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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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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笑了:“浆汁儿,你见过一个杀马特单独外出吗?”

我也哈哈大笑。

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竟然有点冷了。

我把碧碧的车灯打开了,万一白沙回来,我怕他找不到营地。

然后,我回到了安春红的帐篷,她正在黑暗中掏背包,好像在找衣物。我说:“穿着衣服睡吧。”

她说:“我在找牙具。”

她找到了,站起来走出了帐篷,去湖边洗漱。

我钻进了宫本忍的睡袋,把白沙的睡袋留给了她。

过了会儿,她回来了,钻进了白沙的睡袋。

有点风,吹着帐篷“啪啪”响。

浆汁儿说了,她感觉有个不祥之物越来越近——是的,她已经出现了,就躺在我旁边,跟我相距不到3米。

我突然说:“你困吗?”

她在黑暗中说:“不困,我平时就睡得晚。”

我说:“我们聊聊天吧。”

她说:“聊吧。”

我想了想,说:“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希望打破天窗说亮话。”

她说:“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知道,我们很难离开罗布泊了。”

她说:“救援人员正在找你们啊。”

我没有接她的话,继续说:“我知道,我会死在这儿。”

她说:“你是唯一的男性,你要是这么悲观,我们怎么办?”

我还是没有接她的话,接着说:“平时我们是看不见死神的,因此,我们从来都不确定他到底存不存在。可是,一个人临死的时候,死神就不再隐藏了,他会现身。现在我就快死了,因此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希望你掀开面具。”

她似乎愣住了,过了会儿才小心地问:“周先生,你是不是脱水……出现幻觉了?”

我转过头去,朝她声音的方向看去,说:“我很清醒。”

她说:“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继续盯着她的方向,突然问:“你是不是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都出现过?”

她在黑暗中一下就不说话了。

第20章 失忆症可以遮挡一切问题

我在睡袋里抓紧了我的电击器。

我知道,如果她是死神,我试图用某个地下小工厂生产的电击器对付她,太滑稽了。我做的只是一个本能动作。

她好像在黑暗中盯着我,依然不说话。

我打破了沉默:“为什么不说话?”

她终于出声了:“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意思?”

她的音调有些悲凉:“我早就觉得,我经常被什么东西附身……”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她接着说:“我可以从头说吗?”

我说:“你说吧。”

她就说起来:“我是天津人。在我20岁那年,我的头发突然全变白了,我爸带我看了很多大夫,中医,西医,怎么都治不好。要说遗传吧,我父母都不是少白头。而且,我从小到大一直不缺营养。自从头发变白之后,我的大脑总是失忆,而且非常严重,我经常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我静静地听。

她继续说:“比如我正坐在家里的电脑前上网,突然就犯失忆症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坐在家里的电脑前,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听我家人说,我才知道,其实我失踪了很多天,又自己回来了……”

我说:“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被别人借去了?”

她说:“我觉得是。有一次,我一个高中同学给我打电话,说她在三亚大东海海滩看到我了。然后她质问我,为什么当时她跑过去跟我说话,我不理她?她说的那个日子,正是我犯失忆症期间!她还说,当时有个瘦高的男孩和我走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像对情侣。她以为我对那个男孩说过什么谎,不方便和她相认,就没有再说什么,疑惑地走开了……听了她的话,我感觉太恐怖了,因为我从来没去过三亚,更不记得认识过什么瘦高的男孩!”

我渐渐开始相信她了。

她又说:“后来我想了个办法,趁清醒的时候,我在口袋里装了张便签,写了个备忘,提醒自己写日记……”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紧张起来。

她失忆的时候,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只要她知道写日记,那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她说:“果然,每次我犯了失忆症,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都会多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我的所作所为。几年之后,我攒了七八个日记本,我总是随身带着它们。那里面是另一个我,当我突然失忆之后,只有通过阅读它们,才会知道我自己的来历……你理解吗?”

我说:“理解。”

她说:“有一次,我整整失踪了5个月,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所有的日记本都被烧毁了,而我的肚子大了……”

有时候我很笨,竟然怎么都想不出日记本被烧毁和肚子大了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不说话了。

我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她说:“我在犯病期间,很可能跟一个男人上床了,而且怀孕了。我肯定把这个经历也写进了日记里。他发现了我的那些日记本,知道了我有失忆症,为了不负责任,他烧掉了那些日记本,销毁了我对他的全部记忆。”

我说:“孩子呢?”

