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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你的过去
苏珊最终还是投降了，不过她在那之前解除了和徐家兄弟的从属关系，这样一来，他们便是无主的“死人”。由于当时有她在吸引火力，徐家兄弟也都在包围圈外，所以他们很轻松地逃脱了。
“你放他们走也没用，他们迟早会变成我的人。”一号这么放话道。虽然一号对苏珊的行为稍有不满，不过这家伙还算满意，也按照约定给肖白竺安排了治疗，毕竟，一号也不希望刚收来的小弟就真的成了死人。
苏珊在一号的带领下进入了大型飞行器。正如她看到的那样，这个一号也仅是个机器人，所以很可能也是个分身，至于它的本体在哪里，大概是个迷。
飞行器通体黑色，形状酷似海底生物蝠鱼，有着扁平的机身和长锥形的尾巴，因此被称为黑蝠，是目前排名第一的机器。虽然它当初被一号获取时的价格只有七百多个贝壳币，但是随着系统内的通胀，这东西现在的价值已经难以估计了。关键是，它被一号掌握着，而一号是肯定不会卖掉它的。
苏珊和肖白竺被分开了，不经过一号允许，她无法见到他，所以也不知道治疗是否顺利。想起肖白竺坚持不投降，苏珊只能说抱歉，她不想用他的生命冒险。至于自由问题，她倒是比较有把握，毕竟那家伙破解了束缚环，必要的时候，大不了解开那东西，彻底脱离游戏好了。
不过现在，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在小型侦查机器人的监视下。苏珊在黑蝠内部游荡。虽然她能进入的区域很有限，但是凭借天赋。她可以看到更大的范围。黑蝠的内部没有活人，也许，被系统通缉过还没死的，也就他们几个了吧。但是各种机器人遍地都是，还有很多不经意的地方也隐藏着电子眼和机械臂。而所有的机器之间，都有灵子流有规律的流动着，说明它们根本就是一体的，被一个系统统一控制着。
这个控制核心也许就是一号自己，也可能仅仅是它的分身，因此苏珊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想要瞒过一号是很困难的。
黑蝠的侧翼有两个视野极好的观景台，可以通过飞行中的黑蝠看到外面。除了地面格子似的迷宫，还有远处高耸入云的通灵塔。
苏珊是第一次看到这座塔，徐家兄弟也没有提起过，因为迷宫和灵子干扰，他们无法接近观察范围。
凭借对通灵塔的了解，苏珊知道，那里很可能是整个迷宫的能量源泉。
现在看来，如果没有游戏系统。黑蝠简直就像是神灵一般的存在，独自高高在上，整座岛尽收眼底。
按照游戏设定。所有之前的失败者，意识会被存入游戏系统，成为系统的一部分，也就是所谓的“死人”，如此看来，这些人是依赖着系统“活着”的。它们必然不希望游戏毁灭，因为它们也会因此而消失。
但是像苏珊这样的活“死人”却不同，她已经无法通过正常的规则脱离游戏，毁灭整个系统是唯一的出路。按理说，她和一号的利益从根本上是不一致的。
既然如此，一号为什么还会留她活着，甚至还为肖白竺提供治疗？如果它真的想杀死他们，完全是轻而易举的吧？
“风景不错吧？”就在苏珊正望着外面的景色出神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苏珊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全息影像悬浮在身后。
那是一个俊朗的年轻人，东方人种，半长的黑发刚刚及肩，看起来温文尔雅。
然而，当苏珊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却显得难以置信。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人物形象？”她变得激动起来。
“怎么，你过去见过我？”对方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趣。
“……”苏珊咬了咬嘴唇，险些有什么脱口而出，但她却又想到了什么，迟疑了起来。
“不用担心，这里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你知道什么，但讲无妨。”那人催促道。
掌握一切？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一号？你就是一号？”苏珊越发激动，仿佛不愿意接受。
“嗯？没错，我就是一号。”那人对苏珊接下来的反应充满兴趣。
没想到，这次，苏珊却大声喊了出来：“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一号！我的二哥苏普，不可能死在这里的，不可能！”她的眼中，已有了泪光。
“苏普？那是我的名字么？”一号思索起来。它只知道自己生前是这里的玩家，死后被系统抽取了意识。它在游戏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逐渐成长为死人中的巨头，并因此而被执行长接见，并按照谐音被赐名为翼，暗中协调游戏秩序。但是，它生前的记忆却全部丢失了，执行长告诉它，那是个意外，已无法找回，唯一和它过去有关的，只有它呈现于人前的影像，仅此而已。
