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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都不说,她手托下巴,披着华贵的大披巾默默地看着丈夫。丈夫情绪高涨,
在许许多多的关东豪杰中,丈夫最终选择耶律大石,丈夫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耶
律大石。“耶律大石手下只有二百壮士,就能横扫西域,大败阿拉伯大军,在遥
远的海押立和撒马尔罕建立西辽帝国,在伊斯兰教最兴盛的时候,把中原文化揳
进中亚腹地,后来的伊斯兰学者和历史学家总想躲开西辽帝国,那个庞大的帝国
千百年来压得阿拉伯学者们喘不过气。这太痛快了!这才是英雄所为!”
“我想我的前世一定是个契丹少女。”
盛世才差点说出叔叔的战地笔记,不知为什么,他的舌头顶不起那个秘密,
那一定是个很可怕的秘密。他离开故乡,投军之前,把那本战地笔记烧了。
他相信它的每一页每一个字都牢牢地刻在他脑子里了。他将去投军,对一个
十七八岁的青年来说,这是一个大胆而诱人的举动,他还未动身就感觉到自己是
个真正的军人了。他就像个了不起的军人一样,一把火烧掉自己的秘密和誓言。
他觉得叔叔的战地笔记是一种誓言。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誓言。辽东,夹在两个
帝国主义之间的沃野,一个野心勃勃的少年把梦想与誓言投进大火。他就不再是
少年了。他奔向北大荒。
一个契丹少女的梦想肯定是耶律大石。
他始终没有对妻子说出那本战地日记。
等我们老了坐在火炉边一起回忆西伯利亚回忆中亚细亚草原回忆那条大铁路
那条大铁路从东往西从西往东下边垫的都是骨头都是中国劳工的骨头
盛世才猛然坐起,妻子已经睡了,他也睡了,他盖着大衣,大衣被揭一边,
列车跟摇篮一样轻轻晃着,大地辽阔宽厚的手在摇这个大篮子。他忽然感到沮丧
和悲怆。做了好多年劳工的叔叔一笔一划记下了激烈的战斗,却没有记载修路的
生活。他就奔驰在这条中国劳工修筑的大铁路上,叔叔不记它是因为大铁路无法
忘记,而冲锋陷阵的壮烈场面总会沦为过眼烟云。他的鼻子酸酸的,他悲怆什么
呢?他为谁而悲怆。他又睡着了。他睡了很久很久,他睡得多沉啊,一直沉到地
心又被一股神力驮上去。他看见太阳在列车后边奔跑,好像列车拖着的一个大火
球。跟做梦一样,太阳这个大火球追上列车的时候又灭了。天总是黑不踏实,天
蓝汪汪的,大地无限地辽阔着,很可怕地辽阔着,列车无比忧伤,好像扑进坟墓,
大地总要把所有的东西收进去,包括人的誓言和梦想。
妻子说了一句梦话,他看啊看啊看好半天。好多年以后,他确实写了本书,
叫《牧边琐记》,是他到台湾以后写的。他在新疆执政十一年,杀人如麻,他的
政府廉洁高效,他调离新疆时,上缴给国库的黄金白银把蒋介石吓一跳。尽管告
他的人很多,蒋介石只认钱,一个边疆省区上缴中央的黄金白银比江浙两省还多,
所有咒骂声都被巨大的财政收入隔挡开了。到台湾写《牧边琐记》时他才发现自
己不过是一个打工仔,给老蒋挣了很多很多钱。在新疆的十一年,也是跟斯大林
友好合作的十一年。苏联政府得到的实惠更多,差不多也是一条西伯利亚大铁路
了。“我是一个劳工”,“我是一个打工仔”。他就是这种双重角色。
《牧边琐记》里没有写这些,他也没有对夫人讲。一个男人总要把一些话埋
在心底,带进坟墓的。
他未来的对手马仲英正驰骋在青海宁夏甘肃一带,与国民军血战。华北的报
