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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十阿哥也是一怔。
“你来探望病人，难道也没带个礼？”
十阿哥很实诚地摸摸头：“我的确没带，九哥送了这么大的礼，我都不知道要送什么才合适了。”
我想了想说：“算了，反正你也没什么钱，你就给这每个瓶子都做个套吧。”
“啊？”十阿哥愣了，“真的？”
“当然是假的，我现在又不缺什么，有你九哥拼命往我这儿塞东西就够了，再多就要装不下了。”我收回手望着九阿哥，“提前说好，你送我东西可没有回报。”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回报了。”九阿哥笑道。
“那就好，不过就算你找我要，我也没东西给你。”我毫不客气。
他们两个没待多久就走了，我把瓶子都收起来，这一堆，足够我用上一年了。
这一天没有人再来，我也安心地靠在窗边，晒着太阳看书，看得累了就打个小盹儿，或者一瘸一拐的，也要去找些事情做。我怕我太闲了就又会想到，四阿哥，九阿哥，我真的不想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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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十四阿哥来找我了，他没带药，估计是知道我已经有了药。不过他把偏殿里的娱乐设施带来了，真是了解我的需求啊。
我和十四阿哥兴高采烈地玩了一整天，天都黑了，我才意识到他好像一整天都没干正事。我担心地问他：“十四，你今天没有事情忙吧？”
十四阿哥好笑地看我：“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
“一见到好玩的，我就忘了嘛，你不会是真的有事吧？”我有些惭愧。
“你啊，脚受了伤，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担心我。”他这样说，模棱两可的，难道他今天本来真的是有事的？我还要再开口，他却站了起来：“这些东西先放你这儿吧，等你好了再拿过去，天色也不早了，我得走了。”
我只好跟他告别，本想站起来，他却双手按着我的肩膀：“你不方便，还起来送我？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我皱皱眉头，不客气地反驳：“我哪说要送你了？我就是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坐了一天了。十四，你快走吧，小心天黑看不清路，摔断骨头。”
“哈哈，”十四阿哥却笑了，“我哪有你这么笨。”说完就走了，我都还没想好要反驳的话。
吃过晚饭，我正打算洗洗睡了，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十二？你晚上也能在宫里晃悠？”我惊讶得不得了。
十二阿哥却笑得狡猾：“啊，这个我自有法子。”
“你该不会因此获罪什么的吧？”我不确定地问。
“你瞎担心什么。”他笑得像个不良少年，“白天我可不敢来，我可是很害怕我那些哥哥弟弟的。”
他怎么今天来了就没个正经，是不是又得了个女儿，高兴得不正常了啊？我眯了眼看他：“你欠揍啊？啊？难道历史上的十二阿哥，竟真的是你这样的人？”
“当然是啊，我可是很谨慎的，才没选择白天来。”他说得一本正经，我顿时气绝。他究竟是不是认真的啊？就他这样，怎么活到七十多岁的？
他看我这抓狂的样子，笑着保证：“哎，你放心吧，苏晓，我真没事的。”顿了顿，却又收起了笑，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你脚伤得严重吗？你，真是走路时伤到的？”
我怔了怔，十二阿哥还真是，问得一针见血啊。果然，能够在这种年代下寿终正寝，终究是要些本事的。
我叹气：“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他皱着眉头看我：“你是不是又陷进麻烦里了？”
我苦笑：“可能我一直都在麻烦里，所以现在，也谈不上什么‘又’吧。”
他却正色问我：“苏晓，你真的不担心？如果我能够猜到，那么他们呢？”
我又怔了怔，却还是苦笑，反问他：“那我能怎么办？”
十二阿哥叹了口气：“也是，就这样吧，反正你的梦想就只是自由安宁。不过，我还真是佩服你，嘿嘿，怎么说，真是坐怀不乱啊。”
他怎么忽然又不正经起来？我抓起身边的垫子扔他：“十二！你真是来找揍的啊？你难道不是来探望我的吗？给我慰问品！”
“慰问品？难道我九哥没给你？”他不知死活地接着调侃我。
“他是他，你是你！”我气急败坏。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他嘲笑我，然后摊开双手，“怎么办，我不知道要送你什么好，真没带东西来。”
我躺到床上，背转了身子冲他挥手：“哦，既然你空着手，那我就要睡了，慢走啊。”
十二阿哥走过来把垫子放回原处，说道：“你不说我也要走了，毕竟只是顺路过来，不能久待。你好好养伤吧，看你还是这样有精神，我也就放心了，唉。”末了，他竟叹了口气，说完了就向外走了。
