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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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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视为亲信。就因为他们姓张?可姓张的更危险,广陵王、湘东王这些诸侯,哪一个没有称帝的野心?”

    兰夫人说起宫中家事,楼础默默听着,没有接话。

    “无妨。”兰夫人缓和语气,“楼家不会倒,兰家也不会,刺客总会开口,等一切真相大白,陛下自然明白谁忠谁奸。大将军在宫中没有受到亏待,三郎受些惊吓,但也没有大碍。楼家子孙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走的别再回来,留的也没奖赏,因为楼家根本没事,全是你们庸人自扰。”

    楼础依然不吱声。

    兰夫人打量他一会,“我倒是听人说起过,大将军诸子当中,你算是有勇有谋,敢回城算是一勇,谋在哪里?”

    楼础拱手道:“孩儿有一个想法,请夫人定夺。”

    “先说来听听。”

    “大将军与中军将军固然无辜,陛下迟早会明白这一点,可一迟一早,结果大不相同,陛下生性果断,若是听信谗言,或许会太早做出判断,事后纵生悔意,于楼家已然无益。”

    “谁敢进谗言?”兰夫人怒道。

    楼础不语,兰夫人自己喃喃道:“皇帝身边永远都有谗言。你说该怎么办?”

    “请夫人与公主立刻进宫,日夜守在皇太后身边。皇太后虽在看护大将军父子,总不如夫人与公主用心,万一陛下发怒,夫人与公主还能以家人身份劝阻。”

    公主是楼硬的夫人,虽非皇太后生养,但是借助她的身份,进宫更加方便些。

    “你以为我不想进宫吗?上书多次,一直没有得到允许。”

    “事态紧急,请夫人不要在意礼节,亲去宫门拜求皇太后,非要见人不可。”

    兰夫人沉吟片刻,“我这个岁数,还在意什么礼节与脸面,只是……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楼础拱手作揖,“夫人若能进宫,这就是家事,不能进宫,则是国事,家事可求可劝,国事法不容情。”

    兰夫人恍然,起身道:“亏你一语点醒,我险些误了大事。也不用去宫门拜求,明天是皇太后寿日,她要去大护国寺上烧香拜佛,我就是死在皇太后身边,也要让她带我和公主进宫!”

    兰夫人比预料得更加明白事理,楼础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家事为先,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接下来,他得尽快去见马维,处理另一件更麻烦的事情。

第二十一章 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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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洪水滔天,也有人能够不受影响,照常过自己的日子,甚至要找事做做,以增加一些乐趣。

    兰皇太后就有这样的资格,皇帝遇刺的头两天,她担心了一阵,很快又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中,专心准备过寿,并非她不关心儿子的安危,而是一切消息都表明,没什么大事,皇帝处理得很好。

    城内城外的大搜对她更是毫无影响,反正皇太后出宫总会清街,也总会有百姓沿街跪拜,看上去一切都与平时没有两样。

    大批贵妇早已提前来到大护国寺门外,按照自己或夫家的爵位有序排列,身后簇拥众多侍女,再后则是自家子侄与男仆,以备不时之需。

    先是有人高声开道,然后是一阵丝竹声,皇太后在山门前走下辇舆,步行进寺,以示虔诚,僧人倾寺而出,齐唱经文,恭迎皇太后。

    楼础站在后方,除了遮天蔽日的旗帜,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他没想跟来,可兰夫人不放他走,留在府中住了一天,次日一早同来大护国寺。

    兰夫人的计划是等皇太后召见她的时候,赖着不走,一定要跟着姐姐进宫,万一计划不顺,楼础就得随机应变,帮她想办法。

    皇太后进寺,贵妇们在太监的引导下列队前行,每人能带两名侍女。

    后方的队伍发生小小的骚动。

    绝大部分贵妇都有自家子弟护送,对他们来说,皇太后、仪仗、寺庙都不重要,有机会一睹年轻贵女的芳容,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务。

    天成朝开国二十多年,规矩还不是太严格,未出阁的女子可以公开亮相,住在洛阳的公主、郡主、王妃、夫人今天差不多都到了,年长些的自尊自傲,不受关注,那些年轻些的,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才是众子弟关注与谈论的目标。

    后方人群不由自主地向前涌动,随行男仆没有乱看的资格,组成第一道防线,可是面对自家小主,只能三心二意,甚至偷偷地往前推送。

    众多侍女才是不可逾越的坚固防线,婆子们经验丰富,镇定地分派指挥,绝不允许任何男子闯过自己这一关。

    直到最后一名贵妇进寺,人群才安静下来,酝酿片刻,开始互相谈论,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能品评出千言万语。

