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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弥大通气愤地骂道:“现在抓的什么坏人,赶紧去救火。”
“是……”
弥大通带着手下几百士兵,冲向火场,他高声叫道:“咱们罗家军,打仗有种,救火也不能含糊。”
士兵们就象是打仗冲锋一样,呐喊一声,上前抓起救火用具,投入火场,加入救火的行列。
水桶不够用,临时把装粮食用的木斗、吃饭用的饭盆之类,全都拿来用上。弥大通指挥着士兵,冲进火场,把还没有被烧着的粮食,一袋袋地扛出来。
罗家军训练有素,临危不乱,在救火时发挥了极重要的作用,这五百士兵,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很快分成了数路,有的泼水灭火,有的冲地仓库扛粮食,有的拆散围墙,隔开火势……
一阵忙乱。
几乎每个士兵的脸,都象是黑炭一样,落了一层的黑灰,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被火烤焦了,有的地方被水淋湿了,肮脏不堪。
不断有士兵,被浓烟熏倒,被烈火烤晕,很快便被抢救下去,脱离火场。
扈铖的眉毛和头发,几乎全被火苗子给烤掉了,身上的衣服扯开了数处口子,他带着士兵们抢出一个大库的几十袋粮食,累得呼呼直喘。
四周全是一片焦糊味儿。
不大功夫,涌入仓库区的士兵,越来越多,守卫仓库的士兵,有三四千人,一队接一队的士兵,都涌过来,扈铖赶紧下令,派每队士兵“围攻”一个仓库。
一批批被烧得乌黑的麻袋,被士兵扛出来。
然而,还是有大批的粮食,没有办法抢救了。
火势太大的地方,人是不能接近的,滚滚热浪,会吞噬掉敢于冲进火海的士兵,对于这样的地方,只能泼水洒沙,阻止火势进一步蔓延。
里面的粮食,只能眼睁睁地烧掉了。
扈铖怒目圆睁,他看着一仓仓被烧毁的粮食,两行热泪涌出,把脸上的黑灰,冲开了两道痕迹。
……
诺大的河阴仓,一片狼藉。
一堆堆的黑色灰烬,依旧在冒着余烟,烧塌的仓库裸露出熏黑了的墙壁,烧毁的房间门窗,象一个个难看的大窟窿。天空,一缕缕夹杂着碎屑的黑烟,仍然在四散飘荡。
河阴仓毁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每个将士的心里,都异常沉重。
一个满面尘灰,胳膊被绑住的将领,走到扈铖的身旁,“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用绝望的声音说道:“罪人吴浑,请将军处置。”
吴浑自知犯下大错,因此来“自缚请罪”了。
扈铖心头象压了一块大石头,问道:“吴浑,怎么回事?”
“卑职……卑职失职,没有好好检查谍引牌,把奸人放了进来……”
“奸人在哪里?”
“不知道。”
扈铖大怒,“吴浑,你可真浑,现在是请罪算帐的时候么?你不赶紧去抓奸细,去处理火场善后,却跑到这里负荆请罪,你没事儿闲的了吗?”
“啊……是。”
吴浑这才发现,自己又搞错了。
唉,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搞错了啊,不该做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该做的事,却总是没有做。
吴浑赶紧让士兵们把自己胳膊上的绑绳解开,吵吵闹闹着去追寻奸细,“快,跟我去查找奸细,快,我的大刀呢?把我的大刀拿过来……”
……
扈铖粗略查点了一下。
这次火烧仓库,除了草料不算,共烧毁粮食三万斛。
斛,是容量单位,一斛相当于十斗,大约相当于150至300斤。(因为种类不同,所以重量不同,比如说,一斗玉米,和一斗高粱的重量,是不一样的。)
三万斛,相当大的数量了。
这三万斛粮食,是准备和吴元济作战的军粮啊……
另外,储存在这里的几万匹布帛,也一并烧毁,这些布是用来给军队做冬装用的。
损失惨重。
……
吴浑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满头大汗,向扈铖报告:“将军,没找到,没找到奸细,我把各条路口,都封锁了,带着队伍追了一阵,没有找到那个画着眉毛,冒充寇喜的奸细。”
扈铖心情沉重,摇了摇头,“吴浑,你又错了。”
“啊?”
“你看,河阴仓紧邻河水(指黄河),那些个奸细,多半是悄悄从水路逃走了,他们怎么会象你一样傻,从陆路逃跑,让咱们抓住呢?”
