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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奈何,张子良只好决定:发兵宣州。
三千精兵,早已经准备妥当,粮草齐备,军械锣鼓帐房一应物资调拨到位,这天清早,张子良在中军帐外辞别李锜,正式出征了。
李锜率十几员副将牙将,给张子良送行,赐壮行酒,行告天礼,杀猪羊三牲,以血涂抹军旗,军号声中,大军离了京口,出征上路。
张子良心里着急啊。
怎么办呢?
他骑在马上,回头望了望飘扬着大旗的京口城,真想带着兵马立刻杀回去。
……
三千兵马,行了半天,到得过午的时候,到了一个叫“李家坡”的小村,张子良命令:“就地宿营。”
其实此时太阳刚刚西斜,离着天黑还早呢。
张子良骑马站在大路上,向远方眺望。
冬日,寒风阵阵,四野寂寥,空旷的丘陵平原,一望无际,忽然大路远端,两骑快马驰来。
张子良不禁伸长了脖了眺望,他多盼着这两骑马上,坐着的是独孤丘和罗子骞啊。
那两匹马在平坦的大路上跑得飞快,趟起一溜烟尘。
越来越近……
张子良的眼睛都直了,他发现,那两骑马上的人,正是独孤丘和罗子骞!
真的是他们。
张子良喜出望外,欢喜得直要在马上跳起来,他催马迎上前去,老远就高声呼喊:“独孤……子骞……”
独孤丘和罗子骞,终于赶到了。
三个人的马匹,奔驰到一起,互相见了面,都是兴奋得在马上击掌,哈哈大笑。
罗子骞问:“张中丞,你们已经发兵了?”
“对,李锜命我带三千精兵,袭击宣州,我等你们不到,没办法,只能起兵出京口,没想到,刚走一天,就遇到你们俩,真是太好了。”
独孤丘说:“将军,不能去宣州。”
“当然不能去,咱们这就举旗兴兵,发檄文,杀回京口,讨伐李锜。”
三个人就在路上,匆匆计议了几句,然后拍马进村。
张子良的愁闷情绪,一扫而空,他命令把随行的副将李奉仙、田少卿召来。
在一个农间简陋低矮的茅舍里,张子良直截了当地对李、田二人说道:“现在李锜造反,我们都成了朝廷的反贼,你们俩准备怎么办?”
两人对望了一眼,李奉仙说道:“张中丞,其实你的心意,我们都知道,大家都是唐室为臣,本应该保国安民,谁知道仆射逆谋篡位,兴兵造反,现下我们带兵在外,只听你一言罢了。”
“正是这样。”田少卿说道。
“很好,”张子良点了点头,“既然二位与我同志,咱们就同心同德,杀回京口。”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三下巴掌。
罗子骞和独孤丘从里屋一挑门帘,走出来。
李、田二人都吓了一跳,李奉仙笑道:“中丞,刚才若是我们反对你的主张,是不是就得尸横李家坡了?”
张子良笑道:“何去何从,自然由得二位,但兹事体大,张某不得不防啊。”
其实这倒可以理解,这事确实太过重大,敌与友,只在毫厘之间,政见不同,只怕当时就得刀枪相向,血溅茅舍了。
好在几个人都能志同道合,共反李锜。当下四个人匆匆商量几句,决定马上召集众兵将,正式发檄起兵。
李家坡村里的打谷场上,全体兵马,刚刚休息了不长时间,便又被集合起来。
张子良站在打谷场边一个石磙子上,面容肃穆。
罗子骞、独孤丘、李奉仙、田少卿都仗剑持刀,站在他的身后。
全场肃静。
有经验的老兵,都能暗暗猜测出,一定是发生了重要事情。
一阵寒风吹过,打谷场边上的旗帜,发出“扑拉拉”的飘摆声。
“弟兄们,”
张子良看着眼前的众兵将,朗声说道:“李锜将军刚刚被朝廷册封仆射,皇恩浩荡,但是他不思报效国家,狼子野心,拥兵造反,涂炭黎民,现在朝廷已经发兵讨逆,大军很快即将云集京口,围歼叛军……”
罗子骞站在张子良身后,手握七星剑,观察着打谷场上的众兵将,眼神不住游走。此时,若有人跳出来反对,那,没有二话,必须一刀杀了,以示威慑。
“……现下常州、湖州,已经起兵勤王,斩了李深、赵惟忠,断了李锜后路,与朝廷军马互相响应,李锜孤军难守,大势已去,尚且不自量力,欲螳臂当车,必将大败身亡,现在,我们若再听从他的号令,对抗朝廷,结果只有一个,就是随着他祸灭九族……”
罗子骞在后边听着,有些不以为然,心道:“你说得到是没错,只是没说到点儿上,应该象我一样,直接说圣旨到了,让他们抓李锜。”
张子良继续说道:“弟兄们,大家想想,与其跟着李锜造反,杀头灭族,何不起兵举义,擒拿李锜,效忠朝廷,效忠国家,必定能转祸为福,大家看怎么样?”
