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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
马胖子听得砸了砸嘴巴，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来夸奖周游。
一位原本站在大厅的西装男子看到马胖子，连忙热情地迎了出来：“原来是马总啊，好久不见了，快快请进。”
马胖子带着周游进到内里。
玉玺楼的装潢很有味道，古风古味之中给人一种锐利、革新的气息，配合上周围琳琅满目的古董、艺术品，更加突出那种氛围，十分难得，难怪能在潘家园这个竞争惨烈的地方有立足之地。
马胖子倒是爽快，问道：“老黄啊，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有只明代青花吗？我可是专程过来欣赏的。”
黄经理马上堆起笑脸，回道：“当然了，我怎么敢蒙骗马总呢。那只明代青花可是我们玉玺楼的珍品，自然不会随意放在大厅，请您随我到二楼去观赏。”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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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胖子和周游随黄经理上了二楼。
驾轻就熟的黄经理命人将珍藏在特殊玻璃柜里的明代青花拿了出来，送到马胖子跟前。
不过马胖子还没接手就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是修复的？而且碎得如此离谱！”
瓷器一碎，给人的印象就不是很好。即使经过修复大师的抢修也会残留不少修复的迹象，根本无法恢复鼎盛时期的美观。
周游主动接过手来，上下打量了一通，不住地摇头。
马胖子见周游的表情，心情更不爽快了。
周游叹息道：“这是很典型的明代青花云龙盘。其中的如意形云意境深远，飘洒流畅之中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姿态，显然不是普通官窑所出。只可惜它的破碎严重损害到它的价格，最离谱的是，这个修复者本身的技艺不是那么出色，竟然还有显眼的地点出现毛刺，这就足够说明了它的修复有多么失败。”
“无知小儿，不懂就别在这里胡乱说话！”
第二百七十四章 石雕宗师
“无知小儿，不懂就别在这里胡乱说话！”
伴随着这个带着怒火的呵斥声炸出，一位年约五十、头发已现白丝的老者快步朝周游他们走来。周游倒是被骂得愣了下来。
他刚才只不过是一时心疼说将出来的，不想就招惹到这样无礼的斥责。不过想深一层，周游就猜测眼前这位看起来怒气冲冲的老者很可能就是这只明代青花云龙盘的修复者。
黄经理连忙出来圆场道：“黄老师，您且息怒，这位先生只不过是一时口急罢了。”
不想黄老师还是不肯罢休，直问周游：“年轻人，你倒是跟我说说看，究竟要修复到什么程度才算成功。”
瓷器修复是一项技术性非常强的工作，要经过清洗、粘合、补缺、打底、上色、做釉等六个主要程序，十分繁琐。每一道工序的技术性都非常强，非一日之功，有的甚至还要配置一定的设备才能完成。当然的，这个工作对色彩、形的艺术有一定的要求，非是寻常人所能胜任的。
真正的瓷器修复大师会花心思，努力将受损的瓷器复原，务求达到尽善尽美的境地。很多时候，由修复大师修复后的瓷器，用肉眼是难以察觉出其中的破绽。
黄老师的技艺距离大师级别还有相当的距离。
周游对瓷器修复的认识仅仅停留在理论阶段，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辩驳：“真正的瓷器修复大师是不会在修复品上留下深刻的痕迹的，可是你的呢，接合处处的毛刺清晰可见，哪怕是再无知的人也能感受到其手工的粗糙；其此，你的彩料调理不够搭配，而且纹路的衔接也十分牵强，可以说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是十分失败的修复品。”
黄老师被说得脸面通红，气愤难当。
虽然周游说的是正理，可是黄老师就是气愤不过。当时他接下这个修复工艺，本身就有点牵强，再加上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应付这种专业性极强的工作有点力不从心，自然完成得很糟糕。只可惜黄老师太过自以为是，觉得周游是在挑战他的威严，用心险恶，把场面的矛盾彻底归咎在周游身上。
黄老师越想越是气愤，喝道：“既然你觉得我的修复工艺不过关，那大可不买离开的。我们玉玺楼不缺你这样蛮横无理的客人！”
马胖子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原来这就是玉玺楼的风格，今天倒是见识了！”
周游转身就离开：“马叔，我们走吧，在这里会让我倒胃口。”
“马总！”
