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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说-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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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大厅的路上,远远便听到了争吵声。江篱有些犹豫,此时丁莫言正在气头上,贸然开口,只怕会惹来更大的祸端。她想要转头回去,却又掩不住内心的好奇。颜碧槐与丁莫言,这两哇究竟是何关系,她一直想探个明白。于是,她便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去。

那边厅内,丁莫言正在冲颜碧槐发脾气,两人争执地越来越激烈,便连江篱何时到了门口,都未查觉。以江篱的内力,虽已能瞒过一般人,但在丁莫言面前,还是太过稚嫩。今日算她运气好,那二人都未对她防备。依着先前几日,江篱吃过饭,便会回房休息,像今日这样突然折回,倒是出乎意料。

江篱端着茶碗,站在门前,却也听不分明里面在争执何事。只是听得丁莫言大声喝斥道:“你个没用的东西,到手的东西都会让人偷走,若不是我今日问起,你是否准备瞒我一辈子?”

颜碧槐平日里一向温顺听话,任由丁莫言打骂,今日却不知为何,来了股无名火,便也吼了回去道:“你一失踪便是二十多年,又管那云庭刀做甚?”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的目的。”江篱听得屋内有桌椅破碎的声音,丁莫言的怒火更甚,“你多番向我打听云庭当年的往事,为的便是那把刀,为了那个‘得云庭得天下’的传言。”

“难道父亲不想得到天下?”

“我不想!”

江篱被颜碧槐的话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盘差点摔落在地,她还未回过心神,便见紧闭的厅门突然破裂,颜碧槐从里面重重地摔了出来。江篱往边上一闪,躲过了他的身体。

颜碧槐竟然是丁莫言的儿子?江篱想起了庞啸虎的话,丁莫言明明未曾娶妻,又是从何而来,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以颜碧槐的年纪,已近四十,那他便是丁莫言年轻时与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

可是一个父亲,如何会对自己的孩子下如此毒手。江篱虽对颜碧槐已无好感,却还是忍不住上前,查过他的伤势。

从颜碧槐的伤来看,丁莫言或许真的是他的父亲。他虽被狠狠地打了出来,可是,并未受内伤。丁莫言在盛怒的时候,还对他手下留了情面,除了对自己的孩子,江篱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丁莫言无求于颜碧槐,大可不必留他这个活口。

丁莫言从厅内走出,未曾看江篱一眼,只走上前对颜碧槐道:“下一次,你若再失口,便别想再活命。”

他转头又看一眼江篱:“跟我过来。”

江篱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回头去看颜碧槐。他已从地上爬起,看来无甚大碍,只是他的眼里,有着一团旺盛的火焰,像是要将整个赤梅山庄烧为灰烬。

丁莫言带进房内,却不关门,只是示意她坐下,道:“说吧,找我何事?”

江篱见他如此聪明,一下子便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有些尴尬,又想起方才的情景,心内的震憾尤在,于是道:“颜碧槐,他真是你儿子?”

江篱眼见丁莫言已恢复平静的脸又露出不悦的神色,不耐烦道:“提他做什么?他是什么有重要。说出你的来意,江篱,你会主动送茶予我,必是有求于我。”

“是,我希望你能放玉荷走。”江篱开门见山,说出来意。与丁莫言拐弯抹脚,占不上任何便宜。

“不行,你伤未好,需要有人照顾。”丁莫言却是一口回绝。

江篱站起身,平静道:“我已经好了,不再需要他人服侍,让玉荷回去吧,以后庄里的事情,我来做便是。”

丁莫言有些犹疑,不解道:“为何你情愿自己做事,也不愿让玉荷留下?”

江篱咬着唇,迟疑半晌,方才道:“因为,我想保住玉荷的命。”

“谁说她留在赤梅庄,便会没命?”

“有你在,她随时都可能会没命。”

“江篱,你莫要放肆。”丁莫言气得一拍桌子,骂道。

江篱却是拧着脖子,不服道:“我所说的皆为事实。那一个粉衫姑娘,不就命丧你手。我怕玉荷会步她的后尘。”

丁莫言满脸扭曲,突然伸了手来,掐住了江篱的脖子,虽用力不大,还是将江篱吓了一跳。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近在眼前,江篱闭上了眼,她不想见到他这样,她突然觉得,丁莫言是一个可怜的人。

丁莫言将脸凑了过去,恶狠狠道:“江篱,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我。无论怎么做,就算是放了那些村夫,放了你的朋友,救了你的性命,将抽魂指传予你,你依然不相信我。你与世人都一样,永远都不会相信我!”