我支起身子，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却觉得心中有什么，正渐渐打成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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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伤渐渐好了，也终于能自如地走动。的确伤得并不严重，也有可能是用的药实在太好了，总之，脚伤好得比我的预期快了很多。
但我却没有再去养心殿，四阿哥给我的那些书都看完了，我却也没去还书。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惧怕这位未来的皇帝吧。
没有书看，我就又想着，有没有别的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可做。想来想去，终于决定学书法。我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一阵子，上学之后就半途而废了。这里是个人都是书法高手，老师我是完全不用愁的，就是我自己练，有以前的一点点基础，也会好学些。要是真能学好了，以后出了宫，我说不定还能去哪儿做个女教书先生，嗯，如果有这个职业的话。
我找了几支最普通的毛笔，砚台，纸墨，开始自己练习简单的笔画。半个时辰过后，我还是有些丧气，我现在的水平依然与我小学时平齐，虽说勉强看起来，也似乎还说得过去，但是……要我说，我也就比完全没学过的人好点，有限。
不过，这回我没打算放弃。毛笔字是要心平气和地去写的，我也正需要如此，来缓解我最近越来越浮躁凌乱的思绪。所以，我深深呼吸了几下，又开始继续练习。
晚上月珊回来，却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小若？你怎么又开始练书法了？”说着走到桌前看我写的字，又笑道，“的确是该练练。”
我愁眉苦脸地叹息：“这已经算是我一项不错的技能了，反正时间有的是，慢慢练总会练好的。”
月珊惊奇地看了我半天：“倒难得见你对什么事这么认真。”
我笑了笑：“人也总得干好一件事才行。”
月珊却叹了口气：“你就是什么都不会，也已经够了。”
我怔了怔，我知道月珊的意思，但我却不是想把我的一生，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我还是要有些本事，能依靠自己才好。虽然现在我还是菜鸟，什么都不会，不过离我真正出宫，还有好几年时间，总能学会些什么的吧？
“你也不能说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好歹还会吃，会喝，会睡嘛。”我做不屑状看着月珊，月珊一愣，也笑了起来：“你最厉害的，就是你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新花样，鬼点子。再加上你这张嘴，谁也比不过你去。”
“姐姐，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同月珊笑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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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在屋里练了几天，又去偏殿里练了几天，才总算找着些写软笔字的感觉。我琢磨着，也该找谁要些字帖来，好有个可以临摹的东西。正在想着，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走近。
不知是谁来了？反正他们谁写字都不错，找谁要字帖都行。那人掀开帘子走进来，我抬起头，却不禁愣了愣。
是八阿哥？我这才忽然意识到，我好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八阿哥了，大概……有一年多了吧？
八阿哥见到我，也明显地愣了愣，他放下帘子后，问我：“九弟不在？”
我摇摇头：“不在。”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太漫长，漫长得将我们变得陌生。
是啊，的确是太长，我都快要忘记他的模样，也快要忘记，他温润的浅笑和宠溺的目光，还有我会因为他而变得不正常的心跳。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再想起了。
八阿哥终于笑了：“你脚伤都好了？”他的笑依然那样温柔，可我却忽然觉得，不一样了，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还是笑着回应他：“嗯，几天前就好了。”
他点点头，看见我桌上摆满了东西，又有些好奇地走近了几步来看。
我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最近我在练字，写得不好看，见笑了，嘿嘿。”