纸上登有马仲英部的活动情况。据报纸介绍国民军在边都口受挫,死伤惨重。盛
世才不由吃一惊,冯玉祥的部队长于野战善打硬仗,报纸的标题是“七条枪吊民
伐罪,尕司令不愧伏波后裔”。到新疆后,盛世才问当地回民:“百家姓里没尕
姓嘛。”回民说:“尕是年轻的意思。”盛世才又问尕司令是谁,当时马仲英没
来新疆,新疆的回民也不知道尕司令是谁,大概是回民土匪吧。盛世才又吃一惊,
“西北的土匪这么凶,敢拉杆子跟冯玉祥打。”关东红胡子不少,却不曾听说有
谁拉杆子打张作霖的。盛世才想起《三国演义》中马超的西凉兵,打得曹丞相丢
盗卸甲,狼狈逃窜。这里民风强悍,与关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果然是干
事业的好地方。金陵古城留给他的晦气一扫而光。
从塔城到迪化是千里大戈壁,绿洲跟汪洋里的小岛一样,车子从小块绿洲边
擦过,漂荡在无边无际的石头堆里,很平坦很辽阔的石头大地。
按道理西伯利亚更辽阔更大,泰加森林遮天蔽日,远远没有新疆戈壁给人如
此强烈的感觉。感觉中的新疆非常之大。盛世才好几次从车子站起来挥手,不停
地挥,“太壮观了,太平洋也不过如此。”
天山山脉越来越近,盛世才指着山下的开阔地,不容置疑地告诉妻子,“看
到没有,那是薛仁贵当年弯弓射箭的地方,连射三箭,三员大将应声落马,几十
万大军伏地而降,部下挥戈呐喊: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挥戈入汉关。”
大漠和群山合拢,绾起一个疙瘩,把迪化城围起来,天山最险峻的主峰,博
格达峰与妖魔山竖在城郊,城中央挺着一座红山,源自天山冰川的一条河穿城而
过,河水冰冷湍急跟冷嗖嗖的剑刃一样。
“冰河入梦,险峰为枕,六朝粉黛之地哪能跟这座城相比?”
盛世才轻声告诉邱毓芳,“夫人,这座城是一位美人,她的美跟你如此相似,
我一直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夫人的美,这座城就是你,我的夫人。”盛世
才轻轻地拍着邱毓芳的肩头,博格达峰与妖魔山同时看着邱毓芳,“那两座山都
在看我。”
“夫人不要紧张,是你在看它。”
“它从石头缝里看我,这么厉害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让人这么看过我。”
“不是人是山,是天山的主峰在看你呀我的夫人。”
当时,盛世才是迪化最高的军事人才,省主席金树仁问他有何打算,盛世才
愿意去最艰苦的地方工作。金树仁说:“迪化就已经很艰苦了,你留迪化工作。
边疆军事落后,军事人才奇缺,我任你为军校总教官,兼省军参谋主任。”盛世
才立正致礼。人们发现盛世才腰间挂着一支奇怪的手枪。盛世才说:“这是日本
造的盒子枪,叫王八盒子,是我的日本同窗送的。”
第二天,军校学员也目睹了这支奇怪的手枪。迪化城在议论这支王八盒子枪。
盛世才打马而过,双眼炯炯有神,脸盘上一圈黑胡须,威风凛凛。那正是隆冬季
节,巡夜的更夫发现黎明时分,盛世才来到河边,砸开坚冰,用冰水冲洗身体。
不久,军校的学员也开始在野外用冰水冲洗身体。据盛世才介绍,这是日本军校
士官生的基本功。崇尚武道的学员很喜欢冰水浴与刀术。盛教官成为他们心目中
理想的军人。
金树仁了解这些情况后说:“只要不给他兵权,他教些学生对我们有好处。”
幕僚们说:“蒋介石当年就是从办军校起家的。”金树仁说:“军校校长是我,
盛世才只是个总教官嘛。盛世才怎么能跟蒋委员长相提并论?”
