,笑着问:“看来,你不需要宵夜?那就给你一杯茶?”
下一秒,季洛寒就拍案而起,冷眼盯住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以为,找到那老巫婆,就可以同我作对了?”
“。。。。。。”林霜不明所以地蹙眉,她又没答应董老太太任何东西。
“你现在这般温顺,是想先稳住我?还是打算再一次深入敌营?”
面对季洛寒的质问,林霜无言以对。六年前,她的确是有目的的。可是现在,不是他把自己逼来面前的么?
“这一次,老巫婆又答应许你什么了?说来我听听,看看会不会有点新意?”季洛寒看着的眼神就像刀子。
林霜不知道董老太太做了什么,只能是顺着说:“什么也没有许我,只是我本来就不该是什么季太太。季洛寒,我们的关系早就该结束的,还是。。。。。。签字离婚吧。”
季洛寒笑了:“你今天才离了一次婚,现在又想再离一次?”
“六年前就是一个错误。”林霜低下头去,“结束错误,对我们彼此都好。”
“对!你说得对!我们是该把错误结束了。那老巫婆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做我季洛寒的太太。”
听到季洛寒轻易就这样说,林霜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来看他,他面无表情地往椅子上重新一坐,脸上一点怒气也没有。
“你说的。。。。。。是真的?”
季洛寒笑笑:“抽个时间,我们也把字签了。而你,现在可以走了。”
林霜愣在原地半天,就连再问他是否真的,都不敢再开口,生怕这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象。
“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舍不得了?”
林霜听了赶紧转身,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口气,只是轻声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见季洛寒不再说话,她赶紧快速离开,像一只终于可以飞出牢笼的小鸟,脚步轻快。
哪怕这真的只是一个幻象,她也只想这幻象保持得再久一些。
。。。。。。
接连着好几天,季洛寒都没有打过电话,也没有派人找过她。
这倒真让她觉得这就是幻象了。
这几天,丁丁都让她在家里面休息,买了一大堆喜剧片给她消遣,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还让母亲大人也帮忙看着她。
可林霜哪里闲得住,中午还是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的姑娘们见到她,都刻意不去提婚礼的事情。而重点是,她们也没那个功夫去提。
一见到她,小虫就迎上来:“师傅,丁姐应该不会有事吧?”
“丁丁?她怎么了?”林霜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我们跟华祥的单子好像出了问题,貌似还挺严重的,丁姐一大早就去华祥那边了。”
“什么华祥?”
“就是华祥集团啊。听丁姐说,是思源那边介绍的,他们的什么合作伙伴,说是。。。。。。”
小虫还没有说完,林霜就已经扭头冲了出去。节东欢弟。
她就知道,季洛寒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就是这个人间活生生的魔鬼!
她马不停蹄地到了华祥集团,直接就冲到大堂服务台,还没开口问具体情况,就听见丁丁那魔性的笑声由远至近。
她扭头一看。
丁丁正从电梯那边走过来,掩着嘴不停地笑着。而她身边同行的,正是季洛寒。
93。不是非你不可()
季洛寒一身正装,被几个华祥的经理簇拥着,昂首挺胸的样子依然是居高凌下。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脸上冰冷不再,面色红润。
“林霜?”丁丁谈笑之间发现了好友,赶紧朝她挥手。
林霜小跑着过去,不管季洛寒,一开口就担心地问丁丁:“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么?又是谁大嘴巴?”丁丁小声地低估着用眼神示意她别急,然后笑着再次看向季洛寒,“季先生,谢谢你。今天真是多亏你了,不然还不知道我会被怎么刁难呢。”
季洛寒绅士地点了点头,声音迷人地回:“丁小姐客气了。朋友之间,不用言谢。”
朋友,这是多么荣耀的认可。
丁丁先是一惊,脸上绯红嫣然得更是明显。“能做季先生的朋友,是我们的荣幸。”她笑着挽过林霜,“还请季先生赏光一起吃顿饭,让我们作个东,好好表达一下谢意。”
请季洛寒吃饭?林霜听了就蹙起眉头。
季洛寒余光快速扫过那张脸上的百般不愿,笑了笑:“林小姐是大忙人,还是改日吧。告辞,先走一步。”说完,就悠然转身,潇洒而去。
“季。。。。。。”丁丁想要再出言邀请,再挽留,却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季洛寒渐行渐行。丁丁脸上的神情尽是失望。
“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紧接着,林霜就拉过丁丁来,“我不是交待过你,不可以和思源有关联的任何人再打交道么?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丁丁被她劈头盖脸地这样一数落,很是奇怪地看着她:“我做什么了?你这么大火气?”