她说:“小产,死了。”

停停,她又说:“我之所以总带着那个地球仪,而且走个地方就画个记号,也是怕自己忘了哪些地方去过,哪些地方没去过。”

她见我不说话,问了句:“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信我?”

回味她说的话,我总觉得什么地方逻辑有问题,但是我找不出来。

我说:“我在想,你现在是不是正在失忆中……”

她马上说:“当然不是,我很清醒。我从网上看到了你们在罗布泊失踪的消息,然后就飞到了新疆,报名当了志愿者。”

她的头发有解释了,她出现在很多人的生活中也有解释了,就连她随身带的那个古怪地球仪也有解释了……

我忽然说:“你为什么叫安春红?”

她说:“嗯?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我在想,中国有那么多汉字,你父母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三个字……”

她笑了:“那你为什么叫周德东呢?”

我说:“不一样。你知道关于安春红的传说吗?”

她说:“不知道。这个名字很俗,应该有很多人叫的。”

我说:“从上个世纪到现在发生过几次重大灾难,每次都有一个幸存者,惊人的是,那几个幸存者都叫安春红。”

说完之后,我等待她的反应。

她很高兴地说:“看来这个名字很幸运哦!嗯,那个师父真有法眼……”

我说:“什么师父?”

她说:“过去我不叫这个名字,是个师父给我取的。”

师父——我好像一下抓到了点线索,立刻问她:“你在哪儿遇到这个师父的?”

她说:“头发变白之后,我很难过。有天早上,我在小区外溜达,看见了一个老尼姑,她对我说,小施主,你叫安春红。她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走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信她,回家就改了名字。”

我说:“你本来就姓安?”

她说:“不是。”

接着她又说:“后来,我经常去庙上烧香。两年前,我去泰国旅游,又拜了一个曼谷郑王庙的师父,他为我请了个佛牌,而且给我开了光,就是戴在我脖子上的这个佛牌。佛牌分正牌和阴牌。正牌最善,它是在佛的指导下,由僧人加持制作出来的。阴牌不一样,它是由阿赞——也就是法师——本人设计的,然后发动鬼、妖、仙一类的元素,制作出来,这种阴牌往往是为了达到一些不光明的目的,比如迷惑异性,比如获取钱财等等,在泰国很不入流。阴牌的制作者又分白袍阿赞和黑袍阿赞。白袍阿赞有点济公的意思,属于半仙半魔的性质。黑袍阿赞一般是背叛了信仰,或者犯了佛门重戒的僧人,他们远离城市在深山老林里修行,他们制作阴牌的时候,经常用弃婴的尸体或者动物的器官,效力异常强大……”

我实在不想听了。

女人到了三四十岁,往往变得神叨叨,开口“师父”闭口“师父”,基本上属于年龄的特征。一次,我和一个高官吃饭,他带了个女的,滔滔不绝地讲她的佛牌,半路我就撤了……

不过,我越来越信任这个安春红了。

我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她同龄人的特征。

我最怕她没特征。

我和安春红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多钟了。

这天夜里非常冷。

我把脑袋缩进睡袋里,不想浪费呼出的一点暖气,全身依然在哆嗦。我怀疑我还在中暑。

安春红睡着了,她竟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女孩睡觉都安安静静的,这也是年龄的特征?

我什么都顾不上想,很快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见安春红突然叫了一声,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黑暗中,我听见白沙说话了:“是我。”

白沙回来了!

安春红惊慌地问:“你是谁!”

白沙反问:“你是谁?”

我说:“都是自己人。”

然后,我打开了应急灯,安春红和白沙互相打量。

我对安春红说:“他是我们的队友,昨天晚上有事出去了。你睡的就是他的睡袋。”然后,我又对白沙说:“她是来寻找我们的志愿者,她叫安春红。”

白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正经的笑,对安春红说:“对不起。我进来之后摸到了周先生,我不想惊动他,想偷偷钻进睡袋躺下,没想到,压到了你身上……”

安春红摸摸心口,长长舒了口气。

我看看手机,清晨7点多了,外面依然黑着。

我问白沙:“你……怎么回来了?”

