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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突袭”变成了“落入圈套”,反而被罗家军事先埋伏,打了个人仰马翻,现在一撤退,兵力少的劣势,可就显现出来了。
罗家军队列整齐,兵力雄厚,向前一阵猛攻,你淮西兵再想从容不迫地撤退,那可是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咚咚咚咚——”罗家军的战鼓擂得震天响,一片喊杀声中,大队人马黑压压地冲上来,刀枪成排,剑戟成列,一浪浪象是巨大的海潮,滚滚而进。
这样的阵势……
结果是显尔易见的,逃得快的,就可以逃得性命,逃得慢的,丧生在刀枪下。
这还列的什么阵?还怎么保持建制,梯次后撤?说什么都没用,现在的问题,是再不快跑,就没命了。
所以,连弓弩手都没有聚集起来,大家便撒开了丫子,争先恐后的一通猛逃。
逃吧……
董重质后来发现,阵形,再也压不住了,士兵们也收拢不了了,月光下,一片片人群,都在急着逃命,没过多长时间,连命令都传达不下去了。
这……特么的……董重质气得破口大骂,挥起长矛,恨不得把不听号令的士兵一个个都戳个透心凉!
亲兵们拥上来,劝他,“将军,还是快撤吧,再不走就晚了。”
这倒是实在话,别说废话了,你再不走,必将丧生在罗家军的铁蹄之下,他们的铁甲军,已经象是一片可怕的洪流,滚过来了,再逞能,就玩儿完了。
没办法,董重质只能恨恨地咽下一口恶气,拨马跟着士兵们一起,往回飞奔……
……
一边往回跑,董重质还抱着一线希望。
因为这回摸营,自己只带了一万兵马,大队兵马都在营里等候,现在,自己兵败逃回,若是大营里兵马能够及时出来接应,还有挽回的余地。
甚至,搞得好,还能杀一个回马枪。
董重质是一个顽强勇猛的宿将,从来不轻易承认失败,而且作战经验丰富,在混乱溃逃的时候,仍然在筹划着反攻。
快……逃回大营去,组织反攻。
我还有大队兵马,都在大营里,棋子还在,满可以再下盘大棋。
快……
一路狂奔。
……
但是,快跑回到大营的时候,董重质本来火热的希望,“唰啦啦”一下,便降到了冰点。
凉了。
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大营里,火光熊熊,人喊马嘶,正在乱成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自己带兵出来摸营的时候,罗家军也同时派兵去摸自己的营了吗?这……这可太让人……
董重质心里这个凉啊,拔凉拔凉啊。这才叫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等董重质急三火四,纵马跑到大营跟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营里并没有发生战斗,士兵们乱乱哄哄,正在取水救火,一丛丛的火光,在士兵们的扑救下,逐渐熄灭,混乱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一个罗家军的也没有。
他们只是放了一把火而已。
董重质心里这个气啊,破口大骂,骂了军官骂士兵。骂他们不小心戒备,骂他们惊慌失措,骂他们不出营接应……
骂归骂,骂得再凶,也抓不到放火的人,也换不回失去的战机。痛快痛快嘴罢了。
好在,刚刚逃回来的士兵们,心情也都稳定下来,大家在长官的号令下,重新列阵,迅速恢复了秩序。董重质下令:“马上列队迎战,跟罗家军决一死战。”
再战!
董重质怒心冲冲,重新提矛出阵。
弓弩队,又一队队地列成阵势,向着追击过来的罗家军,射出一丛丛羽箭。
“嗖嗖嗖——”万箭齐发,一下子便稳住了阵脚。
“咚咚咚——”淮西兵的战鼓又敲了起来。
黑暗的夜色里,五万大军,蜂拥而出,董重质纵马提矛,高声喝道:“与罗家军挑灯夜战,迁延后退者,一律斩首。”
他亲自带了几员偏将,率众向前出击。
有小校驰马过来报告:“将军,罗家军后撤了。”
嗯?
我刚要与他们决一死战,他们又撤了?
董重质觉得又恼火又别扭,刚刚与罗家军打了一天一夜的仗,他就觉得无比憋屈,有一种“对不上点儿”的感觉,自己一次又一次失算,想使劲时使不上,使不上时又遭到人家的痛打……
真是非常的别扭。
但是,事实就摆在这儿,你别扭有用吗?