他见了我的字，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我知道我的字对于他们这些阿哥来说，肯定是不堪入目的。不过八阿哥涵养不错，虽然他也在笑，倒是没说什么。
我忽然想到，八阿哥写字也是不错的。虽然我们最近没什么来往，但找他要个字帖什么的，他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吧？
于是我说：“八阿哥，你画画那么好，肯定写字也好，要不你来教我写字吧？或者给我写几个字帖，让我临摹一下？”
八阿哥转了头看我，似乎有着微微的惊讶：“让我教你写字？”
我点点头，有些不解地看他：“怎么了？不行？”
八阿哥怔了怔，继而笑了，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笑，他总是从容温雅，可这笑，却透出微微的苦涩和挣扎。
我也愣了愣，他却已经开口：“我最近事情多，你还是找九弟，十三弟他们吧。他们写字也都不错。”
我却再次愣住。
是了，是疏离。那笑容中的不同，是因为多了疏离。
见我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他又笑了笑：“那我走了，还有些事。”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舍，不由自主地喃喃叫他：“八阿哥……”
八阿哥的脚步顿住，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睛，在一瞬间明亮又锐利，夹杂着我不明了的情绪，就好像要将我的样子，死死地刻在心里。可也只是一瞬，他就又转过了身。
“再见了，小若。”他轻轻的话语拂过我的耳边，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阳光里。
屋里只剩我自己了，我仍在发愣，可我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的过程是怎样的，但是，只怕八阿哥，是放弃我了吧。
是为了什么？是他自己放了手，或者，是八福晋、安亲王给了他压力吗？
我却忽然觉得一阵难过。我从来没有爱上谁，即使我不敢直视他温润的目光，即使我不得不承认，或许在不知不觉间，我也对他有了些微的好感——那些，不知是否足够称作喜欢的心动。
可能，他也是身不由己？
却又有些讽刺般的可笑，我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对于他们来说，那张龙椅才是一切，相比之下，一个女人要有多么微不足道，简直就是可以最先一脚踢开的东西。我早该知道的不是吗？我从始至终，都会只有一个人。
可对于八阿哥，我也不能恨他，厌恶他。那些曾经的温暖，依然隐隐在记忆中。而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怜人——一生的梦想化为泡影，被父亲猜忌，被骂作贱妇之子，受尽打压折辱，最终落魄死去的可怜人。
我心里哀叹，忽然就原谅了所有。
是啊，是啊。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百年前，百年后，所有的一切，不过都化作了尘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让八爷离开了。（八爷好久没出现，你们该不会已经忘了他吧？）他的人生也挺辉煌了，放过他吧！
他为什么会走，我以后一定会写到的，现在先不说了，以免造成剧透~~
心里不得不承认是难过的，她的确是心动过，温雅的，风度翩翩的八贤王。我也有点难过，唉。
以及，安亲王家的实际情况，八爷并非依靠他的福晋才会这么有出息的事，这个作者是知道的，依然是女主不知道。。
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梗，你们能看出来的对吧，对吧？= =
补充一句，昨天的王守贵兄，是历史上真正存在的人物，养心殿的太监。引用一段资料吧：
“首领王守贵交金八宝三十七分（份），计二百九十六件。银八宝三十七分（份），计二百九十六件。传旨：着梅洗见新送进。钦此。”——《养心殿造办处史料辑览》
☆、第十八章 爱画有情常拜石，学书无日不临池（一）
于是我接着自己练字。我一个小宫女，不好到处瞎逛，去找那些阿哥，只好等他们过来，这真是不方便得很。更可气的是，他们平时没事儿来得那么勤，真需要他们了，一个个都没了影儿。
十三阿哥还跟着康熙在西巡途中，我猜十四阿哥到军营磨练去了，九阿哥估计去外地巡视他那些商铺了，四阿哥……还是算了，十二阿哥能来也好啊，这么些年，他估计也练得不错了。
我等啊等，终于康熙回了宫，竟是十三阿哥最先来找我。
我正在练字，他一进门，就急匆匆地弯腰检查我的脚：“小若，听说你脚扭伤了，怎么样？现在好了吗？”
我向一旁跳开，在地上走了几步：“早就好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他有些抱歉地冲我笑笑：“那就好，真是抱歉，我没在宫里，也不能常常来看望你。”
我一听就知道，他那个喜欢给自己揽责任的臭毛病又来了。