军校学员对盛世才说:“以老师的水平应该担任新疆军事首脑,金主席分明
是让你坐冷板凳嘛。”盛世才沉默不语,学员们越说越气愤。盛世才突然说:
“以后不许议论长官,我是金主席请来的,军校是军人的摇篮,当教官有什么不
好,嗯?你们如此放肆,不是害我吗?”学员们把这种不满搁在心里,一搁就是
三四年。三四年以后,他们都是省军的骨干力量了,哈密发生民变,省军连连败
北,许多高级将领不能上阵指挥,全迪化只有盛世才一人可以支撑局面,金树仁
只好任盛世才为东路总指挥,率部出征。盛世才平生第一次执掌兵权,手下军官
大多是当年的军校学员。部下效力,盛指挥有方,捷报频传,盛世才脱颖而出。
那是几年以后的事情,而在民国十九年至二十二年,盛世才却陷在绝境中。
金树仁跟蒋介石一样,给他一个空头衔,丝毫也不重用。与南京不同的是,他可
以在军校学生中培育自己的势力。只要保持这种优势,他就以静待变。那些年,
盛世才的日子清苦而耐人寻味。在迪化人眼里,他始终是个精力充沛,野心勃勃
的军人。这里民风淳朴,一点没有南京的萧杀阴森之气。盛世才已忘记了在南京
时对黑夜的恐惧。军校学员们谈起新疆政治腐败,盛世才就感到无比高兴。
5
远在河西的马仲英也了解到新疆政治腐败。马仲英冥冥之中感觉到他和骑手
们的使命在新疆。
巴丹吉林沙漠沿河西走廊一直伸向中亚。骑手们在沙漠里几出几进,好不容
易进人富庶的河西走廊,谁也不想再到沙漠里去。尽管他们知道雪山与沙漠是骑
手的摇篮,可一旦失去枪支与战刀,他们就很难振作起来。
那些日子,马仲英忧心如焚,他盼着国民军来进攻,这样可以鼓动部下向新
疆开拔,他们无法战胜安逸和休闲。
那年,千里河西,风平浪静,静得令人怀疑,毫无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乱世
景象,反倒有点世外桃源的意味。飞驰的骑手在这里显得一点也不真实,百姓们
种田赶集,对军队毫无兴趣,连骑手们都感到自己是多余的。骑手们叫起来:去
年这里刚打仗呀。永昌、民勤和武威血流成河。百姓们说:那是好久前的事了,
国民军走了。骑手们茫然若失,兵灾刚过去半年,人们就忘得一干二净。百姓们
说:“老百姓过日子,过了今天想明天,到了明天想后天,以前的事没人想。”
骑手们惊恐异常,他们发现了比战刀更锋利更坚硬的东西——时间。骑手们说:
“咱离开河州快一年了,河州乡党早把咱给忘了。”
那是个无比惨酷的季节,平静的旷野松弛了骑手们的筋骨,悄无声息的岁月
之河吞噬了骑手们的神志。骑手们叫起来:河西乡党忘了咱,不能让河州乡党忘
了咱。马仲英说:“河州早有防备,回不去。”
“去宁夏,宁夏是回回窝,去宁夏,咱不做孤魂野鬼。”
大军越来越像一支土匪,把这样的军队带到宁夏会是什么样子?尕司令下令
先整训一下再说。大家以为要练兵,号声一响,又是巴丹吉林大沙漠,尕司令都
进去了,谁敢不从。大灰马知道主人的心思,带着大军在沙漠里兜圈子,有泉水
的地方全被绕过去了。开始有人倒下,太阳一晃就是一团火,赤白赤白的火,太
阳的火焰很快变成纯白,一片闪光的纯白跟舌头一样从天空伸下来舔这些沙漠上
的露珠。有人尖叫,尕司令上去就是一鞭子,“叫什么叫!沙漠都过不去还想去
宁夏?”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连马也倒下了,生命的火焰从尸体上升起,融进太
