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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出“人鼠之间”,在书后头,龙飞凤舞的藏书签名再度抽痛她的心。
他的字迹像极白历行,她不禁自问,假设她挖出一百个他和历行相像的地方,是否可以大胆推论宋钧璨=白历行?
“奇怪吗?我虽在美国长大,却有不错的中文底子。”
抽走她手上的书,他把小慧带进书房。“我在高中时代,迷上二月河和高阳,我有整套他们的作品。你喜欢他们吗?”
书房,名副其实,墙上,钉了座近四百公分宽的书架,除了落地窗边的音响和房中央的大型沙发之外,这里统统是书,满屋子的书籍令人开心,恍惚间,她回到高中时期,站在一排排的书架中间寻访桃花源。
以书为话题,钧璨成功地扭开她的语言系统。
小慧答:“我看过二月河和高阳,但没看齐,他们的作品引人入胜。”
“喜欢的话,随时欢迎你来这里看书。哦,我和希壬不常在家,我给你钥匙。”说着,他从口袋掏出钥匙串,取下一支交给她。
眯眼望他,不确定该不该接下,虽然她受书册吸引,可是……
他们不算认识,甚至称得上陌生,他怎能随便把家中钥匙交给陌生人?再慷慨的人都不该做这种事!
“怎么这样看我?我很奇怪?”他微笑,笑容里有她的熟悉。
“有没有人教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忍不住,她问。
“防你吗?我想不需要。”钧璨耸耸肩。
“那是因为你不认识我的贪婪。”瞄眼周遭图书,要是语言程度够好,她连英文书都偷。
“你对知识贪婪?”钧璨大笑,他是个爱笑家伙。“我在资本主义社会下长大,在我熟知的社会里,有个叫作LvanBocsky的人喊出一句精典名句——贪婪是健康的,你可以贪婪,并且觉得自己很棒。”
说得好,这男人不但爱笑,而且还爱念书,爱引经据典,糟糕,她又找出另一个“像历行”的证据,再下来,她是不是要到庙里请示神明,问问宋钧璨是不是让历行的灵魂附身。
“等你遗失所有书本,我还可以觉得自己很棒?”半挑衅地,她仰高下巴。
“当然,到时候我将和你分享读书心得。”说着,他顺手抽出两本老舍的作品递给她。“借你。”
收下,这秒钟起,小慧变成犹太人。反正他大方,她何必放着便宜不占?“你怎知道,我是把它们读进去,还是卖出去?”
“你需要钱的话,我提供你更好的管道。”
“什么管道?”
“当我的管家,你有时间就过来整理环境,工作时间自由,工作内容自由。”他是慷慨的Boss。
“我不会做饭。”
她只能煮咖啡,了不起把青菜鱼肉放在锅里面用水烫熟,沾酱油下饭。
“我会。”他膨风。
“洗衣机我只会用oouch的。”多按两个键,她就不行了。
“我的衣服向来送洗。”
“我不用吸尘器,只用3M拖把拖地。”她是电器杀手,来一部死单数,来两部死成双。
“够了,这就是我要的能力。”瞧,他对管家的要求真的不多。
“你的脑袋有问题?”她偏头,抿直的唇角挂起掘傲。
“也许。”他同意,从找征信社调查她那天起,他的问题就明显严重。
他都承认自己有问题了,她还能落井下石?
她从书柜里再抽几本书,当她翻到国中时期看过的桂花巷,暖意滑过心头。她记得,她奇#書*網收集整理最喜欢在历行自夸自擂时,用书里那句“红龟粿,咬一口,还没看见馅呢!谁知好坏”来嘲笑他。
“当我管家好吗?”他再问,态度诚恳。
“你习惯用这种草率态度面试员工。”
“面试员工是希壬的工作。”
“幸好,用你的方式,公司未开张,得先预备倒闭。”
他大笑,不介意她的揶揄。“愿意吗?薪水不错,一个月十万块。”
“十万块台币?”他疯了,这价钱能找到三个全能管家,而不是只会用3M拖把的弱鸡。“找我这种家事白痴当管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敦亲……睦邻?”二度搬出同样借口,他词穷。
“你的敦亲睦邻太昂贵,你忘记自己是资本主义的产物?”'热{^书%吧!@独…&家?/制作'
“我是。”就是过度资本主义,才会想用钱摆平。
“你的灵魂已经和魔鬼做交易?”她用他的话嘲笑他。
“我没有,希壬才是。”语毕,钧璨大笑,不自主地,小慧也露出笑颜。
“你真是好朋友。”她摇摇头,继续在书架上搜寻书目。
“好吗?当我的管家?”
