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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军师 镜水-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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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整夜没睡的上官绿晌午才出房,小行则继续被她绑架在房里折腾。 

  正要去後头的老井打水净脸,就瞧见湛露,「嫂子……啊呀!」 

  她大叫一声,让湛露吓了跳,还以为自己的女装打扮太奇怪,却听上官绿猛拍著额头道: 

  「天哪天哪!昨儿个是大喜之日啊!我居然跟小行在房里磨蹭了一晚!」她抓住湛露,问道:「你们昨晚该不会偷偷拜堂了吧?没有叫我太不够意思了啊!」 

  「不……」湛露摇头。她和上官紫没拜什么东西啊。 

  「不什么啊?你们该不会压根儿就忘了昨儿个的大喜之日吧?」亏她还准备这么久,本来想说只有几个人已经很难热闹,怎么这两个人好像事不关己?更加麻烦了。 

  湛露的眼神明显地飘开。「没……没忘啊。」 

  「没忘?没忘你们今天就是夫妻了啊!」 

  「……我们是夫妻了啊。」她小声地道。 

  「啥?」上官绿皱眉。 

  湛露忙开脱,「我还有事。」就要离开。 

  上官绿冷静後才恍然发现她穿的是女装。同一张脸,不同的衣服,不过就是穿上裙子,她脸上没有脂粉,头发只是简单挽起,看起来根本和男装时一样啊! 

  真……真无趣啊!还以为自己能看到什么惊奇的上官绿,不禁开始埋怨那些换了衣装就换了个人的说书故事欺骗她的感情。 

  仿佛猛地发现什么,她用力地、用力地瞪著湛露的背影,然後追上她。 

  「嫂子!」她在她耳边不怀好意地问道:「你……是不是很痛啊?」 

  湛露先是张大了瞳眸瞅著她,半晌,才镇定又和缓地轻轻露出微笑。 

  「你以後就知晓了。」 

  上官绿一呆,湛露越她而去。 

  「好厉害啊……」她傻傻喃语。大哥选的,果然不同。 

  唉,她能玩弄的,还是只有小行啊! 

  ※      ※      ※ 

  湛露,七岁之前,她没有属於自己的名字。 

  不,或许不是七岁。因为她是从有记忆的那年才有人帮她开始推算起,可能多或少了一、两岁也不一定。 

  「喂!小鬼,滚远点,别挡著老子的路!」 

  「兔崽子讨了多少钱?四枚铜钱?真他娘的少,拿来!」 

  「小乞丐,就算再看著我,我也不会给东西吃的,走吧!」 

  她捧著自己的残钵,将已经臭酸冷硬的半个窝窝头捏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纵然肚子已经很饿很饿,饿到痛了,她还是不敢吃完,留了一点。 

  从她有记忆开始,这庙口就是她的家,众人踩的地板是她的床,那边塞的稻草就是她的被,她身上穿的衣衫是好几年前有个大娘可怜她,说她一个小女孩怎能坦胸露臂而帮她穿上的。现在已经小了很多,破了很多,污了很多。 

  那时候她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女孩儿」,跟那种……在月老前娇羞地烧香拜佛拿红丝线的美丽人物是相同的。 

  不,或许是不同的。她没有那么美丽,她蓬头垢面,身上的污泥可以搓出两个窝窝头;她又脏又黑,甚至没人看得出她究竟是男是女。就算是去溪边洗乾净了脸,她还是不美。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寒冷的冬夜里,她在庙口旁的小巷中卧地而眠,身子不受控制地打颤。 

  会不会死啊?她听人家讲过,「死」是一件很可怜、很伤心的一件事。 

  那缺了门牙的庙祝,老是说:死了就不会有烦恼和痛苦了,也就是不会饿,不会冷,只要躺在一个叫做「棺材」的好地方睡觉就行了。 

  死掉,听起来很好啊,为什么会觉得可怜伤心呢。 

  她模糊地想著,黑空开始降下霜雪,钻进盖身的稻草里,躯体内外都冷透了,可是额头还是哪里又好像是热的,她半昏半睡地睁开眼,好似看到了一道金光在指引她。 

  要死了吗?要死了吗?还是死掉比较好吧? 