“哎哟,真是,我怎么没想到。”
“唉,吴浑啊……算了算了,贼人就算是抓住,也救不回这三万斛粮食了。”
吴浑却不死心,又带着一队兵马,急急忙忙跑到河边,向前张望。只见滔滔大河,滚滚东流,河水里数条小船,顺流而下,点点白帆,隐在波涛里,渐行渐远。
那些小船上,会是烧掉河阴仓的奸细吗?
“你奶奶的,”吴浑朝着浑浊的河水,破口大骂:“狗奸细,臭贼坯,有本事上岸来,跟你吴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王八蛋,躲在旮旯里煽风点火,算得狗屁能耐……”
第203章 着火的春梦()
河阴仓被烧的消息传出来,举国震动。
宪宗皇帝立刻召集一班近臣,紧急商议。
当罗子骞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白居易的家里睡懒觉。昨天晚上忙完了公事,大家聚在白家,饮酒作诗,罗子骞不会作诗,被罚了几觥,喝得昏昏沉沉,便宿在了白家。
日上三竿,白居易匆匆把他叫醒。
“罗郎,快起来,不好了,圣上召见,听说河阴仓被一伙凶悍的匪徒,给烧毁了,快起来跟我去大明宫面圣。”
“啊?”
罗子骞勉强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有些没弄明白。他正做着一个奇怪的大美梦。梦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段婀娜,容颜妩媚,拉着自己的手,又笑又跳,浓情耳语,卿卿我我,伸出一条白嫩的胳膊,搂住自己的脖子,一边用鲜艳的嘴唇吻着自己的面颊,一边把一块淡绿色的玉佩,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呀,这个女人是袁七娘。
罗子骞只觉得浑身燥热,头脑发晕,心里一阵紧张,又一阵兴奋,袁七娘风情万种,凑在自己身旁喁喁私语,一片春心情浓……两个人慢慢搂抱在一起,象情侣一样……
忽然,一阵大热,就象是跳进了火炉里……
罗子骞满身大汗……
……
他被白居易急切的声音给叫醒了。
“罗郎,快,快醒醒,快起来……”
罗子骞“机灵”一下,猛地睁开眼睛,脑子里的梦境,依旧没有褪下去,只觉得浑身火热,脑门子上都是汗水,他茫然地望了白居易两眼,忽然脸上一阵发烧。
“哎哟,白兄,”罗子骞脸色通红,尴尬地笑道:“做了个梦……梦见……失火了,失火了……”
“对呀,就是失火了。”白居易三言两语,把河阴仓被贼人烧毁的消息,讲了一番,“快,你快起来,跟我去大明宫,圣上着急了,召咱们马上进宫。”
“啊?好……好。”
罗子骞瞬间便把刚才那个美梦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艹,粗大事了……
……
紫宸殿里,宪宗今天破例没有坐在龙椅上。
他倒背着手,缓缓在地面上踱着步,脸上满是忧虑之色,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罗子骞似乎觉得,宪宗从身上往外直冒黑气。
唉,这个倒霉的皇上……
天下都是他的,他什么也不缺,整天就只担心别人来给他捣乱,就象一个金玉满堂的财主,每天提心吊胆,日夜不眠,看守着自己的财物,生怕别人来偷来抢……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
罗子骞去的时候,吐突承璀躬身站在前面,正回答宪宗的提问。
“你说,”宪宗操着虚弱的口气,问吐突承璀,“此次河阴仓失事,到底是何原因?”
“回陛下,”吐突承璀毕恭毕敬地说道:“据微臣听闻,贼人是报着洛阳罗家军将领寇喜的名号,这才混进河阴仓内,纵火作乱,因此,首先应该审问一下寇喜。”
草……
罗子骞一听,差点飞身上前,一脚踹他个狗吃屎。
你这是什么逻辑?
“吐突承璀!”旁边有人喝了一声。
说话的,是武元衡,他出班向宪宗行礼,然后横眉怒视着一副卑躬屈膝模样的吐突承璀,朗声说道:“贼人冒充寇喜,显然是嫁祸于人,连眉毛都是画的假的,案情俱在,大家都明明白白,你却说什么审问寇喜,这是顽童嬉戏之语么?你是想搅乱视听,蒙蔽圣上么?”
“这个……”吐突承璀翻了翻白眼,没敢再说什么,在威武正色,一身刚直的武元衡面前,就象个小鸡子似的退缩了。
好。
不光罗子骞,殿里的其他大臣,都觉得心里痛快。
武元衡往起一站,便气镇全场。只那一身正气,便似乎有“避邪”的作用。
至于吐突承璀……唉……
罗子骞心下只是奇怪,为什么吐突承璀这种家伙,竟然会一直得到宪宗皇帝的宠爱呢?据他了解,宪宗也并不是个糊涂人啊。
奇怪了。
……
这时,宪宗把脸转过来,看着罗子骞,轻轻说道:“罗子骞,你来说说,这里边是怎么回事?”