“不好。”拒绝又拒绝,她不要男人闯入她的世界,尽管他有历行的声音、眼睛、笔迹和牵手的方式。
“你很难沟通。”
“谢谢夸奖。”她不被激怒。
“你的人际关系有待改善。”
改不改善都没差,反正她决定要孤独终老。
他从书架上取出“卡内基沟通与人际关系”摆进她臂弯。“相信我,这本书很适合你。”
小慧被雷轰到,熟悉的深蓝色书面,熟悉的作者书名,他把她弄呆了,这本书,多年前,她曾经推荐……
白历行性情大变!
原本对人冰冷疏离,现在他对挑衅游颖慧产生极大兴趣,虽他仍不太和其它同学说话,可一站到小慧面前,话多到让人想替他进行唇部缝合术。
白历行和游颖慧杠上。
白历行次次考满分,满分之后嚣张地到游颖慧面前献宝,一句“我赢了”,把游颖慧气得七窍冒烟,然后再贴近她问:“需要我让你吗?”
后面那句比前面那句更具杀伤力,好几次气得游颖慧抡起拳头往桌上拚命捶,若是她得到躁郁症,白历行绝对是元凶!
期末考结束,在一阵大搬风后,班上加入十几位新同学,且女生居大部分,她们组了“我爱历行团”,处处打听有关白历行的习惯,兴趣和背景。
怎么搞的,低调的白历行突然声名大噪?
谣言惹的祸!
体育课时,历行的眼镜不小心被同学撞掉,在发现他有双蓝眼睛之后,传说纷纷出笼,传说历行是欧洲某个小国的王子,他正游历世界,学习各国文化,好在继承帝位时,具备国际观。
有了穿凿附会的传说,名气怎能不扶摇直上?想当皇后的女生、想成为国策大臣的男生、想交个王子朋友来炫耀身分的同学,多如过江鲫鱼!
哇哩咧!有蓝眼珠是王子,那小慧的混血儿五官不就代表“欧洲某国的公主”吗?拜托,媒体人满街跑的今天,别说台湾藏一个王子,就算藏的只是个小小的外国明星,都会被追出来。
王子?我咧……呸!
白历行称不上帅,真的,他了不起个头比人家高,高个子同吗?才怪,又不是养圣诞树,越高越值钱。
至于历行,他贪看小慧发火的模样,他喜欢她红红的唇翘上半天,喜欢红红的太阳贴入她颊边,更喜欢她把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的古怪表情。
白天,他在学校里复习她发火容颜;夜里,他有她的照片,气鼓鼓的她,气得好美丽!
“寒假,你有没有计划?”历行走到她身边问。
小慧放下背到一半的“师道”,含颗糖果,瞪他。
有!计划一、找密集班补习,开学时让他好看;计划二、每天背两百个英文单字,开学后让他好看;计划三、每天写一百题数学,开学后让他好看……计划十,把所有的课文背熟,开学后让他好看。
计划详尽对吧?所有的计划都是“让他好看”。
“没空作计划?你对功课太认真了,这不是好事,未来社会不需要考高分的人。要被社会需要,必须拥有独特才能,你会不会第二、第三种语言?你有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你的情绪EQ是否让人惊艳?相信我,考高分绝对不是‘特殊才能’。”'热{^书%吧!@独…&家?/制作'
这话由最后一名的同学讲出来,较具说服力,从名次摆在前面的人口中说出,只会让人觉得他居心叵测,阴险恶毒。
“你为分数排名生气,足见你的情绪智商不足;你不使用英文阅读沟通,却把时间花在文法上面,代表你不但笨,而且没看透语言是沟通工具而非高深学问;你就是把古文观止背得熟悉,也没办法帮助你适应办公室伦理。看来看去,你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优点——漂亮,也许你可以考虑进入演艺圈。”
他又企图惹火她。
她将紧握的拳头克制在身侧,冷淡答话:“你不是我的师长,我的才能与智商不劳你评判。”
这是针锋相对,但历行深受吸引。
美丽、漂亮、有精神朝气,若是她能一直维持这个表情,他肯定很开心。
她在烧火,他在笑,火越旺盛越能满足他的变态需要。
“我只是建议。”
“闭上你的狗吠!”她低吼。
轻轻松松,他惹得她跳脚,脸红唇红,双目圆瞠,眼角闪着泪光,这回是她的生气记录中,最美丽的一场奇景。
美呵……她美得让他好感动,好山好水都比不上她的容颜,粉腮添黛,柳眉迎风招展,不必出游了,台湾十大美景就在他眼中。
历行拔下眼镜,少了层咖啡色,她脸上的红鲜得让人想尝。
他凑到她眼前,她不得不看,渐渐地,他蓝蓝的眼睛沉淀了她的脾气,那温柔,柔得像潭清净湖水,她徜徉其中,忘记愤怒,忘记蓝眸的主人老是教人咬牙切齿。
“寒假我要去夏威夷,想不想一起去?”他问。
去夏威夷能让他好看吗?