江篱紧闭双眼,只听得吼声在耳边飞过,到最后竟变得软弱无力,掐在脖子上的手也松了开来。江篱睁眼一看,丁莫言已瘫倒在地,晕厥过去。这个天下人人惧怕的魔头,此时竟这样躺在了地上,对她毫不设防。

江篱的心开始犹豫起来,此刻对她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初入赤梅庄时,她武功尽失,即便杀得了丁莫言,也逃不过颜碧槐的魔爪。后来武功失而复得,却没过几日便又遭逢重创,连下地走路都成了难事,更是难以取丁莫言性命。

如今的她,却是不同,身体虽还未痊愈,对付丁莫言这人半死之人却是绰绰有余,即便是颜碧槐,也不见得便能为难她,须知她已习得抽魂指,此时的她,功夫更为精进,即便杀不了颜碧槐,要逃出这赤梅山庄,还不算难事。

可是,她的内心在挣扎,她真能趁人之危,痛下杀手吗?更何况,抽魂指也是丁莫言为保她性命,才教予她的,这么算来,这人竟也成了她的师父,她又如何能做出那种有违天理的事来?

江篱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尽管她想要逃出去,想要保住玉荷的命,可是,她还是下不了手,丁莫言是个杀人魔头,她若杀了他,江湖上必定不会有人怪责她。可是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那些所谓的江湖正派人士,他们哪一个人的手上,不同这丁莫言一样,沾满了别人的血?

江篱心软的一面救了丁莫言一命,她将他扶上了床。这样的情景,也不在少数,她也早已习惯。按着往日的样子,他起码得有一两个时辰,方会醒来。江篱早已不再为他熬药,那些药,吃了也不见好转,丁莫言不愿喝,江篱便也懒得再动手。

此刻的她,无甚可做,只得带上房门,想要回自己的住处。玉荷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解决。江篱不禁有些沮丧,她回头看了眼丁莫言的房门,脑子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她还是有机会救玉荷一次。

江篱跑回房内,将玉荷带了出来,径直往庄门口走去。她知道,这一路上,必定会碰上颜碧槐。他便像是这庄内的幽灵,随时都用两只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刚走过大厅门口,颜碧槐便闪了出来。他已没有了方才的狼狈模样,左手一挥,拦在江篱面前,道:“这么晚,你要去何处?”

江篱面无表情道:“送玉荷下山。”

颜碧槐冷笑几下,道:“谁准许你这么做的?”

玉荷躲在江篱身后,有些有知所措,她一直说要让自己回家,不要再待在此处,可是究竟为了什么,却从未跟自己明说。此时天色已暗,玉荷本不愿走,可是看江篱的神色,似乎自己不走,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她虽怕黑,却更怕死,于是,她只得听从江篱的意思。

江篱早知颜碧槐会出言阻挠,想也未想道:“丁莫言让她走的。我的伤已好,她便不需要再留在此处了。”

颜碧槐靠近江篱,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以为进了赤梅庄,便能这么轻易地出去吗?”

江篱却是笑道:“为何不可。那个绿衫姑娘和大夫,不是你给送出庄的?还有那些村夫,丁莫言也放走了他们,他们与玉荷并无分明,他们可以,玉荷便也可以。”

颜碧槐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反驳她的话,却停了一下,道:“好,我便让她走,只是,你不能走。”

“我只是送她下山,不何不可?”

“江篱,你觉得这世上的人,都如你一般傻?你若出了赤梅庄,还会回来?”

颜碧槐说中了江篱的心事,她真是便是个傻瓜,不然,又如何会被面前这个男人骗了这么多年。

“好,那我便不走。但玉荷必须走。”江篱让步,推了一把身后的玉荷,道,“快走吧,趁天还未全黑。记住,以后莫要再上山来。”

玉荷已被他二人之间的气氛完全给弄糊涂了,她虽天真,却也隐约听出了些端倪,她越来越害怕,只想快些离开此地,一听江篱的吩咐,来不及道别,捧着自己的包袱,低着头,匆匆忙忙便往门口走去。

颜碧槐不再阻拦,只轻蔑地看江篱一眼,负手而去。江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丝笑意,转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进到屋内,倒了杯茶,坐下来慢慢饮了几口,突然放了茶碗,趁着夜色匆忙出门。她这一次,真是冒了大险,若是计算失误,赶不得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玉荷可能便会没命。

江篱对出了这赤梅庄下山的路并不熟悉,好在她有问过玉荷,得知共有两条路可走。一条稍近一条稍远,她对玉荷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必要选那远路下山。