也许，执行长知道什么，也许，眼前这个人，真的认识过去的它？从逻辑上来讲，并非不可能。
“你不知道你是谁？”苏珊发现什么，她含着泪光追问。
“我生前的记忆都丢失了。”一号说，“不过他们告诉我，我的这个影像和过去的我接近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所以如果你认得它，那么你应该认得我，可以告诉我和我有关的事么？”
苏珊抹了把眼泪，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二哥。他会变成一号，意味着他本人已死——那个发誓说会把大哥找回来的二哥，怎么会死在这里？又怎么能死在这里？
“你是我的二哥苏普。我们有一个大哥，叫苏天翔，他在加入联合军之后。因为一次任务生死未卜，于是你为了找回大哥。不顾父亲的反对也要加入联合军，跟父亲大吵了一架后离开家，便再也没和家里联络过。”苏珊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应该在联合军的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的玩家不是都是奴隶吗？”
“这么说，你是我们的小弟弟？”一号微笑着看着她，并不关心之前的事，只是对自己和苏珊之间的事有兴趣。
看着熟悉的脸上浑然陌生的表情，苏珊本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最终，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她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让眼前再发生什么变故。
“是的，我是你的三弟苏杉。”她说。
“原来真的是兄弟啊。”一号笑道，“既然我们是兄弟，那么只要在这个岛上，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你尽管可以跟我开口要。”
“如果我说我想离开这个岛呢？”苏珊失望地看着它，故意问道。
没想到。一号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为什么要离开？你要离开你的兄长吗？你知道我是无法离开这里的。而且这里有什么不好？只要在这里，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还是说，你刚才的话。都是谎言？”
苏珊愣住了，眼眶里，泪水再次打转。她的二哥失去记忆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看起来，这家伙分明彻底变成了游戏运营商的走狗。
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有哥哥罩着。我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以后哥哥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以赴。”
“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一号看起来心情很好，它面前弹出来一个界面，苏珊脚下则凭空冒出来一个箭头。
“我给你安排了房间，你去那里好好休息吧，你可以洗个澡，系统提供了多种衣服款式，还有食品和其它的东西，看上什么直接买，不用跟我客气。”
苏珊看着闪烁的箭头，心中五味杂陈，她艰难地看了眼浑然不觉的一号，问道：“那个，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我的搭档？呃，我是说十号……”
“他啊，因为束缚环被破坏了，所以要等新的环送来以后才可以让你们见面，以免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这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哦……”苏珊默默点了点头，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可是心里依然难以相信二哥已经变成这样，无法挽回。
她真的就此失去他了吗？
她顺着箭头移动着，箭头贴心的在她眼前延伸，走了几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抬头，全息影像依然悬浮在她身边。
“我已经把‘二哥’和‘哥哥’还有‘苏普’添加到关键词里面了，当你想我的时候，我随时会出现。”那家伙笑得灿烂。
她该夸它贴心吗？苏珊强忍着那刺眼的笑容，问道：“真的，没办法找回了吗，以前的记忆？既然样子可以保留下来，会不会在系统的什么地方，还有东西残留着？”