“不去。”
啪地,小慧用力合上课本,走出教室。
第三章
他是个不懂接受拒绝的男人,而且耐心非凡,让小慧无力招架。
她妥协了一次之后,第二次出现,有一有二,有三成了理所当然,于是,他以她的公寓当客厅,来来去去。
他端来五星大厨的精心杰作,按了她的门铃,她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
“你要出去?”
“对。”'热{书#吧%独@家※制&作'
“很急?”
并不,她要到大超市采购,洗衣精、卫生纸没了,冰箱空荡荡,再不出门会饿死,被发现时,恐怕已成干尸。
“不急的话,先吃饭。”他代替她回答,把菜端进屋,顺口吩咐:“你去拿碗筷,我回去把剩下的几道菜端过来。”
很自然对不?他以为自己是男主人。
小慧不想同他争论。钧璨有个特点,若是她同他说一句,他就有本事勾出一大串话,也许她不小心再应个两句,两人的情况马上转变成聊天,然后越说越热烈,偶尔还会演出辩论大会。
这种谈话方式,很容易让人了解彼此,很容易把对方归纳为朋友范围,再一个不仔细,感情丰富,越过界线,发展成男女感情。
她不让这种事发生!
虽然宋希壬很讨厌,但他的话现实而真确,宋钧璨是点点的未婚夫,而她,是点点的亲密好友。
菜布好了,小慧看着满桌的牛排龙虾,他天天吃大餐?点点要真嫁给他,照这种吃法,不到半年,恐怕肿得走不出家门。
“你在笑什么?”钧璨问。
笑点点发福!不可以,这不是身为好朋友该说的话。
“快吃吧!我等会儿有事。”她封杀他的话题。
“所以……”他看看腕表。
“你有一小时。”拿起筷子,她夹起酥炸银鱼,摆进碗里。
“一小时够了,我的消化系统不坏,但要是因急速进食引发肠胃病变的话,我可以来敲门,请你送我到医院。”
他不想被封口,硬是东一句、西一句拉扯。
“我会给你医院地址,最多,再替你叫辆计程车。”她简洁回话。
“只替我叫计程车?唉……我母亲错了。”他学她,夹起一筷子酥炸银鱼。
她听不懂他的话。
“她说台湾人情味浓厚,假的!只有地址和一台计程车……”他在唠叨。
她噗哧笑开。这个男人呵……她当然会不自觉地跟他聊天,当然会不自觉同他增进情谊,不管她乐不乐意。
“游颖慧,你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人?”
哪种人?他的话题未免抛得太远,教人如何接?
“孤僻、冷淡、爱发呆的寂寞女生。”他解释自己的问题。
“宋钧璨,你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人?”她不甘示弱。
“我?哪种人?”他用筷子指指自己。话是怎么接的?怎接到这里?她不该先解释自己的孤僻成因吗?
“过度热情、不懂看脸色的自以为是男生。”还他一棒,让小慧得意。
大笑。他真的喜欢同她说话,她反应快、想法特别、棋逢对手的快感让人想一再品尝。
“我承认看不懂你的脸色,因你大部分时间都板着脸孔。我猜,也许必须对你更热情一点,更自我中心一点,才能猜透你的真心情。当然,如果你肯和我多说话,肯把心思晾在我面前,或者,我们的沟通可以更Esay,让我省去自我中心和热情。”
看吧!她多说一句就不行了,他吐还她的何止是一串,根本是一大串!
“瞧,你又不说话,好吧!我继续发挥‘自我中心’的特殊能力。你孤僻、冷淡,你宁愿发呆寂寞,也不愿同旁人交朋友,是因为……你被某个人伤害,从此把绳当蟒蛇,把人类当成外星怪物。”
什么跟什么?小慧怒眼瞧去,他不被她的眼光恐吓。
“就算我说错,你也不准阻止我,因为我正在‘自我中心’。”伸出食指,他在她面前摇摇摇,自顾自往下说:“那个男人或女人很坏,他赢得你所有情谊和友爱之后,大刺刺宣布,你的感情是笑话,他根本不在乎。他把你给的苹果泡上毒药还给你,让你在悲伤之余没注意,吞下毒苹果,从此变成怪怪女。”
“还有吗?”放下筷子,她板起脸孔添上寒霜。
“有啊!我的童话书看很多。”'热{书#吧%独@家※制&作'
睁大眼,她看他还敢不敢往下瞎说。
钧璨不懂“怕”字怎么写。“你把自己关在玻璃棺材里,不让人碰触,以为这样子很安全,却没想过,除了安全,幸福快乐、喜悦成就……都是人生的必备品。更何况,不打开玻璃棺材,白马王子怎能从森林那端出现,拯救你?”