玉荷一介女流,软弱可欺,又是在日暮时分下的山,按着常理来算,必定会走近路。让她反其道而行之,这是江篱的计策,也是确保玉荷安全的一个方法。

她需要找一个理由,找到一个时机,彻底地除掉颜碧槐。江篱的眼中满是杀意,今夜,她需要证明一些心中长久以来的猜测。

虎狼心

泥泞山道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慌乱地往前跑着。这个姑娘,便是玉荷。她的心里越来越觉害怕,天已暗了下来,她虽从小长在山野,走惯山路,可单身一人走在夜色里,还是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暗淡的月色洒了下来,玉荷只能将路辨个大概,凭着感觉往前走。她不明白,江篱为何突然如此坚持,非要将自己赶下山去,哪怕再住一晚也不成。更何况,明明还有一条近路,为何又要舍近求远?前几日刚下过雨,路并不好走,玉荷却被恐惧笼罩着,走得比平日快了许多。

前方一团黑影忽然闪过,玉荷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在地上,手中的包袱却是落了下来。她急忙捡了起来,顾不得拍去上面的泥渍,往前迈了几步,又想起方才那个黑影,犹豫起来,究竟是否还要前行。

那个黑影却又闪了出来,玉荷以为是鬼怪,吓得一声尖叫,扔掉包袱,转身夺路而逃。眼前却闪过一个亮光,接着耳边便听到金属相击的声音,火花四溅。玉荷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她吓得浑身止不住地颤动,心里不禁埋怨起江篱来,若非她,自己又何苦弄得如此狼狈,甚至今夜便要命丧于此。

想到伤心处,玉荷的泪已流了满面,只是金属敲击声却是突然去了稍远的地方,那个黑影也来找她麻烦,玉荷胡乱擦了泪水,抬眼细看,却见面前有两人正缠斗在一起,两人剑花乱舞,身形交错,暗夜里看不分明。

玉荷突然听见了江篱的声音,大声地催促道:“玉荷,快跑,快下山去。”

玉荷也不知是江篱真的来了此处,还是自己太过害怕,脑中出现了幻觉,当下身上便有了力气,爬起身来,不及细看那正在打斗的两人,提着裙摆,直往山下跑去。

其实玉荷听得分明,那个声音,正是江篱,她一剑挑开刺来的剑,大喝一声道:“颜碧槐,你未免太过狠毒。”

那打斗之人听得江篱的喝声,停下手来,阴笑道:“想不到,我竟着了你的道。江篱,你何时,也会动如此的歪脑筋?”

“为了保住玉荷的命。我便知道,你必定会追赶出来,赶尽杀绝。”

颜碧槐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极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在江篱看来,便如一具死尸一般,毫无人性。

“只是我未曾料到,你让她走了这条道,我原本以为,她一胆小怕事的女人,必定会挑那近路走。追出几里路,方才想明白。”

“那个时候,你便应该知道,我设了这个圈套等你上钩,为何你还是执意不肯放过玉荷,你难道未曾想到,我会出来劫你的道?”江篱朗声道。

颜碧槐的眼中像是要滴出血来,恶狠狠道:“事到如今,我便说予你听。所有进得赤梅庄,见了我面的人,都不能活着出去。你现在放走了她,改日我便会去她们村子,将所有的人都杀光。你这么做,非但不是帮她,反倒是害了她和她的乡人。”

“你,”江篱有些语塞,“为何你非要如此执着,那些人,根本威胁不到你,你又何苦非要如此?”

“因为天下之人,都以为我死了,若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江篱,你说那会如何?”颜碧槐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江篱只觉心中发冷,这个男人,歹毒的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像。她原以为,玉荷逃走后,只要她能说服丁莫言不再追究,颜碧槐便不会有所举动。她一直以为,颜碧槐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丁莫言的指示。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丁莫言远没有颜碧槐来得嗜杀,眼前的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他自己。即便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就算见了他,又能如何?可是,他是如此小心谨慎,便连那样细小的可能性,都不愿意让它存在于世。

“那那个蓝衣女子,还有那个乡野大夫,是不是……”江篱有些问不下去,她的心中,已知道结果了。

“没错,他们都被我杀了。”颜碧槐坦言道,“便连那天找上门来的几个村夫,第二天也被我给杀了,他们村里的人,没一个能活过那天。”

“那玉荷呢,她不是你去村里挑来的?若照你所说,她的爹娘和村人,岂不是早已死在你之手?”这只是江篱的猜测,只是在她看来,颜碧槐绝对会做这样的事情。

颜碧槐倒是放声大笑了起来:“我办事,自会差人去,何须自己动手。江篱,你未免操心太过,连别人家的事情也要管上一管。我方才的话你未曾听见吗?她的父母此时尚在人世,只是,因为你的多管闲事,他们只怕都要去见阎王!”