    楼础听到三次“欢颜郡主”的名字,知道她也来了,但是没看到本人,也不相信这些纨绔子弟的夸大。

    有人挤到近前,小声道:“楼公子在这儿,昨天我还去府上拜访来着,说你不在家。”

    来者是广陵王府中的仆人段思永,楼础回道:“我被留在大将军府。”

    “原来如此,世子想见楼公子一面。”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这样吧,今晚我去府上拜访,楼公子在,就是可以见面,不在,就等以后再说。”

    段思永考虑得很周全,楼础无法拒绝,说道:“有劳。”

    周围的谈论仍未平息,皇帝身边的侍卫多来自勋贵之家,如今都被收监关押,福祸难料,他们的兄弟、子侄却丝毫不受影响,关心的仍是姿色排名以及如何美法,恨不得将平生所学的文采都用在这上面,然后转头就厉声制止别人谈论自家女眷。

    寺里传出消息,皇太后要留贵妇一同吃斋饭,外面的人可以稍事休息,仆人动不得,只能原地放松一下,随行的子弟呼朋唤友,能走得远一些。

    楼础没想离开,却有人来找他。

    东宫舍人梁升之从人群中挤过来,笑道:“远远看着就是你,楼……础,楼十七,对吧?”

    “正是在下,梁舍人还记得我。”

    “只要是一块喝过酒的人,没有我不记得的。走,再去喝几杯。”

    “我走不开。”楼础不觉得自己与梁升之熟到可以喝酒的地步。

    “放心吧,没有一两个时辰,里面的人出不来,光是一拨拨地给老太后上寿,就得小半天。”梁升之凑近些,小声道:“楼家男儿就你来了,别扫大家的兴致。”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今天我就叨扰梁舍人几杯酒。”

    “哈哈,这才对嘛。”梁升之拉着楼础往外走。

    楼础向仆人交待一句,跟着梁升之进入一条小巷,随口问道:“悦服侯今天没来?”

    “过气的前朝帝胄,家中没有命妇,自然不用来。”

    小巷里搭建一座临时的棚子,内设一条长桌,上面摆着壶、杯,酒是刚热好的,菜是一些时鲜果蔬,十多人围桌而立,边喝边谈,甚是欢洽。

    梁升之显然是这场酒席的主人,一露面就得到所有人的欢迎。

    楼础扫了一眼,没见到广陵王世子张释端。

    话题还是离不开美人,“欢颜郡主”四个字接连飘进楼础的耳朵,想躲也躲不开。

    美人终究可见不可得,说得腻了,话题又转到刺驾上,梁升之对此极感兴趣,很快成为主导者,他在东宫任职,说的话颇为可信,大声道:“此事绝不简单,幕后必有主使,很可能会牵连到朝中重臣。”

    “刺客还没招吗?这都多少天了。”一人问道。

    “刺客招不招无所谓,总有别的办法查出真相。当今圣上英明神武,经过此事,还看不出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吗?”

    楼础一下子明白过来,梁升之请他过来,其实不安好心,是要他代表楼家接受斥责,于是装糊涂,只管低头饮酒。

    “我家是忠臣。”立刻有人接话,“我哥哥快要被放出来了。”

    梁升之冷笑,“放不放人得由陛下宣旨,外人能知道什么?不过我倒是可以向你透露一句:文忠武奸,绝不会错。”

    “谁说武将就一定是奸臣?”有人涨红脸辩解,“天成江山是谁打下来的?”

    “打江山的是武将,守江山的却是文臣。而且也不是所有武将都有问题,我说的是这一次,某一家,你就别往自家揽了。”

    那人脸更红,旁边的人悄悄耳语两句,他恍然大悟,看向站在另一边的楼础。

    梁升之意气风发,举杯道:“诸位等着看吧,环宇清朗指日可待,本朝将更加倚重文臣治国,奖罚分明,唯贤是举。那些依靠军功获得勋位的人家,最好早些看清形势,该交权的交权,该放手的放手,回家贻养天年,仍不失忠臣之名。”

    有人讪讪,有人欢呼,楼础全当没听见,酒喝够了,向梁升之拱手告辞,转身就走。

    梁升之却不肯放过,追上来道:“楼公子别多心,大将军忠君为国,天下皆知,绝不是奸臣。”

    楼础止步笑道:“当然,若非得到陛下信任,大将军怎会奉诏入宫宿卫?”