黄经理知道糟糕了。
这一次的事情明显是黄老师不对，闹到最后居然还赶客人，简直就是犯了商家的忌畏。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玉玺楼的名声肯定会有所影响，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甚至会演变成灾难。
要知道，古董界玩的就是名声，而开古玩店的更是注重信誉。若是你的信誉不佳，鬼才敢到你这里买古董。
黄经理追将出来，挽留道：“马总，请原谅家叔的无礼，他那个人就是臭脾气，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的不是。如果我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马总海涵。”
“说完了？”
马胖子现在可谓是愤怒得可以，冷冷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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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经理被马胖子这一问，问得不知怎么回答。
马胖子根本不给黄经理面子，带着周游直接走出了玉玺楼，头也不回地朝旁边另一间古玩店走进去。
黄经理现在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把那么贵重的青花的修复工作交给自家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叔负责，弄到现在左右为难的境地。现在不仅得罪了一个很可能成为大客户的亿万富翁，而且还要付出名誉损害的惨痛代价，让黄经理仿佛看到老板的怒火。
刹时间，黄经理看着黄老师的眼神倍发憎恶。
走到楼梯拐口的黄老师本有点担心的，现在看到自家侄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又搞砸了事情，而且还砸得有点离谱。
马胖子和周来到了隔壁的古玩店，纯粹是恼怒之举。不过他们的到来，还是让这个生意冷清的古玩店多了一分温度，受到了主人家的欢迎。
主人家是一位相当慈祥的白发老者，乍看起来有七十岁的高龄，但周游估计他至多就是六十来岁而已，是历史的磨难偷走了他的生命力。
白发老者问道：“不知两位客人喜欢什么样的古玩呢？”
马胖子很是豪气地回道：“很简单，有收藏价值或者艺术价值的都可以。”
白发老者听得直点头。
他没表现过分的激动，也没做作的冷淡，不像是在做生意。
不过白发老者很快就给了马胖子和周游一个惊喜，只见他拿出一只精致得让周游他们无可挑剔的寿山石雕。
这只寿山石雕的主题是罕见的亭阁楼图。
亭阁楼图本就是相当复杂的雕塑，别说是异常坚硬的寿山石了，即使是木雕也需要相当苛刻的工艺。单单从第一眼，周游就看出这只寿山石雕的意、形、刀有机地融为一体，能雕琢出如此精彩的艺术品，足见作者的功力是多么的可怕，甚至有可能是宗师级别的存在。
“精品！”
连不怎么会欣赏艺术品的马胖子忍禁不住赞叹起来。
周游颤抖着问道：“老先生，不知道这杰作的作者是谁呢？”
白发老者淡淡地答道：“正是老朽。”
“失礼！”
周游连忙告罪。
要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物很可能就是石雕界的泰山北斗级人物，周游一辈子不知道能遇到多少位这样的人物。
马胖子最是干脆，回道：“老先生，不知道你这里还有多少这样的艺术品，我全包了！”
白发老者惊讶问：“你全包了？”
马胖子坚定地点下头来。
可是周游却过来抢了：“马叔，你不能太霸道了，怎么可以全部霸占过去呢，不如我们一人一半吧？”
马胖子无奈地点头。
白发老者终于看出这两位奇怪的客人不是说笑的，这才笑了起来，问道：“现在的主流市场都倾向于金银器、玉器方面的艺术品，没多少人有心思过来理会这些干巴巴的石头了。你们两人倒是奇怪，居然要老朽的全部作品，倒是有趣，难道是看上了寿山石的潜力？”
周游连连摇头。
寿山石，中华瑰宝，中国传统“四大印章石”之一，有“石中之王”的赞誉。或许寿山石的名字比较陌生，但是它其中一个品种相信就不会陌生了：田黄石。
寿山石中最珍稀的是田黄石。自古有“一两田黄十两金”的说法，而实际上田黄石价格已远远超过黄金，品种优质的田黄石每克的起价竟高达3000元以上。有趣的是，田黄石的高身价不是炒作起来的，而是因为其本身品种的稀有性。由于田黄石资源濒临枯竭，国家采取一系列保护措施，因而田黄石在市面上“露脸”的机会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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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眼前这只寿山亭阁石雕的重量和艺术价值，恐怕要超过五百万。