  一个重量忽地压在她肚皮上,痛得她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 

  只听有个女人慌张道:「啊!啊!修郎,我好像踩到了什么……」 

  窸窸窣窣,有人拨开了她的草被。两个人,四只眼睛,和她对瞪著。 

  「哇!」那妇人吓住,赶紧躲到男人背後,「是是是——是人是鬼?」 

  「是个孩子呢。」气质斯文的男人道。 

  「是个孩子?」妇人偷偷探出头,望著她。 

  自己有这么好看吗?她想起身,却感觉四肢无力,昏昏沉沉,一个脚软就跌倒在地。 

  「那孩子、那孩子……没事吧?」妇人紧张地道。 

  「等等,这位小兄弟?」男人这么唤著。 

  她是个女孩儿,不是小兄弟。身体不听话地一直发抖,她没有力气,只能趴在地上慢吞吞地往前爬。 

  「你等等、等等啊!」这次换那妇人,似乎已经不再以为她是鬼怪。「你要去哪儿?我踩了你一脚,所以你生气了是不?我跟你道歉嘛,小兄弟,别生气、别生气——哇!啊!修郎,他死了啊!」一见她闭上眼睛,妇人立刻回头对著男人哭道。 

  自己只是觉得累,爬不动,想睡觉而已……这样就算是死了吗? 

  也好……也好吧。她恍恍惚惚,好像一直听到那妇人哭叫著: 

  「修郎、修郎!我把这小兄弟踩死了啦——」 

  「我……我不是……」小兄弟,也不是被「踩」死。她想在死前要说出这两句话,却只出口三个字,就被强大的黑暗掩没。 

  ※     ※      ※ 

  再次睁开眼睛,望见的是妇人放大的脸。 

  「你醒了啊?」妇人笑嘻嘻地,「你睡了很久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瞧,我拣了几件我以前的旧衣裳,稍微改改你就可以当两件穿了。若不是大夫提醒我们,还以为你是个男孩呢。」 

  女孩瞪著她,好半晌,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哇!你一定很饿了吧?等一下、等一下。」妇人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手中有著端盘,摆放著热腾腾的白米饭和一些小菜。「不是很丰盛,不过,应该是可以让你吃饱喔。」将碗递给她。 

  她停顿了下,渴望地望著那闪亮亮的白米饭,咽了口口水,没有理会妇人给她的筷子,直接用手吃将起来。 

  妇人歪著脖子,将竹筷放下,然後笑著问:「小姑娘,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 

  她扒饭的手停顿了住。名字?名字?名字就是别人对自己的称呼吧? 

  「小鬼。」她直觉回答,「兔崽子,臭乞丐。」 

  「耶?」妇人呆住,又说明了一次:「不是的,我是在说你的名字啊。我叫香兰,我夫君叫修郎,你呢?」 

  女孩看著她,良久,偏著细瘦的颈项重复说:「小鬼,兔崽子,臭乞丐。」 

  妇人傻了下,泪水就这样唏哩哗啦地掉了下来,她激情地一把抱住女孩。 

  女孩睁大一双眼,被当成抹布似地给妇人擦泪。碗险些弄掉了,赶紧护在怀中。 

  「好可怜喔,你一定是没有名字对不对?不要紧,修郎是个秀才喔,他一定可以帮你取很好听很好听的名字,你等等!」很快地走出房间。 

  妇人离开後,女孩轻颤,这才感觉,妇人的身体实在好暖。 

  面颊湿湿的,她抬手摸了摸,还有些热度。没有抹去那余温,她捡起黏在床榻上的米粒吃著。 

  不一会儿,妇人带著昨晚的斯文男人进来。 

  「修郎,修郎,她没有名字呢,你帮她取一个,好不好?」 

  修郎先安抚妻子,才慢慢地走向前,坐在榻边。「小姑娘,别怕。你……还记得昨儿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女孩直直地望著他,没有说话。 

  那修郎也不急,只是微笑道:「我名唤修郎,这是我的妻子,这里,是我们的家。昨儿个你病昏在路边,让我们给带回来了。」 

  这她知道。女孩点头,「我,死掉了。」所以才会有白米饭吃。 

  修郎微讶,随即柔声道:「不,小姑娘,你没死。」 

  她摇首,「死掉了,才不会饿,不会冷。」 

  修郎愣住。香兰则赶紧上前,抓住女孩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急道: 

  「没死的!没死的!死人不会有感觉的,瞧,我是热的,你也是热的,你碰得到,不是吗?」 

  她望著香兰。不懂,迷糊了。 

  香兰哭道:「修郎,她才几岁而已啊,好可怜……」 

  修郎握住妻子的手,平静地沉思了下。 

  「小姑娘,」他微微一笑,对著女孩儿道:「我们能够相遇,或许就是缘分。我和香兰没有孩子,不如,以後你就叫我作爹,唤香兰为娘,当我们的女儿。好吗?」 

  「对啊对啊!好主意呢,修郎,你能想得到真厉害呢!」香兰大喜,赶紧抱了修郎一下,对於妻子的举动,他的脸淡淡地红了。她对著女孩儿道:「以後你就作我们的女儿,好不好?」 