场上的几个有见识的兵丁,举起手里的戈矛,大叫道:“愿跟随张中丞,起兵举义,擒拿李锜。”
“起兵举义,擒拿李锜。”
“跟随张中丞。”
满场的兵,都乱哄哄地嚷起来。
……
第32章 杀回京口()
张子良对独孤丘和罗子骞说:“独孤兄弟,罗兄弟,还得麻烦你们辛苦一下。”
“中丞这是说的哪里话,如今军情如火,我等万死莫辞,何来辛苦之词?”
张子良笑了笑,“眼下天色将晚,我若挥师返回京口,必然经过苦战,才能破城……”
“你是说,我们先行一步,夺下城门?”
“对,罗兄弟本是李锜身边的心腹爱将,回城没有阻滞,趁其不备,夺门坚守,待我率大兵杀到,一举破城而入。”
“没问题。”
罗子骞和独孤丘,刚刚在湖州城,采取的就是这个策略,因此轻车熟路。
日影西斜,天将黄昏,罗子骞和独孤丘两骑快马,重新上路,驰往京口。两人快马加鞭,等赶到京口城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城门关闭了。
罗子骞驰马径到城下,向上喊道:“开门,我是罗子骞。”
如今,京口全城,罗子骞的名头,分外响亮,自从那回“鹰扬校军场”比武以后,他获得挽强第一,连升官职,正是炙手可热,全城军民,无不知晓。
城门上的守军也认识他,向下喊道:“是罗指挥使回来了,请稍等,我们马上请示长官开门。”
罗子骞把那柄一尺多长的青芜刀,暗暗吞在袖口里。
“吱呀呀——”沉重高大的城门,慢慢推开了。
罗子骞催马进入城内,他拿眼睛扫视四周,发现除了开城的几个小兵,守城兵马,都在城楼哨所里,并没出来。
很好,只要控制住这几个小兵,就成功了。
他刚把短刀翻出袖口,忽然独孤丘向他示意了一下。
有情况!
罗子骞向城里看去,不由皱起了眉头。
只见一队兵马,约有三十余众,沿着大街,朝城门这边走过来。
他们是谁?巡城的么?
糟糕,怎么来得这么巧?
罗子骞脑子转得快,他迅速衡量了一下形势,此时,若继续硬夺城门,必定躲不过那队巡逻兵马,若是形成混战,惊动大军,事情就危险了。
只能暂且躲开。
他朝独孤丘使了个眼色,骑马缓缓走向城内。
那队人马,迎面走来,前面一员骑黑马的将领,手里持一柄铜槊,膀大腰圆,神色威武。
裴行立!
从那骑马的身形,和手里的铜槊,罗子骞和独孤丘都认了出来,这人正是李锜的外甥,裴行立。
这个人也是一员猛将,勇冠三军,武艺高强。
跟他走个头碰头。
真是冤家路窄。
罗子骞悄悄对独孤丘说:“快走,躲开他。”
此时天色将晚,视线昏暗。两个人低着头,想绕路躲开。
但是,那裴行立眼尖,却已经认出他们来了。
“喂,那不是罗郎么……独孤郎,你也在,二位留步,我正有事找你们。”
坏了。
还是被他发现了。
而且……听他的话口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罗子骞心念电转,心里想道:“今天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这个姓裴的,早晚也是祸害,有他在李锜身边,就如同李锜有一条老虎,随时保护,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不如趁早除了他。”
他扭头向独孤丘示意。
独孤丘朝他点了点头。
两人心意相通,立刻做出了决定,趁早着裴行立没有防备,两人联手,杀掉裴行立,去除李锜身旁这员猛将,给张子良大军入城,减少一些困难。
杀机已动。
……
裴行立一催马,驰到罗子骞的面前。
“罗郎……”
裴行立一句话还没出口,忽然罗子骞右臂一扬,袖口一翻,一柄明晃晃的短刀,直奔裴行立刺来。
“啊——”裴行立惊叫一声,侧身躲闪。
独孤丘抄起自己的大刀,从另一侧向裴行立进攻。
裴行立举槊相迎,“当当”两声,刀槊相撞,昏暗中,冒出一串火星。
三匹马在城门附近,“沓沓沓”转着圈子。
三条好汉,各挥兵器战在一起。
独孤丘的大刀,上下翻飞,罗子骞的短刀,诡异迅速,那裴行立一杆铜槊,象风车一样轮动着,发出“嗡嗡”之声,势大力沉,三个人都是一等一的武功,刀来槊往,战成一团。
“当当,”刀与槊,不住相撞,发出脆响。
裴行立手下那些人马,“哗”地一下冲过来,围成一个半圆,将这三人三马,围在当中,但是,三大高手斗得正急,兵丁们谁也插不进手来。
罗子骞并不擅长骑马作战,他最大的特长是徒手格斗,如果在马上持刀同槊对战,倍觉不舒服。
他想:“我还是下马吧,照方抓药,砍他的马腿。”
正欲翻身下马,忽然裴行立大喝一声:“且住。”
独孤丘停住手里的刀,沉着脸喝道:“你有何话说?”
