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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立达一脸呆滞。
“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严立达想问还有什么问题，但他忽然明白了，是那个问题。于是他说：“小想，如果我也问你同样的问题，你怎么回答？”
罗想把自己的心敞开：“我当然爱过你，那是一种全身心的爱，但是现在，我对你的感情和那时候的爱情不一样，相差很多，如果你问我那个问题，我想我的回答是，我对你有感情，也许是亲情，毕竟咱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了……”妻子的回答是真诚的，深深触动了严立达的心：“小想，我对你也有感情，也许这种感情不再是爱情，但是它真真切切地在我心里，是有分量的。”
这一刻，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的是真心，他们拥抱了。
第二天，严立达来到蔡小欣家，他站在门口，说他就不进屋了，说两句话就走。蔡小欣问什么话，昨天怎么不说？
“主要是感谢你，”严立达真心真意地说，“罗想告诉我了，她说她找过你，把你和她说的话也告诉我了，我就不多说了，就一句话，非常感激。”
“为什么不多说，你打算和林青青怎么办。”蔡小欣总是这么快人快语。严立达叹了口气：“是啊，这是我的一块心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把她甩了？”
“这么说有点儿难听……”
“我看做起来更难。”
严立达沉吟道：“我不知道，以前我觉得很了解她，可现在我有点儿怀疑，我并不了解她。”
蔡小欣说你的怀疑没错儿。严立达立刻觉得蔡小欣肯定知道什么，问：“我能进去吗？”
“废话。”
蔡小欣盘腿坐在地毯上，把自己和林青青的历次接触以及林青青说过的话一股脑儿都说出来，她说林青青舍不得离婚，但也不想放弃严立达，她都想占着。“她说她爱你，对了，她还说她要让罗想看看。”
严立达十分不安：“她说要让罗想看看，她说了这话？”
“对，没错儿。咬牙切齿说的。”
严立达觉得难以置信，他想起那个温柔可爱的女人，那么有女人味儿，有时候还爱撒撒娇……
蔡小欣说：“那一套我也会。”
“你是说她是假装的？不可能吧。”
“看来你是被她迷住了。”
“不不，我现在的情况你都知道，罗想怀孕了，我要准备当爸爸，我不能和她再保持那样的关系，我必须和她分手，甚至不再见面，”他顿了一下，“说实话，我心里觉得很对不起林青青，可我没有别的办法。”
“哼，这会儿你又觉得对不起林青青了，那你老婆呢。”
“我，我都对不起。”严立达一脸苦相。
“你们男人啊，真够没劲的。”蔡小欣感叹。严立达有点儿不懂了：“你到底什么态度，你是支持我和林青青分手，还是反对？”
“我呀，”蔡小欣思忖着说，“我觉得你算是个好人，虽然犯了错误。说实话我不喜欢林青青，至于罗想嘛，我不知道怎么评价她，当然我也用不着评价人家，我和她又合得来，又合不来。不过我俩之间毕竟有老罗那一层关系，不管我喜不喜欢她，我总不能害她。”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蔡小欣扑哧笑了：“对不起，脑子有点儿短路。”严立达也笑了：“我这儿都断电了。”他长叹一声：“天哪，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严立达约林青青到公园见面，这回他是有备而来，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青青故意不理会，欣赏着四周的景色，说东说西。
严立达看到前面有张长椅：“走，咱们坐会儿。”
一坐下林青青就说：“搂着我呀。”严立达只得伸出一只手臂搂住林青青的肩膀。林青青干脆身子一歪，躺到严立达的大腿上。
“别躺，坐起来。”
“不，我愿意这样，这样我可以看着你。”
“不，你坐起来。我要和你说话。”
“这样就不能说话啦，说呀。”
“这样我说不出来。”
林青青只得坐起来。
“青青，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林青青不出声。“有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你跟我说过你的老公顾不上你，你在他心里可能并不重要了，但是你并不想和他离婚，不想改变你的生活，你说过这些话吧？”
“我说过，怎么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咱们应该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就这样不是挺好吗。”
“不，我觉得这样不好。”
“那你想怎么样？”
严立达一咬牙：“我想咱们还是应该分手。”林青青瞪着严立达，“你要和我分手？！”