  女孩儿似是一时间无法理解,只是望著两人。 

  「小姑娘,」修郎温柔地解释道:「虽然我们并不是很富裕,房子老旧,但日子也是过得极愉快。当我们的女儿,意思就是……你以後不会太饿,不会太冷,也不会死掉了。这样,好不好呢?」 

  「是啊,你看,我这里有很多衣裳要给你呢,还有还有,我们虽然很少吃肉,但是米饭很够的。」香兰笑如春花。 

  有饭吃,有衣服穿……女孩儿懵懵懂懂,但是只听到这两句话,也足够让她点头了。 

  「谢谢!谢谢你当我的女儿喔!」香兰兴奋地抱住她。「呀,修郎,她答应了呢!快点快点,帮她取个名字啊。」 

  对於天真烂漫的妻子,修郎的笑意未曾稍减。 

  「小姑娘,你没有名字是吗?我帮你取一个可好?」见女孩儿似乎不明白,他没有不耐烦,只是露出笑容,「你跟我姓,姓湛,那么……」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他缓缓吟道,朝她柔声道:「不如,就叫『湛露』吧。露水浓厚。湛露,以後,这就是你的名字了,好吗?」 

  「哇!」香兰喜悦道:「这名字好好听啊,修郎,你好厉害呢!湛露,湛露,我有女儿了,我作娘了!」 

  「湛露……」女孩喃喃念著。湛露,就是她的名了吗?是属於她自己的吗?别人抢不走的吗? 

  「我的女儿,湛露。」香兰在她颊上亲了一口,让她吓了跳。 

  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女孩儿呆愣地任香兰搂抱著。 

  「是啊,湛露,以後,就是你的名了。」 

  那个叫修郎的人,笑著这么说道。 

  ※      ※       ※ 

  修郎是爹,香兰是娘,她是女儿。爹和娘,就是会对自己生的孩子很好很好的人,所以,这将近两年来,他们对她真的很好。 

  让她吃饱,让她穿暖,不求回报地给她从未有过的关心和疼爱。 

  虽然她不是他们亲生的。 

  「修郎,我今天一定要跟露儿好好谈谈。」香兰拉著自己夫君,噘著唇瓣道。「我们俩一起去,你是她的爹,可也不能跑的。」 

  修郎摇头笑叹。「我不会跑。」 

  任由妻子牵著自己,走到湛露房门前,还没来得及提醒敲门的小小礼节,妻子就心急地一把给推开了门。 

  看来,香兰真是很担心露儿啊……修郎苦笑。 

  他们太过意外的出现,让湛露吓了跳,赶忙将手中的东西藏在棉被底下。 

  香兰比较迟钝,她道:「咦?露儿,你在看什么啊?」 

  修郎在心里暗叫一声糟,果然见到妻子好奇地上前欲翻开棉被。 

  「娘。」湛露唤著,压住里头的东西不给看,口气显得生涩和僵硬:「没什么,没什么的。」 

  「香兰。」修郎认为女儿需要有自己的隐私。 

  「让娘看一下嘛。」香兰却无法理解,执意从棉被底下抽出……一本老旧的书籍。「咦?修郎,这不是你常常在看的那一本吗?」 

  修郎微愣,接过一看。这是他的书,他柔声问,「露儿,你对诗经有兴趣么?我不晓得你识字呢。」 

  湛露低垂著头,半晌,才轻声道:「不,我没有,我不认识字,我也对诗经没有兴趣。对不住,爹,擅自拿了您的书。」 

  她顺服地说道,但香兰却看著她。看著她、看著她,看到自己鼻子被鼻水塞住,然後流出一大串眼泪。 

  湛露吃惊地望著娘亲,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令她伤心之事。 

  「呜。」香兰哽咽一声,转头埋进丈夫的胸怀里。「修郎!你瞧,我就说露儿一点都没有把我们当爹娘啊。」 

  听到她这么说,湛露心慌极了。为什么娘会这么认为呢?自己不是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吗?她从未吵闹,从未不满,从未要求过什么,这样还不够乖巧吗? 

  他们这么快就讨厌她了吗?打算不要她了吗?这个想法,让她瘦弱的双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寒冷,饥饿,她怕的是什么呢? 