“不必!”她用力吞果汁,两颗瞳铃眼死盯他。
“不必什么?王子还是喜悦人生?”
“不必你的关心,我很好,我的玻璃棺材明亮洁净,而且是小矮人纯手工打造的精心作品,我不要王子,不管他想从森林那端还是沙漠雨林区出现,Idon'tcare。至于你,宋钧璨先生,如果你能不打扰我的生活,我会更‘幸福快乐、成就喜悦’。”
话说绝了吧!这下子,她倒要看看他怎么接招。
他看她三秒,望望手表说:“快吃吧!我们剩下三十分钟,吃饱后,我开车送你去诚品或超市。”
他的转移话题不但速度快得让她惊讶,连方向都准得让人不解。放下筷子,她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糟!说太快,把征信社给的资料抖出来了。
“我不知道啊!除了诚品或超市,想去哪里,我都送你去。”他含糊带过。
她狐疑望他。
“快吃。”
说着,他在她碗里迭上一堆肉、一堆菜,堆堆堆上天,他以为自己是七月普渡拜天公。
她还在看他,不转眼。
钧璨叹气,问:“你在生气吗?你知不知道生气的游颖慧……”
“不准说我很美丽。”挡下他的话,她迅速拿起筷子扒饭。
“我没要说你很美丽,我是要说你脸红得……”
不准说我像圣诞红。这次,她抢得太慢,让他赢得先机。
“像圣诞红。”钧璨说。
天!捣起脸,呻吟。
这个强盗,怎么老抢历行的专利!
小慧对吃不讲究,对穿也懒得很,问她有没有看电影的意愿,她想半天,摇摇头,说了声:“出门太累!”
她的生活简约得媲美苦行僧,钧璨能贿赂她的东西不多,除了书还是书,所以,很快地,书橱摆满新书,他找来装潢师傅把另外两片墙也钉满书架,以备不时之需。
没错,他成功将她从小玻璃屋引到大玻璃屋来——利用他的书房。
他用最多的话题是书、作者的观点,小说的发展、文学在社会上扮演的角色,不管从哪个议题切入,都能引发热烈讨论。
这天他们讨论苏菲?金索拉的“家事女神”,女主角是个神经质、勤奋认真的律师,她在升上合伙人当天被上司陷害离开职位,误打误撞成为富人的管家。故事紧凑有趣,最有趣的是女主角从当红律师变成下人管家的心路历程。
“毕竟是小说,在现实社会中,谁能说放弃就放弃?”钧璨说。
“的确不容易,可事情碰上了,能怎么办?”她是过来人,知道碰上了,只能乖乖俯首。
“你想,从考上法学院,进入律师事务所开始,再经多年历练,好不容易为自己拚出一片天下,怎这么轻易被打败?她的坚毅性格,不是一朝一夕磨练出来的。”
“难道,人的性格一辈子不改变?”
“三岁定一生,你没听过?”
合上书,她若有所思说:“这句话,以前的我也相信,我是资优生,我将成为台湾史上第一个女总统,这些在我出生那刻注定。”
“然后……”
“然后,我不过是个咖啡匠。”她耸肩自嘲。
“发生什么事?”
“我从入学就爱拿第一,我处处要求自己让人惊艳,直到高中时期,有个人抢走我的第一名,我只好培养起老二哲学。”她幽幽说。
“你恨死那个人了?”拂开她的刘海,他对住她的眼睛说话。
“不。”
她爱死他,她恨的是来不及对他说Aloha,恨自己任时光匆匆流过。“他要是不全力以赴,放水让我赢得第一,我才觉得侮辱。”
“骄傲!”他又多喜欢她一顶了,喜欢她的骄傲。
“大家都知道我是骄傲的游颖慧。”她不否认。
是历行打破她的骄傲。想起他的眼、他的眉、想起他爱极的拿铁咖啡。
“你喜欢那个抢走第一名的人?他是男生?”'热{书#吧%独@家※制&作'
小慧扫他一眼,不爱他敏锐的观察力。这男人不应开公司,该去当亚森罗苹。
“是,我喜欢他。”小慧推开他压在刘海上的手,他们没有那么熟。
“他是敌手,你怎么会喜欢?”他提醒。
“因为……”
因为当年太年轻,年轻得无力理解爱情?或者因为爱情对他们而言,理所当然,花时间去分析,太笨、也太浪费时间?
敷衍地,她给出答案:“因为他常在我的桌上放一把桂花。”
甜甜的香伴她度过无数晨昏,甜甜的香让她忘记吃糖,那年,青春飞扬。
“一把桂花就能赢得你的友谊?”钧璨笑问。太好了!他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