“上车再说。”林霜不想在这个地方再说她,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上了车,丁丁负责开车,林霜则在旁边继续数落说:“我记得我说了不止一次。和思源有关系的单子,都不可以接。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怎么我不在,你就自作主张呢?”
丁丁明显委屈地撇撇嘴:“工作室得赚钱啊,利润这么好的单子,我怎么过得了心里那关。”
“你怎么就是死性不改呢?”林霜听着就来气,“钱是赚不完的。我说过多少次,我们得一步步来,把风险降到最低。”
“嘿,我就是不明白了。和思源有关的客户,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呢?好不容易搭上思源这条线,正是扩大业务的时候,你却偏偏让我放弃。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
林霜如何解释得了,又怎么解释得清楚,只能板着脸回:“反正就是不可以!工作室是我们两个人的,怎么发展,接什么样的客户,必须要共同决定。”
“呼。”丁丁也莫名来了气,“你还知道工作室不是你一个人的呀?你可以再霸道点么。”
“丁丁,这不是我霸道。季洛寒就不是什么善类,我们必须离他越远越好。”
“哈。”丁丁明白了什么地笑笑,“说白了,就是你自己看人家不顺眼呗,仇富呗。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人家季洛寒,我估计就要被华祥的那个经理拆皮吞骨了。”
“他那是有目的的。”林霜简直要被气爆了。
可丁丁仍是不以为然地笑笑:“是啊。人家一个集团的总裁,要什么有什么,还挺有闲功夫的。我们跟华祥的事,跟本就不关他的事。正巧撞上,人家还是顾念了我们帮他装过房子的情分,帮忙说话。是啊,他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林霜听到这话,倒也反问了自己,是不是自己过于紧张敏感了。可能。。。。。。季洛寒真的就是帮了个忙而已,一切并没有什么阴谋的关联。
可是,她怎能松下心防?她看着丁丁那气鼓鼓的样子,有口难言得真想狠扇自己两耳光。
罢了,她恢复心平气和:“算了。反正听你说,华祥这事也没什么了。就先这样吧。”
过了一会儿,丁丁的态度也软下来,冲她笑着说:“行了,别生气了。知道您老人家心思镇密,行事谨慎了好不好?华祥这单子呢,做也做了。以后,若是再遇上和思源有关的业务,我都先来同你商量好不好?”
林霜环着双臂,白她一眼:“你要说到做到才行。”
“会的了会的了。”丁丁也知道自己有时候是比较冲动,隔了会儿她又说,“那个,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啊。不管怎么样,季洛寒的确是帮我们伊园解了围的。请他吃饭还礼这事,必须要做。”
林霜又听到这个碴就头痛:“他那么忙,想请他吃饭也要他肯赏光才行。”
“大姐。刚才人家本来是要赏这个脸的好不好?”丁丁回想起来就无奈,“任谁看到你那张脸,也还是告辞比较好。”
“我的脸怎么了?”
丁丁噗笑:“你还好意思问?你那张脸是多嫌弃啊。要是换成是我,我也不愿意用热脸贴你这个冷屁股。你到底是有多揣啊,还敢给人家大集团总裁脸色看。”
林霜现在只想着去拿签好字的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