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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劝住人让人引开何强的注意,我也不会那么快脱困。”
劝?
沈婂笑容中透出一丝尴尬。
“苏先生是特意来谢我的?”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是一方面。我还有件事需要向沈小姐确认。”他微微收敛笑容,“在上门拜访沈小姐之前,我找人调查了你家里的一些情况。”
沈婂微愣。
苏承的表情含着歉意:“我知道这么做有些冒昧,不过这关系到一位我非常尊敬的长辈的遗愿。”
沈婂混乱的思绪里突然变得些许清明。
她联想到福利院的不期而遇,故而正了正神色。
苏承平静地说:“魏长泽伯伯,也就是那位长辈,上个月因病离世,他唯一的心愿是死后能够回到家乡,将骨灰葬在故土。他被收养前年纪小,不太记事,这些年来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没有刻意去寻亲。直到病重,他才跟我提起。而根据我这些天调查得到的消息,他当年出生在暨城的红豆村。”
第03章 兄弟()
红豆村历来就有给孩子戴红豆保平安的风俗,沈婂记得宁城家中的抽屉里也有一串,收在绣着胖娃娃图案的红色锦囊里,大约是她小时候戴过的。
早在陈院长提起红豆珠子的时候沈婂便有了预感,此刻听到他的话并不觉得奇怪。
不过尽管苏承表现得很淡然,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出他眼里深埋的一丝哀痛。
她想安慰,却拙于表达。
她听见苏承低缓的声音:“当年江南闹饥荒,农村地区养不活孩子就将孩子送走,红豆村也是同样的情况。于是我找人一户一户打听,几经辗转,才将线索落在沈家。问过几户老人才得知沈家早已迁出村子,听村里人说是搬到了镇上。”
沈婂点头:“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爸爸是独子,他们死后我们就没有回村里。”
“据我查到的消息,我基本确定魏伯伯和你爸爸是亲兄弟。”苏承认真地说,“本来我只是猜测而已,直到刚才看到了照片。”
沈婂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他说的是摆在五斗橱上相框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子很年轻,穿着一身警服,看起来英姿飒爽。沈婂回来做打扫的时候翻到了这个相框,便顺手放到了五斗橱上。
“这是我爸爸的照片,有什么问题?”沈婂将相框拿在手中,疑惑地问他。
苏承眼也不眨地注视着照片里的人,目光复杂:“魏伯伯和你爸爸长得很像,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说着,他取出手机,并调出一张相片,放到茶几上推向沈婂:“这是我和魏伯伯的合影,你看一下。”
沈婂迟疑着拿起手机。
这款手机像素非常高,不过因为是翻拍的关系,效果并不是那么好,但也足以让沈婂认清楚里面的人。
那是她没有见过的苏承。
背景是一栋极具西方艺术气息的建筑。尖顶设计,青色的外墙,屋顶覆着一层薄薄的雪。俊秀少年身穿卡其色的开司米大衣,围着厚厚的围巾,犹带青涩的面容正冲着镜头微笑。
他的眼神干净明澈,仿佛有星光坠入眼底。
沈婂的目光如胶水一般黏在上面。
“怎么样,像不像?”苏承的声音传来,她猛地回神,不着痕迹地将关注点落在照片中的另一人身上。
这一看,她瞬间吃惊地瞪大双眼。
照片里的中年男子衣着考究,气质温文尔雅,乍一看上去和爸爸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很快发现这个人除了肤色更白一些,身材更瘦一些,他的五官与爸爸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忽然觉得眼晕,低声喃喃:“即使长得完全一样,也不能证明两人就是兄弟,或许……只是巧合?”