罗子骞可并理他这一套,心说:“放你娘的屁,且住,老子才不会且住,你一定是觉得形势不妙,想使一个缓兵计,老子要上了你的当,就不姓罗了。”
他跳下马背,顿时觉得浑身灵活,手腕一翻,短刀朝着裴行立的马腿削过去。
裴行立挥槊一挑,喝道:“罗郎,我有话说。”
嗯?
罗子骞开始觉得不太对了。
他难道真有事么?
似乎的确有蹊跷,因为他带来的人马,都在旁边虎视眈眈,裴行立本人,也未露败相,似乎并无施展圈套的必要。
他要说什么?
罗子骞停住手里的短刀。
裴行立说道:“两位,你们既然欲杀裴某,不问可知,是要反仆射了?”
独孤丘哼了一声,“仆射造反谋逆,罪当杀,你助纣为虐,一样下场。”
裴行立哈哈一笑,“那我问一句,你从哪里得知,我助纣为虐了呢?”
这倒是把两个人都给问住了,他们只是认为,裴行立是李锜的外甥,便一定会“助纣为虐”。
难道,不是这么吗?
罗子骞可不会轻易信他的话。凭着你三言两语,胡说一通,就想蒙骗过老子,你也太天真了吧。
他嘿嘿一笑,“姓裴的,你是想说,你准备砍了李锜的脑袋么?”
“正是如此。”
“嗯?”独孤丘凝刀不发,注视着裴行立。
罗子骞冷笑一声,“很好,裴行立,你说得挺象,差一点,我就信了。”
第33章 半夜惊变()
裴行立神色恼怒,冲着罗子骞喝道:“裴某一生不说假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罗子骞嘿嘿一笑,“你既然一生不说假话,那么,对李锜也得实话实说了,有没有告诉他,你要砍他的头啊?”
“你……”
裴行立被噎得哑口无言。
论斗嘴皮子,十个裴行立也不是罗子骞的对手。
独孤丘凝刀不发,盯着裴行立说道:“素闻裴郎一言九鼎,乃是有信之人,只是此事太过重大,也难怪罗兄弟不敢相信。请问裴兄,你与李仆射乃是甥舅关系,为何却不保他?”
裴行立仰首一笑,“独孤丘,你自翊唐室忠臣,为国效命,难道只许你尽忠,就不许旁人报国么?裴某堂堂大唐将领,岂可随逆叛国?男人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大国大,自然分晓,这个道理我也不懂么?”
“好汉子,”独孤丘举起大姆指。
裴行立这话,说得刚正爽直,掷地有声,使独孤丘当即喝彩。
罗子骞也惊讶地张了张嘴,难道,裴行立真的大义灭亲,要造李锜的反?
如果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裴行立说道:“其实,张中丞你们,在李家坡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啊?”
罗子骞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你们不要以为,张中丞你们的事,做得很机密,今天下午,你们在李家坡聚众誓师,反回京口,已经被李仆射的密探,得知了消息,骑快马报到将军府里,幸亏我在当值,悄悄截获了奏报,知道你们今天夜里要来攻取京口,这才带了三十余名亲兵,前来迎接张子良。”
“啊?”