马胖子这才想到寿山石的价格，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如果这里的石雕稍微多上一点，恐怕把翠玉阁所有的流动资金都填进来也未必能满足。想想自己之前的口气，马胖子就不好意思。
周游也想不到这间看起来规模很小，很落后的古玩店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财富。
白发老者突然问道：“小伙子，你觉得老头子这只寿山亭阁石雕能值多少钱？”
“一千万！”
周游想也不想就给出个超乎想象的价格。
白发老者带着一丝趣味的语气问道：“小伙子，你这个价格有点夸张了，是不是在寻老人家开心啊？”
周游回道：“不是的，它真的值这个价格。中国的艺术家就因为市场的低估，导致不少珍惜的工艺失传，而老先生的石雕工艺无疑是行业里的颠峰，千万的价格在我的眼里还是低估的了。”
“难得你有这样的胸怀。”
白发老者听得很开心，不住点头。
最后，白发老者说道：“小伙子，老头子不占你的便宜。这块寿山石是老头子用三百万进来的，再加上其他的手工和杂务支出，算你四百万就行了。”
“多谢！”
周游很是痛快地签了张支票过去。
马胖子灵机一动，问道：“与老先生交谈了这么久，我们都还没自我介绍呢。”
话完，马胖子就自我介绍开来，而且还刻意点出了他们的身份，希望能赢得对方的尊重。
只可惜白发老者仿佛看淡一切，只是淡淡地回道：“老朽姓石，行里的人都称呼老朽为老石头，你们是贵客，可以随意称呼。”
“爸爸，客人要的石雕拿来了！”
一位与石老有七分相似的四十男子激动地捧着一个铁盘，上边放着数种以各类石头雕琢而成的精彩石雕。
石老怜爱地抚摩着自己的作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很是突然地问道：“周先生，你之前说要建一个大型的私人博物馆，不知道其中有没石雕艺术品的一席之地呢？”
石雕，在国内的地位比金银器、玉器的地位来得低，很多博物馆宁愿收藏一些档次比较低的金银器、玉器，也不愿意给石雕一个容身场所。
而这个现象一直都是石老的最大心病。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绝品石雕
看到石雕艺术的卑微地位，石老很心痛，想在有生之年做点事情。
而现在机会来了，一位新近崛起、而且对石雕持认同态度的年轻人以不一样的方式进入石老的世界，并且给他带来了一个希望的曙光。
周游举着寿山亭阁石雕，坚定地答道：“哪怕只有这一只石雕，我会也将他列入现代艺术品的行列。”
“多谢！”
石老感受到一股久违的赤诚，但他却没冲动，说道：“如果阁下的博物馆开业，请务必要通知我一声。”
石老可不是那些冲动份子，人家的博物馆还处于草拟之中，他自然不可能现在就盲目透身进去。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地给对方一些方便而已。
周游痛快地答道：“这个当然！石老是石雕界的泰山北斗，我若是不请石老的话，肯定会引人诟病的。”
马胖子本以为石老会有所表现，不想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未免有点失望。不过石老的石雕绝对是顶级艺术品，即使马胖子不懂得欣赏也不想错过，问道：“石老先生，不知道剩余的这些石雕怎么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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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石老竟然拒绝道：“马总，这些都只是普通石头雕琢而成的玩意，可不是寿石、青田石、昌化石、巴林石这些名贵的石料，衬不起马总的身份，我看还是算了吧。”
周游问道：“那卖给我吧，我对这些东西很有意思！”
石老点点头，回道：“你这小子对我的眼缘，而且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就别谈什么金钱的了，你拿去吧。”
马胖子被噎得无话可说。
周游也不推辞，笑嘻嘻地全盘接受过来。
石老倒也没糊涂到极点，说道：“马总，我这里还有一些用名贵石料雕琢而成的工艺品，如果你有意思的话，不妨让我的儿子带你去看看。”
“再好不过！”
马胖子连忙点头。
周游见马胖子被石老支使开去，微笑看着石老，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趣味的事情要说。可惜周游却失望了，因为石老也是在微笑，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可把气氛弄得古怪至极。
良久。
周游终于无奈地问道：“石老，你有什么话就问吧，小子知而必言，言而必尽。”