苏承听清她的话,露出一丝苦笑。
他存有魏伯伯生前采集的血液样本,原本以为征得沈家人同意后,可以做dna对比,以此确定与沈家的血缘关系。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调查过后,发现沈家居然只剩沈婂一人。
他得知消息后心知不妙,并因此专程咨询专业人士,对方的回答无疑坐实了他的想法。
“你们要做的是叔侄间的亲缘关系鉴定,这项鉴定属于父系鉴定,依赖于y染色体的存在。因为同一血缘关系的男子,y染色体都是一样的,根据这一点就可以判断两人是否来源于同一父系,比如叔叔和侄子、兄弟之间、祖孙之间都是可以做的。如果是叔伯和侄女,很遗憾,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毕竟这种疑难亲缘关系鉴定只能同性之间才可以做。”
苏承将这段话原原本本转述给沈婂的时候,尽管极力掩饰,沈婂依旧察觉到他眼里的忧悒。
她不忍心见他难过,踯躅片刻,坦言:“爸爸生前签过器官捐献志愿书,去世的时候把肝脏捐了出去。”
苏承表情一怔,抬头,那一双轮廓优美的眼直直望向她。
她被他眼眸中细碎的微光击中,下意识把心里的话说完:“如果你可以找到被捐献的人,或许可以提取肝细胞……不过,这是不是太麻烦?况且,也不一定可行……”
说到这里,她有些抱歉地看了苏承一眼,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然而苏承不这么想,本以为走到了死胡同,没想到下一刻便柳暗花明了起来。
他快速拿起手机,拨号之前没忘记对沈婂表达谢意:“多谢沈小姐把这件事告诉我,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需要打个电话。”
他的声音温和,表情也十分克制,但嘴角掠起的一丝弧度已泄露了他心底的喜悦。
沈婂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连忙摇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不介意的,你随意就好。”
她看着苏承几步走到门口,微侧着身和人通话。
外面是日薄西山的光景,瑰丽的晚霞旖旎过半边天空。他微垂眉眼,在漫天艳光下侧面的轮廓线条仿若墨笔勾勒的山川一般明秀起伏。
沈婂忽然感到一丝恍惚。
日记里稚嫩的笔触拼凑的豆蔻年华,在这一刻鲜活起来。
十三岁的她像被魔法控制的麻瓜一样,在路边看到他的身影便挪不开眼睛,一路注视着他的背影,无知无觉地跟着他走进便利店,在他拿起一罐冰咖啡的时候下意识也拿了相同品牌的一罐。
然后他看了过来,脸上带着清浅笑意,山明水净一般的清澈温暖。
那是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她说话。
“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小学生不能喝咖啡哦。”他用了一种哄孩子的语气跟她说话,她立即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没有告诉他,她的妈妈已经不要她了,还有,过了这个暑假,她就要升初二,早已不是小学生。
那时候她就像颗豆芽菜般,比同龄人矮上许多,直到上了初二才突然间开始蹿个子,后来居上超过班里大半女生。
只是当时没有胆量说,等到想说的时候,她已经找不到他了……
苏承打完电话进屋,沈婂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
“问过了,这个方法可行。虽说会有些麻烦,在我看来还不是问题。”
两人对视,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苏承的笑里带着雨过天晴的明朗,沈婂则是……
“苏先生……”
“嗯?”
“这个魏伯伯是你的……”
“他是我父母的故交,看着我长大。”
“我……我能不能要一张他的相片?”
沈婂的脸有些红,不过苏承没有察觉。
“我的手机里只有这一张合照,他的相片都在美国加州的公寓里,如果你不急着要的话我找人寄过来。”对他而言,魏伯伯十有*是沈婂的亲大伯,她向他索要一张亲人的相片,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用不用,你手机里的那张合照已经可以了。”她咬唇,有些不好意思。
苏承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于是沈婂脸红红地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并成功拥有了一张苏承,不,是魏伯伯的相片。
她心中雀跃,决定把苏承的脸放大打印出来,每天看上一百遍!
当沈婂沉浸在美好幻想里的时候,苏承看了看时间,提出告辞:“接下来我还有不少事要办,寻人以及做鉴定都需要一些时间,等我有了眉目再联系你。你如果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沈婂回神,“啊”了一声,便恋恋不舍地将人送出了门。
“你走好。”她看着他上车,发动车子,开车离去,隔壁家的周婆婆听见声音走出门来,冲她道:“婂婂啊,客人这么快走了?怎么没留人吃顿饭?”
沈婂一愣,留苏承吃饭?
是啊是啊,为什么她没想到?