  「露儿。」修郎一手抱著妻子,一手摸摸她的头,慢慢道:「露儿,你知道吗,我和你娘……是很疼爱你的。」 

  他微笑道:「我们没有带过孩子,突然有了你,或许是有些手忙脚乱的。但是,就算我们不曾为人父母,也能够发现到,父子或母子之间,好像不是我们这样的呢。」他牵起衣袖,拭去妻子面上的泪水。 

  湛露猛地抬起头脸来,表情是疑惑又紧张的。 

  「露儿,」他温笑唤著她开始习惯的名字,「我和你娘,不要你怕我们。你总是那么听话,那么乖巧,不曾对我们敞开心胸……你不会哭,却也不会笑,这样的话,跟人偶有什么差别呢?」 

  她直直地凝视著温柔的爹亲,然後又移动视线,望著眼睛红肿的娘亲。 

  「露儿,你可以对我和你娘撒娇,你可以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所有情绪,不要那么压抑。没有孩子会对爹娘这般的。」修郎握住她小小的手,道:「好了,现在告诉爹,你识宇吗?喜欢这本书吗?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湛露沉默著,好半晌,才极为缓慢且不自然地道: 

  「不,爹,我不识字。只是……我昨儿个经过学堂,听见里面的夫子好像一直在书里念到我的名字,我请夫子帮我把书名和我的名字写下,想在书柜和书里面找到同样的……字而已……」 

  讲到最後,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目和娘一样,跑出很多水来。 

  她被自己吓著了。奇怪,她怎么会哭了呢?为什么她要哭呢? 

  张著大眼,她简直不知所措。 

  香兰见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哭吧,露儿,在娘面前哭,不要紧的,你别忍耐,娘陪你一起哭……呜呜……」 

  「娘……」她唤著,嗓子沙哑。娘的心跳打动她的胸口,好似这瞬间她才发觉,原来彼此的距离可以这么靠近。 

  虽然住在同一间房子里,但是她把自己隔得远远的,因为……因为……因为她想,或许有一天,爹娘会不要她的,就如同以前那些欺负人的乞丐对她说的,「她,是人家不要的、丢掉的孩子」。 

  她长得不漂亮、不可爱,又很没用,什么事都不会,所以她的亲生爹娘才会把她丢了。她只是觉得,有那么一天,她还是得回到庙口,还是得躺在污秽的地上发抖,还是只能等著人家施舍馊饭。 

  还是得自己一个人……很孤独、很孤独的…… 

  其实,她不怕饿也不怕冷,只是怕没有人喜欢她罢了。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决堤了。湛露几乎无法喘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说给爹娘听,只是将小小脑袋里长久忍耐的所有悲哀倒出来似地道:「我不好……我不好……没人喜欢我啊……我没用……不应该被生出来,不应该存在……所以……所以才会被丢掉啊……」 

  「乱讲、乱讲!他们不喜欢你,娘喜欢你!娘好喜欢好喜欢你啊!」像是在回应她对女儿的「喜欢」,香兰紧紧抱住她,大哭出来,「你如果不被生出来,你如果不存在,那爹和娘怎么办?我们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啊……」 

  湛露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给绞紧了,在庙口前那艰苦的乞讨生活,也不曾让她流过这么多泪水。她的手,被爹握住著,温暖的掌心有粗粗的茧,斯文的爹,拿起锄头辛勤耕田,也许,有一点点是为了她……也许…… 

  她凝视著眼前她叫了两年「爹」的男子。 

  「露儿。」他露出属於爹亲的笑容,用另边没拭过妻子鼻水的乾燥衣袖,轻抚她的颊吸取涕泪。「你在爹娘心中,永远是最美丽、最特别的;你的亲生父母不要你,只是你们没有缘分而已。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一定具有自己的存在价值,至少对爹而言,你是个可爱的女儿。答应爹,以後别再这么看轻自己。」 

  他始终柔和地回应她的直视。 

  「就算是要花几年也好,只要你能真真正正地将我们当成你的爹娘,那我们就很高兴了。」 

  爹说,然後又摸了摸她的头。 

  不到十岁的她,不晓得自己是否感受到了些什么。 

  只是,那天,娘陪著她哭了好久好久,哭累了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她好似看到爹将她们抱上床榻,然後三个人就这样挤在一张木板床上。 

  外头开始下雪,但她却没有感觉到寒冷。左边是搂著自己的娘,右边是搂著娘和自己的爹。 

  这就是一家人吧。她朦胧地想著。 

  ※       ※       ※ 

  後来,爹开始教她识字和念书。自己只要认识一个字,就能让爹娘喜悦地讨论一整天。她从来不晓得,原来识字会是这么厉害的事情;她慢慢地变得会笑,也是後来才知道,自己平凡无奇的小小笑容,在爹娘心目中是那么样地重要…… 

  自己能做些什么,能有什么用处,又有何种价值,她愿意努力寻找,要有自信,不会认输,不轻易放弃或者逃避。 

  因为,她想做一个让爹娘能够骄傲的女儿…… 

  「爹,娘,女儿来看您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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