“是,回陛下,我知道烧毁河阴仓的人是谁。”
罗子骞弄清楚河阴仓失火的详细情况以后,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哦?”宪宗听了,一愣,慢慢走了几步,坐回自己的龙椅。显然,罗子骞这员“爱将”的话,一句话便把他的心里搞踏实了。
这也难怪,几次朝廷危机,罗子骞奉命出征,都不辱使命,扬威疆场,这种武将是最让皇帝放心的。
罗子骞躬身奏道:“陛下,那几个冒充寇喜的贼子,假借罗家军的名义,混入河阴仓,其实已经露了马脚,那个画了眉毛的人,我认识他。”
“哦?”
大殿里响起一阵惊奇之声。
罗子骞继续说:“臣在郓州时候,见过一个天生没有眉毛的人,此人是高句丽人,名叫金景善,武艺高强,擅长化装奇袭,暗箭伤人,此番偷袭河阴仓的贼子,十有八九,便是这个金景善。”
宪宗默默点了点头。
白居易出班说道:“这就对了,如果这个贼人是金景善,那么背后主使之人,一定便是李师道了。”
“对,”“就是这样,”“罗将军和白翰林言之有理。”
殿上众人,一片附和之声。
吐突承璀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罗将军,你说是金景善冒充,那他为什么不冒充别人,非要冒充贵军的寇喜呢?这里边,是否有文章?”
罗子骞大怒。
他回身瞪着吐突承璀那张白腻的“太监脸”,大声说道:“吐突将军,他要冒充谁,我管得了么?狼披着羊皮,混入羊群里作恶,难道错误还在羊了?是否要把羊都杀了?”
吐突承璀语塞了。刚才武元衡训斥他,他没敢吭声还嘴,现在,想借着罗子骞发言,表现一下自己,找回点颜面,结果……
罗子骞岂是个好相与的角儿?
他怕你个死太监么?
罗子骞一句话把吐突承璀噎了个满喉咙堵,却还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吐突将军,贼人冒充谁,便找谁算帐,能这么考虑问题的人,是人脑子还是猪脑子?”
殿里扬起一阵轻轻的笑声。
但是笑声一闪而逝,毕竟此时在讨论国家大事,殿里气氛庄重,而且宪宗皇帝一脸愁容,嘻笑,可是大不敬之罪。
第204章 虎口拔牙()
宪宗皱了皱眉头,对罗子骞说:“你不要和吐突吵嘴了。”
“是。”
宪宗轻轻叹了口气。
罗子骞心说:“皇上老兄啊,你可别得抑郁症啊,也真没办法,左一件又一件,都是不顺心的事,宪宗确实挺不容易的……我还是安慰安慰你吧。”
“陛下,虽然河阴仓失事,但军粮并未全部焚毁,剩余部分,依旧可支持军用,再有,这两年因为陛下治国有方,老天庇佑,因此风调雨顺,江河沿岸,粮食大丰收,军粮并不发愁,只要再派人征集,也就是了。”
既出了主意,又拍了马屁。
罗子骞对于“拍马屁”并不外行,马屁一响,黄金万两,古今通用,不察是非的穷耿直才是脑子里缺弦儿。
宪宗点了点头,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轻声说道:“罗子骞,那朕就委派你,担任军粮征集使,去重新征集军粮。”
啊?
罗子骞吃了一惊,心说,这……老兄,我是个战将啊,你让我当粮草官,这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了吧。
但是,皇帝此话已经出口,自己再推脱……只怕不太容易推掉,再说了,他这是信任自己啊。
“臣遵旨。”
宪宗又说:“罗子骞,这件事非常重要,事关国家安危大计,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谢陛下信任,臣一定全力去办。”
“嗯……我再派吐突承璀,当你的副手,协助你完成使命。”
“啊?”
罗子骞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派吐突承璀当我的副手?
皇帝老兄啊,你打的这是什么牌啊,刚出一个天九王,怎么紧接着就来一个别十,这……你这是什么算盘。
让狗宦官来当我助手,开什么玩笑?
狗卵配鹅毛……什么搭配!
