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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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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彻骨地冷。山山岭岭,沟沟壑壑,在我脚下就是不太平整的地面而已。我已经和人类诀别了。

我摆脱了地心引力,漂浮在黑暗的太空中。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东、南、西、北、上、下这些方位的概念。我好像进入了另一种时间,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一点点伸向宇宙的尽头,时间的末端。

我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东西,不再需要粮食,不再需要呼吸。我竟然永远不死。

很多很多很多年过去了……

太空中的天体,都在急速或者缓慢地运动着,它们越来越小。

地球已经像灰尘一样大了,人类是附着在上面的细菌。

太阳仅仅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一只蜡烛。太空中,有无数的蜡烛,闪闪烁烁,陆续有蜡烛点亮,也陆续有蜡烛熄灭。

还有一团团的亮星云,暗星云……

我想起了在体育馆看演出,舞台上暗下来,黑压压的看台上就是这样的效果,有打火机,荧光棒,手电筒……星星点点,闪闪烁烁。

假如,突然有一个比太阳更强大更永恒的东西,骤然照亮这无边的黑暗,我会不会看见密密麻麻的脸呢?我不敢想啊。

这时候,我摆脱地球已经亿万斯年。

借着蜡烛的光,我端详着那一粒漂浮的灰尘,想,上面还有人类吗?是不是已经灭绝了?假如还延续着,那也是不知多少代之后的人类了,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们的数量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一百亿了呢?

我突然有了一种暴力欲,用手捏起那粒灰尘,把它投进了蜡烛的火苗中。

我继续变大,变大,变大……

太阳越来越小,终于变成了萤火虫一样,最后连看都看不见了。

宇宙更黑暗了。

又过了亿万斯年……

终于,我的脑袋顶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盖子!我的心猛跳起来——也许,这就是宇宙的终极之处了!打开盖子,也许就看见幕后的那个主宰了!

盖子被我顶开了。准确地说,是被促使我不停变大的那股神秘力量顶开了。我好像钻出了一个黑糊糊的球体,无边的光明刺得我紧紧闭上眼睛……

这不是太阳的光明!

恐惧的巨大阴影在我的心中弥漫开来。我不敢睁眼,我无法想象会看见什么。

最终我还是从眼皮缝隙望出去:上方不是蓝色,而是红色——无边无际的红色。遥望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鲜艳的东西,赤橙黄绿青蓝紫,像房屋,像机器,像动物,像植物……

这是一个更大的世界。

我不知道谁主宰着这个更大的世界,不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是什么。

我一片茫然,根本无法和这个更大的世界沟通,就像细菌闯进了电脑。

我继续变大,变大,变大……

又过了亿万斯年……

我终于发现,那红光也是漂浮在宇宙中的一个蜡烛,它们变得越来越微茫,帕万又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孤独,无望,恐惧,悲伤……经过漫长漫长漫长的时间之后,我又撑破了这个黑暗的空间,在更大的一个世界里露了头。

我像鸡雏撑破蛋壳一样,跳了出来。

我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的情况,目瞪口呆——

第31章 他们也迷失了

帕万继续讲道——

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房间,看到了妇产科医生,看到了一个女人疲惫而幸福的脸。

我“哇”一声哭出来。

说到这里,帕万突然笑了,笑得我浑身发冷。

我想起了他写的:大,大,大,大,大,大,大。

他说:“我是人,但我是跟你不一样的人。”

我很不争气地后退了一步,问帕万:“你是什么人?”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是,天,外,人。”

天外人!

浆汁儿曾经专门猜测过!她还说,她不怕神灵,更怕天外人。因为神灵是正能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个标准。天外人就不一定了。

人类一直试图向宇宙深处发射讯号,寻找并告诉另外的生命,我们存在着。有人强烈反对,他们的理由是——万一另一种生命更强大,地球很可能招来灭顶之灾。人害人是违法的,但是人杀死细菌就是微不足道的……

我说:“电视上出现的画面是你们播的?”

他说:“闲着无聊。”

我说:“我们的人是不是你们害死的?”

他说:“不是,是另外一群人。”

我说:“古墓里的那群人?他们……是人?”

他说:“你们人类的另一个分支。”

我说:“那沙子雕成的花是不是你们造出来的?”