石老叹息道：“小子，你难道坐了这么久，还没看到那东西吗？”
周游闻言，马上打量起四周来。
可不打量还好，第一眼就看到挂在最显眼处的一面石板。
“战国石雕！”
周游忍禁不住惊呼出来。
不过定眼一看，周游发觉眼前的石板似乎还没那么古老。这块古代石雕长约三十五厘米，宽约二十厘米，上边两角是对称排列的凤纹，下边两角左边则为盘绕状的龙纹，中间则是以镂空雕刻法雕琢出来的天女群舞图，舞蹈等姿势，形象生动，雕刻精美，布局无懈可击。
这样完美的石雕，周游只在某些记录片里看到，但无不被奉国宝，现在里根本不得一见。
石老再度询问道：“你觉得那镂雕技法如何？”
周游想也不想就答道：“宗师级水准！”
石老点了点头，回道：“此人的镂雕技法的确达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冲、划、切、刮等刀法和浮雕、透雕等表现方式完美地结合起来，将古人对天庭的向往淋漓尽致地表露出来。最可怕的是，它竟然能将如此丰富的语言包含在这么小的石板里，疏密虚实、方圆顿挫、粗细长短之间汹涌着一股超乎想象的感染力。”
周游也赞叹道：“简简单单的一块小石雕，竟然能雕刻出如此丰富的东方语言，这样的艺术境界恐怕只有石老才能企及。”
“你也别抬举老朽了。”
石老苦笑着说道：“我奋斗一生，为的就是超越这幅作品。只可惜，我老了，力不从心。”
周游深切地感受到石老言语里的惋惜和不甘，可是周游无能为力，只能沉默以对。
石老说道：“小伙子，如果你真的愿意为我们石雕师做一点事情，那老朽也不会吝啬，这块源自隋唐的镂空石雕就是老朽的一点心意。”
“不……”
周游连忙推辞道：“这实在是太贵重了，小子承受不起啊。”
要知道这块隋唐镂空石雕可是国宝级别的宝贝啊。或许它的实际价值不是很高，但是它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却是无可估量的，它代表的是一个时代的精华，是石雕艺术的一个颠峰，其影响力绝对不下于周游收藏的岁寒三友壶和唐朝海兽葡萄镜。
石老却说道：“别以为这块隋唐镂空石雕就那么容易吃下去。若是你的博物馆不能在我闭眼之前还不能开起来，我可是会将它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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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想了一下，默默地点头。
他知道一旦自己接受了隋唐镂空石雕，那就等于肩负上石老的期望，还有石雕师崛起的压力。不过周游就喜欢挑战，就需要有奋斗目标，至少他觉得自己构思中的博物馆应该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
“哈哈……”
马胖子大笑着走出来。
而石老的儿子也是满脸的笑容，显然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马胖子一看到周游就问道：“怎么样？跟石老聊万了没？聊完的话先回去准备一下，我可是跟小华谈成了一笔大买卖，需要不少的资金呢。”
周游狐疑地看了马胖子和石华一眼，可惜他们两人都只顾着笑，没有回应周游。
“去吧，别辜负了老朽的期盼！至于东西，我会派人专门送到你的府上的。”
石老对周游摆了摆手，居然有逐客的意思。
周游也不敢继续打扰，连忙告辞：“那小子就告辞了，请石老好生保重身体，一定要等到小子的请柬啊！”
“放心！”
石老淡淡地回了一句，竟然开始闭目养神。
周游和马胖子只能告辞……
辞别之后，周游和马胖子就没节目了。
但是周游晚上还要参加那个收藏家交流会，所以周游将二度参加赌石交流会的节目从时间表上删除，只是在翠玉阁交流下赌石和古董的心得，慢慢等待时间的到来。
“先生，请出示请柬！”
一身正装的周游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闹事的歹徒，可是保安们还是不敢大意，能出席今晚这个聚会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随便一个出事都能闹成风波，保安们自然要严肃了再认真。
“这是我的请柬！”
周游将请柬递了过去，保安看了一下后马上欢迎道：“周先生，欢迎来到夜风俱乐部，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周游微笑着走了进去。
见过还深城的爱琴会所和，还有广州的高斯会所，周游自然对所谓的豪华聚会有所免疫。不过这一次还真给他一点不同的味道，如果说深城的爱琴会所和广州的高斯会所都是以奢华为主调，那么这里就真有点“古”味，但也只是有点而已，与专业水准的龙雀楼相比，还真差了不少。
“想要将现代化和古风融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