罗家军已经撤退。
董重质催马往前驰了一段,果然,在昏暗的夜色里,对方的大队人马,正在后撤,就象海潮消退,看那阵势,严整而迅速,一片片刀枪,就象是森林一样。
他不得不承认,罗家军训练有素,进退有度,这是一支真正的精兵,比自己的淮西兵,强多了。
要依着董得质的怒气,恨不得催促士兵猛冲过去,大杀一场,解解恨,但是,毕竟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拿眼睛一瞅,便能看出罗家军虽然后撤,但是阵容整齐,自己贸然追过去,一定讨不了好果子吃。
说不定,人家再使个诡计什么的,那就更坏菜了。
自己的队伍喘息未定,刚刚布好阵形,万万不可冒失啊……
……
罗家军整队回营。
这一仗,虽然斩获不多,但是追得敌兵望风而逃,一直迫近到淮西大营附近,也算是不错的胜利。
草上飞也回来了。
他向郭乐交令,“郭将军,我这火放得不错吧?”
“很好,给你记一功。”
“嘿嘿,郭将军,除了放火,我还从他们的大营里,顺便捞来一些东西。”
周香玉嚷嚷道:“你真是本性不改,放火就放火,偷什么东西啊。”
“你懂什么,敌人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偷,要是把他们的东西都偷光了,敌人便不战自退。”
“你……这叫什么理论。”
无阳子走过来,“老曹,你偷东西来了?”
第254章 照猫画虎()
草上飞从背囊里,掏出一大堆东西来。
有银锭,有铜钱,有两件象牙剑饰,一副黄金带钩……还有一封书信。
“嚯,真不少,这叫贼不走空,是吧?”
“嘿嘿,敌人的货,不拿白不拿。”草上飞说着,拿起那封书信来,说道:“看,这是我从欧阳湛的帐房里,顺来的信件,是他的家信。嘿嘿。”
欧阳湛,是董重质手下一员大将,郭乐、无阳子等人,都素闻他的名声,此人勇猛善战,颇有威望。
“老曹,你连人家的家信都偷,这可太缺德了。”无阳子一边说,一边把书信拿过来,展开观看。
草上飞凑过来,伸长脖子说道:“老道,我看了两眼,看不太明白,这信里……骈四骊六的,净说些文言话,好象说他们家出事了,是吧?”
“嗯,对,这封信,是他弟弟从老家写来的,信里说,欧阳湛的老家,遭遇了水灾,良田被毁,宅院被淹,让他抽空回家一趟,帮助修整家园。”
寇喜走过来,大大咧咧地说:“一封普通家信而已,老曹,你下回偷点有用的,这样的信件,顶多能揩屁股使。”
“不不不,”草上飞摇头说:“寇大耳朵,这你就不明白了,这封信里大有文章,欧阳湛家里有事,这对咱们有利呀,他若是返回老家,修房子,整田舍……那咱们不就少个对手吗?”
周香玉反驳他说:“你想什么呢,前线战事紧张,董重质怎么会允许他回家做这些婆婆妈妈的杂事?”
“哼,这可没准儿,周香玉,你看看这信……写得满是文言官词,看都看不懂,这字儿写的,蝇头小楷……啧啧,简直就跟柳公绰似的,真漂亮,而且信的下边还盖着大红印章……”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这说明人家欧阳家是大户,书香世家,才会写这么好的书信,给你周香玉,写得出来吗?告诉你,大户人家家教极严,老家来信,那就是命令……算了,算了,跟你们这样肚子里一点墨水也没有的人,说也说不明白。”
“你……”
寇喜等人,都哈哈大笑。
无阳子也笑,但是他那张干瘪难看的脸,笑起来和哭也差不多少。笑完了,无阳子摇着小脑袋说:“老曹,我认为你说得对。”
周香玉冲他瞪起了眼睛,“老道,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知道,周香玉脾气火暴,点火就着,她若是冲着无阳子发起火来,无阳子这几两干巴肉,还不够她掐把几下的。
无阳子赶紧向后躲,边躲边摇手,“别别……误会,误会,我没说你,我是说,从这封信里,咱们可以大做文章,老曹这封信,倒是偷对了。”
“什么意思?”