他说:“不是,我们毫不知情。”

我在他跟前蹲下来,正要再问什么,传来了浆汁儿的声音:“大叔大叔,我到处找你!”接着,她就跑进来。

帕万立即露出呆滞的表情,不说话了。

我对浆汁儿说:“你干什么!”

她说:“我想和你说点事儿。”

我说:“有事儿明天再说。”

她看了看帕万,又看了看我,低声说:“要是季风喊你,就算隔着罗布泊你都会跑过来……”然后,她愤愤地退出去了。

我没理她。

听着她的脚步走远了,我又对帕万说:“我们接着聊吧。”

帕万木讷。

我轻轻推了推他:“帕万?”

他慢慢转过脑袋,似乎打了个激灵,突然醒过来。

我赶紧挑重要的问:“你们在罗布泊干什么?”

他说:“我不会告诉你。”

我说:“那你到我们团队来干什么?”

他似乎没听懂,怔怔地看着我。

我说:“你为什么伪装成一个哑巴,混进我们的团队呢?我们的团队有资源?”

他终于听明白了,说:“他就是来给你们当向导的,他就是你们的一员啊。”

我说:“你不说你是天外人吗?”

他说:“我们只是通过他在跟你说话!”

我说:“哦……那你们为什么不回去呢?”

他的表情有些悲伤:“回不去了。”

我说:“回不去了?”

他说:“是啊,我们也在这里迷失了。”

我说:“你们怎么可能迷失!”

他说:“这个地方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删除了我们的航线,我们跟你们一样,也回不去了……”

我说:“你们在哪儿?”

他说:“你们的想象之外。”

我说:“那你们能帮助我们走出去吗?”

他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突然说:“你们会害我们吗?”

他又笑了,没说话。

我说:“你能让我看看你们的长相吗?”

他说:“不可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们仿制出来的天外人造型,只是你们的想象而已,我们的长相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我说:“那你们是什么样子?”

他说:“从外形上看,我们并不是人。”

我说:“你们有眼睛吗?”

他摇头。

我说:“你们有耳朵吗?”

他摇头。

我说:“你们有鼻子吗?”

他摇头。

我说:“你们有嘴巴吗?”

他摇头。

我说:“你们……有身体吗?”

他摇头。

我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说:“我在你们地球上找不到可以打比方的东西。”

听了这话,我的身上冒出寒意。

我说:“你骗我。”

他说:“嗯?”

我说:“我觉得,你就是帕万,你疯了,你在胡言乱语。”

他说:“好吧,我是帕万,我疯了,我在胡言乱语。”

我说:“不然,你证明给我看。”

他说:“怎么证明?”

我说:“一切都是你说的,太不可信了。你说你是神,我也信吗?除非你现身,让我看看。”

他想了想,说:“我不可能让你们看到我的样子。”

我说:“那么,你给我飞一下。”

他说:“你看见我飞起来了,不会害怕吗?”

我说:“不会,你飞吧。”

他慢慢站起来,低头看了看我,说:“那我飞了……”

我紧紧盯住了他。

他微微动了动两只胳膊,好像真的要演示了!我紧张得都喘不出气来。他是个血肉之躯,怎么可能飞起来?

我看了他半天,他又坐下来了:“帕万太重了,飞不起来。”

我有些嘲讽地说:“我就知道。”

他看了看我,并不辩解。

我突然说:“不要再装神弄鬼了!你就是那群人中的一员,你就是卧底。”

他看了看我,说:“现在你离开帐篷,一直朝前走99步,你会看到7个‘大’字,那是我白天写的,在中间那个‘大’字的正中间,你把沙子扒开,会看到一个东西。”

我有些激动,问:“什么东西?”

他说:“一块你们地球上没有的物质。”

我说:“月球上的?”

他说:“它来自一个你们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我说:“它叫什么?”

他说:“你就把它叫天物好了。”

我说:“什么颜色?”

他说:“无色。”

我说:“你不会埋一块玻璃糊弄我吧?”

他说:“它比玻璃硬10009倍。”

我说:“用什么切割它呢?”

他说:“你们地球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切割它。除非你用心。”

我说:“什么意思?”

他说:“你爱的时候,它会变成一颗心的形状。你恨的时候,它会变成三角的形状。噢,对了,你要把它拿在手上。你的每一种情绪都会影响到体温,而体温会引起它的变化。另外,它绝不可以被复制。”

老实说,我真的不信。

我说:“有那么神奇?”