……
唉……罗子骞心里懊丧了一下,又给自己解嘲,总算没让自己给吐突承璀当副手。
凑合着吧。
他瞅了瞅吐突承璀。
哈哈……
他发现,吐突承璀的脸色,可比自己尴尬多了,这个宦官的大白脸上,挤出了数道“囧”形纹路,满脸苦相,就象是刚刚吃了一个大苦瓜。
罗子骞忽然明白了,以前,皇帝派自己给吐突承璀当副手,如今,要派吐突承璀给自己当副手,这个地位角色上的变化,让吐突承璀难受了。
“臣遵旨,”罗子骞心里好笑,冲着宪宗深鞠一躬,大声说道。
“臣……遵旨。”吐突承璀无奈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场面,有些可笑。
……
“罗子骞,”宪宗问道:“你准备到何处征粮?”
“这个……”罗子骞脑子迅速转了一下,躬身回答道:“回陛下,臣准备去平卢,青州淄川一带,那里物产丰饶,粮食无缺,一定能够征得粮草。”
“啊?”吐突承璀却是吃了一惊,用眼睛瞪着罗子骞。
平卢,那是李师道的地盘。
你这不是要去虎口里拔牙么?开什么玩笑,找死啊!
武元衡站出来,大声称赞道:“罗郎,好主意,这是个大胆而巧妙的计策,李师道派人冒充你们罗家军,焚烧了河阴仓的粮草,现在你以进对进,以牙还牙,偏偏去他的老家征粮草,把李师道烧掉的,再从他家里拿回来,让他吃个哑巴亏,心里有苦说不出,好,这个计划有气魄,有胆量,乃是大将风格。”
这主意确实不错。
李师道,老小子,你不是火烧河阴仓么?现在国家缺粮了,我就去你的老家征粮,看你出血不出血。
哈哈……
宪宗长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嗯……这个办法,不错。罗子骞,朕给平卢下旨一封,命令李师道配合你,上缴粮草,只不过,他很可能会抗旨……”
“那我就带罗家军,打他个屁滚尿流。”
罗子骞毫不犹豫地说。
象“屁滚尿流”之类的词语,一般大臣上朝,是没人敢用的,如白居易之类的大儒,也没有使用这类词汇的习惯,更何况是在朝堂上。
……
散朝出了大明宫,罗子骞和白居易、裴度一起,纵马来到武元衡的家里。
白居易对罗子骞大加赞赏,“罗兄弟,你不但口才便给,而且心机机敏,去平卢征粮,这个主意妙极了,就象武兄说的,是大将风格。”
“呵呵,我可没想那么多,小偷偷了东西,我就想去要回来罢了。”
裴度说道:“罗郎,你准备带多少兵马?”
“我准备把罗家军一万五千人,全带去。”
去平卢征粮,无异于老虎身上拔毛,危险重重,罗子骞可不敢大意,倘若李师道这老家伙把脸一翻,他是会宰了你的,不带兵马,那可是犯傻。
老子不想当烈士。
武元衡说:“我同意,罗子骞,你要做好打仗的准备,李师道不可能乖乖地配合你征粮食,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生抢硬夺,不必顾忌。我在朝里,做你的后盾,如果平卢爆发战事,我第一时间,派兵赴援,你只管大胆去干就是了。”
痛快。
这话,才是一个宰相应该说的。
大国良相,就有如此的担当。
罗子骞一拍大腿,“武相国,有你这话,我可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了,我们前线的将士,就盼着朝里面有你这么一个后盾。如果都象吐突承璀那样……唉,不提他也罢。”
白居易笑道:“罗郎,你和吐突承璀,就象是有缘一样,总是绑在一块儿。”
“别提了。”
裴度说:“我猜啊,圣上肯定是因为上回吐突承璀讨伐王承宗无功,丢了脸,这回想让你带着他,立些功劳,以便挽回一些颜面,仅此而已,借你之力,替他遮遮臊。”
“也真怪了,圣上为什么老是宠着这么个东西?”
裴度笑道:“这个么,罗郎,你年纪太小,可就不懂了。”
“嗯?”
“这就象是一个人有了儿子、孙子,总是瞅着眉花眼笑,即便儿孙做了错事,也能原谅,因为,儿孙再幼稚,也能给他带来快乐,等你以后成家生子了,就知道了。”
“哦,明白了,那吐突承璀是宦官出身,他会逗着圣上开心,陪着他玩耍……咳,圣上喜欢跟他玩儿,我可没这个爱好,这回,带着这个缺件儿的家伙到平卢,可有得我头疼的了,这个恼人的死宦官……”
“哈哈……”
第205章 你以为是来旅游的?()
萧柔对罗子骞说:“这回,我不能跟去青州了,我哥哥病了。我得在家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