“这个嘛……”一号用手托着下巴，“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系统已经上十年没有重启过了，可能真的有什么剩下，如果我发现什么，会告诉你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苏珊忍不住脱口而出。
一号顿时脸色一变：“不过，过去就那么重要吗？还是说，你在意的，只有过去那个二哥？”
苏珊心里一痛，连忙道：“怎么可能，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哥啊，只不过，只有我记得你，你却不记得我，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一号居然被她问住了，它停下脚步，看着苏珊有些失望的眼神，它感到自己向来稳定的灵子流，居然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一号说着，逃离了。
应该只是对方情绪影响下出现的灵子干扰吧？一号这样想着，毕竟，这个九号是通灵的持有者，会影响他人情绪是很正常的事。反正它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的它只是一号，就算这个九号编了谎话来跟它套近乎，它也是辨不出真假的。
它不喜欢这种不稳定的因素，如果不是执行长想要一些活人参与到“死人”队伍里，增强游戏和线下观众的亲和力，它才不会来收编这种胆敢和系统对着干的家伙。
将苏珊刚才重重复杂的表情抛之脑后，一号切换了视野，它瞬间出现在了十号的观察室里。
这个破坏了束缚环的人类居然没有死，这无疑是个奇迹，也许它该多关心一下这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
152 背后的人
作为游戏中唯一能和外界公共网连通的玩家，一号能够通过公共灵网购买到任何权限内物品，甚至包括医疗器械和药品。它原本就拥有众多的自制机器人，随便在网上下载一个医护客户端，接通某个医院就可以进行远程医疗了。
此时肖白竺的脖子被固定在特制的床位上，他只有眼睛能动，他转着眼珠子扫视着周围。他知道，凭借他现在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他被彻底困住了。
原本他为了救苏珊消耗了过多灵子能，难以保持清醒的意识而陷入昏睡状态，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988顶替了他。按理说，只需要几天时间，988的思维活动产生的灵子能便能补充他的需要，他就能正常醒来，但是要命的是，那个988竟然不惜自杀也要反抗他。他不想死，所以只能再次使用灵质转换修补了受损的颈部动脉，其后果就是，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点能量又消耗了不少。
一切都要怪苏珊，如果不是那个野蛮女，他也不会变得如此被动；分明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可是那个不知内情的猪头还是把他卖掉了——那个不懂装懂的笨蛋！以为这样是为他好吗？他才不领情！
肖白竺默默在脑子里咒骂着苏珊，既可以泄愤又可以制造灵子能，何乐而不为？
然后他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似乎自己遇到那野蛮人之后就各种倒霉，等他哪天混进天上指挥部一定要彻底离开她，他发誓！
就在这时候，室内的灵子能突然出现了波动。好歹是个星灵族，再不济。他现在也是可以感受到一点异常的，于是肖白竺立马警觉的闭上了眼睛，装睡。
一号凭空出现在室内，它看了眼全身挺直躺在那的肖白竺，透过和系统的连接，早已了解他的伤情。这家伙压根就没有生命危险，除了体力消耗有些过度。他现在只剩下一点皮外伤，而且已经睡了两天了。早该醒了。
“束缚环的破坏力应该足以切断你的颈动脉，可是医疗报告却显示你的动脉在治疗前就已经愈合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一号也不管他是真睡还是装睡，这样问道。
肖白竺依然笔直的躺着，没有丝毫回应。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等你身体状态好一点。我会有办法知道答案的，这几天你就安心休养吧。”
医生建议在恢复期不要给伤者过多的刺激，一号虽然对他的情况感到好奇。但是杀鸡取卵的事它是不会做的，毕竟执行长还要他们活着。
看这个少年没有搭理它的意思，一号也不想自讨没趣。它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肖白竺在它走后猛然睁开眼，松了口气，两只眼睛又开始不安分的四处乱看起来。
与此同时，苏珊正在一号给她安排的房间里，和她的监视机器人大眼瞪小眼。
“我可以请你出去吗？”苏珊不满地看着那个半人高的小家伙。
“否定，主人要求本机全天候24消失陪伴您，满足您的一切需求。”机器人回答。
“现在我的需求就是请你出去，我不要被人看着洗澡！”苏珊抗议。
“您的身体在进入本舰的时候已经被扫描过了。并没有任何武器存在，本机认为您没有回避本机的必要。”机器人一板一眼地说。