他说:“你去找找看吧。”

这个东西是证明帕万是不是“天外人”传声筒的唯一物证。我立即出门,拿着手电筒,朝着他说的地方走过去了。

果然,走出了大约99步,我看到了那7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我走到第4个‘大’字前,在中心处朝下挖,很快就碰到了一个东西,这一刻我惊心动魄了。

它像大拇指指甲那么大,原始形态很像一颗椭圆形的石子。

我把它拿起来,放在掌心上,很凉很凉。

我用手电筒照着它,仔细看,虽然它是透明的,但是我确定它绝对不是玻璃,它晶莹剔透,却坚硬无比。

可能我太震惊了,它渐渐呈现出类似爆炸的形状。

我相信附在帕万身体里的那个人,绝不是胡说八道,他肯定来自宇宙深处。

我也知道,我手里这个东西,乃是地球上没有的无价之宝。

我小心地把它装进口袋里。

等我回到帕万的帐篷,他再次陷入呆傻状态,什么都不跟我说了。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今天是5月5号,我的生日。

我不想告诉大家这件事了。平时我也不过生日。

其他帐篷都黑着,只有我的帐篷亮着灯。

我打算给浆汁儿一个惊喜——把口袋里的这颗天物送给她。

它不能做戒指,没人切割得了它。

它不能做项链,没人能在它身上穿孔。

就让它当浆汁儿的玩具吧,全世界独一无二,她肯定喜欢。

我一边走回帐篷,一边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抓在了手里。我发现,它渐渐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我忽然意识到,它代表爱情。

我走进帐篷,魏早正在跟浆汁儿和孟小帅说话。

我问:“郭美呢?”

孟小帅说:“她回到黄夕的帐篷了。”

魏早问我:“怎么样?”

我说:“帕万只是个病人,没问题。”

魏早不再说什么了。只要不确定帕万是卧底,那么他就摆脱不了嫌疑。他站起来,说了声:“去站岗了。”然后就离开了我的帐篷。

我说:“浆汁儿,你要跟我说什么?”

浆汁儿瞪了我一眼:“我和你不熟。”

我说:“好了,我赔不是。你是不是问我……那7个字?”

浆汁儿撇了撇嘴:“我才不稀罕!”

我说:“那你有什么事儿,说吧。”

浆汁儿看了看孟小帅,说:“我们能出去聊吗?”

孟小帅说:“就回避我一个人啊?”

浆汁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没有离开帐篷,她说:“那好吧,小帅我问你,你到底要不要他?”

孟小帅愣了愣:“谁?”

浆汁儿说:“还能有谁。”

孟小帅说:“我跟你说吧,他从始至终都是自作多情。”

浆汁儿说:“噢,没事了。”

然后,她把脸转向了我:“刚才,他找我聊了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说:“吴珉?”

浆汁儿点点头。

我说:“没想到,你还爱着他?”

浆汁儿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我说:“听你自己的。”

我一边说一边把那颗心形的天物悄悄放回了口袋里。

浆汁儿又把脸转向了孟小帅:“小帅,现在你是我的闺蜜,你帮我出出主意啊!”

孟小帅说:“见异思迁的家伙,早晚是祸。”

浆汁儿说:“可是,我怎么都放不下他!”

孟小帅说:“不管你!”

突然,外面传来奔跑声,是魏早,他冲进来说:“我和鲁三国抓住了一个人!”

我一愣,立刻跑出去。他们竟然抓住了我的父亲!

第32章 原来有三个卧底

鲁三国推着一个人走过来。魏早跟在后头。

这个人被五花大绑,满脸阴沉。

他是我的父亲。

45年前的今天,他和母亲生下了我,45年后的今天,我和他很奇怪地相见了。

很多人被吵醒了,在帐篷门口探出脑袋看。

父亲看见了我,停住了。

我和他久久地对视。

过了会儿,我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问:“他干什么了?”

魏早说:“他想放掉我们车上的汽油!”

我说:“谁发现的?”

魏早说:“鲁三国。”

我说:“你们怎么抓住他的?”

魏早说:“鲁三国有个电击器,把他击晕了。”

鲁三国有个电击器?

我的心被什么硌了一下。

他来罗布泊,为什么带着电击器?