罗子骞和独孤丘对望了一眼。
原来如此,如梦初醒。
是啊,李锜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在各处安插有密探,耳目灵通,幸亏有裴行立截获情报。
否则……
好危险。
独孤丘冲裴行立一拱手,“裴郎,大恩不言谢,你大义灭亲,可尊可敬,张中丞人马,正在路上,即刻便到。”
“好极了,咱们共迎人马入城。”
…………
李锜在京口城内的节度使府衙,颇为豪华,前院是议事大厅,后院是二屋碉楼,花墙回廊,石径花园,月亮门,曲径通幽。
周围三百挽强兵,团团护卫。
这天晚上,李锜处理完军务,安排妥当“兵发长安城”的种种筹备事项,就已经很晚了。
刚准备就寝,挽强营总队长李均,前来报告:“将军,这两天城中颇不安静,是否加派巡逻哨?”
“嗯,你去安排吧。”
这李均是个方面阔口的壮汉子,看似鲁莽,实则多智,跟随李锜多年,是最贴心的心腹,他对于“造反”的愿望甚至比李锜还要迫切,因为,如果李锜当了皇帝,他也就跟着鸡犬升天,出将入相了。
李均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李锜在侍从的服侍下,回卧房休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觉得心神不宁,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军务劳累,牵挂太甚了吧。
刚刚起兵,也难免会有这种状况。
等张子良带兵将宣州打下来,那时,就可以稍稍放心了。
……
李锜睡着了,他做了一个个美美的梦。
在一群文臣武将的陪同下,身着金黄色龙袍,瓜钺御杖簇拥下,缓缓走上大明宫高高的台阶,眼前那座高耸巍峨的丹凤门,是那么金光耀眼……
我是皇帝了!
“哈哈……”他在睡梦里,笑出声来。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把他给惊醒了。
什么人在喧哗?
李锜的卧房,在二层碉楼的二层,平时睡着以后,绝不会有人在附近喧哗吵闹。
有贴身侍者,在轻轻敲打屋门,叫道:“将军,有紧急军情。”
李锜猛地惊醒过来,他一骨碌爬起来。
“嗡……沓沓沓……杀……”
杂乱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边。
不好。
李锜是个经验丰富的人,他立刻感觉到后背上冒起了凉气,凭着感觉,他已经知道,一定是城里出事了。
一伸手,他将床头后面,悬挂着的一只宝剑,抽出来。
穿上鞋,对外面说道:“进来。”
侍者慌里慌张地推开屋门,“将军,外面火起,有兵变,兵马杀近衙门来了。”
李锜心里一沉。
透过推开的屋门,他已经看见,外面漆黑的夜色里,有熊熊火光在闪耀。
喊杀声、马蹄声乱哄哄地响着。整个京口城,象是翻卷着一片混乱的海潮。
兵变,这是最可怕的。
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
若是有外敌攻击,尚可组织抵抗,但是内部有人兵变,往往是最难防范。
李锜急急地瞪着眼睛问道:“谁兵变了?哪里兵变?”
侍者满脸恐慌,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是……不知道……听亲兵们说,好象是……裴行立,裴侍御……”
“啊?”
李锜的眼睛都直了。
什么?裴行立?
他的脑子里,不禁“轰”的一声。
这可能么?裴行立是自己的外甥,一向忠诚勇猛,自己把他当成心腹,正准备在反唐大业中,委以重任,将来自己登基做了皇帝,还想让他当宰相呢。
这……
他的怒火,噌的冒起了几丈高。
既愤怒又伤心,身体不禁哆嗦起来,手里的宝剑,一阵发抖。
恨不得一剑劈死眼前这个侍卫。
那侍卫见他两眼冒火,一身愤怒,心里害怕,往后退了两步。
李锜勉强稳定了一下情绪,又问:“除了裴行立,还有何人?”
“听说……张子良,张中丞……”
“啊?”
李锜的身子歪了歪,惊得差点跌倒。
心里又是一阵愤怒,一阵冰凉。
张子良,是自己委以重任的大将,他不是带兵去攻打宣州了吗?为什么……明白了,明白了。
自己命令下达以后,他迟迟不动,原来是有原因的。
这说明,这些人的造反计谋,是从早就在酝酿,他们一定都安排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自己的心腹将领,造了自己的反?
李锜只觉得愤怒和惊恐中,闪过一丝迷茫,难道,他们都不想跟着自己打江山,当开国功臣么?
为什么?
一阵寒风,透过雕花门扇,吹进屋里,李锜浑身一抖,打了个寒战,提着宝剑的手,象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