江篱此时已下定决心,今日不管如何,必要杀了颜碧槐,他若不死,便要有更多的人遭殃。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可怕,他的心理,已不是一个正常人所有的那样。为何自己与他相识这么多年,竟没认出他真正的一面?

江篱,看到的,便一定是真实的吗?江篱的耳边响起了叶白宣的声音,他总是对她说这样的话。是她太过愚蠢,还是世人都太过虚伪?像颜碧槐这样戴着面具生活的人,究竟是多还是少?

江篱刹那间有些恍神,直到颜碧槐刺出的剑已挥至面门,这才出手挡下那剑,整个人往后飞去。

她看着手中的剑,紧紧地握了一下,却一下子扔在了地上。风吹起她的衣袖,此时的江篱,手无寸铁,周身却升起一股强大的内力,护卫在四周。颜碧槐的剑刺来,便觉砍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又被弹了回去。

江篱的杀意越来越重,右手并排两指,看着颜碧槐,没有丝毫的犹豫。今日,她要用他父亲教她的抽魂指,亲手结束掉这个男人的性命。

颜碧槐看出了江篱的意图,有些慌乱,他没有料到,才这么些日子,江篱的抽魂指已练到如此地步。此刻的江篱,在他眼中看来,竟与丁莫言极为相似,她的眼中,没有一丝往日的软弱,反倒强硬地让人心颤。

颜碧槐将剑举至胸前,看着江篱如鬼魅一般飘至自己面前,一股劲气打在手上,自己竟不自觉地松开了手,那剑便掉落在地。再看江篱,右手两指已伸出,直往自己身上点去,眨眼间已到了胸前。

颜碧槐大惊,想要后退,却不知为何,明明空无一物的身后,竟像是筑起了高墙,让他无路可退。他大叫一声,运起内力,要与江篱硬拼,整个人却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给吸了过去,身体轻得好似落叶,随着那股力飞至半空,砸在树杆上,摔落在地。

江篱却身形敏捷,瞬间又闪至颜碧槐面前,依旧不肯饶他。颜碧槐脑中已乱,不及思考,想要使出飞凌掌,却见一个身影从头顶飘下,钳住江篱的右手,一把将它拗至江篱脖子,不让她再有发力的机会。

来的人便是丁莫言。他出手救了颜碧槐,却也未伤江篱分毫。

江篱受制于他,方才浑沌的思维似乎清晰了起来,内力慢慢收回,眼里的杀气也渐渐退去。她像是做了一场梦,对于如何出手要杀颜碧槐这一过程,竟已记不清楚。

“江篱,你忘了我的话了?”丁莫言脸露怒意,骂道,“你功力尚未精进,岂可随意催动内力使出抽魂指?”

江篱只觉周身乏力,涌上一股睡意,却还是奋力挣脱了丁莫言的制肘,退至一边,愤然道:“今日我若不杀颜碧槐,明日只怕玉荷村里的人,便都要成他手下冤魂。”

丁莫言挑了挑眉,问颜碧槐道:“此话怎讲?你真要杀那些村人?”

颜碧槐死里逃生,余悸未平,听得丁莫言问话,只得老实点头。

丁莫言却未追究他的杀人动机,只是对江篱道:“你放心,村里的人都不会死。若是他们死了,我便亲手将这畜牲杀了,可好?”

这话虽是对江篱所讲,实则却是将压力施在了颜碧槐头上。他如此聪明,自然一听便明。

江篱听得丁莫言的保证,这才了然,只不屑地望那颜碧槐一眼,不再说话。她知道,颜碧槐不敢轻举妄动,尽管他可以趁着丁莫言昏厥之际杀他百次千次,可是,他还是如同狗一般地留在他身边,像是完全听从他的吩咐,不敢逾矩。

应该不仅仅是因为父子关系吧?江篱心道。颜碧槐若念父子之情,便不会隐姓埋名,掩藏身分,从不让人知道他与丁莫言的关系。也不会二十多年从未理会过他的生死。如今他这般大献殷勤,必是有所图谋。

江篱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她躺在床上,彻夜难眠。丁莫言虽武功盖世,无人能及,却不是一个会耍心机的人。他太过高傲,很多时候,简直有点自负,他从未去想过别人心中动的歪脑筋,而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他的武功不废,这个世上,便没人能算计得了他。

可是江篱却看得清楚,颜碧槐的心思如此之重,难保他有一天,不会向自己的父亲下手。他能派人杀死自己的妻子,必定也不会对丁莫言手下留情。现在玉荷已走,自己呢?是否还要留在此处?

她想走,自从来到此处之后,她无时无刻不想走。可是,她却总是被内心的犹豫给牢牢地牵绊住。现在的她,要趁着丁莫言发病,从颜碧槐眼中逃走,已不是一件难事。可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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