    “哈哈,就是这个意思。”梁升之拍拍楼础的肩膀,收起笑容,“天道循环,报应有定,楼家应该比别家更明白这个道理。对了,家祖奉旨再度出仕,他老人家原想安度晚年,可陛下不同意,说是老臣可靠,别人比不了。家祖只得勉为其难,担任侍中,兼掌尚书省。”

    “恭喜,令祖再掌相印,梁舍人今后必能飞黄腾达。”

    “我不靠祖荫。”梁升之冷冷地说,“请楼公子转告楼家,知足常乐,别等机会失去的时候悔之莫及。”

    “人微言轻,我的话在楼家没人会听。”楼础微笑道。

    梁升之大笑,“此一时彼一时,像楼公子这样的人才,从前不得重用,今后没准是楼家的顶梁之人。”

    楼础回到原处,琢磨一会,觉得梁升之必有未尽之言,大将军的处境很可能比他预料得更加危险,刺客还没供出楼础等人的名字,皇帝就已经怀疑楼家。

    梁升之说得没错,直到下午,寺中的贵妇才陆续出来,又引发一阵骚动,人群渐渐散去,留出的空地越来越多。

    兰夫人大功告成,派一名侍女出来,命管事人带奴仆回府,特意交待楼础:就在家中待命,不要随意走动。

    楼础称是,扭头就违反命令,跑去找马维。

    马维看上去还很镇定,笑脸相迎,安排酒菜,嘘寒问暖,一如往常,可是等仆人全都退下,只剩两人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郭时风。”马维道。

    “他让洪道恢提前动手?”

    “郭时风比较着急,跑去拉拢皇甫阶,从他那里打听到消息,让洪道恢前去行刺。唉,果如础弟所料,洪道恢一时疏忽,杀错了人。”

    楼础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皇甫阶居然会被说服?”

    “郭时风辩才了得,有这个本事,他看出皇甫阶忍受不了皇帝的耍弄,其父皇甫开在冀州又接连败给贺荣部,地位已然不稳……”

    “他人呢?”

    “失踪了,不知躲到哪,一直没再出现。”

    “洪道恢……”

    “对他可以放心,洪道恢早有准备,知道自己必然落网,不会供出其他人的名字。”

    “那郭时风跑什么?”

    “他还是胆怯,我从前看错他了。”马维叹息一声,“事已至此,别无它法,只能放弃计划,先静观其变,若有意外,我与础弟一块逃亡,绝不独自偷生。”

    “不能放弃,皇帝必须死。”

    马维大吃一惊,“础弟你……”

    “皇帝不死,楼家会亡,马家会亡,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人家消亡。”

第二十二章 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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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刚暗,段思永如约而至,“附近有座归园,世子在那里静侯楼公子。”

    楼础又一次违令出门,老仆连声叹息,却没说什么。

    归园不大,秋寒花败,草木半枯半荣,灯光一照,别有一番风景。

    张释端在亭中设宴,亭子一面临水,三面花丛环绕,只有一条小径通进来,花色各不相同,虽已衰败过半,仍可想见盛开时的艳丽。

    “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竟然真的有人刺驾。”张释端亲自斟酒,“只能说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

    “有人怀疑幕后主使者是大将军。”

    张释端没有否认传言,“无论是不是大将军,至少可以肯定与楼公子无关,因为当时你出门了。”

    楼础笑笑,无话可说,不敢多说。

    “怎么样,楼公子此行可有所得?”

    “收获颇丰。”

    “哦,看到什么了?”张释端年纪虽小,对时事却极感兴趣,又一次执壶斟酒。

    “我看到黄河之水快要漫过西行船只,艘艘如此,没有例外。”

    “那是运送的粮食、器械太多了,朝廷这回真是要将秦州盗贼一举扑灭。”张释端对这个回答有点失望。

    “船上装载的不只是粮食、器械,还有金银、丝绢、乐器和女人。”

    “带这些东西干嘛?颁赏立功将士吗?”

    “我打听过,这都是各路将领与官员给自己带的,用途我可以猜测一下:金银丝绢用来贿赂上司购买军功,乐器、女人可以送礼,也可以自用。”

    张释端拍案,“岂有此理,这样的将官就该被关进监狱。”

    “我还看到,官府大肆征用民夫,村镇里难得见到青壮男子,只剩老弱妇孺,任凭差吏横行。而那些民夫,甚至不知道自己被谁征用,转了一圈,很可能是在给地方豪吏修房建园。”

    张释端又一次拍案,义愤填膺,“贪官污吏死有余辜!我一定要将这些告诉陛下,派人整治这些混蛋。”

    楼础饮一杯酒,“陛下若问,谁的船上暗运私货?共有多少这样的船只?哪个县令多征民夫、假公济私?修的是哪一家花园?世子如何回答?”