“既然咱们都不想离婚，都愿意继续维持现有的婚姻，那何苦呢？我真的不想老是生活在谎言之中，这样很不舒服，很难受。你现在过得很好，你的生活各个方面都比一般的女人要好得多，我不希望你的生活因为我而受到什么影响。当然，我也一样，到了我这个年龄，更希望能安稳地生活。我说的这些话是经过认真思考的，你对我很好，给了我那么多的温情，我真是很舍不得你，但是……”林青青一直不吭声，突然开口了：“没有什么但是。”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但是，我不和你分手。”
“可，可我能给你什么呢？”
“我不要你给我什么，就这样就可以。”
“可是如果……如果我不能和你见面，不能在一起，那咱们的关系还有什么意义？”
“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见面？是因为罗想吗，她知道了？”严立达马上否认：“不不，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是怕她知道？”严立达不吭声。“我可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决不会向她透露一点儿。”
“青青，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愿意在谎言中生活，我想你也不愿意吧。”
“我才不在乎呢。”严立达愣了。“我告诉你，尤伟，我老公，他也不老实。”严立达惊愕得瞪大眼睛。“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吗，你觉得奇怪吗？”严立达不知说什么。“其实我早就有感觉了，只是他不承认，坚决否认，我没办法。也是，谁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也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就算我有情人又怎么啦！”
严立达慢慢垂下头。“怎么，你听了这些话不舒服了？”严立达摇摇头：“没什么，上次你已经说了，我的作用就是满足你的感情空虚的。”
“你胡说，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刚才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我想我绝没有理解错。”林青青一下语塞了。严立达借机再一次提出分手：“到此为止吧，这样最好了。”
“不，不好！”
“如果再继续下去，惹出麻烦，把生活弄得一团糟，那时候就晚啦。”
“我不怕。”
“你不要说赌气的话，我毕竟比你大几岁，考虑事情比你周全，分手是最好的，对你对我都是……”林青青的眼里涌出泪水：“我受不了，我不干……”她扎进严立达的怀里哭起来。严立达的心也感到一阵沉痛，轻轻抚摸林青青的头发。林青青抬起头，泪眼迷离地看着他：“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我不是都说了嘛，你好好想想……”
“你太狠心了，我想不到你是这么狠心的人！”林青青猛地站起身，跑开了。严立达默默地坐在长椅上，孤零零的身影坐了很久很久。
桂雅丽心里放不下女儿，隔两天就要回来看看。家里总是乱成一团，她就收拾一通，让女儿可以再弄乱，她再收。这两天桂雅丽心情很好，一边叠衣服一边忍不住念叨着：“这下好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蔡小欣问妈妈说的什么。桂雅丽说：“罗想这一怀孕，大伙都踏实啦！朱西子本来还想让罗想和严立达离婚，这下她得不了逞了。”
“怎么，罗想她妈知道严立达有外遇？”蔡小欣问。桂雅丽的眼睛瞪着女儿：“小欣，严立达真的有外遇吗？”蔡小欣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干脆说：“有。有过。是过去时。”
“就是那个林青青吧，他们真的好了，好到什么程度？”
“妈，你打听这么细干吗？”
“我担心……”
“担什么心呀，刚才不是还说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嘛。”桂雅丽看着女儿：“这么说你什么都知道？”
蔡小欣有点儿得意，“我是谁呀！”
“那现在他们断了？”
蔡小欣点头。
“真断了？”
蔡小欣再点头。
“你不骗我？”
蔡小欣摇头，又点头，说：“放心，没骗你！”蔡小欣接着打电脑，桂雅丽轻轻凑过来，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告诉你，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和罗想说，也不能告诉老罗，谁也不能说，得绝对保密。”蔡小欣使劲憋着笑，结果还是咯咯笑出来：“妈呀妈呀，你逗死我了，我太高兴啦，你总算进步了，变聪明了，不那么傻啦。”
