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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nocentcry-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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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羽扬说:“你以为我会怎么样?”
  许克鸿笑笑,说:“我以为你会精神失常的,结果跟前两天完全不一样,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好事?”
  陆羽扬说:“能有什么好事?当然是周文博那边谈妥了。”
  许克鸿笑着摇摇头,走过来,拿起一本笔记看了看,说:“笔记做得很好啊,谁的?”
  陆羽扬一把夺过来,说:“我记得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许克鸿说:“好吧,算我多话。”走出去,到了门口又转身说:“抛开那件事,其实她真的是个不错的秘书,也许,不只是个好秘书……”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大步离开了。
  陆羽扬呆了一呆,继续察看笔记,可是不知为何,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只觉得心中纷乱如麻,那些娟秀的字一个个跳动起来,像一支支利箭刺进眼中,刺痛得他几乎要流出泪来。
  陆羽扬放开笔记,倒在宽大的椅子里,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那种茫然空虚的感觉重新涌上来,占据了整个身心。
  恍恍惚惚的过了这一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却看见了林浩原正坐在客厅中跟着赵阿姨讨论一个菜的做法,这才想起来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
  林浩原终于得到了要领,高兴的站起来,对他说:“啊呀,你回来了,几天不见,气色不好呀。”
  陆羽扬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说,也没有心情去接他的话,只是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
  林浩原跟着他上了楼进了卧室,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子的。”
  陆羽扬反问道:“什么样子?”
  林浩原却不回答,说:“阿羽,我一直认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和我一样幸福、不,比我更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几天我一直没有找你,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样的举动,赵阿姨告诉我你一直寝食难安,因此我相信应该是做点什么的时候了,否则你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陆羽扬慢慢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答应放过她的。”
  林浩原说:“但是我理解为你放弃对她的报复,而并非对她的爱情。”
  “爱情?”陆羽扬苦笑一声,说:“只怕是我只作多情吧。”
  林浩原正色道:“阿羽,你现在完全是在自暴自弃,这不像你。这样下去,你真的会后悔的,这几天,我们几个人都讨论这件事情,大家都觉得你和秦尘实在是天生一对,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雨,应该更能彼此珍惜,而不是就此放弃。退一万步,就算你不愿意和秦尘在一起,现在她生思未卜,你却在此不闻不问,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至少把她找回来吧。”
  陆羽扬低头半晌,说:“随你的便吧。”
  林浩原摇摇头,说:“阿羽,你真的很让我失望!”说完,直接扭头大步下楼,随后就听见了离去的车声。
  陆羽扬微叹一声,一头倒在了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阿姨上来叫吃饭,他迷迷糊糊的吃了几口,重新躺下,仍旧是迷迷糊糊的,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于是又来到了秦尘的小房间。
  在她的床上坐下来,打开了一个抽屉,看见里面有一本相册,于是拿过来,里面有秦尘各个年龄阶段的照片,几个月大的时候、小学的时候、初中的时候、高中的时候,大学时候的最多,她在镜头前开心地笑着,摆着各种姿势,稍稍有些圆的脸,明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形,看上去是那么的青春可爱,明媚逼人,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什么是痛苦。
  陆羽扬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去抚摸她,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秦尘时,她也还是那样,有些圆圆胖胖的,可是后来,却一天天消瘦下去;特别是那天,当她喝醉后自己抱起她时,只觉得她瘦得可怜,那么轻,蜷缩起来只是小小的一团。他的心忍不住抽搐起来,要不是因为自己,她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细细想起来,自己好像在把她从红毛手里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爱上她了,可是,为什么两人的关系却越来越糟糕呢?