原本她有一个机会,可以邀请他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分享同一桌菜,甚至可以通过同一盘菜分享彼此的口水……
哇!那画面太美,她光想想都要粉红泡泡到处飞了。
然而,她真的只能想想而已。
这一晚她懊悔得直到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因为再也不需要去茶馆蹲守,她的时间便空了下来。翻出舍友的电话让人帮自己领了毕业证,又联系事务所的主任,请了假推迟入职的时间。
一切安排就绪,她翻出苏承的照片,笑眯眯地一直看啊看。
看到激动处甚至在床上闷头玩起倒立。
沈婂就在这种亢奋的状态下过了小半个月。
期间她没有和苏承联系,虽然担心或许事情不顺利,也不敢打电话打扰他。
直到苏承再次出现。
六月底,一连多天阴雨绵绵,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气息。
沈婂正在午睡,梦里也是这样的雨季,雨幕中的那一把伞,那一个人。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揉着眼看到屏幕上的来电照片,与梦里的虚影重合,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然后她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清润的,犹如古典弦乐优雅的低鸣,即使透过电磁波也能隐约察觉他的好心情:“沈小姐,有没有打扰你?如果你在家的话,能不能开下门。”
苏承来了?
沈婂一个激灵,立即跳下床,连鞋都忘了穿,匆匆跑下楼:“我在,你等等,我马上下来!”
第04章 遗产()
苏承站在门檐下,身后的雨顺着屋檐滚落飞溅到他身上,连墨色发丝都仿佛沾了水汽,黑的发蓝发亮。他侧着身站着,双眼望着雾蒙蒙的街景,心神却不知飘到哪里,唯有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泄露出淡淡喜悦。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转身望过去,秀美如湖的双眸仿佛蒙着薄纱烟幕,悄悄勾动人心弦。
沈婂的心又不争气地“咚”了一下。
看样子每天十几个小时跪舔照片还没让她对他的相貌产生免疫。
“沈小姐……”
“哦,请进请进!”
苏承忽然垂眼。
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视线正好落在自己脚上。
白嫩的脚丫子踩在地砖上,受到注目礼,脚趾顿时羞涩地蜷起来……
“不好意思,你先坐,我马上下来——”她慌慌张张跑上楼穿鞋,顺便还到卫生间里梳头洗脸换衣服,上上下下打理满意了才心情愉快地下去见人。
虽然她一连做了好几件事,但因为舍不得某人等,所以动作非常迅速。
苏承才坐了一会儿便见她一身清爽地出现,姣美的脸上盈着笑意:“苏先生,是不是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苏承点了点头:“我找到了人,而且他也同意配合我们。”
沈婂有些吃惊。
毕竟器官捐献双方的资料都是保密的,他这么快把受捐赠者查出来,还说服对方提取肝细胞做dna对比,光是想想也知道过程多么困难。
她忽然有种感觉,对一般人来说无论多困难事情,到他手里似乎都会显得特别简单。
沈婂心中赞叹,不忘问:“那么鉴定有结果了么?”
苏承凝视她的眼,语调有一股耐人寻味的深邃:“你不想知道是谁接受了肝脏移植?不想看受赠者当时签署的协议书?”
沈婂理所当然道:“这些按规定需要保密,我没必要知道。”
苏承沉默。
片刻后他问:“你不怕我骗你?”
沈婂疑惑地看着他:“在这件事上,你有必要骗我么?”她家中人口凋零,她与他相比更是一穷二白,和她认亲能有什么好处?
苏承认真地看着她,无声地笑了一下:“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他的笑容让沈婂心跳加快,她掩饰般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大家的目的相同,都想要知道一个真实结果而已,没什么信任不信任的。”
“无论如何,我很庆幸今天坐在这里和我分享最终结果的是你。”他取出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这是兄弟关系鉴定结论书,你可以看看。”
沈婂把结论书翻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复杂的医学专用词一时间有些眼晕。
这时苏承清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为保万无一失,鉴定员做了三组对比:双方y染色体基因座完全相同;可以确定来自同样的父系关系;线粒体dna遗传基因完全相同;可以确定是相同的母系关系;另外还做了常染色体dna鉴定,已经能够完全确定魏伯伯和你爸爸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外面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声音衬得屋内格外安静。
沈婂:“爸爸他……从来没提过有个哥哥。”
苏承:“他出生的时候,魏伯伯已经离开好几年。”
沈婂将文件合上递还苏承,然后问:“那么……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苏承将文件收回,略略思考才说:“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我希望能以你的名义为他立碑。”
触及沈婂略带怀疑的眼神,他笑笑说:“当然,作为交换,你有权继承魏伯伯留下的遗产。”
“遗产?”沈婂眨了眨眼睛,连忙正色,“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魏……伯伯,他的子女呢?”还有这次寻亲,论起亲疏,根本轮不到苏承这个故交之子。
苏承一怔,眉目间渐渐蕴起淡淡思悯。
“魏伯伯一生未娶,没有子女。”
……
沈婂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正当她无措犹豫时,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婂婂姐!”