“这事儿,简单得很,欧阳湛是董重质手下大将,咱们不妨利用这封书信,做做文章,让柳公绰先生,将书信改造一番,在信的内容里改头换面,添加作料,嘿嘿,一封普通的家信,就变成了欧阳湛通敌谋反的证据,然后……嘿嘿,淮西兵营里,就该有热闹可看了。”
“妙计,”寇喜一拍大腿,叫起来。
“什么妙计,”周香玉撇了撇嘴,“见不得阳光的阴谋诡计罢了。”
“唉,周姑娘呀,怪不得……老曹说得确实有道理。”
“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儿。”周香玉又瞪起了眼睛。
“没意思,没意思……”
……
郭乐和柳公绰走过来。
无阳子等人,把“改造书信”的计划,讲给他们听。郭乐大喜,“此计不错,反间计、离间计,这都是从古至今,上讲究的,极为厉害,嗯……很好,如果欧阳湛能够与董重质离心离德,那可太妙了,不光是为祸欧阳湛,而且也会让别的将领,兔死狐悲,人人自危……那对咱们太有利了,好计。”
“对,造成淮西兵军心瓦解。”柳公绰也赞同。
郭乐说:“柳公,伪造书信的事,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没问题。”
柳公绰把那封书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番,点点头说:“嗯,写此书信之人,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大有文采,不但词句精炼通达,而且字体端庄,称得上是铁划银钩……”他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的食指模仿着书信上字体的笔划,在空中作书写状。
众人均知,柳公绰恋书成癖,见到写的好的字,难免要模仿描划一番,品评赏析。
草上飞凑上来,伸着脖子说道:“柳公,这字么……我看着也不错,您看,又宽又厚,就跟肥肉似的,瞅着就筋道,厚重……对了,厚重,写得真好,跟你们柳家书法一样。”
“你错了,我们柳书风格,并不是这样,柳家书法,讲究骨力遒劲,结体严谨,书贵瘦硬方通神……这书信是另一种风格。”
“嗤,”周香玉逗得笑出声来,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有些人啊,就是喜欢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明明没有墨水,却硬要上前充数儿,可笑啊可笑。”
“你算了吧,”草上飞梗着脖子反驳道:“我和柳公,讨论得是书法学识上的高深问题,你不懂,就不要乱插嘴。”
“好好,你太高深了,你继续讨论吧。”
……
当下,柳公绰抄起笔来,照着这封家书,照猫画虎,假造起书信来。
无阳子、郭乐等人,都围在旁边,一边说笑一边商量,把信里应该添加些什么“作料”,字斟句酌,反复计议。
要说柳公绰,不光字写得好,模仿他人笔迹,也是信手拈来,轻松自如,蝇头小楷写在纸上,简直就同欧阳湛那封家书一模一样。
“嘿,真象。”众人在旁边赞叹。
不光字写得象,柳公绰还有一个绝招,那就是篆刻图章,古时候的文人,很多都是书法、绘画、篆刻都精通,柳公绰也是一样,他当下照着书信上的私章,用软石篆刻了一个,盖在信尾,简直就和真的毫无差别。
草上飞一阵赞叹。
“哎哟,柳公,你真行,这一手真是……以假乱真,绝妙极了,若是咱们俩早认识,互相合作,那可好了……”
第255章 他们长了千里眼吗?()
董重质和罗家军,在卧牛山下对恃起来。
两方都没有进攻。
董重质召开了几次作战会议,部下将领们分歧很大,有的说:“罗家军厉害,尤其是他们铁甲骑兵,以一当十,我军出战必败,不如坚守营寨。”
有的说:“迟疑不前,日久生变,若是罗家军再得增援,如何是好?趁着他们兵力微弱,一鼓荡平才是。”
双方争吵不休。
持“进攻”意见的代表,是偏将欧阳湛,他说:“罗家军虽勇,毕竟兵寡将微,只要我们应对得当,取胜定有把握,我愿率所部人马,作为先锋。”
董重质拿不定主意。
……
这天下午,董重质带着几个亲兵,亲自去外面察看罗家军动静,回来的时候,刚刚接近大营,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从营寨外面走过。
那个身穿布袍,是老百姓装束。
军队在野外扎营,偶尔也会有老百姓出入,比如指路的向导,当地的地保官员,甚至做小生意的人,都可能进入军营。
但是这个人,鬼头鬼脑,走路东张西望,一副心怀鬼胎的模样,一下引起了董重质的注意。
“那人是谁,过去问问。”
手下亲兵驰马向前,大声喝问:“做什么的?”