  合上相册,看见了她昨天没有带走的手袋,赵阿姨已经放回了她的床上。拿过来打开一看,钱包、手机果然还在里面。
  陆羽扬叹息了一声,把手机拿过来,紧紧握在手中,然后,怀着偷窥别人隐私的丝丝紧张不安和莫名的期待和兴奋,把她的手机打开了。
  她的电话和短信息都不算多,好像和同学们联系并不是很密切,之后偶尔发几条祝节日快乐的信息,电话呢,大部分是和家里的通话。
  陆羽扬随手翻着,不经意间按到了草稿一栏,显示有十二条编辑未发的草稿,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十二条草稿,收件人全是一个人:羽,那十一个数字熟悉得可以倒背过来,陆羽扬的手忽然开始发抖。
  好久之后,他才打开了第一条,时间显示为七月二十二日十三点十七分,内容为:“那个,虽然她那样子对你,可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另,请不要跟她计较。”陆羽扬回想起来,那一天,正是他把她和逸逸从红毛手中救出来,而那个时候,自己正在外面和林浩原以及阿宏在修理红毛那些人,晚上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对她说了那些足够伤人的混账话。
  第二条的内容是:“事情总会好起来,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再说,不一定非得要做房产和建设,做贸易也不错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阿原要我请你去看演出,可是好像你不喜欢那种地方,其实,去放松一下也不错的呀,好吗?”编辑的时间,正是陆羽扬为了恒扬的房产事业全面失败而无比暴躁的时候。
  第三条的编辑时间是陆羽扬和周雅正式开始交往,内心痛苦不断找她麻烦的时候,她写道:“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子,到底有什么样的苦恼,可以跟我说吗?哦,你当然不会跟我说的,但是,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下啊,同样的痛苦,由两个人分担的话,那一个人不就承担的少了吗?”时间是四天后。
  下一条:“原来如此,原来你和她在一起!好吧,我知道自己是比不上她的,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对我摆这样的脸色!我恨死你,我恨死了你!”时间是十一天后,正是周雅去公司找陆羽扬的那一天。
  “我真得可以这样的幸运吗?当你那样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都没有办法呼吸,我不敢确定,但是幸福好像也就是如此而已。还有,说出来你不要怪我,但是我真的好希望你就这样住在医院里,然后我天天去看你,照顾你,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不会拒绝我。”
  “我再也不会去医院看你了,游戏已经结束了,输家还是我,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明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还是傻乎乎的投入进去,说得严重点,就叫做罪有应得吧。”
  “我终于明白,我们两人的差距是多么的巨大了,好像完全不是在一个星球上一样,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怪你,也不怪我自己了。啊,好像有点心如死水的感觉呢,不过,这样子对我们都有好处吧。”
  “我不想祝福你!我不要你跟她求婚,我一想起来你跟她说那些话,就觉得要发疯,你不应该让我如此痛苦,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多希望一切都只是场梦,我真希望从来也没有见过你!”
  “谢谢你,我确实需要那笔钱。”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前一刻再我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爱着,下一刻,就把我推到地狱的深渊里面!你怎么可以这样子?难道就因为我爱你,你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我?而我就非得要忍受你种种莫名其妙的折磨?不!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滚滚而出的泪水模糊了陆羽扬的眼睛,他全身都开始颤抖,他为什么要伤害她?他明明爱着她,也知道她爱自己。难道只是因为知道她爱着他吗?因为这样,就放纵着自己,把在别人面前压抑的怒火全部转移到她的身上;因为这样,以为无论怎样粗暴的伤害,都会得到她的原谅;因为这样,以为会她永远属于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他,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自私到了极点,虚伪到了极点,也可怜到了极点!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却还是不顾一切的爱着这样的他!可是他,又怎配得到她的爱?
  陆羽扬止住泪水,用发抖的双手打开最后一条草稿,编辑时间是上一条之后五分钟:“不,不,忘了我刚才的话吧,我只是一时气愤,我知道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她是个很好的人,很温柔,也能帮助你,我想你们一定会幸福的,也祝福你们。”
  十二条短信,满含着她的关心、甜蜜、委屈、愤怒、无奈,她把这些话编辑在短信草稿里,却不敢发给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在绝望的夜里反复回味。
  “这才是报应!”陆羽扬冷笑了起来,“你骂我活该,真的骂得太对了!我活该一辈子得不到幸福,活该一辈子被人笑话!”
  他注视着她用过的每一样东西,花瓶、床单、被子、枕头、相册、钱包、手机、自来水笔,等等等等,每一样上面似乎都还留着她的气息;他细细抚摸着这些东西,恍惚间觉得在抚摸她一样,他轻轻叹息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忽然他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叫道:“浑蛋!只会说没有用的对不起!只会假惺惺的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来博取别人的可怜!可是别人的可怜有什么用?她也不会回来了。但是我可以去找她啊!我爱她,我不能再忍受失去她的那种孤独和痛苦!我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他跳起来,给林浩原打电话:“阿原,快帮我找秦尘!”
  电话里传来很嘈杂的声音,林浩原在电话那边,却是很冷静的说:“不用找了。”
  陆羽扬问:“什么?”