她抬头,才发现隔壁周婆婆家的小孙女铛铛在门口探头探脑。
“是铛铛啊,快进来!”沈婂笑着站起来冲她招手。
铛铛见屋里有陌生人,咧嘴冲他露出一个淘气的笑容,然后提着手里的篮子对沈婂说:“婂婂姐,这是我姑妈家种的水蜜桃,好婆让我拿来给你尝尝。我今天已经吃了三个了,好甜好好吃哒!”
“谢谢铛铛,重不重?来给姐姐拿吧。”
“好!真的重死啦!”
沈婂笑吟吟地接过,取出水蜜桃后又将空篮子还给铛铛。
铛铛接过篮子,瞥了眼沙发上面露微笑的苏承,背过身冲沈婂一阵挤眉弄眼。
见沈婂一脸疑惑,铛铛便踮起了脚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好婆说,下雨天,留客天,让你留客人吃晚饭。”
沈婂:“……”
铛铛圆满完成任务,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苏承也站起来准备告辞。
沈婂鼓起勇气:“苏先生,不如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
“不了,我要亲自把魏伯伯的骨灰接回来,另外还有其他安葬事宜需要安排。我希望魏伯伯可以早一点入土为安。”
“好……等一下……”她突然想起抽屉里的那把雨伞,于是匆匆取了跑出门外。
苏承已经走到街对面上了车,沈婂冒着雨冲了过去,拍了拍车窗。
车窗降下,她把伞塞进去:“这雨下不停,伞你带着!”说完,她也不等苏承反应,便低着头飞快地跑了回去。
车子在雨中缓缓驶离。
沈婂低头看手机,手机里是刚收到的一条短信,来自苏承。
——谢谢你的雨伞。
她自嘲地笑笑。
隔壁的周婆婆撑着伞出来,看见沈婂便是一阵摇头:“小伙子又走啦?唉……婂婂丫头,谈对象不是这么谈的。这么精神这么气派的小伙子我老婆子看了都喜欢,你要抓住。”
沈婂愣了愣,看到周婆婆折返回去才双脸爆红想要解释:“误误误会……他和我不是……”
铛铛从送完桃子就一直赖在家门口没进去,这时候她跑过来,也没管沈婂结结巴巴,高兴地说:“婂婂姐,那个哥哥好帅!他开的车是保时捷,保时捷都要好几百万!”
沈婂被铛铛转移了注意力,也不结巴了:“这你都知道?”
“我家里好多汽车杂志,上次去同学家里也看到一辆,好酷好帅!我以后长大了就要嫁一个开保时捷的帅哥!”
沈婂觉得好笑:“你这么小就这么有志向?”
铛铛理直气壮地回答:“老师说,志当存高远!我很听老师话的!”
“你为什么不努力赚钱自己开保时捷?”
铛铛嘟嘴:“那我还要去学开车,多麻烦!”
沈婂:“……”其实你就是想要一个免费司机吧。
……
苏承的事情办的很快。
因为在美国的时候已经举行过魏长泽的告别仪式,所以这一次,苏承找人看过风水确定墓地以后便简单地将骨灰下葬。
到场的除了苏承和沈婂,只有几个协助办事的人员。
沈婂依照承诺以侄女的名义为他立了碑。
这一天,天空依旧飘着雨丝。
苏承立在墓碑前面,表情肃穆,眸中隐有水光。
……
从墓地回来以后,苏承对沈婂提起了遗产继承的问题。
“这些年魏伯伯一直在美国工作生活,他的所有动产和不动产都在国外。如果你没有时间,我可以让遗嘱执行人来国内和你见面,有些必要的手续需要你签字同意。”
沈婂略微苦恼:“情感上我真的不能接受这种类似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况且,虽然他是我大伯,但我从没有见过他,对我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我受之有愧。”
苏承觉得有些好笑。他见惯豪门巨富为争夺遗产耍尽手段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