现在,我们团队总共有5个武器,一把手枪,三把刀子,一个电击器。手枪和两把刀子在我手里,一把刀子在浆汁儿手里,电击器在鲁三国手里。我必须了解武器的分布情况。

我对鲁三国说:“把他送到我的车上,我和他谈谈。”

鲁三国说:“你要是把他放了呢?”

我说:“你说什么?”

鲁三国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和他不是一伙的?”

我说:“那你想怎么办?”

鲁三国说:“我来问他。”

我说:“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呢?”

鲁三国说:“我会杀了他。”

我说:“那我告诉你好了,他是我父亲,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

鲁三国沉默了一下:“他是你父亲?”

我说:“是的。”

鲁三国说:“好吧,我把他交给你,如果你放跑他,我肯定不会放过你。天亮之后,让大家表决怎么处置他。”

然后,他把父亲推到我的车上,把他绑在了副驾位置上。

我坐在驾驶位置上,把车门锁死了。

这是我和父亲第二次见面,过了半天都没人说话。

我希望我们能够跟那群人和平共处,我希望从我和父亲的关系上入手。

终于,我说话了:“你记得吗?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个长相跟我一般大的人看了看我,眼睛里现出一丝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们的时间不一样……”

我说:“没关系。”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说:“你能告诉我你们的卧底是谁吗?”

父亲说:“如果我说了,你会放了我吗?”

他在谈条件。这让我意识到,我和他的父子关系已经淡化,我们是敌人。

我点点头,说:“我答应你。”

父亲小声说:“其实不是一个。”

我一愣:“有几个?”

父亲说:“三个。”

我说:“都是谁?”

父亲说:“周志丹,郭美,黄夕。”

我就像被电击了一样:“你在骗我!”

父亲说:“我没有骗你。”

我说:“周志丹是从南美洲飞来的,他怎么可能是你们的人!”

父亲笑了:“你真的认为他在南太平洋听到了徐尔戈的求救?”

我愣了:“那是……怎么回事?”

父亲说:“我说了你别害怕。”

我说:“你说。”

父亲说:“徐尔戈呼救的时候,周志丹就在他下面藏着。”

我说:“他下面是哪儿?”

父亲说:“地下啊!”

我越来越惊诧了:“你们会钻洞?”

父亲说:“我已经退化了,他们的确会钻洞。”

当时,徐尔戈发现走不出去之后,天天晚上拿着录音笔,在漆黑的罗布泊录制黑匣子。结果,他听到地下传来声音,问他:你是谁?你在说什么?徐尔戈回答他之后,对方又说:我叫周志丹,我正赶往复活岛……

原来,周志丹就藏在沙子之下!

我说:“可是,为什么徐尔戈听见了轮船的声音?”

父亲说:“他们都擅长口技。”

我想了想,又说:“郭美也是你们的人?”

父亲说:“当然是。”

我说:“有人追杀她,她才来罗布泊的,跟你们怎么可能有关系呢?”

父亲说:“你们谁在网上看到她的事件了?她这么编谎,就是为了引起内讧。”

我说:“黄夕最早就加入了我们团队,他是因为害怕离开的,他也是你们的人?”

父亲说:“傻孩子,他并没有离开,他是回来报信了,所以我们才这么了解你们的情况。”

看来,这三个人确实是他们的人。

我又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父亲说:“你是我的儿子!我要你对他们三个人保持警惕,保护好自己,争取活下去。别管其他人了,他们不可能活着离开的。你也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们的人就会知道是我告诉你的,我回去之后,肯定没命。”

我真的纠结了,说:“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呢……”

父亲说:“你把我放在车上,暗中观察,他们会来救我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这是个好办法。

我刚要下车,又问了父亲一句:“你们……怕什么?”

父亲意会神通地说:“火。”

我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我下了车,朝各个帐篷看了看,除了我的帐篷,都黑了。

我走回帐篷,浆汁儿和孟小帅躺在睡袋里,都醒着。浆汁儿问:“把谁抓住了?”

我说:“嘘……你们先睡吧。”

说完,我就灭了灯,然后蹲在帐篷门口,抓紧枪,朝外偷窥。

半轮月亮挂在天上,周志丹的帐篷,黄夕和郭美的帐篷,都在我的视野里。

孟小帅表面像个男孩,其实胆子很小,她在黑暗中颤颤地说:“周老大,你在干什么啊?我害怕!”

我说:“你们睡觉,我在等那个卧底出现。”

她们两个人就不说话了,但是我知道,她们一直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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