桂雅丽要给女儿做猪排，蔡小欣正好要去银行交费，她让女儿顺便去趟超市，买一瓶酱油。
蔡小欣出去还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敲门。桂雅丽走去开门，看到一个时髦又漂亮的女人站在门口，只觉得眼前一亮。
林青青自我介绍自己是蔡小欣的好朋友。桂雅丽也自我介绍自己是小欣的妈妈，说小欣出去买东西了，问林青青要不要进屋等会儿。
林青青坐到沙发上，桂雅丽把一杯水端给她，然后准备去厨房做饭，林青青忽然叫住她：“阿姨，那罗想也算是你的女儿了。”
桂雅丽笑笑：“哟，小欣都和你说了。”
“对，我都知道，严立达是你的女婿。”女人的直觉让桂雅丽心生疑惑：“你认识他们？”林青青未置可否。桂雅丽问她和小欣怎么认识的，林青青说她丈夫认识蔡小欣的男朋友。
“男朋友？哪个男朋友？”
“哟，小欣的男朋友太多了是吧，您都不知道是哪个了。”林青青的玩笑让桂雅丽有点儿尴尬，林青青赶紧说自己是说着玩儿的。桂雅丽说：“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林，叫林青青。”
一听这名字，桂雅丽愣了：“你是林青青？”
“对，是我，怎么了？”桂雅丽死瞪着她，林青青觉得不对劲，“您干吗这么看我呀？”
桂雅丽忽然说：“小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别等她了。”面对突如其来的敌意，林青青十分尴尬：“我不懂，我怎么了？”
桂雅丽一脸的鄙夷：“我知道你干的事。”林青青猜到了：“你是说我和严立达？”
“就是。”
林青青豁出去了：“阿姨，虽然我和蔡小欣是朋友，但是我也要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事，和别人没有关系，也用不着你管。”
“林青青，那我也告诉你，严立达是我女婿，罗想是我的女儿，罗想现在怀孕了，你要想破坏别人的家庭你就是不道德！”
“什么，罗想怀孕了？你说罗想怀孕了是吗？！”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青青彻底明白了，严立达要和自己分手，原来不为别的，是因为他老婆怀孕了。她恨得牙根痒：“好啊他，他想什么哪，想甩了我，休想！”
桂雅丽有点儿慌了：“你别嚷啊。”
“我就嚷，我要把我和严立达的事都说出来，我要告诉罗想，告诉他老婆！”
“别，你不能这样！”
“谁说我不能，谁说的？！”林青青一拍沙发扶手，站起来。桂雅丽惶惶然地问：“你要上哪儿去？你要走？”
“本来我还想和小欣倒倒苦水，这下用不着了，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再见阿姨。”林青青转身走出客厅，走出大门，“砰”地把门关上。剩下桂雅丽一个人呆呆地站着，傻了。
傍晚，严立达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拿起自己的包准备下班。有人敲门，想不到是林青青。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严立达有点儿紧张。林青青手里提着一个装着东西的大包，脸色冷冰冰的，一言不发走进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把包放到桌上。严立达问她是什么。
“我送给你的礼物。”
严立达坚决拒绝：“不，我不能要。”
“为什么，你没有要过吗，你要得还少吗！”
严立达感到林青青的满腹怨恨：“你要这么说，我可以把你给我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你？”
“好哇，拿来吧。”
严立达二话没说，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从最里面摸出一把钥匙，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里面装满了林青青送给他的各种东西。“都在这儿。”他说。
林青青愣住了。
“你送我礼物，我觉得是你对我的心意，我不能不接受，可我严立达从来没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我要是那样的人我会看不起我自己，会鄙视我自己的。”
林青青不说话。
“这些东西你可以拿回去，我帮你装起来。”严立达走到桌前，拉开林青青带来的那个包的拉链，想往里面装东西，但他愣住了。包里是一些漂亮的婴儿衣服和玩具。
“你，你知道她怀孕了。”严立达说的是“她”。林青青忽然冲上前，把包用力拎起来，底朝天地一翻，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到办公桌上。
“你要干什么？”