“哎呀，十三，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哪有人一生都没个磕磕碰碰的？”真是奇怪，怎么每次明明是我有事，到后来，却都变成我在劝他？
“十三，你有没有带来什么好玩的啊？这些日子你们都不在，我好无聊啊。”我赶紧转移话题，以免他会继续在我的脚伤上纠缠不休。
“我倒是给你买了些东西，不过我来得急，没带在身上，明天再给你行吗？”十三阿哥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不过，怎么还是不对劲？他难道又在为没带着给我的东西，感到自责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什么时候给我都是一样的。”我赶紧摆手，继续转移话题，“那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十三阿哥侧着头想了想，然后抱歉地说：“我们一路上事情很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接见官员，根本没时间去玩什么……”
“停停停！”我赶紧挥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怎么我说什么，他都要用这种充满歉意的语气回答呢？上回我不是都说过，不让他再这样了吗？真是没记性啊。
我叹了口气，拉过十三阿哥的袖子，笑着晃来晃去：“十三呀，咱们别管西巡的事了，你来得正好，你来教我书法吧。”
十三阿哥似乎这才发现我桌子上的东西，他看了一会儿，笑着问我：“你又想学书法了？那好，你打算让我怎么教你？”
“也不用多麻烦啦，你写几张字帖给我，我自己练就好。”我看着十三阿哥不放心的样子，又补充道，“我小时候练过一阵子，好歹算是有些基础，所以直接临摹字帖就好。”
十三阿哥仍是不放心：“你这怎么练的都是横和竖，也没有写什么复杂的字？不过，就横和竖的话，你写的倒还像些样子。”
他这是在鼓励我吗？我怀疑地斜着眼看他：“喂，你什么意思嘛，我这回可是很认真的，你要不要教我啊，不要这样漫不经心哎。”
“好，我知道了。”他笑着给我铺了张新纸，“小若，你写几个字，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水平。”
我满是疑问地看着他，不动笔。十三阿哥有些无奈：“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写到什么程度。一个老师，总要先了解自己学生的情况吧？”
我撇了撇嘴，嘟囔着：“好像也是。”然后拿着笔站到桌前，写什么呢？
想了想，我瞟了一眼十三阿哥，屏气凝神，写了一个“胤”字。
十三阿哥的脸色变得很奇怪，我又瞟了他一眼，接着写了个“祥”。
这下他的脸色就更奇怪了，好吧，我知道我的字写得不好看。我估计他是平生头一回，见到自己的名字被写成这幅模样吧。
“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满意？”我示威般地看他，反正他都答应了要教我，即使我这个学生不好教，他也不能反悔了。
他无语地叹气：“还能有什么不满意。我看你写横和竖还不错，怎么一真正写起字来，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那怎么办？我只学过写横和竖。”我一脸无辜，“反正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了，你教不好我，我出去写字，就说这都是十三阿哥教的。”
他直皱眉：“你还真是不讲理。”
我嘿嘿笑道：“十三，与其在这里埋怨我不讲理，你还不如赶快给我写几张字帖呢。”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十三阿哥也笑了，却三下两下，把我刚刚的“大作”收了起来。
“哎？你拿它干什么？”我伸手想抢回来，十三阿哥却已经将那张纸收进了怀里。
“想要回去啊，那就好好练字。等你什么时候学好了，我满意了，就还给你。”十三阿哥笑着说，“省得你又半途而废，这回我要好好督促你。”
看十三阿哥这比我还要积极的状态，我却苦了脸，看来上了贼船的不是他，而是我啊。
十三阿哥看着我皱着眉头，苦着脸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从桌上拿起笔纸，给我写了几个简单的笔画，又写了一个“永”字：“你先练几天笔画吧，不着急写字，基本功练好了，再去练字也不迟。”
我接过来，十三阿哥的笔风清逸潇洒，却又不失力度，看着很是赏心悦目。我点点头：“好吧，既然师父这么说，我就听着吧。”
“正巧我给你买了个砚台，原还想着可能没什么用，既然你要学书法，那我明天给你送来吧。这几天不管我在不在，你都要好好练，我看这偏殿里也没什么事，你可别总是偷懒。”十三阿哥一脸认真地叮嘱我，很有做保姆的潜质。
我只好又郑重地点头：“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好好学习，绝不偷懒。”
十三阿哥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