“我心理上无法接受。这样也不可以吗，如果你不出去，就叫你的主人来，我要抗议，我要投诉！”苏珊叫起来。
机器人浑然未动，但是接下来。它便仿佛停机了一样耷拉下了脑袋，一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看来我笨拙的仆人，让你不高兴了，我会重写它的。”
苏珊看着那张微笑着，却没有任何感情的脸，只觉得内心隐隐作痛。
“如果你不信任我，就杀了我，不要这样监视我，是人都无法忍受24小时被人盯着拍！”苏珊怒道。
“我会考虑你的心情的，放心吧，新的仆人不会如此无礼的。”
“那么，可以请你把这里的摄像头都撤了吗，至少，浴室和厕所不可以有，还是说，你担心我会做什么小动作？既然如此，就让我离开这里，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好吧，如你所愿，这下满意了吧？”
苏珊没想到它这么好说话。
“你同意了？”
“是的，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
“暂时没有了……哦，对了，下次你出现时可以不要这么突然吗，请你能像正常人出现那样用走的。”
“这一点，我会考虑的……”
“没有了，请你离开，我要洗澡了。”苏珊下了逐客令。
“好的，新的仆人会在门外等候，就这样。”说罢，一号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它像个正常人类一样转身走了出去，门自动关闭了。
苏珊若有所思盯着那道紧闭的门，紧握着衣角的手猝然松开，她浑身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靠在墙边，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
她用天赋仔细审视了浴室，确认没有任何灵子能团存在才打开了水阀。
热水“哗啦啦”流出，在这座资源匮乏的岛上无疑极度奢侈。
她毫不觉得可惜，只是任它流淌着，直到水汽充满了整个浴室，模糊一片。
她退下了衣服，灵子流从身体里逸散出来，包裹着全身，在身体周围形成灵子干扰。
她的手指抚上了脖子上的束缚环，肖白竺冒死交给她的程序启动，环应声而开，仿佛钥匙插入了锁孔。
苏珊惊讶地看着落在手里的束缚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除了。
她四处张望，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如果这个环惊动了什么，一号绝对不会毫无反应。这意味着束缚环的确安全解除了。
苏珊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万幸这里没有任何人在场，哗啦啦的水声足以掩盖她加速的心跳。
她看了一会儿那个束缚环，然后再次拿起它，重新将它扣在自己的脖子上。
环上的锁扣处红光一闪而逝，说明它的功能再次启动。
苏珊确认那环还和过去一样，这才撤去了身体周围的灵子能干扰。
什么都没有发生，说明她的想法是对的。束缚环使用的是灵子能，所以灵子干扰足以影响它的信号传递。因此，只要合理利用干扰，她便可以随时取下束缚环，或者随时再次使用它，而不会惊动系统。
确认了这一点。苏珊心情大好，她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即便脖子上仍然戴着那个环。但是她已经嗅到了自由的滋味。
房间里果然设施齐全，不光有奢侈的浴室，还有质量上乘的浴袍，让苏珊忍不住好奇，早已死去的二哥，只有机械身体的它为何会在黑蝠内部设置这样的房间？这些东西是给谁用的？总不可能是专门为了安置招安的她而布置的吧？时间上也不可能啊。
不过按照苏珊的性子，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弄明白的事她也不想太费神。索性裹了浴袍，准备试试一号提供给她的另外一项福利——上网。
这座岛上是无法通过人脑直连公共网的，但是一号得到了运营商的授权，因此可以在黑蝠内使用灵网。只不过苏珊如果要用它，必须透过一号的小弟们——那些无处不在的小型机器人。
于是。苏珊只能把在门外待命的监视机器人叫进来，然后指手画脚操纵它，让那家伙替她连网。
“你就找不到大点的网店吗？这家的衣服也太土了吧？”苏珊冲那半人高的小家伙抱怨道。
安排在苏珊房间里的是个圆头圆脑的蘑菇形机器人，和之前那台一样，它硕大的头部装着好几种摄像装置，可以全方位捕获头像。因此也属于监控用机器人。这家伙还带有投影和语音系统，因此可以一边和苏珊对话，一边把它接收到的网页投放到苏珊面前。
“客人，这里是目前人气最旺的十家服装店，您挑一个吧，本机会为您接入。”机器人对苏珊的抱怨浑然不觉，只是按照一号的指令，尽力满足她的需要。
“就这家吧。”苏珊随便指了一个，然后挑选了一大堆衣服，男女都有。
机器人也不多问，反正没超过一号指定的消费上限，于是一并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