阳。在死亡与磨难之后,人们的目光变得更凶狠更残酷。队伍里的绿林好汉太多
了,这些人匪性难改。再这么折腾下去,太阳和沙漠会把他们全吃光。太阳把大
家都晒疯了。
不能直扑宁夏,大军绕道阿拉善蒙古地区,从贺兰山进宁夏。这次进军神不
知鬼不觉,谁也不相信能从沙漠里冒出一支大军。尕司令先派人潜入银川打探虚
实。省城驻军外出训练未归,只有一个团守银川。省主席门致中是个贪官,只知
弄钱,不理政务,正是进攻的好机会。
大军开到银川,银川即被攻克,省主席门致中带手枪营从银川南门突围,军
长王衡之阵亡。骑手们旗开得胜,纵马奔驰,一片欢腾。王衡之是副将,主将门
致中跑了。尕司令高兴不起来。更让他伤心的是,军队入城,匪性又起,杀掠不
断。银川仓猝失陷,军政机关职员大多未逃出,躲在百姓家里,被搜出后就地杀
害。
银川为省会所在,一告陷落,西北震动。刘郁芬又起用吉鸿昌,命其率队进
剿。
两个月后,吉鸿昌部队从兰州杀来,骑手们拚死抵抗,好几个旅长战死,骑
手们撤出银川,退到石嘴山。
五月初,尕司令指挥部队二次围攻宁夏,吉鸿昌部队从四门冲出来,与尕司
令一起起兵的马仪师长当场阵亡,骑手们死伤惨重,全线溃退。吉鸿昌带着大刀
队在战场上寻找马仲英的尸体,有人把马仪抬过来,马仪酷似马仲英。吉鸿昌在
尸体旁站了很久,说:“死在我手里,是你娃娃的运气。”
骑手们进人沙漠摆脱追兵,沙漠很快到头了,骑手们发现沙漠这么狭小,有
经验的骑手说:“是咱们心太急了,心太急跑天上天也是小的。”
骑手们在沙漠里跑了五天五夜,沙漠的尽头出现了无边无际的旷野。旷野平
坦安谧。骑手们又跑到了世外桃源。这里全是蒙古人,原来他们到了河套平原。
蒙古人说:冬天快到了,你们会被冻死的。骑手们又是放枪又是乱叫,旷野无边
无际,全是灰黄的枯草。骑手们沮丧至极,朝天放枪朝地放枪,放完枪就散伙了。
剩下的七百多骑手是从河州带出来的,当初他们有一万多人。
荒原一下子收割了好几万颗结实的脑袋,战刀插在沙土里像成熟的谷穗,弯
弯垂下去。没人能理解金黄的沙土会长出金黄的小米。单单有阳光和水是不够的,
还需要儿子娃娃的血来显示泥土鲜烈淳朴的美。好久以前,苏菲导师就告诉我们
谷米里边的秘密:日月的精华和山川的灵气就隐藏在谷米里边,谷米喂养我们完
全是为了我们身上流动的血液,因为血液是天空和大地的自然延伸;真主把他的
灵魂灌入人体是为了让人保持天空和大地的纯真。光有谷米是不够的,大地必须
有真境花园,花园里的玫瑰是儿子娃娃的血液。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成为儿子娃
娃;有些男人堕落有些男人污染了自己的灵魂丧失了血的纯真。
生命像沙子,风吹着它们流动,它们就这样意识到自己的美妙,于是荒原变
成大海。
……
那年冬天,骑手们走出巴丹吉林沙漠就不想动了。大家对新疆不感兴趣,新
疆比甘肃更荒凉。
尕司令说:“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沙漠,海洋就在那里。”
骑手们太累了,他们一点也想象不出沙漠里的生命之海;他们太累了,他们
的瞳光开始发暗。
他们就像一群老狼,蹲在后套的大草滩上,一边舔伤口,一边盯着银川。富
饶的宁夏对他们太有诱惑力了,那里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扑上去。