白沙说:“你不希望我回来?”

我说:“我希望你已经离开了罗布泊。”

白沙说:“多亏你开着车灯,不然我肯定找不到这个湖。”

我看了看他的衣服,上面有黑红色的血迹,我小声问他:“你没事吧?”

他敏感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没事啊。这不是我的。”

我说:“你杀了他们?”

他说:“是啊,两个。”

我惊呆了:“两个!你确定?”

他看了看我的眼睛,说:“你认为我在吹牛?”

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折叠刮胡刀,在手中麻利地甩了几下,刮胡刀开开合合,“咔哒咔哒”响,透着冰冷的杀气。我不知道他一直带着这个凶器。

他平静地说:“用它。”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干净的毛巾:“加上它。”

我不懂了,刮胡刀和毛巾怎么组合?

他用毛巾小心地擦了擦刮胡刀的刃,装进了口袋。

我说:“你能给我说说你的手法吗?”

既然他能杀死两个类人,那么,如果他想杀我,那简直易如反掌。我必须要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以便有个防范。

他说:“很简单,暗杀。”

我说:“怎么暗杀?”

他说:“我先进入古墓,熟悉了一下环境。等他们回来之后,夜里睡着了,我摸进第一个类人的墓室,一只手拿毛巾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拿刀子割开他的喉管,很快就死了。”

我说:“其他人听不见?”

他说:“有句老话,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你该知道吧?”

我说:“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也有过人之处。”

我说:“比如说?”

他说:“我可以变成一个影子。”

我大惊:“怎么变成影子?”

他笑了:“周先生,你的眼睛不要瞪那么大,其实没什么神奇的,一个人只要消了音,他就变成影子了。”

我说:“你……怎么消音?”

他说:“我给你演示一下。”

我紧紧盯着他。

他在帐篷里开始慢慢移动,速度越来越快。他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转圈,他的脸始终朝着我,没有任何表情,像个死人一样。

他穿着普通款的运动鞋,脚下是沙子,却没有一点点声音,如同踩在棉花上,真像一个影子!

我一下明白了,为什么他总能偷听到我们的谈话,而我们却毫无察觉。

终于,他在我面前停下来,得意地笑了笑。

我说:“你怎么有这种能耐?”

他说:“很简单,耗子走路为什么无声无息?因为所有人都打它。我是个逃犯,我必须把自己藏起来。”

我说:“令狐山也死了?”

白沙说:“他和另外两个类人跑了。”

我说:“麻烦要来了……”

白沙似乎不在意什么麻烦,他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说:“什么秘密?”

白沙说:“你说过,类人没有头领,都听年龄最大的,其实那是个骗局。”

我说:“谁是他们的头领?”

白沙说:“令狐山。”

第21章 生死对弈

令狐山是类人的头领!

我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那个小兔崽子?”

白沙笑了,他说:“大咖,我喜欢你这么说话。”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是头领?”

白沙说:“我在古墓里藏了半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就是他规定的,所有派到人类当卧底的类人,统一都用他的名字做代号。我还知道,很多类人都去过人类的城市,令狐山却没有。”

我说:“他们竟然没发现你?”

白沙说:“我说了,他们有过人之处,必定有缺陷。我发现,类人都是夜盲症。不过他们的听觉十分灵敏,到了晚上,他们只靠耳朵。而我,嘿嘿,没有声音。”

我曾经以为,虽然类人和人类作对,但是他们有原始的本性,并不奸诈。现在我觉得,类人的结构,类人的心机,比我想象中要深邃,甚至看不到底。

可是,如果令狐山是头领,那么就应该由他掌握太阳墓的秘密,而不是最老的类人。

难道他们一直在演戏?

比如,令狐山曾经混入我们的团队,甚至爱上了季风,又跟随我们走进了一条错误的通道,进入了不存在的吴城……

比如,章回杀死那个老冀之后,类人们故意让浆汁儿传过话来,让我们以为自己把路走绝了……

比如,宝珠和父亲在对话中也提到了老冀,似乎老冀死了,所有人类和类人都出不去了……

难道是因为令狐山爱季风,从最初就不希望她离开?