  林浩原说:“她一直在若清那里,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不过马上就要离开了;若清他们已经帮她买好了回家的车票,晚上九点半的火车。”
  陆羽扬顿时呆住,说:“她……原来你一直知道她在哪里。”
  林浩原说:“是的,我现在正在火车站送她。”
  陆羽扬转眼望了一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九点零八分,来不及多想,说了声:“我马上过去!”抓起车钥匙,飞跑下楼,发动车子,箭一般驶了出去。
  一路上倒也算顺利,在连闯几个红灯之后,终于在九点二十三分到达火车站广场,把车随便一停,不管看车人不能停车的叫喊,冲进了候车室。
  到达检票口的时候,已经停止检票,工作人员看着飞奔而来的人,吓了一大跳,连忙阻止:“同志,已经停止检票了……”话还没有说完,陆羽扬一手撑住栏杆,已经跳了进去,匆匆说道:“对不起,我找人!”就一阵风似的冲进了站台。
  站台上很多送行的人,陆羽扬远远望见林浩原和萧若清及乐队成员在朝一个窗口招手告别,连忙跑过去,列车恰在此时汽笛长鸣,缓缓驶出去。
  林浩原等人看见拼命跑过来的陆羽扬,齐齐的摇摇头,陆羽扬深深呼吸一口气,说:“找不到她,我不会回来的!”说着,猛然冲向缓缓行驶的火车,顿时哨声大作,站台的工作人员连声大叫:“危险!快退后!”陆羽扬冲到火车边,一节节车厢驶过,却无处可上,终于等到最后一节车厢到来,恰巧是行李舱,列车员还未锁住车厢,连忙扑过去,抓住了拉手,纵身跳了上去。
  两个列车员看这跳上来的人发呆,陆羽扬也来不及解释,径直朝前走去。
  车上面人很多,找座位的,为了放行李箱而吵架的;很多人站在过道里,也有很多人扛着行李箱四处走动寻找自己的座位,车厢里人声鼎沸,火车特有的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一齐扑面而来,陆羽扬人群里挤了三节车厢后,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记得当时林浩原他们所招手的窗口应该是卧铺车厢所在,但是不敢肯定,只好一节车厢一节车厢找过去。
  又走了几节车厢,就到了卧铺车厢,陆羽扬一个铺位一个铺位的找过去,找到最后一节卧铺车厢时,终于看见十六号下铺小桌边,一个女子正在低头看书,发行身姿都很想她,惊喜交加的奔过去,叫道:“秦尘!”
  那女子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他,陆羽扬顿觉心中一凉,她并不是秦尘。他说了声:“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转身离开继续寻找。
  卧铺车厢全部走了一遍,并没有秦尘的身影,陆羽扬不死心,把剩下的普通车厢也全部找了一遍,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他不仅是满头大汗,连身上衣服也已经湿透,靠在最后一节车厢的车板上休息了片刻,重新开始寻找。
  再次找到卧铺车厢时,已经是十点半了,车厢开始关灯休息,列车员看他没有车牌,不同意他进入车厢,陆羽扬好说歹说,无奈那人十分尽职,就是不肯松口。
  陆羽扬没有办法,只好先作罢,在车厢连接处站住了,开始想办法。不知道过了多久,卧铺车厢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朝开水房走去。刚好经过一个铁轨交叉点,车厢连接处剧烈颤动,那人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车厢板才站住了。
  这一声响动惊动了陆羽扬,他睁开眼,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眼前的人,深陷的大眼,紧闭的双唇,娇小的身体,不是秦尘还能是谁?
  陆羽扬内心狂喜,但是忽然之间,口干舌燥,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站在那里,紧紧的盯着她;而秦尘,站在原地,也是一动不动。
  良久,秦尘转过身,朝车厢内走去,陆羽扬一个箭步冲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把头埋到了她的肩窝上。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挽回所有的一切,但是,无论怎样,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她走了;就算遭遇再多的磨难再多的挫折,他也绝不会再放手了。
  外面兰黑色的天空无比澄静,夜空中只有几颗星星,原野里看不见一丝灯火,静夜里,只剩下火车行驶的咣当咣当的声音,那响声,不知为何,听在耳里,隐隐的有一种欢快和充满希望的音调,似乎是为了迎接明天的到来吧,明天会是怎么,谁能知道呢?但明天总归是新的开始,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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