吉鸿昌进银川后与省主席门致中发生矛盾。吉鸿昌认为宁夏资源丰富,应制
定计划好好开发,不能一味向地方征税,加重老百姓的负担。门致中思想守旧,
一切按旧规办事,正忙着操办迎娶前清端王的二孙女。
吉鸿昌毫不客气讽刺门致中,平时只知道弄钱,战时疏忽防守,城失将逃,
给老百姓带来劫难,有何颜面再见宁夏父老。门致中愤而离职去向冯玉祥告状。
刘郁芬只好让吉鸿昌代理宁夏主席,冯玉祥知道后默许。
吉鸿昌刚攻克宁夏时,省城回民几乎逃光。一个警察枪杀了一个没有来得及
逃跑的无辜回民,吉鸿昌立即将这个警察正法,并发告示,保护回民。回民才渐
渐回城返乡,社会秩序逐渐安定下来。大批政工人员到回民聚居地方召开群众大
会,宣传回汉一家。吉鸿昌亲自书写“回汉一家”大字匾挂在银川市中心钟鼓楼
上,还身着回族服装,与阿訇握手合影,经常出入清真寺,召集全省回教阿訇大
会,凡民间擅长武术者不分回汉,予以嘉奖。当地回民十分感念吉鸿昌,称他为
“吉回回”。他还打算建设好宁夏后,马上率部进军新疆,开发整个大西北,亲
手绘一幅西北屯垦图。消息传到宋哲元、刘郁芬、孙良城这些西北军将领耳中,
他们大叫吉鸿昌“犯上作乱”。“吉鸿昌赤化”,一齐去找冯玉祥告状。
吉鸿昌在宁夏的所作所为传到尕司令那里,尕司令忽然想起起兵之初,夺循
化县、过黄河峡时他也提出回汉一家,他也杀富济贫,他越想越气,“狗日的吉
鸿昌,你是人还是鬼,你把我撵走你就来这一手啊。”
这时,来了一位老阿訇,是替吉鸿昌送信的,还附了一张吉鸿昌的相片,想
跟尕司令交朋友,一起合作建设宁夏。尕司令反复看吉鸿昌的相片,马仲英吉鸿
昌、吉鸿昌马仲英、骏马钢刀、钢刀骏马,两个人影子反复重叠,分不出彼此。
老阿訇以为尕司令动心了,就说:宁夏回民都把吉鸿昌叫吉回回。
尕司令跳起来,“他是回回?他是回回我是啥?”
老阿訇也是刚烈汉子,“你个毬娃娃你算啥?我宁夏回回不欢迎你,你给我
宁夏做过啥好事?你说说看,你娃张不开嘴。”老阿訇从尕司令手里夺下照片,
连信也夺回去,临走时说:“人家吉将军敬你是英雄,才交结你,吉将军的日子
不好过,一帮帮瞎熊天天咬他,排斥他,他在西北军里也受气呢。蒋介石消息灵,
派人送来委任状,吉将军当场把委任状撕了,对南京来的人说:去你娘的,我只
要老百姓承认,谁要你委任?!你尕司令撑破天就敢反冯玉祥,吉将军连蒋介石
都不放眼里,你娃年纪轻,你娃慢慢思量吧。”老阿訇气昂昂走了。
挨了一顿骂,尕司令汗都出来了,精神也上来了。尕司令把大家召集起来开
会,尕司令说:“事情弄到这种地步,唯一的办法就是招安,我和仲杰去内地找
机会,大家暂时归顺吉鸿昌,接受他的改编,吉鸿昌不会为难大家的。等我和仲
杰混出眉眼,我再通知大家,弟兄们,我们还会东山再起的。”
大家坐一搭吃个饭,就分手了。队伍往宁夏开,马仲英兄弟往黄河边走。那
条大河越来越宽,沙漠草原天空无限苍凉悲壮,猛然一声花儿,一腔带血的花儿
响起:
尕司令,年纪轻,老子说话你不听……
第三章
6
马仲英兄弟在北平呆了好几年,没有什么出路,就到了山东。
马鸿逵的部队驻守山东济宁,部队里有不少马仲英的旧部。骑手们见到他们
的首领,纷纷打听河湟故乡的战事。马仲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