难道是因为类人痛恨人类,但是,我们的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液,他们不可以杀死我们,只能把我们困在罗布泊上自生自灭?

回想类人要剿灭我们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听老C的,令狐山只是个喽啰……

在战斗中,我们肯定先瞄准敌方军衔最高的人,谁会想到,那其实是个士兵,而真正的指挥官藏在士兵中!

我的脑袋变成一锅粥了。

不过,我也看到了一缕亮光——只要有人知道出路,我们就有希望。

我突然说:“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得离开!”

白沙说:“离开?为什么?”

我说:“还用问吗?他们马上就会找上门来,把我们都杀了!”

白沙说:“他们能找到我们?”

我说:“罗布泊就是他们的家!”

安春红说:“我们去哪儿?”

我说:“去找另外的太阳墓。”

安春红说:“我还有个行李箱在他们的车上……”

我说:“他们?”

安春红说:“搜寻4队啊。”

我说:“等我们都离开罗布泊之后,你再找他们拿吧。”

安春红似乎有些犹豫。

我说:“赶紧行动起来!”

接着,我去叫那三个女孩。

刚刚掀开帐篷门帘,我就闻到了雪的味道,凉沁沁的,我放眼望去,目瞪口呆——沙漠竟然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我感觉一下掉进了梦中。

这里是罗布泊,现在是5月中旬,怎么可能下雪呢?

我一步跨出去,弯下腰,抓起一把雪尝了尝,没错儿,罗布泊就是下雪了。怪不得昨天夜里那么冷!

我凝视着无边无际的雪,有一种丧气的预感——老天给我们送来了一张巨大的蒙尸布!

我踏着雪,快步走进那三个女孩的帐篷,打开应急灯,把她们都叫醒了。

我问米穗子:“你觉得白沙是英雄吗?”

米穗子顿时有点紧张:“他……出事儿了?”

我说:“没有,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他。”

米穗子说:“他是英雄啊,只不过,他是别人的英雄。”

我说:“好吧,别人的英雄回来了。”

米穗子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什么都没再问,立刻冲出了帐篷。

我对季风和浆汁儿说:“赶紧收拾东西逃命!”

浆汁儿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白沙杀了两个类人!”

浆汁儿瞪大了眼睛:“他把宝珠也杀了?”

我说:“应该是。”

浆汁儿说:“我靠,超人哪!”

季风问我:“令狐山呢?”

我说:“令狐山跑了。他好像一直在骗我们,其实他就是类人的头领。”

季风说:“不会吧?他那么嫩,怎么可能是头领!”

我说:“我们对他们了解太少了。好了,赶紧拆帐篷,类人马上就到了!”

季风和浆汁儿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走出了帐篷。

这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此时此刻,类人在哪儿?

半路上?

雪地下?

我踩着雪,走到高处,举起望远镜四下看了看。整个罗布泊高低起伏,变成了白色的沙漠,很壮观。视野也变得更加清晰,只有满地雪白,不见一个人影。

我放下望远镜,又在帐篷附近转了转,雪地平平展展,并没有冒出一颗脑袋来。

我打量了一下营地里所有的物品,紧急计划着,应该带走什么。

帐篷……

睡袋……

汽油……

芦苇中那只气瓶……

现在我们总共6个人,应该开上两辆车,虽然会多耗一倍的油,但万一在途中有辆车抛锚,我们挤一挤还能继续朝前走。

开走哪辆呢?

我只有我自己那辆车的钥匙。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只摸到了手机、电击器和那个天物,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我把车钥匙丢了!

看来,所有人只能挤在一辆车上了。

这时候,我的左眼皮“突突突”地跳起来。

我使劲地想——到底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呢,还是右眼跳财左眼跳灾?

我一直不确定这句俗语究竟怎么说。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好兆头。

季风和浆汁儿终于走出了帐篷,浆汁儿叫起来:“天哪!怎么下雪了?”

我对她喊道:“你们完了吗!”

浆汁儿说:“我们去洗漱,很快就完事儿!”

我心急火燎,恨不能马上驾车离开。但是,我总不能不让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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