“你还问我，好，我告诉你我要干什么！”林青青抓起一个玩具熊，向严立达扔过去，严立达下意识躲闪，玩具熊打在他肩膀上，掉到地上，林青青又抓起一个绒球扔向严立达，严立达没有躲，绒球砸到他脸上。林青青发狠地抓起一件件东西向严立达砸过去，严立达咬牙一动不动。林青青把她拿来的东西都扔完了，严立达仍然不动。
所有的衣服、玩具、用品扔得到处都是，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林青青狠狠瞪视着严立达：“你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要你说话！”
“说什么？”
“你还骗我吗？还说你是为了我好吗？”
“我，我对不起你。”严立达嗫嚅。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我就是要你！”
“不，不行。”
林青青眼睛一瞪：“你再说一遍。”严立达一咬牙，又说了一遍：“不行。”林青青咬紧牙关，忽然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向严立达砸了过去。严立达急忙躲避，电话“咣当”落到地上。
桂雅丽告诉女儿那天她不在家的时候林青青来了。蔡小欣说：“你已经告诉我了。”桂雅丽说自己还有没告诉她的，她骂了林青青，骂她破坏人家的家庭是不道德的，还说了罗想怀孕的事。
蔡小欣问：“她怎么说？”
“她气死啦！大发脾气，说严立达要和她分手，怎么骗了她，咬牙切齿地大声嚷嚷，像疯了似的。关键她说她要把她和严立达的事告诉罗想。你说她敢吗？”蔡小欣不吭声。“她要真那么干可怎么办，罗想不得气死呀，她还怀着孕哪。”蔡小欣接着一下一下梳头。“你怎么不说话呀？小欣，你帮帮我吧。”桂雅丽一把抓过女儿手里的梳子，不小心揪住了头发。蔡小欣大喊一声：“疼死我啦！”
桂雅丽可怜兮兮地看着女儿：“你不是认识林青青嘛，你去找找她，劝劝她，让她千万别去告诉罗想，不管她和严立达怎么样，罗想是无辜的，她又没有伤害过她，你说是不是？罗想都那么大岁数了，好不容易怀了孕，多不容易啊，她也是女人，她还是母亲，总应该有点儿同情心吧，人的心不能那么恶，女人的心尤其是软的，将心比心，让她为罗想想一想。”
蔡小欣冷笑道：“你说得这么好，一套一套的，你干吗不自己去跟她说呀。”
“我知道你嫌我给你惹事了，我向你承认错误还不行吗，我怎么知道还有像林青青这样的女人啊！那么可怕。”
“你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像你呀，那么傻，那么软弱，那么无能，那么弱智。”
桂雅丽带着哭腔说：“行啦，我一无是处，我一钱不值，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你还要我怎么样！”蔡小欣盯视着妈妈：“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当然。”
“我说了你能做到吗？”
“我……我努力做。”
“好，那你听着，我要你就当没有这回事。”
“没有这回事儿？”
“对，没有这回事。”
“这怎么可能呢！事情已经发生啦！”
“我问你，你说的这些事情哪一件是你干的？是你追求严立达，想和他好吗？”
“你胡扯什么。”
“是你怀孕了？”
“屁！”
“那好。一，严立达不是你丈夫；二，罗想不是你老婆；三，你和林青青没有任何关系，我说的都是事实吧！”桂雅丽点头。“那我就告诉你事到如今只有一条，”顿一下，加重语气，“谁做的事，谁负责。”
罗想靠在沙发上看书，听到敲门声，她稳稳当当地站起来，走向门口。
“谁呀？”她问。
门外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
“你是谁？”罗想有点儿戒备。
“我姓林……”
罗想立刻把门打开，两个女人四目相对。
“你是林青青吧。”
“对，我是。”
“严立达不在。”
“不，我不找他，我找你。”
罗想的心一颤：“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你是罗想。”罗想退后两步，让林青青进屋。
林青青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始终在打量着罗想：“看不出来，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林青青说。
“你知道我怀孕了？”林青青说知道。“严立达告诉你的？”林青青的语调十分镇定：“听谁说的一点儿不重要，关键是事实。”罗想感觉到林青青来意不善：“你刚才说找我，有什么事？”
“你怀孕了，我来看看你呀。”
“哦，那我很感谢，感谢你的好意。”
“不客气。”
罗想等着林青青再说话。可林青青不说了。两个人默默相对，似乎进行着一场无言的较量。最后，还是罗想先开口了：“听说你有个儿子？”
“是。”
“听说你先生很有钱。”
“是，没错。你还听说什么了？”
“我还听说，你和严立达的关系不一般。”
林青青沉默。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