    张释端愣了一会,“这些事情得你告诉我。”

    “可我也没有答案,游历途中,我只是一名路过者,能给你几个名字,但是查不出有多少船只,也不知道有多少郡县滥用民力。”

    “但你确实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处处如此,或轻或重而已。”

    “嗯,我会劝陛下派人去查。”

    “查什么?”

    “查船只挟私、官吏滥征啊。”

    “查船就会耽误运送军粮,西征可能因此推迟,查官就会影响征发民力,各处的宫殿、园苑、河渠将要人手紧张,陛下能接受吗?”

    张释端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皇帝绝不会同意停止征战与修建,哪怕是暂缓也不行。

    花丛后面传来笑声,“答案就在眼前,世子何必疑惑?”

    张释端马上明白过来,“对啊,出去游历的人是楼公子,他自有答案。”

    楼础向花丛作揖,“不知长公主驾到,未能远迎,万望海涵。”

    “客气免了,听你刚才伶牙俐齿,世子一时答对不上,想必让你以为张氏无人。”

    “不敢,我只是想将事情说得清楚一些。”

    “我们这边换个人跟你谈。”

    张释端笑道:“七姐又要亲自出马了?”

    花丛后面不只一人,欢颜郡主开口道:“听得我着急,所以不揣浅陋插几句话。我想我明白楼公子的意思:陛下因急而乱,失去了章法,征伐调派本应由省部台阁定策,州郡县乡执行,有条不紊,以便监查,就有一点,进展太慢,还可能遭到官员以种种借口推脱。所以陛下往往绕过朝中大臣,直接向郡县颁旨,如此一来,快是快了,朝廷却无从监管,以致地方官员趁机假公济私。”

    楼础拱手道:“正是此意。”

    欢颜郡主继续道:“陛下掌握各部送上来的数字,以为民力尚未用尽,却没有想到,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陛下征用两三成民力,地方官员怕是要将此数翻倍,民力其实已将枯竭。”

    “不只是地方官员。”楼础补充道。

    “朝中大臣也在捣乱吗?”张释端大为恼怒,“一定要告诉陛下真相,非以重法惩治这些贪官不可。”

    花丛后的欢颜郡主道:“世子忘了,一旦惩治贪官,所有征调都将暂缓,陛下不会同意。”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贪官一点点吸食民脂民膏,败坏天下吧?”张释端看向花丛,又将目光转向楼础。

    楼础道:“或许可以这样,劝陛下敲山震虎,先处置几名为恶尤甚的官吏,宣告天下,然后尽快平定各地盗贼,以免除大批兵役,眼下的建造可以继续,完工一项是一项,但是不要再有兴建,两三年内,劳役也得舒解。”

    亭内亭外一片沉默,半晌之后,张释端先表态:“我觉得这的确是个办法,陛下应该能听得进去。”

    欢颜郡主随后开口:“楼公子所言三条有易有难,惩处少量贪官最易,陛下肯定会同意;平盗贼、免兵役,稍难,秦、并二州安定之后,陛下还要远征贺荣部,这一战不知何时才能告终,但是兵役总能减少一些;不再兴建,最难,陛下的规划已经排到十年之后……”

    “先易后难。”洛阳长公主也被说服,“陛下看到好处之后,难也能变易。还像从前一样,欢颜执笔,世子乘间上书,我择机劝说。”

    张释端与欢颜郡主同声称好,楼础却道:“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我们一向这样做的,效果很好。”张释端诧异地说。

    楼础拱手道:“陛下视诸位如家人,听到过分的话,不会真的气恼,但是……”

    “但是什么?”张释端追问。

    花丛另一头的欢颜郡主轻叹一声,“陛下不气恼,但也不会将咱们的话太放在心上,因为咱们是‘家人’,‘家人’谈什么都是家事。”

    “可咱们要谈的却是国事。”张释端也叹息一声,“怎么办?”

    长公主道:“楼公子不算‘家人’。”

    说完这一句,花丛后面没了声音,张释端呆了一会,笑道:“楼公子的口才肯定没问题,可是……无官无职,又是禁锢之身——我已经问清楚禁锢是怎么回事了,比我预料得还要严厉,先帝带领群臣在太庙里发过毒誓,无论是谁,胆敢解除禁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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