“我……我是磨镜的手艺人。”那个人回答。
磨镜,是古代一种比较常见的手艺,因为过去没有玻璃,镜子全是用铜铸造的,磨得光滑平整,便能照见人的模样,当然,比起现在的玻璃镜子来,效果是差得远了。
但是这种铜镜有一个缺点,便是使用时间长了,表面会氧化,使镜面不清晰,因此就需要专门人员研磨,重新磨得光滑细腻,才好用。
磨镜?
董重质一下怀疑起来,军队在外驻扎,可以接触各种手艺人,唯独不会和磨镜人打交道,因为部队里的大兵都是男人,很少有人会出外作战,还拿着块沉重的铜镜。
他立刻命令:“抓起来,审问一下,是不是奸细。”
新兵们得到命令,立刻上前大声吆喝着,进行抓捕。但是那个“磨镜人”一看形势不妙,立刻撒腿就跑,跑了两步,背上的背囊掉了下来,也不顾得捡拾,飞也似地向前跑去。
要说这个人,跑得可真快啊,两条腿倒腾得象是风火轮,身子如一阵轻风,瞬间便窜出老远,亲兵们骑着马去追赶,追了一阵竟然追不上。
而且这人非常聪明,净拣着坎坷地形奔跑,卧牛山下,有平整些的原野,也有崎岖的布满尖石的坡岗,这个“磨镜人”专门跑上不适宜马匹的地形,使背后的追兵难以追赶。
“唰唰唰——”
他象一阵旋风,向前猛窜。
亲兵们骑着马拐来拐去,眼看追不上,便勒马停步,众人乱纷纷地说:“嘿,这人两条腿可真快,疾逾奔马。”
“简直是飞毛腿。”
“听说,江湖大盗草上飞,就有这个本事……”
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江湖大盗草上飞。
人没追上,亲兵们把遗落在地上的包袱,给捡了起来,检查了一番,发现包袱里有一串铜钱,几片磨镜用的砂石,另外,还有一封书信。
“将军,您看,这里有一封信。”
亲兵们把信件交给董重质,董重质接过来一看,信封是新的,还用火漆封着,显得很郑重,并且信封上没有字。
没字,就显得可疑了。
他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信纸掏出来,展开,见信上写着:“兄见信如面,吾自当见机行事,月底前力争建功,秘斩贼首,报效朝廷。弟湛亲启。”
嗯?
董重质勃然大怒。
信里的意思,再明白也不过了,这是要杀掉我董重质的脑袋,向朝廷献功啊。
奶奶的。
信后尾的落款:弟湛亲启……这应该是欧阳湛写的。
董重质的脸色都变成紫茄子色了,呼呼直喘气,这封信象一把大锤,打在他的胸脯上,他脑子里急速地盘旋起来,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欧阳湛是内奸!
怪不得,自己率兵去夜袭罗家军大营,却一下子中了埋伏,罗家军就那么神可妙算,准知道我要去劫营吗?他们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吗?
特么的……原来有内奸。
这样看来,他在作战会议上,一再建议“主动出击”,肯定是有阴谋,肯定是和罗家军商量好了,又设好了新的圈套,在等着我姓董的傻乎乎地往里钻呢……
……
其实,人在怀疑某个人,某件事的时候,往往会产生联想,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眼里变得可疑。这是“心理引伸”现象。
现在的董重质就是这样,稍微一回忆,就找出了好多欧阳湛“可疑之处”。
但是,董重质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将,没有贸然行事,他把信揣在怀里,带着亲兵回到营里,先是命令手下,“把欧阳将军找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让他速速到中军帐。”
然后再命令手下:“欧阳湛离开他的营帐后,秘密搜查。”
……
欧阳湛听说董重质单独召见自己,心里很高兴,无疑,是自己的“全面进攻”计划,得到董重质的认可了。
本来嘛,打仗就是要进攻,缩手缩脚,那怎么行?
他来到中军帐内,见到董重质,还没等董重质发问,便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进攻”的优点。
“董将军,我军兵力强大,正宜一鼓作气,跟敌人正面拼杀,有人忌惮罗家军,其实那是胆小如鼠,两军对垒,怎么能畏敌避战?”
“光凭着胆大,就能打仗么?”董重质冷冷地说。
欧阳湛愣了一下,“那倒不是,我是觉得,咱们前番战斗失利,其实是士兵久疏战阵所致,而将领若因此心生惧战心理,最要不得,因此,必须速速出击,打一场胜仗,提振士气……”
……
两个人议论了一阵,一个亲兵小校走进帐内,将一封书信交给董重质。
董重质面无表情,把书信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